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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銀髮死魚眼 -【尖叫女王】《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2:32 PM     標題: 銀髮死魚眼 -【尖叫女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yes1990616 於 2020-3-19 10:50 PM 編輯

【書名】:尖叫女王

【作者】:銀髮死魚眼

【內容簡介】:

膽小者也可以食用的搞笑恐怖文!

祝央知道自己明天會死於女鬼索命,臨死前夜買醉狂歡。

第二天醒來,腦子因為醉酒斷片,家裡一片狼藉,電視機里卡著個往外鑽了一半的女鬼。

女鬼已經死了!

豬朋狗友們紛紛控訴她是怎麼慘無人道的將女鬼摧殘致死。

祝央: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我是嬌花一樣的柔弱女子,碰到可怕的事只會尖叫。

對此,以為弄死這傢伙手到擒來卻被反殺的女鬼,表示有話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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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2:39 PM

第一章

    祝央一個人在外地上大學,因家里有錢,又生性嬌慣,父母乾脆給她在學校附近置了棟別墅。

    好讓她免受宿舍裡與人磨合之苦,專注學業。

    不過學業有沒有專注不好說,但這麼好的獨居條件,又山高皇帝遠,花天酒地硬性條件是一應具備。

    祝央這里經常是燈火達旦,徹夜狂歡,喧囂的音樂聲常常惹得附近住戶不滿,屢次被登門投訴,甚至警察都上過門依舊屢教不改。

    再過幾天就是祝央生日,依她的虛榮和張揚肯定得大辦一場,所以最近已經在著手開始布置氣氛。

    三不五時的會拉一兩個好友過來幫忙,出出點子搭把下手之類的。

    這天祝央就拉了塑料閨蜜謝小萌過來——

    當然閨蜜在祝央這里是謙辭,實際上在外人看來她那些閨蜜乃至以祝央為中心的姐妹團都是她的跟班。

    人們喜歡從道德高度對這群人指指點點,但私下裡又忍不住向往他們的奢靡爛漫,張揚肆意。

    甚至老早就有人為能得到祝央的派對邀請做了不同程度的努力,因為和這個富有漂亮的圈子搭上關系,是很值得炫耀甚至有不少隱性好處的事。

    祝央自顧自開門,使喚謝小萌去快遞箱裡拿東西。最近她網購了不少裝飾物。

    謝小萌心里抱怨,嘴上卻道︰“一開始包給策劃公司不就行了?也省了你天天忙活。”

    祝央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了。”

    謝小萌心裡暗罵,你倒是只用網上下下單,動動嘴就行,到頭來忙活的還不是他們?

    進了屋,兩人把包扔沙發上,便開始拆快遞。

    拆到一半,謝小萌這邊發現一個扁平的盒子,她還以為是祝央買的眼影盤之類。

    打開一看︰“性感美女,空房誘惑!歐美男模,下海激戰?”

    紅果果的香艷標題讓謝小萌看祝央的眼神耐人尋味起來——

    “喔~~~”

    祝央一把將那盒光盤搶了過來,嗤笑道︰“你那什麼眼神?以為是我買的?我祝央需要看片?我會看這種廉價,低俗,以為打著歐美噱頭就有人買賬的土得要死的小片?”

    這倒也是,謝小萌頗覺失望。

    祝央不管性格多婊,長得漂亮是貨真價實的,不然姐妹團的頭頭也輪不到她。

    就這麼說吧,她的長相要是進娛樂圈,別的不提,當花瓶都足夠養活自己了。

    正要調侃一句‘那你怎麼被賣片的盯上了?’

    就聽到祝央話頭一轉︰“我還真會!”

    接著就看她興沖沖的把光盤塞播放機里,謝小萌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套路閃了腰。

    祝央一邊播放鍵,還邊警告謝小萌道“別出去亂說啊,我要是聽到什麼風聲就告訴別人這是你帶來邀我共賞的。”

    謝小萌悄悄撇了撇嘴,這他媽整個大學城方圓百里,論挑撥是非無中生有,誰能婊得過你?

    說話間電視里畫面已經出來了,開場就是祖傳東京熱disco片頭。

    緊接著畫面一轉,來到一個空房間,房間的布置簡單光線昏暗。

    祝央心想倒是符合主題,只是這色調未免太過陰暗了,陰暗到壓抑沉重,不像那啥片,倒像恐怖片的基調。

    這麼想著畫面裡出現了一張椅子,然後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走過來坐下。

    掏出一把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梳著她那頭烏黑柔亮的頭發。

    女子頭髮漂亮,襯得她平庸的長相就更加寡淡了。

    祝央忍不住道︰“這女優長相不行啊!”

    這話一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畫面里對鏡梳頭的女子動作好像僵了僵,緊接著又恢復了重復機械到有些詭異的動作。

    謝小萌卻越看越有點發毛︰“你覺不覺得這畫面有點眼熟?午夜凶鈴裡的貞子那個死亡錄像帶,內容不也是一開始有個女人梳頭嗎?”

    與此同時,畫面了的女人終於有了反應,她抬頭,隔著鏡子仿佛在和她們對視。

    然後唇角勾出了一個滲人的微笑,然後緩緩起身,轉過身來——

    “唉!還真的有貞子的片兒啊?”寂靜無聲的房間突然響起了祝央恍然大悟的聲音。

    “嗯?”饒是謝小萌被嚇得心提到嗓子眼,也不禁懵然。

    就聽祝央解釋道︰“之前有個搞笑綜藝,女嘉賓說自己喜歡看各種片,歐美的日韓的,說的是恐怖片但一群人就起哄。然後提到貞子,有個污妖王就真情實感的詫異居然還有貞子的?”

    “那段剪輯還在舊浪上廣為流傳來著!”

    她這麼一說謝小萌也想起來了︰“不會吧?”

    祝央卻道︰“什麼不會?只要能賺錢,那些人什麼不能拍?這個梗這麼火,你等著吧,一會兒絕對有猛男出現在女鬼身後這樣那樣。”

    “拿家喻戶曉的恐怖角色下海拍片圈錢,商機把得不錯啊。”祝央拆了包薯片︰“氣氛烘得不錯,挺還原的,就是女的確實太醜了,看身材也不怎麼樣,估計就全靠噱頭了。”

    話才說完,就見電視里的女子轉身朝屋內唯一的窗口走去,轉身之前,本就陰森滲人的眼神似乎看向祝央的方向變得更加刻毒。

    然後女子翻身跳下窗,消失在畫面內,房間還是那個房間,畫面逐漸變黑。

    全片完!

    祝央都是懵的,沒有猛男,沒有女鬼從陰森嬌羞變得熱情激蕩,沒有啪啪啪!

    這特麼就完了?

    正要罵,但比她的聲音先一步響起的是手機鈴聲。

    此時屋內的光線仿佛格外昏暗,突然響起的鈴聲把兩人嚇一跳。

    祝央不耐的從包裡翻出手機,顯示是陌生號碼。

    點了接通,那邊傳來一個粗糲沙啞的枯朽女聲︰“s-seven day!”

    寂靜和空曠會放大一絲一毫細小的聲音,祝央沒開外放,但謝小萌卻清晰的聽到了電話那頭的內容。

    她整個人臉色煞白,冷汗都冒出來了,從剛才的光盤開始,整個氣氛都透著讓人窒息的詭異。

    但祝央聽了卻氣不打一處來︰“s-s-s,塞你媽個頭啊,發音都不標準還敢cos美版午夜凶鈴,我理解你們這些惡作劇的loser喜歡把自己整得像那麼回事,我就問你全片就一個亞洲長相女人為什麼要用美版的設定?也不怕水土不服,差評!”

    不爽的掛斷電話,祝央站起來︰“浪費時間,咱們還是繼續布置吧。”

    可一貫對她言聽計從的謝小萌卻猛的站了起來,嘴唇慘白聲音發抖道︰“你,你真的認為那是惡作劇嗎?”

    祝央莫名其妙︰“不然呢?你還真相信那山寨貞子會從電視爬出來?”

    說著把光盤取出來,連盤帶盒扔進了垃圾桶。

    謝小萌咽了咽口水︰“那你高興就好,我覺得這事不對勁,你都沒有感覺這房子突然就變得陰森森的?”

    “你說誰家陰森森的?”祝央挑眉。

    謝小萌不敢得罪她,但強烈的如芒在背感又讓她不敢在這里多待︰“沒,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幫你布置吧。”

    祝央見她腿都在抖,心里鄙視之餘懶得看她這倒霉慫樣,便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謝小萌如蒙大赦,拿上包就要離開,又被祝央叫住了——

    “把垃圾順道帶出去扔了。”

    這種使喚謝小萌還有她們周圍的女生是早習慣了的,平時也就心裡撇撇嘴不覺得什麼,可剛剛那盤光碟就躺垃圾袋里。

    謝小萌有些為難,但攝于祝央的淫威,只得拈著手指提著垃圾才出了門。

    祝央本來計劃今天把具體布局安排出來,因為謝小萌是設計專業才找的她,結果被一盤錄像帶耽誤,什麼事也沒做成。

    心里暗罵之餘,又確實感覺到,屋內好像真有股讓人不適的森冷之感。

    這種冷像是吸附在毛孔之中一樣,有種如影隨形的煩躁。

    祝央關掉空調,六月的高溫不久就讓室內變得燥熱,以往這種情況祝央早大呼受不了。

    可現在她竟然覺得剛剛好,仿佛森冷這樣才有所抵消。

    這讓祝央也無端的有些發毛,不過這時候的想法還只停留在自己嚇自己,認為是謝小萌那慫樣影響到了她。

    掏出手機點了個外賣,又趁這個時間打算洗個熱水澡。

    祝家父母生意忙,當初給女兒買這別墅的時候甚至沒到場,助理全程打理了,買的是豪裝拎包入住的。

    她在這兒住了快三年,因為經常邀豬朋狗友來玩,倒是不嫌冷清。

    花灑里噴下的水流澆在她身上,暖暖的讓毛孔通暢了不少,那陰冷感覺又消失大半。

    祝央心道果然是自己嚇唬自己,準備擠洗髮水洗頭的時候,突然發現潔白的浴室瓷磚上多了好幾大縷烏黑的頭髮。

    祝央小心翼翼的伸手,順著捋了把自己的頭髮,就這麼輕輕一順,頓時手里就多了一把掉落的頭髮。

    她猛的抬頭,浴室鏡子里的她表情驚恐,頭髮在水流的沖刷下還在大把大把的掉,整個頭皮都出現斑禿了。

    祝央正要醞釀尖叫,溫暖適中的水溫突然變燙,整個就跟開水淋下來一樣。

    她反射性的躲出花灑範圍,手肘磕到什麼地方一陣鑽心的疼,隨後整個人就像回魂一樣。

    祝央再看地面,已經沒了大把頭髮了,除了正常新陳代謝的那點量。

    又忙照鏡子,狂鬆了口氣,頭髮還在,沒變禿子。

    小心的摸了摸又細細的拽了拽,確定沒事後,祝央不敢在這里多待了,關掉花灑匆匆裹上浴巾出了門。

    才出浴室就接到弟弟的電話,不用說又是跟她強調自己高考志願已經報了這裡,到時候要過來和她一起住的。

    祝央提起這事就是火,她一個人在這邊自由瀟灑,瘋了才會想不開和弟弟住一塊處處受限。

    罵了弟弟一通後,想是憤怒的情緒沖淡了恐懼,祝央擦乾頭髮換好衣服,這時候外賣也到了。

    她吃完飯後躺床上刷了會兒劇準備睡覺,但心里總有些滲滲的。

    於是便翻身打開搜索引擎,搜了搜‘貞子,恐怖錄像帶’之類的關鍵詞。

    果然出來的結果大多是圍繞影片的,還有幾條什麼‘貞子大戰筆仙’‘貞子大戰伽椰子’‘貞子avi’。

    總之一副看著就像制片人已經賠得當褲子的獵奇山寨標題。

    翻了百十來條,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祝央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這才扔開手機睡了過去。

    半夜內急醒來,迷迷糊糊開燈起床上廁所。

    上完廁所洗手的時候,祝央似有所感,慢慢抬頭——

    卻見鏡子里映出的卻不是她的臉。

    普通的長相,黑亮的長直發,白色連衣裙,赫然就是下午錄像帶裡的那個女子。

    祝央木了足足有半分鐘,然後兩行眼淚潸然而下,臉上的表情絕望無助。

    女鬼見她終於露出了應有的驚惶狼狽,刻毒的眼神中也不禁露出得意。

    就聽這碧池哭著開口道︰“你他媽嚇就嚇,能別用這招嗎?我乍一眼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就長這樣呢。”

    “我要長這麼醜還用得著你嚇?自己就不想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果然女鬼就是狠,太特麼會抓人心裡最害怕的一面了。”

    女鬼︰“……”

    咱先不理那七天規則,現在就弄死這碧池玩意兒成不?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2:49 PM

本帖最後由 yes1990616 於 2020-2-11 02:49 PM 編輯

第二章

    但凡化身厲鬼的,必定是死前怨氣沖天,死後有所機緣。

    就概率來說,成為厲鬼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說厲鬼肆意害人。

    其實不然,做鬼比做人要講規矩多了,死板條框,逾越不得,也沒辦法逾越。

    所以饒是現在女鬼就想伸手掐死這個第一眼就讓她凶戾之氣暴漲的碧池,實際操作上也無能為力。

    不僅如此,這才第一天,影響力實在有限,只能在人最無防備的時候入侵意識。

    那碧池被嚇哭還欠了一回嘴後,意識防備有所加強。女鬼自己都不確定這次的半夜驚嚇,就內心層面的傷害來說,到底是這碧池受的驚嚇比較大,還是她的肺管子被戳得更疼。

    然而現在祝央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女鬼只能含恨消失,鏡子裡的倒映也恢復成了祝央自己的模樣。

    祝央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眼淚戛然而止,大鬆了口氣。

    伸手摸向鏡子,哽咽道︰“嚇死我了。”

    又看了看自己梨花帶雨的樣子,忍不住陶醉︰“連哭都這麼漂亮,到底得多黑心爛肺不要臉,才能舔著臉拿自己的樣子替換我的?”

    說完話洗手間的空氣驟然冷得要結寒霜似的。

    祝央打了個激靈,趕緊逃了出來,打開了房間里所有的燈,裹了一床被子在身上。

    整個屋子頓時亮如白晝!

    強光驅散了些許陰晦恐怖,祝央立馬抽出電話,可要撥號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該打給誰求助。

    姐妹會的塑料姐妹?各有目的的追求者?永遠從公事上抽不出身的父母?

    打給警察叔叔?深更半夜說自己見鬼?被當成惡作劇挨頓批評算輕的,給你轉接青山精神病院都不是沒可能。

    祝央生平頭一次覺得求助無門,又翻到通話記錄里她弟弟祝未辛的來電。

    立馬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樣撥了回去——

    祝未辛半夜兩點多被吵醒,摸過手機迷迷糊糊應了聲︰“喂?”

    少年的嗓音已經褪去了青澀,往成年人的成熟磁性靠攏,又不失年輕的清爽精神。這會兒剛醒,喉嚨還有些沙啞,最是好聽。

    祝央見電話接通,忙驚惶道︰“喂!阿辛,我跟你說我這里——”

    誰料祝未辛聽到他姐的聲音頓時來了精神,蹭的從床上坐起來,沒等祝央說完話。

    便道︰“怎麼?夜深人靜終于被內疚感折磨的睡不著覺,知道反省自己下午的無理取鬧了吧?”

    祝未辛委屈了整整小半個晚上這會兒終於暢快了︰“是不是覺得還是有弟弟住一起好些?”

    “扛大米換燈泡通下水道還能替你打流氓,送上來的免費勞力你多不得了啊,還嫌棄。”

    “這會兒知道自己當時腦子進水後悔了吧?我告訴你,晚了!要想我住過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態度這事咱們要好好掰扯掰扯——”

    被弟弟這翻欠兮兮的一打岔,祝央徹底冷靜下來。

    雖說無數次想把這塞回媽肚子里回爐重造,可畢竟是親生的。

    以前在家闖了禍,仗著他是男孩子皮實抗揍甩鍋給他也就算了,現在這事明顯不對。

    把人叫過來是可以壯膽,但要真出事害了自己弟弟怎麼辦?或者只是虛驚一場,那把人叫來就攆不走了。

    想到這里祝央不等他喋喋不休的得意完,就乾脆道︰“哦那算了,你剛剛高考完,自己在家窩著哪兒也不準去。”

    祝未辛像正歡天喜地高歌的鴨子突然被掐住脖子一樣︰“嘎?不是,你就不爭取一下?好好說的話我要求也沒那麼高。”

    “不了,滾去睡覺吧,都兩點了還浪什麼浪。”說完就掛了電話。

    祝未辛一個人聽著忙音,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被他姐涮了?

    祝央也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怎麼熬過去的,早上醒來已經九點多,當時那麼怕居然也能迷迷糊糊睡過去。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神經或許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敏感纖細。

    有了昨晚那慘無人道的一幕,祝央照鏡子的時候小心翼翼,還好鏡子裡沒有變人。

    年輕就是好,這麼折騰一晚,她氣色看起來如同往常,也沒有黑眼圈。

    蓋因平時徹夜狂歡尋樂,就精力消耗來說,這點著實不算什麼。

    等梳洗打扮磨磨蹭蹭來到學校,一上午基本快混過去了。

    她直接去了學校餐廳二樓,果然姐妹會的人大部分已經等在那裡了。

    屬于她的餐點也已經有人替她點好,祝央坐下,以她為首的一桌女孩子個個美貌靚麗,衣著光鮮。

    連頭髮絲和指甲都散發著精心打理的細致,真叫一光彩照人,美不勝收。

    整個餐廳樓上樓下,只要是個長眼睛的,都得往那邊多瞄兩眼。

    祝央落座後看了眼旁邊的謝小萌,發現她整個人萎靡不振,神思恍惚,眼下有些青色。

    “你這是——”祝央挑剔不悅的眼神掃了她的臉一圈︰“氣色這麼差還不化妝,早上沒醒夢游就出來了吧?想拉低咱們的平均顏值嗎?”

    謝小萌抬頭,看到祝央,平時被說一句睫毛膏沒刷勻都要介意半天的人,這時卻全然不在意這些諷刺。

    忙拉著祝央的手道︰“你應該也見到了吧?昨晚,我回去之後,我以為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可我洗手的時候時候,我發現——”

    謝小萌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抓著祝央的手在發抖。

    祝央本來心裡就存了這事,被這慫逼一激,大白天人來人往的餐廳里也覺得發毛。

    她低聲道︰“你也在鏡子裡看到那女人的臉了?”

    謝小萌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艱難的點了點頭。

    如果說同時撞邪還能說是被詭異的情況嚇到了,可連手筆都一模一樣,真的不是巧合能形容的。

    兩人正偷偷說著話,這時旁邊插過來一個聲音︰“看到什麼了?”

    祝央她倆抬頭,一個瓜子臉,頭發染成巧克力色的膚白大眼美女好奇的看著她們。

    她叫林茜,姐妹會的成員之一,播音系的系花,一直致力于拉下祝央自己做頭頭。

    然在婊勁上和祝央不相上下,智商卻硬差一籌,所以三年了,目標仍觸手可及卻遙遙無期。

    祝央和謝小萌的異常表現,林茜有些敏銳的觸覺,所以就聞著腥湊過來了。

    祝央壓了這碧池三年,豈會不知道只要稍顯狼狽,迎面而來的就是落井下石的狂歡?

    老實說比起女鬼的威脅,她更在意自己的統治地位。況且這傻逼三年了來來去去還是這套。

    不知長進得她都看不下去,祝央隨口便道︰“哦!看到你昨天朋友圈的照片了。”

    “講道理你是認真的嗎?本來就是瓜子臉還要把下巴修得這麼尖,你是要競爭這一屆錐子臉女王?”

    “你看把萌萌嚇的,也不是我連你們的網上動態都要指手畫腳,可你既然學了這個專業,現在也在積累粉絲,以後肯定是想進一步走入公眾視線的吧?”

    “那就得好好培養一下自己的審美意識了,磨皮大眼尖下巴,嘖嘖!你真覺得有誰會對這種千篇一律的網紅臉有印象?”

    林茜事情沒打聽到半點,倒被一頓削,臉都被撅紅了,心裡更是把祝央砍了幾百刀。

    周圍還有碧池捧她臭腳︰“就是,茜茜你這塊應該多聽聽祝央的意見,她是真被星探發掘過的,而且還不止一次,那就說明在人家專業眼光裡,她的審美風格是可塑的。”

    “不說我現在才說這話,其實我也覺得你的審美老透著股廉價味,自己的風格和魅力特點不去突出,修圖修到景物都變形也不是第一次了,好歹你現在還沒什麼名氣,要不然不得被網上群嘲啊。”

    “你們也別光說茜茜,估計是那幾個留言活躍的迪奧絲吹捧多了,讓她誤以為這沒毛病,哎喲!你這小腦瓜子到底多傻才會信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low貨的?”

    連剛才還神思不屬的謝小萌都順勢道︰“嗯!腦子清醒點,別飄!”

    林茜差點沒被這群碧池左一句右一句的噎死,尷尬的強笑道︰“哎呀,不就是最近那個p圖軟件,我看著新鮮玩了兩張嘛,值得你們大驚失色的。”

    自搭梯子轉移了話題,這時又有帥哥過來打招呼,提到祝央的生日派對,暗示自己能不能得到邀請。

    眾女生調侃帥哥之際,林茜偷偷拿出手機,把最近發的自拍全刪了個乾淨。

    午餐過後幾個女生才散開,謝小萌忙把祝央拉到美術室,趕走了兩個在這裡聊天的美術生。

    “我說,你現在還會覺得這事是我多想了嗎?”說著人都要哭出來了︰“本來就是一張可疑的碟片,你扔了不就完了?非要看,現在好了,怎麼辦啊?”

    祝央甩開她的手︰“閉嘴,你除了慫,污染情緒,還會幹什麼?就你這樣的,要是在恐怖片裡活不過開頭兩分鐘。”

    謝小萌不服氣︰“那校花頭頭也不是能活到最後的,能活到最後的都是一臉蠢樣,衣品差得要死,脖子手腕全包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個貞潔烈婦的女主角。”

    “我要是先被女鬼索命了,你,你後一步也跑不了,時間問題而已。”

    “你說什麼?”祝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造反。

    謝小萌立馬就慫了,哭道︰“我不是在這兒跟你發瘋,可是你得想想辦法啊,明顯咱們攤上事了。”

    祝央這才收回眼神道︰“別只知道在這兒哭訴犯蠢,控控腦子里的水好好捋捋前因後果。”

    “這事雖然邪門,但源頭在哪里明明白白的,不就是那張光盤咯,既然是看了光盤才有這事,肯定解決的辦法也逃不開那玩意兒。”

    “電視里的辦法是給別人看轉移詛咒,不知道那女鬼是不是照搬人家的套路,不過七天死亡預警都出來了,八九不離十。或者砸掉光盤也能破解呢,總之先把光盤找到。”

    謝小萌見她腦子清晰,一下了把事情理得簡單頭頭是道,像找到主心骨一樣——

    “好好,我昨天因為害怕,出門就把光盤拿出來扔你花園的草叢里了,正好不用去翻垃圾桶。”

    祝央︰“……”

    兩人正要翹了下午的課回家,突然聽到美術室里傳來一聲細細的尖笑。

    這聲笑太輕,不注意還真容易聽漏。

    接著從窗外刮進來一陣風,吹起了白紗窗簾,又吹得室內畫架上的紙張獵獵作響。

    這風不大,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給人感覺就有點邪門。

    風停止後,窗簾慢慢飄回本位,待它掠過一張展架後,謝小萌本就警惕的臉上,表情變得驚駭恐懼。

    祝央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張畫架上別著的畫,是一個女人的頭像。

    普通寡淡的長相,輕拈牛角梳梳著她那頭過分黑亮的頭髮,赫然就是錄像帶裡的女鬼。

    她的眉眼帶笑,深深的看著面前的兩人,平平無奇的眼睛仿佛有股魔力要把人吸進畫紙裡。

    “啊——”謝小萌短促的尖叫被祝央一把捂住了。

    這會兒祝央也心髒狂掉,喉嚨乾燥,只是看了謝小萌當時的表情心裡有所準備才繃住沒叫出來。

    她怕又是女鬼的幻象,然後謝小萌一尖叫把人全喊進來,發現屁事沒有,所有人都圍著她倆看她們失態恐懼發癲。

    比起女鬼,那才是真正災難的開始。

    謝小萌平靜下來之後,祝央才松開她,低聲罵道︰“你想從人人羨慕的校園女神墮落到神志不清的瘋婦就給我盡管叫。”

    謝小萌想了想那可怕的場景,自覺自願的捂住自己嘴。

    接著祝央又使喚她︰“你去把畫拿過來。”

    “啊?”謝小萌沒被她嚇死。

    “啊什麼啊,你仔細看,那玩意兒好像是真的。”祝央指了指畫架︰“那畫架太輕,剛剛被風吹過來了,所以我們才看到。”

    謝小萌不想知道這些,她就是不願意去踫那可怕的畫,可又不敢不聽話,她怕祝央把她踹開讓她獨自面對女鬼,之後又把她從姐妹會裡除名,那才是最可怕的後果,而且她相信這碧池絕對幹得出來。

    祝央接過謝小萌躡手躡腳拿過來的畫,忍著不適看了看。

    隨即鼻子一嗤,發出一聲冷笑︰“喂!說起來朱麗娜已經三天沒來學校了吧?”

    謝小萌這才突然想起朱麗娜就是美術系的︰“之前我給她打過電話,說是病了,這兩天窩外面租的房子裡養病呢。”

    又看了看周圍︰“就是這裡,她經常在這邊畫——畫!”

    說著謝小萌自己的聲音也慢了下來,看了看祝央手裡的畫︰“你說她——”

    祝央把畫紙一撕︰“走唄!姐妹都生病好幾天了,咱們不去看看多說不過去。”

    “嗯,先回我家找到光碟,再去買卷膠帶。碧池搞到我頭上來了,恁不死你。”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14 PM

第三章

  兩人回到祝央這裡,謝小萌按照昨天的印象,果然在花叢裡找到了那盒光碟。

  被早上的露水打得有點濕,不過應該不影響播放。

  祝央看到這盒光碟冷笑一聲,讓謝小萌放包裡裝好,兩人便氣勢洶洶的往朱麗娜那邊去了。

  朱麗娜是美術系的系花,姐妹會挑選成員的第一前提就是得漂亮,當然家境也不能寒酸。

  所以朱麗娜租住的地方也是中心地段的高檔公寓,祝央倒是沒有來過這裡,但她手裡有姐妹會成員的一切資料,一查便知道。

  到那兒之後,謝小萌找地方停車,祝央便進了一家工具店。

  一路從貨架上拿了榔頭,膠帶,尼龍繩等等亂七八糟一堆,扔收銀台讓售貨員結帳。

  售貨小哥見狀開玩笑道:“這陣勢,跟要去綁架一樣,美女你這是幹嘛呢?”

  祝央笑了笑:“可不就是去綁架?還要自購道具,東西又死沉死沉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下來的活兒。”

  小哥邊掃碼邊點頭稱是:“那是,要全世界的綁匪都跟你一樣漂亮,還用得著道具?換我自覺自願就跟你走了。”

  “一共328,誒要不要加個微信?員工折扣可以打6折呢。”又殷勤道“是住附近吧?要不要送貨上門?”

  祝央掃了收銀台的二維碼,二話不說付了錢,漫不經心道:“還是算了吧,就百來塊錢的便宜,我加個嚴重達不到入我通訊錄標準的人,讓人知道了我臉往哪兒擱?”

  小哥一開始還沒從這拗口的形容中反應過來,等品過味來笑臉一僵。

  這時好不容易找位置停好車的謝小萌也走了進來,祝央下巴點了點收銀臺上一大包東西——

  “提上,走!”

  謝小萌認命的提了過來,還挺沉,搖搖晃晃的跟著步伐輕巧的祝央出了店門。

  售貨小哥有點懵,這年頭美女已經不使喚男的了?是美女就使喚另一個美女?

  到了朱麗娜家,祝央沒有直接上去,而是來到管理處。

  一臉驚慌焦急的對負責人道:“我們是1806住戶朱麗娜的朋友,她好幾天沒來上課了,打電話也不接,我們越想越不對,害怕她在家出了什麼事,能幫幫忙嗎?”

  這裡是高檔公寓,進出都有嚴格管理,業主的備份鑰匙管理處也有,以防突發意外。

  管理處的人見兩個女孩兒年輕漂亮,首先心理防線就低,又核對了她們通訊錄的電話號碼,和他們檔案上的電話一致,可以確定和住戶是認識的。

  負責人便用座機給朱麗娜打了電話,果然連打十幾通通都沒人接,這會兒確定兩個女生擔憂無虞。

  便對祝央她們道:“成,你們跟我上去看看。”

  祝央一臉感激,謝小萌則趁負責人去開保險箱拿鑰匙的時候,把她拉到一邊。

  嘀咕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接電話?她要是接了咱們說的謊不但被拆穿,還不打草驚蛇讓她跑了?”

  祝央撇嘴,鄙視之意溢於言表:“就她?人都不敢出門,又沒法確定我看沒看光碟,詛咒有沒有轉移,和你有得一拼的慫逼。”

  “我問問你,要是你接到那通七天索命的電話後,你還敢不敢接電話?”

  謝小萌身體狠狠的一抖,別說自己親自接到,就是當天目睹祝央接那一通而已,她從昨天回去開始已經關機到現在了。

  生怕鈴聲一響,也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告訴她‘Seven day’。

  祝央涼涼的一笑:“遇到點事就手忙腳亂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個個的指著我退了還想當老大,所以知道為什麼我是老大而你們只能做跟班了吧?”

  要平時謝小萌聽了這話只會面上賠笑心裡撇嘴腹誹,可仔細捋過來。

  祝央真的和她們不一樣,表面上看是和她們一樣嬌氣矯情的生物,但真正遇到事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永遠是迎頭解決問題。

  這種飽含攻擊的性格特點在平時不覺什麼,可遇到超出理解的恐怖事件,對比之下就顯得尤為可靠了。

  跟著管理員乘電梯來到18樓,敲了半天門,裡面還是沒反應,負責人只好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門已打開人就沒用了,祝央臉上擔憂感激的表情消失得乾乾淨淨,一把推開攔在門邊的負責人,自顧自走了進去。

  負責人被推了個趔趄,抬頭看到她這突然切換的撕逼架勢,整個人一懵。

  忙道:“誒!你們不是——”

  話沒說完就看到倆女生自顧自的一間間打開臥室門找人,然後在其中一個房間找到了床上裹著被子戴著耳塞驚弓之鳥般瑟瑟發抖的朱麗娜。

  朱麗娜看到祝央出現在眼前,瞳孔頓時收縮,像見鬼一樣。

  負責人見架勢不對,忙質問道:“你們到底是不是她朋友?我怎麼看她見了你們更害
怕?”

  又見朱麗娜的樣子實在不對勁,安撫道:“你沒事吧?”

  祝央冷笑著問朱麗娜:“怎麼?朋友來看你呢,不說客氣相迎,連被人誤會擅闖登門也不解釋一下?”

  朱麗娜現在頭一個怕的是女鬼,第二怕的就是祝央找上門,她求助的看著管理員,正打算報警也要把人弄走。

  就聽祝央道:“說起來這年頭拷段視頻到網上也不費事,你父母還有姐姐姐夫弟弟妹妹,哦還有你們美術部的鄭學長,想必看個一兩分鐘的視頻還是有耐心的吧?”

  朱麗娜絕望了,女鬼不好惹,那祝央也不會好惹的貨色,這碧池真瘋起來,什麼聞所未聞的賤招都想得出來,分分鐘搞不死你。

  朱麗娜笑得比哭還難看,對管理員道:“沒,沒事,是我朋友。”

  本人都這麼說了,管理員也就只能交代兩句什麼注意安全,保持和外界的聯繫,下次別不接電話云云便離開了。

  大門一關,謝小萌就將那包東西扔在了腳下,她現在也是一肚子火,抱著手臂和祝央一樣冷笑著盯著朱麗娜。

  朱麗娜一邊匪夷所思這倆碧池為什麼這麼快就破案,她匿名寄出光碟才不到兩天,祝央最早也是昨天下午看到錄影帶的,這才過一個晚上。

  一邊又在心裡醞釀怎麼哭訴自己的苦衷,雖然不見得有用。

  卻往袋子裡一瞟便看到全是心驚膽跳的作案工具:“你,你們要幹什麼?”

  祝央不跟她廢話,上去拽住她的頭髮就把人從床上拽了下來,然後拖到了客廳。

  對跟不上她節奏的謝小萌罵道:“愣著幹什麼?繩子拿出來先捆了這碧池,豬都比你機靈。”

  “哦哦!”謝小萌忙翻出繩子。

  朱麗娜當然是拼命掙扎,按說三個女孩子戰鬥力其實差不多,都是菜雞互啄。

  不過她被女鬼糾纏好幾天,也沒怎麼吃飯,整個人形容枯槁,哪裡是氣勢洶洶的兩人對手?

  於是折騰半天還是被捆在了椅子上。

  捆好了人,祝央又讓謝小萌打開電視和播放機。

  朱麗娜見她這打算,拼命哭著哀求:“我知道是我不對,你們別這樣饒了我吧?這錄影帶給人看就可以轉移詛咒了,祝央你不是討厭林茜嗎?你給她看好不好?”

  祝央聳肩:“我知道可以轉移詛咒啊,這不正在轉移嗎?”

  接著隨便抽了塊什麼布塞進她嘴裡,湊近她輕聲道:“林茜要是出門200碼了,我肯定心情好,可這事——”

  “我講究冤有頭債有主。”見那邊謝小萌已經把光碟推進去了。

  祝央起身,遺憾的嘖嘖道:“麗娜啊麗娜,想不到有事找替死鬼的時候你第一個想到的會是我,我還以為我們是好姐妹來著,真是傷我的心。”

  說得就跟她們這群塑膠姐妹誰不知道誰一樣,眼看著畫面快出現,而祝央和謝小萌同時陰笑著戴上耳塞,背對電視機。

  就她一個人被綁坐著面對螢幕,朱麗娜趕忙閉上眼睛。

  但沒用,兩人盯著她一舉一動呢,一見她想閉眼,就一人一隻上手撐開她的眼皮。

  祝央還道:“我是不知道錄影帶的規則怎麼才算真正看見了,你可以儘管耗,我們有的是時間。”

  朱麗娜絕望了,即便眼珠亂轉,還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大部分錄影帶的畫面,這就是她最近恐怖的根源,再一次看更加毛骨悚然。

  等視頻結束,房間陷入了寂靜,三人不約而同的陷入沉默冥冥之中好像在等待什麼。

  就連祝央這麼囂張,也不禁心下焦急又期盼。

  終於,過了不知多久,有可能是五分鐘,也可能只有五秒,電話鈴響了。

  是朱麗娜的手機震動聲,祝央終於鬆了口氣,暢快的笑出了聲——

  無視朱麗娜絕望哭泣的臉,循著震動找到手機,滑下接通,把聽筒放到了她耳邊。

  可正當兩人如蒙大赦般逼著朱麗娜接電話時,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二次被詛咒設定的死亡倒計時語音不光是‘Seven day’了。

  總之感覺裡面的通話變長了很多。

  祝央正懷疑這通陌生電話也許不是女鬼,而是碰巧的快遞或者推銷之類,就看到朱麗娜整個人如同絕望中煥發新生一樣。

  眼睛頓時都亮了,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光,然後驚喜的連連點頭。

  接著轉頭看向祝央,喜滋滋道:“剛剛女鬼小姐說了,比起我,她更討厭你這個碧池,無論如何也想搞死你,所以我和謝小萌的詛咒算是抵消了。”

  “現在她已經關閉了詛咒轉移通道,在弄死你之前,她寧可詛咒暫時不擴散。”

  說著感動的哭道:“祝央,我沒想到你能把仇恨拉這麼穩,果然這事找你是對的。”

  說完就見祝央眼神可怕的看著她,朱麗娜心知這傢伙已經是被女鬼認准了靶子的死人了。

  可就算要死萬一這傢伙弄不動女鬼瘋狂報復她,自己還是抵擋不了的,所以立馬閉嘴不敢得意忘形。

  祝央看著她,嗤笑一聲:“你終於被嚇得神經錯亂了?也是,與其絕望得等死亡來臨,不如自我逃避。我信了你才有鬼。”

  然而這世界已經確定有鬼了,祝央話音剛落,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心裡一咯噔,打開包緩緩掏出手機,上面赫然又顯示的是陌生號碼。

  祝央這會兒心臟就跟無端裹了一層寒霜一樣,恐懼和憤怒滋生了更加瘋狂的倔勁。

  她不信邪的接通電話,那邊傳來與昨天如出一轍的乾枯粗啞女聲:“還剩六天,嘿嘿嘿嘿嘿……”

  陰森可怖的鬼聲得意尖笑著。

  祝央腦子裡那根弦一斷,冷笑道:“喲~,這次知道說人話了?我還以為你要操著那口蹩腳英語跟我杠到底呢,該不會只會那句吧?”

  “說什麼寧可詛咒不擴散呢,就你那樣也就是靠著標題詐騙吸引人上當而已,真把臉弄在封面上,想從女鬼中走艾薇路線出道,都沒迪奧絲會買帳。”

  “還有能不能別每天一個電話?你知不知道我的通訊錄是有門檻的,你這種不起眼的loser絕對不可能進來,別以為自己是鬼就能例外。”

  “行了,六天是吧?跪安吧!”

  說著不管那邊氣得咯咯咯牙齒發抖的聲音,俐落的掛了電話。

  回頭看見謝小萌和朱麗娜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祝央冷臉瞟了她倆一眼,邊撥電話邊警告道:“收起你倆臉上的傻樣,別以為老娘被區區女鬼盯上你們就可以蹬鼻子上臉。”

  這時電話那頭接通了,祝央不再理會她們,對電話那頭道:“喂?爸!你上次辦公大樓那邊說是不乾淨,找了大師擺平,那大師電話是多少?”

  “沒,我什麼時候說人騙錢了?您記錯了。對,有個同學,家裡遭了邪,對對!行你一會兒發過來。”

  “哦對了,我剛剛撞了個碰瓷的,您轉一百萬過來,我要紮死她。”

  掛了電話又馬不停蹄給她媽打了過去,同樣的理由又搞了一筆錢過來。

  隨即才消停下來,然後看著朱麗娜,一腳將她椅子踹翻——

  自己卻大喇喇的坐到沙發上,使喚謝小萌給她倒了一杯水。

  “說吧,那女鬼到底什麼來路,又有什麼套路和規律,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要是敢漏一個字,你知道我雖然是將死之人,這剩下幾天內把你搞得餘生生不如死還是不難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20 PM

第四章

  謝小萌見自己已經從這事裡脫身的時候,本來想一走了之的。

  可一不敢在這會兒心情正狂躁的祝央面前表現得太輕鬆,二來自己平白受了一通驚嚇,對朱麗娜也是咬牙切齒,倒是挺樂意看祝央怎麼折騰她的。

  所以給祝央倒了水,又擅自打開冰箱,找了些水果出來切了一盤端了過去。

  兩個擅闖民宅捆綁脅迫屋主的惡霸,反倒悠哉悠哉吃著水果和零食,坐看屋主一身狼狽。

  朱麗娜這會兒雖然倒楣,不過整個人更多的還是沉浸在逃過一劫噩運的慶倖中。

  又怕祝央真的搞她,於是也顧不得這狼狽的姿勢,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事情前因後果講了出來。

  “你們還記得五一放假我回老家在高速公路上遇到連環車禍的事嗎?”

  當時好幾輛車連續相撞,狀況慘烈,還上了熱搜新聞,巧的是朱麗娜就是當事人之一。

  而且她運氣也是好,那次車禍累計二十多人喪生,只有兩個幸運兒活了下來。

  朱麗娜更是幸運中的幸運,她只受了些輕傷,在醫院觀察幾天後就出了院。

  當時回到學校姐妹會的人為了慶祝她劫後餘生,還給她辦了場派對。

  朱麗娜想到什麼似的,手臂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本來以為那只是個意外,過了就過了,很多人都會遇到過這種險象環生的事對吧?”

  祝央不耐煩聽這些,嘖了一聲:“我可沒時間聽你在這兒抱怨生命無常,我就剩六天了,時間寶貴,可不可以別浪費我的生命?”

  朱麗娜趕緊道:“上周星期四,我突然收到那張光碟,像被催了眠一樣,迷迷糊糊我就看了。”

  “但是在看完之後,我不光接到了那個死亡倒計時電話,還有個聲音或者說一段意識,直接出現在我腦子裡。說是我本來也該死在那場車禍中,只因閻王疏漏,逃過一劫。”

  “但我的命已經不是我的了,必須得參加什麼遊戲,活下來命才是繼續寄存在我這裡。”

  “當時我太害怕了,也不敢細想,但這個錄影帶索命女鬼,可能就是這場遊戲的手筆吧?”

  祝央聽完反手就是一塊橘子皮扔她臉上:“也就是說你本來就是個要死的人,還沒有逼數的找人當替死鬼?那醜逼女鬼本來就是沖著你來的。”

  “按你的說法,我又沒有被閻王爺圈過名字,逃過一場生死大劫。我的命可是明明白白屬於我的,沒道理參加什麼生死存亡遊戲。既然是遊戲就有規則吧,那鬼碧池真的可以自行更換目標?”

  說著嗤之以鼻,也不管那鬼很可能如影隨形的跟著她們,諷刺道:“看她那副喪臉也是一輩子不上牆的爛泥,做鬼也只能做小嘍囉,屁兵一個能有這許可權?”

  謝小萌和朱麗娜聽她一口一個醜逼,嘍囉,爛泥,碧池,屁兵,換著花樣辱駡女鬼,饒是已經洗脫詛咒,也不禁為祝央感到心驚膽戰。

  就沒見過人在鬼怪當前,還這麼囂張跋扈的。

  朱麗娜不知道女鬼能不能擅自更換人選,她也不想知道,她深切的希望這事就這麼到頭了。

  便更急迫的想和祝央劃清界限,急忙將剩餘的事倒了出來——

  “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應該需要自己摸索,但我說說我自己這幾天的情況吧。”

  祝央聽完朱麗娜的話,梳理了一下,對女鬼的行動模式大致有了譜。

  總結來說,也就是時限七天,一開始女鬼存在薄弱,影響力也低,越到最後便越強。

  按照朱麗娜的經歷,第一二天僅僅只能感覺到陰冷不適,偶爾意識薄弱沒有防備的時候冷不丁被嚇一跳。

  第三天開始,女鬼就能進入你的夢境,擾得人不敢安眠。

  朱麗娜就是夢境被入侵之後,第二天整個人精神恍惚,然後才不知不覺在畫室畫出了那副畫,當時她差點沒被自己嚇死。

  然後就躲回了家裡,一開始還敢叫外賣,結果外賣員敲門的時候,朱麗娜通過貓眼看出去,外賣員的臉都變成了女鬼的,正森森的沖她笑。

  嚇得她魂飛魄散,外賣也不敢叫了,靠冰箱裡的存貨度日。

  但第六天打開冰箱,裡面一顆大西瓜變成了那女鬼的死人頭。黑色頭髮上沾滿了寒霜,眼睛突然睜開和她對視。

  聽到這裡的時候祝央正在吃一片西瓜,咬進嘴裡的時候才在想挺甜的,現在立馬覺得彆扭,忙把西瓜放下。

  她喝了口水咽下了噁心感,咳了一聲問道:“就只是這樣?沒有實質性的碰到你?”

  朱麗娜心道這還不夠嚇人吶?又回答道:“這,這倒沒有,她,她當時就只是在冰箱裡笑。”

  祝央聽了這話,心裡一動,陷入了片刻沉思。

  朱麗娜小心翼翼道:“知道的我都說出來了,你看——”

  祝央看了她半晌,朱麗娜被她看得心裡發毛,正當以為這碧池要想出什麼花招折騰她時,對方卻輕巧揮了揮手,示意謝小萌給她解開了繩子。

  這時候祝央她爸那邊也把電話號碼和錢轉過來了,她起身,讓謝小萌走的時候別忘收拾作案工具,便一個人離去。

  謝小萌突然叫住她:“那個,祝央你放心,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朱麗娜也連連點頭保證:“我也不會說,不會讓人看你笑話的。”

  祝央回頭,卻是意味不明的一笑:“恰好相反,你們把這事宣揚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兩天之內學校談論的話題如果是別的事,我唯你們是問。”

  兩女孩兒面面相覷,是真拿不准這傢伙要死了都還要堅守最熱話題寶座,還是有所打算。

  待祝央走後,謝小萌三兩下收拾完了一地的繩子,朱麗娜幫她忙被她白眼了一頓:“這些我可帶走了,省得留在你這裡什麼時候被你背後搞一頓。”
  朱麗娜訕訕:“我又沒想過針對你,那不是你自己倒楣當時和祝央在一起嗎?”

  謝小萌手一頓,回頭深深的看了眼朱麗娜:“祝央雖然脾氣壞又難伺候,但我寧願死的是你不是她,至少真遇到事,她能指望。你呢?”

  朱麗娜被這話氣得臉都有些扭曲,兩人不歡而散。

  而祝央這邊,她得到號碼後立刻聯繫了大師,幸運的是最近人家行程不擠。

  在祝央出價豪爽的氣魄上,大師答應明天就過來。

  前一兩天女鬼的影響力極其有限,祝央回到家,除了那如影隨形的陰冷感,因為心裡有了譜,這天倒是沒再被鑽空子施展幻像嚇到。

  就是期間祝未辛不知道哪兒聽的風聲,知道他姐又誆了兩筆錢過來,好奇的打電話一問。

  祝央聽了,不耐煩道:“關你屁事,你姐我鏟個事問這麼多,對了,我記得你攢的壓歲錢有不少,統統轉給我,我怕現在這裡不夠。”

  “誒那你倒是告訴我到底什麼事啊?”說完低聲悄悄道:“姐你不會失手把人那什麼了,要花錢封口?屍體藏哪裡了?要不還是我過來幫你埋吧。”

  “順便誰要是拿了錢敢不閉嘴,想無休止敲詐,我也好——”

  視頻那頭祝未辛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饒是祝央這會兒倒楣纏身,也被她弟弟逗笑了:“行了,就你這傻樣還想作奸犯科,在家裡乖乖的啊。”

  祝未辛見他姐心情好些了,就又見縫插針說自己要過來的事,祝央豈能讓他這時候過來?

  便堅決拒絕,說到最後祝未辛也不高興了,撇撇嘴,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昨天我和同學出去吃飯,你猜我看到誰了?”

  “不猜!”祝央塗著指甲油,漫不經心道。

  “我看到路哥了。”

  順著紋路刷下來的指甲刷頓了頓,這一片便畫毀了。

  祝央深吸口氣道:“我說,我不讓你過來你就故意找茬讓我也不痛快是吧?”

  祝未辛連忙道:“我沒有,而且那事本來你也不占理,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就是——,路哥當時的樣子,看著有點奇怪。”

  祝央揮手打斷他:“行了行了,我沒興趣,掛了啊。”

  老實說祝央從小打到沒怵過人,但真有那麼一個人,她是連面對鬼也不願意去面對他。

  第二天早上醒來,因為要在家裡等著大師,祝央今天也乾脆不出門了。

  罕見的自己做了早餐,有雇的生活阿姨每天白天會過來打理衛生,填補食材,時不時也會做些速食食物備在冰箱裡。

  祝央抽出冷凍盒,煮了些餃子,又榨了杯豆漿,簡單吃了早餐。

  期間她手機收到了無數消息,大部分是姐妹會的人還有追求者們的慰問。

  看來謝小萌她們有把她的給的任務完成得不錯,又打開校園論壇,果然被她疑似撞鬼的八卦給霸版了。

  因為這種事太過荒誕,所以一開始肯定是看熱鬧的居多,大部分在跟帖下面分享自己見過的聽說的甚至遇到過的靈異事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末了表達一下對她狀況的擔憂,以掩耳盜鈴般掩飾自己看熱鬧之意。

  祝央挺滿意這效果,如果大師能一舉收了女鬼當然最好。

  如果不能的話——

  刷手機時間總是過得快,中午吃過午飯不久,大師就打電話表示自己到了。

  祝央親自去大門口接人,沒料到對方竟然比自己想的年輕多了。

  看著也就比她大幾歲的樣子,但是整個人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出塵氣質,給人感覺很靠譜。

  也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這麼受她爸推崇。

  對方神色冷淡,高人氣場十足道:“鄙姓謝,祝小姐的情況電話裡雖然說得很清楚,但我需要看看關鍵的那盤錄影帶。”

  祝央當然說好,把人帶到了家,將光碟放給謝大師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大師沉吟一會兒:“這種情況,很罕見吶!”

  祝央給人倒了杯水:“怎麼說?”

  “一般鬼祟,無非是心裡有鬼,大部分人找我們只圖個心理安慰。那些玩意兒,如今這世道也通常成不了氣候,我遇到過的大都渾渾噩噩沒有神志,只憑一股執念的。”

  “但你這個,明顯和以往不同,這個女鬼,對你有很強的針對傾向,不知道你注意沒有,剛剛那視頻畫面,女鬼對鏡梳妝時,根本就沒有注意我,眼神全放你身上。”

  祝央心道這大師有兩把刷子,至少細心靠譜,便忙道:“對,沒錯,那您看有法子解決嗎?大師。”

  大師為難道:“這種事最難辦的,就好比枉死厲鬼回來清算孽債,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誰也阻止不了。你這個雖然沒那麼嚴重,但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著了這女鬼的死命記恨,也差不離了。”

  “不過看你到了這一步也為難,來都來了,我拼著元氣大傷的風險自然必定給你辦好,不過之後幾個月的誤工費——”

  祝央心道這大師長得仙風道骨,講起價來倒是不含糊。

  不過多花錢她不在乎,只要能弄死那女鬼,人捉鬼天師也要吃飯的嘛。

  便痛快道:“大師您放心,我請人做事,肯定沒有讓人倒貼的道理。”

  大師見她上道,頷首道:“行,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中午陽氣正足時做法吧,之後我會在這邊待幾天,每天過來一趟,徹底清了這邪祟之氣再走。”

  祝央並無意見,讓阿姨跟大師整理了一間客房出來,又留了她一起在這邊過夜。

  晚餐是叫的附近五星酒店的外送服務,賓主盡歡之後,又聊了些業內案例,三人方才各自回房。

  今天是第三天,祝央知道今晚女鬼很可能會入夢,所以下意識不怎麼願意睡著。

  刷著手機就到了十二點,正迷迷糊糊快睡過去的時候,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一聲慘叫。

  不是阿姨的聲音,倒像是大師的。

  祝央忙披了件外套沖進了客房,開門後進去發現大師站在洗手台前,臉上還有水跡。

  見祝央進來,僵硬的轉過頭,嘴角抽搐道:“我剛剛,玩了幾把王者農藥,狀態不怎麼好老是坑隊友,被罵滾去洗洗臉醒神。”

  “洗完臉拿毛巾擦,只迷迷糊糊看著毛巾是黑色的,我沒多想。但擦臉上的時候,才感覺不對勁,那根本不是毛巾的觸感,反倒像女人的頭髮。”

  “我扒開頭髮,那張女人臉就和我大眼瞪小眼。”

  祝央饒是並不把大師當做救命稻草,此時也格外無語。

  她道:“所以呢?你是捉鬼師,見鬼難道不是你的工作嗎?你在叫什麼?”

  大師此時已然全無高人風範,嚇得兩腿打顫道:“那是因為我沒想到,這世上居然真的會有鬼!”

  這話信息量就大了,祝央挑剔的看著他:“也就是說你真的只是騙子?那你那麼大名氣怎麼來的?”

  謝大師訕訕道:“我就天生膽子大點,不怕黑也不怕一驚一乍,從小去別人邪門遭病的人家裡住幾天,人家家裡就會順暢很多,長大了那什麼鬼屋,鬧鬼大樓也一樣,所以乾脆就掛牌營業了。”

  “可,可我沒想到居然真能見到鬼,活生生的啊,第一次!不行了,你這活兒我接不了,雖然你這麼漂亮的美女死了可惜,我下午看見你那會兒也不是沒想過裝裝逼,解決完麻煩好讓你崇拜感激順便撩撩。”

  “但這事真的不在我能力範圍內,美女你保重啊。”

  還沒走兩步,被祝央一把拉住了。

  謝奕以為女孩子這會兒無助害怕抓救命稻草,回頭就看見那一下午都一臉和善漂亮的女孩子,臉上表情全是譏誚恐嚇——

  “也好,你這種體質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比起不知真假的大師身份更可控。”

  “這幾天你就住在這裡吧,敢跑我就讓我爸戳穿你的生意,報警說你對我耍流氓,再找人套麻袋打斷你的腿。”

  謝奕走南闖北好幾年,哪會怕個小女孩的威脅這種陣仗?

  正要說什麼,就見這姑娘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錄音筆,一臉嘲諷的看著他:“我都知道有女鬼找我索命,會不時時刻刻記錄自己身邊的動態嗎?”

  “嗯對,你沒猜錯,攝像頭也開著的,別想著動粗。本來是應付女鬼的,沒想到人先用了。”

  謝奕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所以說自己已經什麼都想好了,幹嘛找大師?

  那鬼也是,不都說欺軟怕硬嗎?有多想不開會跟這種惡人死磕?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25 PM

第五章

  臨走的時候,祝央問這冒牌天師:“下午你說那女鬼對我有很強的針對意義,也是瞎蒙唬人的?”

  謝奕撓頭:“我那不是說誇張點好講價嗎?不過倒也不全是瞎掰,直覺吧,我也說不上來,反正以前讓我看的凶宅也沒你這兒邪門。”

  那是因為你剛剛親眼見了鬼,祝央心道。要沒那齣,這傻大膽不還打農藥打得歡嘛。

  見祝央要出門,謝奕忙道:“那個,能給我換個房間嗎?或者叫阿姨過來陪我?”

  祝央戲謔一笑:“你確定?阿姨最近可是恨嫁得很,一周相親好幾次,你有這要求我當然無所謂。”

  謝奕渾身一抖,哭喪著臉:“那要是女鬼再回來找我怎麼辦?”

  “如果你沒撒謊的話,憑你那體質,她應該沒這麼快和你卯上,畢竟這會兒她不算強,跟你耗上不划算。”

  祝央回到房間,這次倒是沒多久就睡著了,不過和朱麗娜形容的有出入的是,今晚女鬼竟然沒有入夢。

  祝央對此有所預料,也許那蹩腳大師一進門就讓女鬼感到了威脅,所以晚上來找她之前,想先發力把人趕走。

  但既然沒趕走,以現在女鬼的能力,想必也是損耗不小,甚至連入她夢的力氣也沒了。

  當然這只是樂觀推測,也可能那醜碧池故意打亂了節奏,在憋什麼大招。

  對此祝央只能提高警惕。

  次日就是第四天,吃過早餐後祝央便草草整理一番就去了學校。

  今天她特意沒化妝,也沒有穿光鮮亮麗的衣服,素色的森系連衣裙穿在身上。

  本就纖細姣好的身材顯得更不盈一握,整個上午她都眉峰輕瞥,眼神憂鬱。

  看著有些憔悴,但又美得讓人歎息,直教人看了保護欲膨脹。

  一時間校內論壇的八卦更熱鬧了,不過大致風向倒是可憐心疼祝央撞上髒東西,男生那邊甚至已經開始組織想辦法,出各種狗皮膏藥主意的都有。

  倒是女生這邊偶爾一兩個聲音酸【沒病沒災,不過是做兩個噩夢而已,有這麼矯情?一翻進論壇全是她。人家真抑鬱症或者休學治病的還沒她招搖呢。】

  【可不是,有精神分裂前兆就趕緊送醫,晚了就痊癒了。】

  諸如此類的嘲諷才冒出頭,就被各種指責落井下石,嘲諷人家的不幸,倒楣事還要拿來對比爭排名等等的道德帽子壓下去了。

  中午例行和姐妹會的人吃飯,經過一天一夜的發酵,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眾人在二樓那張已經約定成俗,專屬姐妹會的餐桌前一一坐下,開始詢問並安慰祝央的狀況。

  不過即便表情擔憂,可眼神裡的內容倒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好奇刺探,或者若有所思的。

  祝央也一貫演技線上,一時間氣氛其樂融融,年輕姣好的女孩兒互相扶持鼓勵,共渡難關,叫人看了感動。

  只突然一個不一樣的聲音道:“那個,祝央,雖然我不想在你痛苦的時候說這件事。”

  祝央抬頭,是走到面前的林茜,這碧池眼睛裡的得意飛揚都快掩藏不住。

  還做出一副有一說一的嘴臉:“你今天沒有化妝吧?不能因為私人情緒形象狼狽,姐妹會的人在外必須維持美貌,要麼就乾脆別出門,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規矩。”

  “前天謝小萌這樣還被你說了一通呢,今天你卻自己不遵守自己定下的規則,作為會長,這是不是已經算原則性失職了?”

  祝央聞言挑了挑眉,沒有急著回答,倒是先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的反應。

  並沒有人對林茜落井下石表示不滿,反倒是對她的話頗為認同。

  人人都要遵守的規則她祝央憑什麼自己無視,更何況姐妹會的人典型的牆頭草,誰的氣勢強就應誰的聲。

  就跟上次林茜被削回去後。一個個落井下石一樣,祝央她們不敢這麼快出口挑釁,但沉默任勢發展還是可以的。

  祝央早知道她們的德行,心裡全無落差,她只要保持絕對的強勢就好。

  但出了朱麗娜這件事,那麼姐妹會這一個個人的心思就不得不狠狠敲打一番了,也省得下一回有人敢背後狗膽包天搞她。

  這場設計,不但等著女鬼,重要的也得讓這一個個碧池認識到,敢把主意打她身上是找錯人了。

  就見她憂鬱輕撇的眉心一散,整個脆弱無助的氣質消散全無,眼神又恢復了那居高臨下的輕鄙。

  似笑非笑的看著林茜,嗤笑一聲:“我自己制定的規則,當然會遵守。”

  “不過你作為播音系的牌面,這讓人掩面無語的理解能力,實在讓人懷疑你們系的整體水準。”

  “不得形象狼狽,隨時維持美貌,我有哪一點沒有做到嗎?”

  “可你——”林茜見她還死不承認,指著她素淨的臉。

  還沒說話,就見祝央招了個人過來。

  巧了,這是新聞系的才子程學長,長得帥氣家境又好,性格也不錯。因為專業經常接觸的緣故,林茜早已對其芳心暗許。

  卻聽祝央這碧池把人招過來後,又做出那副楚楚可憐的白蓮樣:“學長,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們男生的看法。”

  程學長受寵若驚:“你說,是不是有什麼麻煩?儘管說。”

  祝央撞鬼受驚這事全校都知道,不過她本人沒說出來,便也不好當面先道出來。

  但不料祝央說的卻是別的話題:“我今天出門的時候也發現自己氣色不好,人模鬼樣的,來學校見大家都盯著我看,就想著是不是妨礙到大家了。”

  “你們男生的看法比較客觀,所以我想問問,我現在——沒問題吧?”

  程學長一聽,立馬反駁道:“哪裡?你們女孩子就是喜歡多想,知道你們愛漂亮,不過大家看著你絕對不是嫌棄,就是突然換種風格,既新鮮又讓人挪不開眼而已。”

  話說著說著就變得有些曖昧,祝央遊刃有餘道:“那學長覺得我補個妝怎麼樣?哦,就補個林茜這樣的妝面。”

  程學長看了看和自己曖昧依舊但一直沒挑破關係的林茜,又看了看一群漂亮女生中都最為顯眼美貌的祝央。

  表情嚴肅道:“不用了,其實相比林茜,我更欣賞祝學妹今天這樣樸素的裝扮風格。”

  林茜不可置信的看著學長,祝央倒是輕飄飄的揮了揮手:“那行,打擾學長用餐了,對了,我的生日派對可能要提前,定在這周星期天,請學長到時務必賞臉。”

  美人親自邀請,程學長自然臉上有光,想去參加祝央派對的男生多了,這實在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更何況祝央剛剛偏偏找到他,還拿林茜別苗頭,莫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男生帶著無限腦補離開,祝央這才翹起長腿,看著林茜道:“怎麼辦?老娘就是素顏不洗臉,裹一身桌布就出門,在別人眼裡依舊比你漂亮。”

  又掃了周圍的女生一眼:“當然誰要有自信也可以這麼照做。我看看,就拿化妝後的林茜做參照好了,只要不低於這個標準,我絕不會說三道四。”

  “當然,要是對自己的長相沒點逼數,就別怪我說話難聽了。”

  “祝央你——”林茜氣急,這婊子不但當著她的面勾引她中意的男生,還這麼羞辱她。

  拿她當參照物,不就說明她是姐妹會容貌的最低標準嗎?

  祝央回頭看向她,冷冷道:“怎麼?有意見?”

  林茜一開始就是想趁她病要她命,抓住空子摧毀這碧池的威信然後一步步拉她下來。

  此時看著她的眼睛,裡面全是輕描淡寫的諷刺,才意識到所謂撞鬼害怕,精神萎靡什麼的,全是這婊子在作秀。

  沒准就是釣魚執法看她們的反應好把急著竄出來的人捶下去而已,可恨自己太衝動了。

  又被這一通削還有曖昧物件的背叛弄得神思不屬,林茜只能咽下這口血,低聲下氣解釋自己沒那意思。

  周圍女生這才跟反應過來一樣,紛紛半真半假的指責林茜沒事挑事。

  祝央笑了起來,笑容璀璨甜美,就是說出口的話讓人心下顫顫——

  她說:“我就欣賞林茜你拿得起放得下,豁得出面子又越挫越勇的樣子。”又對姐妹會其他人道:“哦當然,你們對風向的敏感,轉舵痛快俐落也讓我滿意。”

  這是明著罵林茜見勢不對認錯飛快和眾人見風使舵了。

  可沒一個人敢回話,只訕訕的埋頭吃盤裡的沙拉。

  已經從家裡出來的朱麗娜卻是坐在餐桌末尾,全程一聲大氣不敢喘。

  同樣是被女鬼糾纏,她什麼樣?祝央什麼樣?朱麗娜甚至覺得,這碧池哪怕死前最後一秒,也能維持自己的統治地位。

  因此她由衷的希望女鬼收了她去,她要是不死,秋後算帳自己肯定不知道會怎麼樣。

  下午祝央回到家,謝奕還在,算他識相沒有逃跑,只躲在房間裡打了一天王者農藥。

  見祝央回來,把手機一扔:“開飯了開飯了,你也不早點回來,你那阿姨看著我,差點沒把我煩死。”

  “她做清潔的時候來來去去打聽我祖宗八代,還說咱倆生肖匹配八字合適,大姐您比我大塊二十歲。”

  “我豁出去臉明著拒絕後,她又開始推銷自己女兒,我……”謝奕拍著大腿控訴道:“現在的大老娘們都這麼不講究了?”

  “我說,我雖然受你要脅,在這兒做人形驅鬼蚊香,本來安全就得不到保障,還得承受精神攻擊。”

  自從昨晚現原形後,這傢伙就乾脆擼下了大師的氣質,整個就一墮落網癮青年。

  祝央懶得聽他抱怨,擺擺手:“我管你,阿姨手腳乾淨,辦事勤快,做飯好吃,這也就夠了。”

  這個謝奕倒是承認,尤其特意給他燒的一道排骨,那是真香,大酒店都做不出這種讓人吃著停不下來的家味兒。

  晚上睡覺前,謝奕道:“昨天那女鬼沒入夢,今天肯定回來,你想好法子沒有?要是在不行,我也不是不能犧牲一下陪你把今晚熬過去。”

  祝央點頭,指了指口袋裡的錄音筆:“嗯!性騷擾又多了條證據。”

  把謝奕噎回了房間。

  祝央不是不明白今晚肯定女鬼會有所表示,不過既然決定了生杠到底,就不能慫。

  按照朱麗娜的說法,前期甚至到了第六條能大白天在任何地方都可能見鬼,那都沒有實質性的攻擊,很大概率規則上只有第七天能動手。

  也就是說前面全是紙老虎,削弱人意志用的,當然很多人這前面已經很難熬了。

  叫一周前的祝央,是從不會相信自己能和鬼怪硬剛的,在她自我認知裡,恐怖片倒是看得,但也不是那種嚇不倒的傻大膽。

  也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壞掉了,反正面對女鬼這會兒只有弄死她的戾氣,倒是不怎麼怕了。

  躺床上半夢半醒之間,祝央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狹窄昏暗的。

  房間佈局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椅子,一個梳粧檯,天花板上有台吊扇。

  祝央納悶的打量了一會兒,頓時一個激靈,這就是視頻裡那女鬼的房間。

  有這個認知的下一秒,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踩在老舊的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聲音無端讓人毛骨悚然。

  祝央估計是女鬼快進來了,腦子一轉惡毒心眼就鑽了出來。

  她忙脫下自己身上的白色真絲睡裙,從床邊抽了個衣架掛上,又墊著腳把裙子掛吊扇上,然後將吊扇開最小轉檔。

  昏暗的房間內,一襲白裙慢悠悠的在空中旋轉,乍一看就像吊具個白衣屍體。

  接著祝央輕手輕腳躲門邊視線死角處,房門也在此時幽幽打開,發出令人不安的咯吱響聲。

  女鬼一路上嘴角冷笑,眼神刻毒得意,今天終於可以拉那碧池入夢了。

  她就不信那碧池還能撐下去,今晚不把她嚇得屎尿失禁,她就枉為厲鬼。

  結果打開門,兜頭看見的不是那碧池的身影,而已一具掛在吊扇上慢悠悠轉動的慘白屍體。

  女鬼頓時渾身僵硬,淒厲的尖叫從她嘴裡不自覺的傾瀉而出——

  “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29 PM

第六章

  不愧是女鬼,淒厲的叫聲真可謂響徹天際,震裂地表,名副其實的鬼哭狼嚎。

  祝央一度有點擔心這傢伙的慘叫把自己給震散了,畢竟鬼魂按照常識來說,應該是比較飄忽虛弱的東西。

  連人受到驚嚇都有魂飛魄散的說法,更何況沒有肉身凝實的鬼?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畢竟在這之前祝央甚至不知道有真的鬼,那麼那些常識也不見得適用於這真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超出理解的存在。

  “成了,嚎什麼嚎?現在女鬼都不用培訓上崗嗎?自己都是鬼了還矯情個屁。”

  女鬼正尖叫著,突然聽到門背後傳來這懶洋洋的聲音。

  她瞪著眼睛猛的回頭,就看到那碧池只穿了條內褲抱著雙臂站在自己身後。

  雖然身體半裸,但這碧池好像全不以為意,站姿囂張隨意,毫無瑟縮,橫過的手臂正好擋在胸前,長腿微伸,一隻腳的腳尖還有節奏的在地板上一點一點的。

  因此這對於一般人來說狼狽羞恥的處境,對於她來說卻呈現出別樣的美感。

  就像藝術大師鏡頭下半裸主題的寫真一樣,這間常年簡陋陳舊,暗無天日的小黑屋子,此刻竟因為她的存在呈現出了一種時光沉澱的美感。

  女鬼咬牙切齒,妒意仿佛能凝聚成針,更有種自己的存在領地被入侵的恐慌。

  明明以前拉進來的人只會感到暗無天日的絕望,在夢境裡被她肆意摧殘,大限之日到來之前就是這樣被她一步步心理淩遲,最終形神絕望,輕而易舉被她索命的。

  祝央見女鬼瞪著她不說話,眼睛裡的惡毒倒是猶如實質,不過仗著是做夢——

  估計這一環就是為了營造明知深陷夢境,但還是無法醒來的絕望感,所以祝央知道自己在做清醒夢,邏輯和思維全無滯澀。

  她無視對方的表情:“怎麼?不能說話?還是自知聲音太難聽,所以在我面前自慚形穢?來來來,先把睡裙還給我唄,打這麼些交道也不是不知道你嫉妒的嘴臉。”

  說著還扭了扭腰:“我這魔鬼身材你看了也不好受吧?”

  女鬼臉色更扭曲了,祝央還在使喚:“愣著幹嘛?就吊扇上,踩著凳子就夠著了——哦,不好意思,剛沒注意你腿短,算了算了,我自己取吧。”

  說到這裡,女鬼終於惱羞成怒,只見她長大嘴巴,一直張到了下顎的極限,還在繼續,露出嘴裡一口腐爛發黑的牙齒和空無一物的口腔。

  舌頭不翼而飛,但是她的喉嚨裡發出一種咯咯咯猶如臨死前被絞著脖子的聲音,眼睛也不見了瞳仁整個翻白。

  然後伸出兩隻手臂,朝祝央掐了過來。

  祝央這會兒正把裙子扯了下來,套回自己身上,就看到兩隻慘白的手臂伸了過來,十指如勾,指甲腐敗灰黑。

  她下意識的就伸手一攔,一隻手按在女鬼腦門上,那女鬼便揮舞著手臂夠不著她。

  原因無他,和祝央比起來,女鬼的手臂都太短了。

  祝央應急之下這一按,差點沒把自己噁心死,她肯定自己按到了什麼滑溜溜的東西,至於那是什麼,祝央甚至不願意去想。

  她打小就愛乾淨愛漂亮,這一手的黏糊讓她當場理智崩潰。

  祝央手用勁一推順勢抽回來,然後趁著女鬼趔趄之際,提起地上那只折疊凳就往女鬼腦袋上削——

  “我他媽讓你不洗臉,髒東西糊滿臉,嘴巴張這麼大還一口爛牙,我剛要是不小心把手伸進你嘴裡,那我這只手還要不要了?”

  “成天山寨貞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人家貞子小姐生前是清麗絕美超能力少女,死後更是鬼界大佬,多年蟬聯最高影響力女鬼寶座。”

  “你配和人家相提並論嗎?你配嗎?你配個幾把!你還山寨人家楚人美,人家生前那也是粵劇名伶,哈我發現你這傻逼自己沒兩把刷子,眼皮子倒是高得很,你咋不冒充聶小倩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夢裡全靠一腔憤怒不用真的浪費體力,戰五渣的祝央一把折疊凳舞得虎虎生風。

  等她揍舒坦了捋了把頭髮站起來,那女鬼已經被打成了蝦米,弓著身子一邊往前爬,一邊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疑似在哭。

  女鬼拉人入夢其實本事並沒有這麼不堪,只是兜頭就被那碧池先發制人的嚇破了膽。

  所謂狹路相逢先出手者制勝,這裡是夢境,精神世界的甫一碰撞,誰先佔據主導,這裡便是誰的主宰了。

  女鬼一開始露怯就已經失去了主動權,只是仗著這碧池不懂規則,還抱著僥倖想和她鬥上一鬥而已。

  換了別人,首先被女鬼拉入夢境的恐懼所支配,就已經著了道,然後整個夢境世界便可以隨她操控修改,她甚至能讓人體驗一晚上的末日追殺或者一萬種死法。

  但相對的,這碧池掌握主導權後,也就處於絕對壓制地位,所以她一介女鬼在夢裡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女鬼被削怕了,忙趁著這碧池疏漏之際從她夢境逃走,這番恥辱更是被深深積攢了起來。

  她已經在撓著指甲等待第七天的來臨了,快點讓她能夠顯實體吧,她要宰了這碧池。

  女鬼一走,祝央便從夢境中醒來,此時窗外已經微亮。

  她連忙翻身下床,沖到廁所死命搓洗自己的右手,雖然是夢,但是太過清醒了,那黏答答的感覺讓人記憶尤深。

  祝央不知道搓了多久,始終覺得手上才殘留著膈應,早上吃飯的時候都不願意自己動手,嫌惡心。

  於是讓阿姨喂她!

  謝奕從房間出來吃早餐,看到她這架勢,歎為觀止道:“我上次見到這麼被喂的,是我家不到三歲的侄女和我一個客戶的腦癱女兒。”

  祝央白了他一眼,把昨晚的夢跟他說了。

  謝奕聽完,鄭重其事道:“你對未來的職業有規劃嗎?如果還沒有的話,捉鬼天師瞭解一下?收入很豐厚的哦,憑你這手撕活鬼的魄力,咱倆一定能財源廣進。”

  祝央嗤笑一聲,張嘴咽下阿姨喂過來的草莓:“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住的屬於我的豪華大別墅醒醒神?”

  “再說了,即便我真的哪天淪落到抓鬼賺錢,幹嘛要憑空給自己找個拖後腿的?”

  謝奕果然掃了一眼周圍,按照這個城市的房價,這棟別墅至少是兩千萬打底。

  而且單是買來給女兒讀書落腳用,這祝家即便說不上名流豪門,那至少也是有錢土豪。

  上午祝央來到學校,因昨晚女鬼的埋汰實在噁心她夠嗆,她覺得自己也有必要讓女鬼同樣嘗嘗這膈應的滋味——

  看看,揍了人家一晚上,合著還當吃虧的是自己。

  祝央一個電話招來了朱麗娜,朱麗娜經歷過這些,知道其中規律。

  她來的時候腿都有些發抖,生怕祝央在夢裡被嚇著了找她撒氣。

  結果一到祝央就扔了一遝畫紙出來:“我不會畫畫,你來,把你印象中那碧池的衰樣全畫出來,哦還有,昨晚她在我面前變成楚人美,你應該能聯想她做楚人美樣子的時候是什麼樣吧?一樣畫出來。”

  “動作快點,我中午之前就要。”

  朱麗娜都快哭了,可以的話她是這輩子也不想再回憶那女鬼,可明擺著祝央的話不容拒絕。

  她只得心肝發顫的一一照著印象畫了出來,而且照著祝央的說法,專挑又醜又low的視角畫。

  雖說那女鬼本來就長得不怎麼樣。

  中午吃飯的時候朱麗娜一臉恍惚的把幾張畫紙交給祝央,周圍的姐妹會成員見狀,有點懷疑祝央是不是真的撞邪了。

  祝央卻是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對朱麗娜誇讚道:“不愧是美術系的才女,這還原度,跟我要的那死樣子一模一樣。”

  接著就毫不客氣的一把將畫紙扔林茜面前,趾高氣昂道:“你,把這些畫掃描下來,傳到論壇上,編個主題。”

  “主題內容就是評選十大最醜女鬼,把國內外以醜陋著稱的女鬼或恐怖片女主搜羅進來,讓大家票選。”

  “但你得在背後控風向,主要有兩點,第一點先是嘲這山寨貞子跟楚人美的醜逼何德何能可以上榜,然後再暗箱操作推她上榜首,最後號召眾人P圖,誰能把她P得最荒誕搞笑,恐怖氣息全無,前三名有10000到2000不等的獎金。放心,這錢我出。”

  “不過這些全部的今天之內辦完,明天中午截止。”

  林茜正懵,就見祝央拍了拍她的肩膀:“總之我要你在一天之內把這渲染成全校話題,明天中午再等我接下來的通知。”

  “不,不是!”林茜忙把面前的畫紙推開:“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祝央你是不是真的撞邪了?我新聞部的資源是用來搞這種惡作劇的?”

  祝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以話題的發酵和擴散時間來看,我以為你現在應該馬上行動,而不是在這裡跟我刨根問底。”

  “除非你星期天不想來我的派對了。”

  林茜一怔,不被邀請集體活動,相當於變相被逐出姐妹會了,況且程學長到時候也會去,她還得防著祝央到底會不會玩陰的搞她。

  所以再是不滿也得領了活兒去辦事了。

  祝央打發走林茜,便繼續吃飯,因手上還覺得膈應,中午也是要人喂的。

  今天中午坐她右邊的正好是朱麗娜,所以就由她做了布菜丫鬟。

  餐盤的沙拉裡有幾粒晶瑩水潤的葡萄,看得人胃口大開。

  祝央便吩咐道:“把葡萄給我。”

  “好!”不知道為什麼,朱麗娜這聲應聲突然變得有些陰森沙啞。

  祝央正準備張嘴,就看到眼前的朱麗娜,染成時髦的淺栗色的波浪長髮,突然一縷縷變成了垂直油亮的黑。

  漂亮姣好的臉蛋也轉為僵硬普通,嘴角掛著怨毒險惡的笑。

  然而她的手正舉著,叉子上叉著的那枚葡萄,赫然變成了人的眼珠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33 PM

第七章

  祝央連忙閉上嘴巴,即便知道這女鬼在七天之前做不出實質性的妖。

  但從第五天可以白天出現開始,這無孔不入的顯形確實讓人防不勝防。

  其實女鬼能力不強嗎?也不盡然,雖然不能和人家真正的貞子相比,但這漸變式恐怖,先是冷不丁晚上撞鬼,然後夢裡被攪得不能安眠,最後連白天也隨處可見那張鬼臉。

  換別的人,這種由輕及重,一點一點的精神淩遲,還伴隨這七天迫近的死亡預警,足以摧毀一個人的精神,甚至有些人都活不到七天正式索命之時。

  但祝央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天朱麗娜的家裡,懷著滿切的期望,卻被女鬼無視規則點名針對後,隨著某根弦斷掉的同時,心裡也有什麼東西變異了。

  總之她這會兒對女鬼的惡意和想要弄死她的決心,並不比女鬼對自己的少,倒是不覺得這些畫面恐怖了,不過膈應還是有的。

  朱麗娜見叉子舉了半天祝央不接過去,便問道:“怎麼了?不是要吃葡萄嗎?吃啊!”

  這話聽到祝央耳朵裡,也就變了個聲線和強調,滿是粗糲和陰陽怪氣,就像在教唆她咽下眼球一般。

  祝央得確認這醜逼鬼到底是單純控制她的感官,還是連朱麗娜也能影響。

  畢竟這兩個本質上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她要是能控制別人的行動,讓人攻擊她怎麼辦?

  於是祝央道:“朱麗娜,你吃。”

  朱麗娜一愣,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聽話的把葡萄塞進了嘴裡。

  在祝央的視角下,便是那一口腐爛黑牙的醜逼嚼著眼珠汁液爆漿的畫面,非常具有衝擊性。

  咽下去之後,還做了一個挑釁兮兮的笑臉,牙齒縫上都掛著肉渣。

  祝央心道這女鬼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估計昨晚看到了她比起怕鬼更怕噁心的場面,乾脆豁出去變著法用重口味畫面噁心她呢。

  於是祝央立馬決定改變作戰場地,學校人來人往的,顯而易見對她不利。

  她站了起來,吩咐朱麗娜道:“我先回去了,下午有課就幫我請個假,注意看著林茜,別讓她幹活偷懶。”

  又使喚謝小萌:“你開車送我回家。”

  要是半路那女鬼把行人或者紅綠燈變成死人頭嚇她,還得伴隨著車禍風險,祝央可不願冒這個險。

  朱麗娜倒是沒意見,她這幾天夾著尾巴做人,但是和林茜打交道要比在祝央身邊讓人踏實多了。

  而且這是第五天了,按理說女鬼可以白天顯形了,她懷疑祝央就是看到了女鬼所以要回去的,就是不知道女鬼以什麼模樣出現在祝央眼裡過。

  但謝小萌就頗有些不情願了,在她看來祝央的別墅現在已經是鬼屋,她心裡發怵。

  祝央道:“我家裡有個帥哥哦,你確定不來?”

  帥哥可就拉倒吧,即便你現在還有心思獵豔,也不見得會便宜她啊。比起帥哥倒不如說這碧池的淫威實在些。

  謝小萌打定主意只送她回家,絕不進門。

  結果在花園旁邊的車庫停好車,就看到真的有個帥哥坐外面的吊椅上曬太陽。

  能在祝央法眼下得個帥氣出塵的評價的,那真的絕對是水準以上了。

  謝奕這麼年輕就能經營出不小的天師名頭,長相和氣質絕對是獨樹一幟的。

  謝小萌頓時眼睛都直了,立馬將不進祝央家門的事忘到了腦後。

  祝央也不理會這碧池犯花癡,進了門就找出了那盤錄音帶。

  謝奕一進來就看見她在搗鼓這個,便道:“你不是說第五天隨時都可以出來嚇你一跳?怎麼今天一個上午沒看到,你開始想念人家了?”

  祝央沒理會他,反倒在屋子裡隔空喚了起來:“喂——,在嗎?在就顯個形,附在這倆貨身上也行,或者需要我準備幾個西瓜或者籃球做你的死人頭媒介嗎?”

  屋子裡一片寂靜,本來雙方打過招呼,撩了兩句一起進屋的謝奕和謝小萌,頓時被她這番操作搞得心裡發毛。


  “你還真要招她出來啊?”
  祝央等了好一會兒,女鬼還是不出來,便又道:“怎麼了?別害羞啊,剛剛在學校不是挺開朗的嗎?要我叫你昵稱才出來嗎?”

  “爛牙妹?鼻涕精?灰指甲?鬼無鹽?喂~~~,倒是出來啊。”

  謝小萌和謝奕已經覺得祝央是不是石樂志了,忙想勸,就見祝央搬了張墊子坐到電視機面前,離得很近,仿佛能和電視裡的人面對面交談那種。

  她點開播放鍵,畫面就來到了小黑屋,等女鬼坐到梳粧檯梳妝,然後視線隔著鏡子與螢幕外的人對視時,祝央忙在這裡按了暫停。

  “沒事,我知道你就算不出來,也能看到我的一言一行,但是我看不到你的臉後面要說的話總覺得是對著空氣講一樣,現在勉強可以了。”

  說完就翻出了手機,但剛掏出來又嫌手機螢幕太小,便讓謝奕把她借給他打遊戲的平板還回來。

  俐落的用平板打開校內論壇,林茜雖然蠢,不過在自己的專業性上還是辦事麻利的。

  就這麼會兒的時間,樓已經蓋起來了,回復已經有了好幾百層,後面一個鮮紅的H.O.T 顯示已經是熱話題了。

  祝央美滋滋的打開那個帖子,對準女鬼在電視機裡的視線:“來來來,我知道你常年關小黑屋裡內心淒苦,這心理有問題呢,就得疏導,不是成天琢磨找美女麻煩的。”

  “女孩子呢,就是做鬼也得講究格調的,你看人家聶小倩還有貞子姐姐,不就豔名遠播嗎?你想走貞子路線這份心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畫虎不成反類犬總歸不好吧。”

  “所以我今天給你想了個套路,知道怎麼叫黑紅吧?既然沒那條件走偶像路線,那咱就走諧星路線吧,絕對幫你在鬼界中開闢一條蹊徑。”

  祝央猜得對,這會兒女鬼是全方位哪兒都能感知到她一舉一動的,更何況這碧池打開了電視機,真是想不看都不行。

  於是一下午的時間,女鬼就被逼著看論壇上那些關於她長相的嘲笑,關於她是哪部國產山寨鬼片抄襲人家經典女鬼的女主角,後來甚至發散到這長相是怎麼能夠上位當女主角的。

  【家裡有礦吧?長這樣的我都不好意思猜潛規則。】

  【不是,既然有礦捧自己拍電影,幹嘛不先整整容?這麼多錢哪怕整整牙,開個眼角,修個下巴,墊墊鼻樑——嘖!這麼說起來根本沒有不需要動的地方。】

  【樓上的,你對現代整容水準有什麼誤解?那上帝都辦不到的事幹嘛要為難醫生?】

  【歪樓了歪樓了,不是在討論這貨何德何能可以跟裂口女,楚人美她們相提並論嗎?合理猜測是爛片上映前的炒作行銷。】

  【大學論壇才多大流量?至於嗎?代表我自己,反正我不會去看。】

  【行行行,既然人家宣傳方不要臉的敢塞進來,就沖這份無恥,咱就選她當第一又如何?】

  【對對,趕快進入下一個環節吧,不是說P圖競賽有錢拿嗎?P個圖就有機會拿一萬呢,購物車不等著清空嗎,遊戲皮膚不夠誘人嗎?快快快!】

  祝央邊分享還邊安慰道:“沒事,你別看現在罵得難聽,那有句話不是說觸底反彈嗎?這種套路現在多的是,不怕罵,就怕沒有熱度。哦哦!看已經有人開始上傳P圖了,效率真快。”

  “我看看,這張往裡冰箱裡死人頭上插蠟燭的,這張廁所裡冒出來P文字泡借廁紙的,哈哈哈真幽默。哦這張也不錯,你大張著嘴P只竹鼠進去的。”

  “咳咳咳!我不行了,竹鼠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哇偶~,這個更人才,種花健齒白,還你一口清新好牙。”

  “我中意這個,要給這位大兄弟黑幕操作,第一名不好太違民意,至少也得送他到第三名。”

  祝央拿著平板在女鬼面前樂得前俯後仰,然後謝奕和謝小萌就這麼懵然的看著受了她一下午慘無人道精神攻擊的女鬼,從靜止的畫面了,嘴角緩緩的震下一縷綠幽幽的血。

  明顯是內傷了!

  而那女鬼也從靜止中生生動了起來,兩人看著她伸出手,想從螢幕裡伸出來掐斷就在自己眼前的脖子——

  掐死她!掐死她!掐死她!

  明明就在眼前,不足一釐米,就在自己眼前,為什麼就是手伸不出來?還有明天一天就到第七天了,可女鬼覺得自己一秒都忍不了了。

  謝奕和謝小萌懵然的看了一下午,見證了這碧池是怎麼各種羞辱嘲諷女鬼的。

  這年頭對鬼怪還可以網路霸淩?這特麼騷操作聽都沒聽說過。

  直到女鬼被氣得內傷又毫無實質性的辦法,只能含恨遁走。

  謝奕抽了抽嘴角:“那個,祝央,其實我覺得吧,你是不是對你的處境有什麼誤解?”

  謝小萌深有同感:“對啊,我現在覺得,女鬼才是那個被折磨七天后被索命的,我,我現在看她怪可憐的。”

  這幾天發生的事,一樁樁捋出來,明顯特麼祝央才是反派啊。

  祝央白了他們一眼,起身道:“行了,吃飯吧!明天就可以收官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37 PM

第八章

  也許是被下午幾個小時的折磨弄得元氣大傷,又或者是昨晚的入夢只得了個狼狽而逃的結果。

  這天晚上女鬼倒是沒有出來找存在感,祝央覺熟,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今天就是第六天了,過了今晚午夜,就是第七天,女鬼便很有可能能夠做出實質性的攻擊。

  饒是一直占著上風的祝央,此刻也有點心裡沒底。

  她覺得為了以防萬一,該交代的事還是得交代一下。

  於是謝奕來到餐廳吃早餐的時候,就看到祝央給家裡打電話交代後事。

  不過交代方式也別具一格就是了——

  “喂,阿辛!過了明天我要沒給你打電話,我的東西就全歸你了。”

  祝未辛沒弄懂他姐為什麼突然福利派送,按照以往尿性又有點懷疑她釣魚執法。

  忙道:“姐,你說這話,我拿你的東西也沒用啊,你那些衣服包包鞋子難道我還能穿不成?你不會在試我吧?都說了沒去你房間拿東西。”

  祝央鄙視他:“笨,你就是把那些倒賣了也值不少錢呢。最近爸媽回來沒有?你這個暑假別到處亂跑,待在家裡他們回來了就端茶倒水說點好聽話哄哄他們。要孝順知道不?”

  “還有我房間壓櫃子底有個盒子,我要後天沒反悔給你打電話,你就替我還給路休辭。”

  祝未辛越聽越不對勁:“姐我怎麼聽你這話,這麼像交代後事呢?”

  接著聲音都帶上了焦急的哭腔:“你該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這兩天又是找人又是籌錢,我先前還當你血拼上頭把卡刷爆了,這會兒連路哥你都敢聯繫。”

  祝央暗罵這二缺平時蠢兮兮的,一道關鍵時候就機靈得要命。

  轉移話題道:“什麼叫敢不敢?他姓路的一個大活人又不是毒蛇猛獸,你姐長這麼大慫過誰?”

  祝未辛戳破她道:“可你說過他是個表裡不一的變態,自己瘸了眼才會找了他,姐你忘了你當年怎麼臨時改志願收拾包袱遠遁外地的?”

  這輩子幹的最慫的事被這傻貨捅出來,祝央有些惱羞成怒:“行了行了,讓你辦點事逼話這麼多,總之事情你記住了,要聽話啊!放暑假我回來。”

  “姐,要不還是我過——”

  祝未辛沒說完,他姐那邊就把電話掛斷了,雖說電話裡她精氣十足,罵自己也半點不減一貫威風,看著該是沒什麼事。

  但祝未辛就是越想越不得勁,一天下來做什麼都沒心思,朋友來邀他出去玩,他也給拒了。

  等到天黑,那股不安就越來越盛,祝未辛放下碗,最終決定不聽他姐的招呼了,就算挨駡也得去落實清楚,所有立馬掏出手機定機票。

  結果遺憾的是這個時間近的航班也要明天一早才能到。

  而祝央這邊交代完了倒楣弟弟,又提前把報酬給了謝奕。

  不但沒有因為他是冒牌貨打折,反倒比承諾的數還多。

  謝奕有點受寵若驚:“喲!您這是哪一齣啊?”

  祝央嗤笑:“給你你就收著。”

  也沒有多說別的,這幾天謝奕能待在這裡支應著她是領情的,至於她之前的威脅,對方一個做神棍勾當還小有所成的,真打主意離開還會顧慮你這無暇他顧的小丫頭?

  祝央也不想把事情安排得太透,就跟自己真的藥丸一樣,講真如果那low逼女鬼真的能把她索了命去,祝央覺得自己才會不甘化身厲鬼。

  到時候大家都是鬼了,還可以起點公平的再戰一波,她就不承認自己會輸給那low貨。

  昨天的帖子評選結果已經出來了,祝央痛快的付了獎金。

  得了獎金的人又上論壇炫耀,一時間引人爭相羨慕,金額雖不多但對於普通學生也不少了,更何況P個圖而已,比背單詞寫論文之類容易多了。

  於是有人又在下面說同樣的遊戲多來。

  等到中午請願的人差不多了,祝央才慢悠悠的發帖道——

  【其實那個山寨貞子還是楚人美什麼的女鬼,就是最近騷擾我的。不知道是誰搞到了我的位址和電話,快遞了錄相帶過來,看完之後又每天來一通死亡威脅。今天就是第六天了,雖然知道是假的,但心裡還是很怕怕啊。】

  因為有前幾天的種種鋪墊,這消息一出來就群情激奮了——就算對祝央沒好感的,也得看在錢的份上。

  【這明擺著是山寨貞子嘛,這麼噁心的?】

  【咦~~,一天一個這樣的電話,就跟被變態盯上一樣。】

  【欺負人家獨居女孩子啊?這人咱們學校的吧?我們中間居然還有這種變態?】

  【這是犯法吧?報警了嗎?】

  奔著對受害者的同情心理,一時間雖說眾說紛紜,但基本風向還是義憤填膺的。

  很快論壇上的消息就蔓延了出去,姐妹會的人和平時那些豬朋狗友紛紛打電話安慰她。

  之前鬼怪纏身之說太過荒誕,沒人會信,但要說被變態寄錄影帶打電話騷擾,這可信度倒是十成十。

  眾人紛紛恨鐵不成鋼:“怎麼就一開始不說清楚,就一變態而已,值得提心吊膽這麼久?”

  “那種人就是陰溝裡的老鼠,躲在暗處玩陰的他得意,一旦暴露在陽光下來,你看他不比誰都慫。”

  然後就有誰順勢道:“今晚不正好有派對嗎?那咱們就一起待在那裡,看那躲陰處的傻逼出什麼招。”

  一時間人人贊同,這氣氛烘上去了,人一多,那種上頭的群情激奮還有從眾的熱鬧心裡,別說電話騷擾的變態,就是告訴他們真的有鬼,這麼多人也是敢一探究竟的。

  祝央虛偽道:“這不好吧?雖說怪力亂神聽著好笑,但很多事真的說不準的,這事又透著邪門,要不派對還是延期吧,等我想辦法解決——”

  她話都沒說完,眾人就同時拒絕,紛紛強調就要今晚,派對上該玩的都玩過了,還沒見識過‘鬼’呢。

  你祝央作為東道主,事情都鬧到這兒了,那也是萬萬不能掃興的。

  祝央連連感激道謝,放下電話就給附近的超市打了電話,狠狠的定了一批酒。

  謝奕見了咂咂嘴:“你是想仗著人多陽氣足逼得女鬼不敢出來?可你買這麼多酒幹什麼?要是都喝醉了癱一地,不正是女鬼找你索命的好時候?”

  祝央擺擺手:“這玩意兒也是有講究的,既得壯了慫人膽,讓他們血氣上頭,又不能讓他們正醉倒過去,總之這個我有經驗。”

  謝奕還是拿不准她的主意:“確實對付陰祟鬼怪,最好的方法是把自己暴露在人多的地方,可即便第七天帶有這麼多人護在周圍,女鬼或許不能得手,但這法子也用不了一輩子啊。”

  祝央嗤笑:“我從來沒想過僅僅在那醜逼手下自保而已,我說了要恁死她,今天淩晨一過是她的索魂日,難不成就不是我的了?”

  謝奕沉默半晌,沖她豎了個拇指:“剛,大姐你是純爺們兒。”

  祝央打開他的手:“少貧,今晚你的用處大了,到時候機靈點,看我眼色辦事。”

  謝奕正打算說咱倆這麼有默契?已經有客人到了。

  最先到的是謝小萌和朱麗娜,她倆是真正知道祝央的處境到底是怎麼回事的人,是既害怕又對祝央的操作歎為觀止。

  祝央見她倆都來了,對此挺滿意,就連知道是真鬼的,在群體優勢下都敢來,到時候其他人的表現想必也不會讓她失望。

  兩人一到就被她使喚著擺零食點心,這時酒水也送到了。

  等姐妹會的人全部到齊,人多起來沒幾下子就把那氣氛佈置起來了,然後別的客人也陸續上門。

  即便在這個時刻,祝央的派對邀請名單依舊是有門檻的。

  謝奕從樓上放眼望下來,嘖嘖稱奇道:“哇!這可真是,一屋子的俊男美女意氣風發啊,我參加過娛樂公司的派對,那些練習生的陣仗也就這樣了。”

  謝小萌翻白眼道:“練習生哪兒能跟我們比,他們大多是初中高中就撤學的吧?除了臉還有包裝出來的人設還有什麼能看嗎?”

  “我們可是高學歷高顏值的未來精英,祝央挑姐妹會成員,最低的標準也是系花,班花就別來湊熱鬧了,而且還不能光有長相,腦子裡沒點乾貨,沒有拿得出手的一二本事也是不行的。”

  “而咱們周圍交涉的男生,也是各個系的才子男神,可以說在整個大學城這麼多學校院系,我們姐妹既是金字塔頂端,也壟斷了頂級的男生資源,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人人都羨慕我們,削尖腦袋想擠進這個圈子?”

  謝奕是見識了何為教科書級別的拉幫結派,講道理他覺得祝央這女壯士以後不去做政客真的埋沒她這份才能。

  此時人已經基本到齊,大廳一派熱鬧,音響裡放著熱情美妙的流行音樂。

  眾人以祝央為軸心,相互嬉笑玩樂,沒過多久就玩嗨了。

  肆意享樂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等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祝央看著已經喝傻了基本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腦子都不會轉彎的眾人,估摸著時候也差不多了。

  這時她站了起來,關了音樂拍了拍手煽動道:“那惡作劇的鬼片說第七天就會從電視裡爬出來找人索命,就跟貞子一樣。既然如此,咱們倒計時歡迎她怎麼樣?就跟倒數新年一樣。”

  周圍一靜,頓時喧聲叫好:“來來來!說是給祝央壯膽抓鬼,咱們一起恭迎女鬼娘娘出來。”

  這是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於是一群人圍了過來。

  敲桌子敲板凳敲酒杯的看著祝央把光碟放了進去,按下播放鍵。

  而此時客廳的掛鐘,正好時針分針秒針都來到12點。

  第七天,開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42 PM

第九章

  祝央其實一直覺得,碰到這個鬼是山寨貞子的設定,對於無端攤上的倒楣來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那先頭一開始的七天提示,以及自己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女鬼都氣得內傷嘔血但仍然不能實質性的拿自己如何。

  都紛紛指向了一條重要的鐵律,那就是七日之前不得索命,或者說是無法直接索命。

  而此時此刻,秒針從十二點的位置挪開,仿佛是一個信號,祝央甚至能感受到某種暢快解脫的尖戾氣息,昭示著七天限定已到,規則無法再保護獵物的最低限度安全。

  而祝央看著螢幕裡已經出現的空屋子畫面,嘴角亦然勾出一抹狩獵般的興奮。

  這次的視頻內容又和以往不同,空屋子的畫面持續幾分鐘後,螢幕一陣雪花,然後視線裡多了口井。

  祝央心道這玩意兒山寨也真山寨得徹底,不過按照她入夢之時變化的那副鬼樣來說,確實也像在水裡長期泡脹一樣,黏膩濕潤噁心。

  祝央屏住了呼吸,女鬼這麼捧場一過十二點就出來索命也是預想順利,她還真怕這女鬼不來,或者拖拖拉拉的耗盡了看熱鬧的大夥兒的耐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連續好幾天被她這麼慘無人道的磋磨,是個人都忍不了,更何況是執念和戾氣化身的鬼?自然是一解禁就迫不及待的要恁死她。

  隨著畫面裡井口的存在逐漸清晰,有只手出現在井沿上,接著一個黑髮覆面,身穿白裙,四肢扭曲的人影從井裡爬出來。

  一步又一步的走了過來,這會兒滿屋子的人都屏息靜氣。

  緊接著人影很快到達了螢幕前,直接從電視機裡鑽了出來。

  先是伸出一隻慘白烏青的手,接著是滴著水濕噠噠的頭髮,女鬼爬得好像很費力,但卻是真的在一點一點的往外鑽。

  謝奕抓鬼這麼多年,凶宅凶樓沒少去,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滲人的一幕。

  他覺得祝央估計有點托大了,整個別墅裡的氣氛安靜得詭異,但他猜測下一秒這些反應過來的醉鬼就會恐慌尖叫著一哄而散。

  果然,看看周圍,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懵的,帶著醉酒後特有的茫然和遲鈍。

  就在此時,有個聲音打破了沉默,卻是祝央自己幹的。

  只見她興奮一笑:“真的有鬼鑽出來?快來人記錄下來,我們一定是全世界最酷的派對。”

  又大吼一聲道:“都愣著幹嘛?沒看見女鬼小姐鑽出來這麼艱難?男生們上去幫忙一把,其他人給我應援。”

  隨即周圍的人就跟收到指令一樣,興奮得都瘋了。

  有女生立馬架起了攝像機,力氣大的男生則直接上去拽人——鬼,其他人則圍緊電視機。

  整齊劃一的應援叫好:“加油!加油!加油!”

  謝奕敢打賭,那女鬼本來殺氣騰騰,一往無前往外爬的身影肉眼可見的一僵。

  然後微微瑟縮了一下,給人一種想往回爬的錯覺,讓人不難猜出這女鬼小姐生前估計是重度社恐患者。

  平時殺個把人吧,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索命什麼的,基本上也是一對一,就沒見過這麼人多勢眾的陣仗。

  可這會兒已經由不得她了,幾個喝醉酒的男生根本不由分說的三兩下就把人從電視機里拉了出來。

  等女鬼腳落地的那一刻,別墅裡頓時爆發出一陣掀翻屋頂的歡呼。

  有人興奮道:“昨天我去美國留學的表妹才跟我炫耀,說那裡的姐妹會比國內格調高什麼的,說她們入會儀式還有派對都各種刺激獵奇,我明天就把視頻發給她看。”

  “對對!去幾個鬼屋廢棄精神病院探險就自詡很酷,擺個不知道從哪個漫畫裡學來的魔法陣就自稱魔鬼的信徒,讓那些自己為是的傢伙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鬼魂派對。”

  “這件事夠我吹一輩子,傳到ins上至少漲幾萬粉絲。”

  眾人七嘴八舌圍著女鬼,若無其事的將她當做炫耀獵奇的談資。

  有人連忙拿出手機拍照留念——

  “可以看向鏡頭嗎?啊算了,你頭髮遮住了,看不看都沒兩樣。”

  “喂喂!別往後躲好嗎?”有女生抱怨:“你往後躲會顯得我的臉大,姐妹會拍照的第一守則是什麼?絕不能搞惡意讓人襯托的小動作,你當鬼的怎麼還耍這種小聰明呢。”

  又有人摸了摸女鬼,發現果然是實體,嘖嘖稱奇道:“真的能摸到誒,我還以為手指會穿過去。”

  “這到底怎麼從電視裡爬出來的?”

  又看了看自己手掌上黏糊糊的一大塊青苔:“咦~,這是什麼?好噁心。”

  “我說你身上怎麼散發著一股腐爛死耗子的味道?要出來參加別人的派對不說噴香水收拾一番,連澡都不洗的嗎?”

  這些傻逼醉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說什麼?明天一早清醒後回想起來保准嚇掉半條命。

  謝奕僵硬著脖子看著女鬼的反應,但卻見女鬼被人七嘴八舌的說得越來越瑟縮。

  估計這會兒也是後悔自己衝動,在這麼多人的時候就迫不及待鑽了出來。

  她現在是實體,實體的好處雖說是終於可以索命掐死那碧池了,但卻沒了如影隨形的便利。

  這滿屋子的帥哥美女,放肆絢爛,是她生前可望不可即的,連憧憬一下都覺得自慚形穢的圈子。

  現在自己仿佛站在聚光燈下,被這些人肆意談論打量,女鬼有種難言的窘迫靦腆之感。

  所謂鬼祟之物最怕過度的關注和曝光,這會兒她就像被探照燈烤著一樣,哪裡還有餘裕找那碧池battle?

  這時有女生突然道:“對了,我們明天發出去的照片和錄影,別人不相信怎麼辦?”

  “確實視覺效果上來說,看起來就像五毛錢特效,還不如人家電影裡來得真實呢。”

  “對啊,這樣到時候炫耀不成,反倒拉低咱們的格調。”

  “不是,你們傻了吧?人——啊不,鬼都在這兒呢,由得他們不信?大不了到時候開直播。”

  謝奕心道你們這些作死的先不說清醒過來還敢不敢面對女鬼,就是敢,也得考慮會不會被查水錶。

  不過這會兒這些醉鬼的思維是完全不能用正常人來衡量的。

  便有人介面道:“那乾脆把她吸收成為姐妹會的成員吧。”

  “現在姐妹會和兄弟會不都流行設計一個吉祥物嗎?再別致的吉祥物也就那些蠢不拉嘰的公仔玩偶,有拿真阿飄做吉祥物的嗎?”

  說完這提議得到了大夥兒的一致贊同,眾人紛紛看向祝央。

  祝央好整以暇的坐到沙發上,看著女鬼看過來的眼神——

  雖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不過從頭髮絲裡透出來的視線,顯然也頗有些躍躍欲試。

  祝央早在這麼多次交鋒中摸透了這女鬼嫉妒虛榮的本性,見她一副期待的樣子。

  嘴上毫不客氣道:“不行!”

  嗯?謝奕差異的看向祝央,他以為這傢伙會趁機穩住女鬼,畢竟現在形勢一片大好,要做什麼也不該當場激怒。

  果然女鬼聽了她的回答,發簾裡透出的眼光變得惡毒。

  有人便勸她:“為什麼呀?這多稀奇的事啊,咱們姐妹會揚名立萬的機會就是現在了,你作為老大有義務把握它。”

  祝央聳聳肩:“正是作為老大,所以我得對姐妹會負責。一時的獵奇當然能吸引關注,我也樂意你們可以在別的學校面前炫耀一番。”

  “可你們別忘了進姐妹會的最低標準,就她這樣的,連初選的資格都沒有吧?我們是精緻優雅的淑女,又不是靠噁心和獵奇博關注的廉價網紅。”

  “如果外面對我們的印象固定成了那個有女鬼的姐妹團,那得多low?誰還會注意你們本身的優秀和閃光點?所以開派對熱鬧熱鬧就好,你們這些傢伙,興奮勁別上頭。”

  眾人這會兒腦子早被祝央給牽著走了,一聽之下頗有道理。

  又有人不死心道:“真不行嗎?不是說女鬼可以變換形態,要不換一個正常點的樣子行不?”

  然後就催女鬼變回本樣,結果一看,果然平凡。

  要說作為女鬼還有視覺上的衝擊力,但變成生前的樣子,就是那種掉人堆裡都找不到的了。

  眾人頗為掃興,祝央便揮揮手:“就這樣吧,謝謝你來我的派對助興,現在照也拍了,相也錄了,沒你的事了,回去吧!”

  女鬼見這碧池真當她是出來遛彎一樣,索個命還被涮了一通羞辱過後,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頓時仿佛戾氣比死時那一刻還要激增十倍,就見她‘咯咯咯’的轉動脖子,腦袋整個轉了360度,然後大張著嘴一聲尖嘯,便要像她沖來。

  只見她四肢詭異扭曲,但動作卻不慢,瞬間就來到了祝央面前。

  嘴裡破風箱似的陰狠道:“去——死!”

  祝央沒料到她實體後身手這麼敏捷。也是,如果沒有一定戰鬥力,比如要索命的是個成年壯男,那不就是被輕易反殺的命?

  但祝央也早有準備,她迅速往旁邊一番,然後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電擊棍。

  開足了最高馬力就沖著女鬼電了上去,祝央不確定物理攻擊是否對鬼怪有效,但她覺得既然朱麗娜提到的所謂‘遊戲’,那麼制定規則的人就不可能一點反擊的餘地都不給玩家。

  而且鬼怕雷電,這個理論倒是在哪兒都比較盛行,沒有雷電便用電擊湊合吧。

  或許是有楊教授線上加持,電擊果然有效,女鬼被點得渾身抽搐,攻勢也被抵擋了下來。

  祝央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道:“我最討厭沒有眼色的惡客了,好好請你走你不走,非要人攆,那就別怪人不給面子了。”

  說完一個響指道:“扔出去?”

  剛幾個把鬼從電視裡拽出來的男生茫然道:“扔哪兒?”

  “你們說呢?難不成扔外邊?大晚上的就算是女鬼也得考慮下人家的安全好不好?碰到流氓怎麼辦?當然是哪兒來弄回哪兒去了。”

  隨即指著電視道:“塞回電視裡去。”

  “這,這能行嗎?”

  “試試囉,既然能出來,那再進去應該沒問題吧?”

  幾人不確定的商量,可女鬼聽了祝央這打算,卻是臉都變了,在頭髮遮掩下看不到的地方,表情閃過一絲畏懼和驚恐。

  她忙想爬起來,只是手腳已經被幾個男生抓住了,拽著她就要往電視前拉。

  女鬼拼命掙扎,她的力氣很大,比普通的成年男人大多了,又仿佛不計後果似的,被幾個男生奮力壓住後給人感覺手腳都掙斷了還在拼命的掙開束縛。

  這一幕看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可酒意上頭又吵嚷從眾的氣氛無限拉低常識和道德感,被衝動激發著無限的惡意。

  周圍的人頓時又開始起哄,幾個男生也在這起哄聲中越來越擰。

  祝央注意到了,她臉上露出一個惡意的笑:“謔~~,你不敢回到電視裡去?”

  她聲音在一片吵嚷中並不大,但女鬼就是清楚的聽到了,她身體一僵,隨即是一股滅頂的,毛骨悚然的預感襲來。

  就聽那碧池使喚著她旁邊的人道:“你去幫忙,這會兒就看你了。”

  謝奕一晚上臉已經抽搐僵了,這會兒只得認命的上前。

  女鬼本想拼著手腳不要也要掙開,卻不料謝奕一碰上她,女鬼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能量明顯大大削弱。

  她差點忘了,這碧池帶回來的男人,是天生對鬼怪的克制之體,就是因為有他在,所以很多操作大打折扣。

  但是沒想到凝成實體之後,這份威脅卻不減反增。

  女鬼慘叫一聲,就這個空檔,謝奕還有幾個男生已經一起把她抬了起來。

  然後按著她鑽出來的姿勢又給原封不動塞回電視裡去。

  果然雖說是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體,但毫無滯澀的就塞進了電視裡,比頂級魔術還要神奇。

  就見女鬼方一回到電視裡,螢幕裡面就傳來陣陣慘叫,仿佛裡面的世界不容於她一樣。

  女鬼痛苦的想再度鑽出來,但才冒出個頭,就被謝奕按住了。

  這次只有他一個人,就一隻手輕飄飄的按在她頭頂,但女鬼卻覺得任憑畢生之力都無法往前進一步。

  不行的,她不能回來,既從螢幕裡爬出,就必須索命,這是她絕對無法違背的固有設定,就跟不足七日不能凝實一樣。

  她會死,死第二次,比作為人類時放棄自己生命還要絕望和痛苦的死去。

  女鬼已經明顯感受到了越發淩遲般的痛苦,她拼了命想要鑽出來。

  卻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輕飄飄只有他倆聽得到的聲音——

  “放棄吧,勝負已定,你已經輸了,贏的是玩家,無可挑剔的大獲全勝。”

  女鬼拼命的抬頭,透過發簾看上去,看到那碧池帶回來那個,本以為空有難得體質但一副不在狀態傻樣的男人。

  此刻眼神冷漠的看著她,冰冷的聲音宣判了這場遊戲的結果。

  女鬼恍然大悟,隨即放任絕望蔓延全身,掙扎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直至失去聲息。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45 PM

第10章

  清晨,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響徹整棟別墅。

  一大招出來晨跑遛狗的住戶經過這裡被嚇得一頓,正想發生了什麼事,轉身一看是這棟別墅,隨即又見怪不怪的繼續該幹嘛幹嘛了。

  這棟的業主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熱衷享樂,經常深夜派對擾民,一群年輕孩子瘋起來啥惡作劇都幹過。

  周圍的住戶早見怪不怪了,昨晚又是通宵達旦熱鬧,估計一大早誰吐誰身上了吧?

  外面的氣氛依舊平和明媚,可別墅裡這時候卻不如一貫所想了。

  最早醒來的女孩子本來看了眼一地的屍體準備起身上洗手間,結果站起來就看到電視機卡了個鑽出一半的女鬼。

  女鬼看起來臨時前還在掙扎,姿勢慘烈,濕噠噠帶著股臭氣的水液滴了電視前那塊地一灘。

  慘敗泡脹的手臂,烏黑半腐的指甲,不用看也能想像對方被頭髮覆蓋的臉有多恐怖。

  昨晚發生的一切瞬間在腦中回籠,女生終於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

  這聲叫太過刺耳,周圍的人也一一轉醒,不悅的看向聲源,就被女生顫抖著手指向了電視那邊。

  整個屋子突然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隨即是掀翻屋頂的混亂。

  好在還有幾個比較理智的,在動靜沒有引起外面注意之前,一把捂住了旁邊人的嘴,又示意大家噤聲。

  “閉嘴!你們想把員警招來嗎?”

  大部分人是又懼又怕,對於現狀的理解尚且還不明晰。

  有人忙道:“快,快叫醒祝央,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啊?”

  接著周圍的人七手八腳的把祝央搖醒,誰知這傢伙醒過來後比他們還不在狀態。

  一雙眼睛茫然的在周圍轉了一圈,等看到電視機那邊的時候,一個哆嗦全清醒了過來。

  翻身站起來,指著電視機那邊對眾人罵道:“我這,這他媽昨晚誰喝昏了頭去刨了別人的墳?刨就刨了還把屍體插電視機裡,還讓不讓我在這房子裡住了?”

  “哎喲我去,這怎麼跟人還回去?”又看了眼周圍的男生,眼神嫌棄道:“你們沒對屍體做別的事吧?”

  眾男生被她的話弄得生生打了個寒顫。

  紛紛急道:“刨墳?你怕是酒還沒醒,你忘了是你自個兒昨晚把人家從電視揪出來又損一頓然後活生生塞回去——不是,現在已經死了。”

  “所以說這是鬼吧?到底是鬼還是人?看著明明就是一具屍體啊。”

  祝央忙拿出否認三連彈:“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啊,我蟑螂都不敢抓,你們說我抓鬼?更何況我有那膽子也沒那力氣啊。”

  眾人一看她不認,忙急了:“這可有你昨晚上的視頻呢,你自個兒攤上的事,難不成還能推了?”

  於是又有人七手八腳的把昨晚的視頻拿了出來,放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圍了上來。

  紛紛對自己昨晚的鐵膽銅肺感到一陣揪心,真要能穿越回幾個小時之前,一定毫無二話先抽自己一頓,那灌了黃湯就找不著北的傻樣,尼瑪這麼可怕的鬼都起哄。

  有女生先看不下去了,轉身就是幹嘔道:“我居然拉著她拍照,還和她握手比組合心?”

  翻出自己手機,果然裡面存了照片,這種照片要深夜一個人看,估計得把自己嚇死。

  女生連忙刪掉,也不說什麼最酷鬼魂派對或者傳ins炫耀的事了。

  男生們更是表情飄逸,一個個跟生咽了坨翔似的:“這尼瑪,我們到底對女鬼做了什麼?”

  各種生扒硬拽,又各種起哄熱鬧,最後還暴力的把人硬生生的塞了回去。

  反倒是祝央看完記錄後道:“不是,我現在還有點斷片,想不起昨晚的事了。”

  “你們說我弄的,但從這來看,怎麼都像是你們自己起哄鬧嗨了欺負人家吧?”

  眾人見她這還想置身事外,頓時有些惱了:“不是,那可是你在吩咐的,咱們還不都是聽你的話?”

  祝央攤手:“有嗎?可我也醉了啊,我就說兩句話而已,又沒怎麼上手動人家。”

  這確實是,全程這傢伙除了被女鬼襲擊的時候,真就只動嘴而已,若是清醒的狀態還能說這是主犯,可當時所有人都喝醉了,全員定性為醉酒發瘋的話,她說的話也就不具備什麼主觀的攻擊動機和邏輯性了。

  明白這事是誰都沾一份的,論起來誰都別想獨善其身,屋裡氣氛頓時萎靡下來。

  祝央此時卻拍了拍手:“喪氣什麼?你們也看到了,這玩意兒從電視裡爬出來,又能按回電視,明擺著就是鬼嘛,還沒有哪條法律說鬼死了人得負責任的。”

  眾人一聽是這個理,頓時打起了精神,講道理他們都是前途無量的未來精英,怕的就是這事鬧了出來,毀了自己大好人生。

  祝央又看了看卡電視機上的那半截:“就是這屍體這麼放著容易招事,這樣吧,事情因我而起,我誠然得該多擔待點風險,這玩意兒就交給我處理吧。”

  所有人這才大大的舒了口氣,這最要命的玩意兒祝央能接過去,當然他們也就算抽手了。

  卻見祝央把攝像機也收了起來:“這個也由我處理,你們沒意見吧?”

  有腦子機靈點的人心裡一跳,這裡面可全是他們作惡的證據,但祝央處理屍體風險在前,卻不讓她拿這個作為保障也實在說不過去。

  一些人表情有些糾結複雜,就聽祝央聲音蠱惑道:“這件事,出了這個房間就當做沒有發生過,是僅限於在場人的秘密,一旦宣揚出去,對誰都沒好處,你們明白的吧?”

  眾人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男生們或許只是被這來不及反應的節奏帶著走,不知不覺成了共犯。

  可女生們相比之下就要瞭解祝央得多,看她那樣就知道這碧池根本是裝的,說自己醉酒斷片,處理起後續來倒是清晰俐落。

  指不定整件事就是她下的套,雖說女鬼什麼的居然真的存在,可她們敢打賭,有了今天這出把柄之後,整個姐妹會,或者說在場這些人,真的就更沒辦法違抗她了。

  有幾個人比如林茜之流還時時會琢磨著給她找點事拉她下馬換自己坐頭頭的位置試試,但今天過後,所有人都得受她裹挾。

  像朱麗娜和謝小萌是真正知道整件事前因後果的,更是脊背發涼。

  這碧池不但婊死了女鬼,又狠狠的敲打了一番想在她背後搞小動作的人,手裡抓著把柄特麼日後誰敢有事沒事招惹她?甚至男生們那邊也得隱約受制於她。

  哪裡是女鬼來找她索命?明明就是給她一石多鳥的機遇。

  朱麗娜遍體發寒,臨走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怎麼樣。

  可她的念頭卻沒有人會關心了。

  一群人從別墅裡出來,剛開門就碰到一個少年,兩方都是一愣。

  眾人心裡才存著事,一有陌生人來下意識的就驚慌,少年卻皺眉道:“你們是誰?”

  “你,你又是誰?”有男生道。

  祝未辛看著他們:“這裡是我姐的房子。”

  大夥兒這才發現這少年長得和祝央有幾分相像,還別說,一門子兩姐弟都是美人。

  祝央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這少年也不遑多讓,他身高體格看著都不比在場大三大四的學長差多少,面目俊朗,和祝央有些相似的五官在他臉上又變成了清爽英氣的風格。

  雖然氣質還稍有稚嫩,但少年渾身旺盛的精力和那年輕野性的氣息讓人目眩神迷,就顏值來說,在場號稱校園男神的學長們跟人家一比就不是一個梯度的。

  在場的女生剛都害怕成那樣了,這會兒見了這麼帥氣的小弟弟依舊不免心神蕩漾。

  紛紛想著什麼時候讓祝央帶到學校來玩,或者多來這裡開派對,渾然忘了裡面女鬼屍體還等著收拾。

  又有人自覺琢磨出為什麼三年來為什麼沒人能追到祝央了,自個兒弟弟都這麼帥,那對男朋友的標準不知得什麼樣的。

  而裡面的祝央還不知道自己弟弟來了這回事,她繞著電視機走了幾圈,打量了女鬼好一陣——

  “真的就跟屍體一樣啊,誒這玩意兒會消失嗎?鬼死了還會留下屍體給人添麻煩,這碧池到底多沒眼色?”

  謝奕聳聳肩:“你問我幹嘛?我怎麼會知道?”

  祝央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道:“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就管這事呢。”

  謝奕一貫二百五的表情中閃過一絲訝異,隨意眸色變深,興味道:“嗯?你怎麼察覺的?”

  祝央翻了翻白眼:“我又不瞎,雖然不知道你和女鬼嘀咕了什麼,但你既能輕易按住她,又能一句話讓她放棄掙扎,傻子都能看出問題。”

  謝奕倒也無所謂,或者說他本就有此意,不然也不會明知這傢伙沒喝醉酒還比怎麼避諱。

  他慢悠悠坐了下來:“放心吧,一會兒就會散去,不用特地處理。”

  祝央聞言倒是松了口氣,這倒省了她的功夫,又聽謝奕問她:“你怎麼知道塞她回去可以殺死她的?”

  “我不知道啊!”祝央聳聳肩:“只是覺得既然是遊戲,那麼那碧池肯定不可能有絕對的制勝點,要搞死鬼雖說沒人知道怎麼操作,但只要逆推她的行為,破壞必須遵守的規則,總能試出辦法吧?”

  謝奕沒料到她在維護自己統治方面邏輯這麼縝密,但對於女鬼這一環卻是很大一方面依靠直覺。

  怔了又一會兒,接著才笑了起來:“哈哈哈……,無語了,還真的有啊,這種無往不利的直覺天賦。”

  接著湊了過來:“吶,我很看好你喲,如果你選擇來遊戲場的話,有朝一日說不定能並肩作戰呢。”

  “你說了這麼多,自己什麼來路還沒說呢?”

  “我?我就一比你資歷老一點的玩家而已,平時也會接接活兒,可沒想到這次卻接到篩選賽場了來。”

  “嚴格來說老玩家是不能給預備役開方便的,所以我只好劃水囉,不過這幾天的觀察真是值回票價,按照計分原則,你這回合的勝負鐵定能給你攢一筆同期望塵莫及的初始資本吧?”

  “嘛,多的我也不方便說,等你成為正式玩家——”

  “等等!”祝央打斷他:“我根本就不是預備役,撿了一條命回來的是朱麗娜那個碧池,就算這女鬼發瘋咬著我不放,那也不至於名頭就落我頭上吧?我可沒欠任何人一條命。”

  謝奕卻神秘一笑:“我建議你還是答應的好,你以為這遊戲是什麼講道理的存在不成?”

  說著便起身準備離開,而此時祝未辛卻走了進來。

  祝央看到弟弟臉上一愣,卻見那傻貨原本看到自己鬆了口氣的臉在看到電視機那邊的時候一僵。

  然後沉默了一會兒,擼起了袖子——

  “姐,鏟子在哪兒,咱先去挖個坑。”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3:50 PM

第11章

  祝央隨手抄起沙發上一個枕頭扔了過去——

  “誰讓你過來的?不是叫你好好在家待著別亂跑嗎?”

  祝未辛不退反進,撇嘴道:“我要不來都不知道你犯了這麼大的事,好了說那些幹嘛?先把事鏟乾淨。”

  又指了指謝奕:“這男的是誰?幫兇還是要封口的?”

  謝奕見這小子,還真和他姐姐頗有些一脈相承,不過這裡也沒他什麼事了,便乾脆俐落的告了辭。

  祝未辛本還想問他姐要不要先攔著人恐嚇一頓,結果回頭就看見電視裡那長髮屍體不見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指著電視:“這裡的屍體呢?”

  祝央一把打開他的手:“屍什麼屍?你坐飛機坐懵了吧。我派對剛剛才散,你就來觸黴頭,吃早飯沒?”

  “不是,剛剛電視裡明明——”

  話才說一半就見她姐一副懷疑他喝酒嗑藥昏了頭的神色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祝未辛閉緊嘴巴,不信邪的去電視前摸了摸。

  可除了光滑的螢幕什麼都沒摸到,一進來就觸目驚心的屍體仿佛就是他的一個幻覺。

  隨即又想著剛剛那麼多人出去,要真有屍體,誰還能這麼淡定,於是便也有些動搖了。

  他一把撲過來抱住他姐:“姐你該不會沾上什麼髒東西了吧?所以說女孩子一個人住久了陰氣重,我陽氣足,陪你住一段時間幫你調和調和。”

  祝央摸了摸他手臂上越發結實的腱子肉,按這二貨的黏糊勁,一時半會兒是撕不下來了。

  於是便背後掛著個等身掛件,自顧自的拖著去了廚房,打開冰箱拿東西給他做早飯。

  他們老家的城市離這邊挺遠,坐飛機要飛好幾個小時,再加上從機場的來往距離和登機準備什麼的。

  這小傻貨一大早的出現在這兒,不用說肯定是昨晚大半夜就跑出來開始折騰了。

  祝央既嫌他跑過來礙事,又有些心疼,煎荷包蛋的時候便問:“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呢?”

  “吃了,飛機上有飛機餐。”

  “那玩意兒是人吃的?”祝央撇嘴,然後又往鍋里加了幾塊培根和香腸。

  把祝未辛樂壞了:“多加點多加點,我喜歡吃肉,冰箱裡是不是還有餃子?我剛剛看到了,也給我煮幾個。”

  和一般人趕路後飲食不振不一樣,祝未辛舟車勞頓後反而胃口大開。

  祝央也瞭解他,乾脆把阿姨準備的凍食都給他蒸了些,品種還不少,又給他打了豆漿,切了好幾樣水果,很是豐盛的一桌。

  祝未辛吃完早餐就被他姐趕去洗澡睡覺,他在這裡是有自己的房間的,但過來的匆忙,也沒收拾出來,便死皮賴臉的鑽進了他姐的被窩。

  派對後的狼藉稍後自然會有人來收拾,祝央便端了杯果汁,來到二樓的陽臺上。

  坐在藤編的躺椅上,靠著墊子半躺著享受早晨的陽光。

  被女鬼纏了好幾天,雖說全程看似自己這邊占上風,不過這緊繃的節奏也不是好受的,直到這會兒她才方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不過謝奕臨走時說的話,實在讓人在意,偏偏那傢伙又語焉不詳。

  這讓祝央有些介意,但同時又覺得荒謬。

  嚴格來說她並非那個隱沒在世界裡側的神秘圈子的相關者,也不符合篩選條件。

  之所以事情會變成這樣,不過被朱麗娜那個碧池拖下水,而那理不清自己該幹什麼的傻逼女鬼緊緊纏著她不放而已。

  可謝奕卻說這個存在並不是講道理的?

  才琢磨到這兒,祝央腦子裡便多了個聲音,或者也可以說是一段意識,如朱麗娜所說,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大意是恭喜她在選拔賽中大獲全勝,現在玩家預備役朱麗娜已經將選拔名額正式轉給了她,一旦接受,就是這個遊戲的正式玩家了。

  這個遊戲沒有具體的名稱,也沒有繁複的規則,只會定期拉人去虛擬世界完成任務。

  任務當然存在一定的風險,但同時也伴隨機遇和回報,問她是否接受。

  一旦接受,此時選拔賽的獎勵就會兌現。

  祝央消化完這段意識,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日了狗了。

  這特麼還真有完沒完?先不說朱麗娜那個碧池居然還敢恬不知恥的把禍水往她這邊引。

  個破遊戲還真盯上她了是吧?祝央就不信這玩意兒真這麼容易就可以轉移名額的,誰放著好好日子不去過,會去所謂遊戲裡作死?

  光是選拔就是能把人嚇半死的女鬼,真到了正式賽場會是什麼情況?

  那些玩家預備役的第一前提就是曾經在重大事故或者疾病中死裡逃生過,也就是說,即便這超出人類理解範疇的遊戲,也不可能無故掠奪普通人類的選擇和自由。

  祝央是腦子有坑才會接受。

  正想回絕,旁邊的電話卻先一步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謝小萌。

  祝央心情正不好,接通電話聲音變有些不耐煩:“說!”

  “祝央,祝央!”那邊傳來謝小萌驚慌哭泣的聲音,她語無倫次道:“朱麗娜死了,就在我眼前。”

  “我們從你家出來過後,我倆一起打車走的,她先到家下車,還在外面跟我揮手來著,然後,然後她過馬路,突然撞邪一樣在馬路中央站了一會兒,真的,就那麼一會兒。”

  “等她回過神來想剛走兩步,就被沒剎住車的大貨車給撞飛了。地上全是血,我不敢過去看,我不敢——嗚~”

  祝央整個人如墜冰窖,她喉嚨乾澀得生疼:“多久之前的事?”

  “就現在,不到五分鐘前,祝央,你說是不是那女鬼並沒死?她找我們索命來了?朱麗娜,我,你,我們都跑不掉?”

  這個時間,差不多就是她收到意識片段的那一刻,也就是說朱麗娜轉移了名額下一秒,她就被車撞死了。

  曾經死裡逃生得回的性命,又轉眼就被收了回去。

  祝央草草的安撫了一下謝小萌,讓她自己先回家,掛掉電話沉默了半響,突然將手機狠狠的砸了出去。

  此時腦中的選項又開始催促——

  【是否選擇成為正式玩家!】

  【是否選擇成為正式玩家!】

  【是否選擇成為正式玩家!】

  越到後面,催促的意味越發明顯,帶著尖刻焦躁的意味,讓人心煩意亂。

  而這明明是一段意識,甚至沒有自己的音色腔調,祝央卻無端感受到了一股陰險威脅的意味。

  她要是拒絕了,也會像朱麗娜一樣立馬死去?

  【可否將名額轉給他人?】祝央在心裡這麼問到。

  得到的回應是不可以,周圍並無符合轉移條件人選,至於這條件是什麼,卻沒有給出答案。

  祝央一時間連炸房子的心都有了。

  不對,朱麗娜拒絕的時候站在大馬路上被貨車撞擊而死,那麼她坐在自個兒家中呢?會突然一塊隕石掉下來砸死她嗎?

  單砸死她不出奇,屋裡還睡著自己那蠢弟弟呢,祝央這會兒就算心有戾氣,也不敢冒險。

  牙槽都快咬碎,最後還是選擇了同意。

  立馬殺死女鬼的報酬兌現了出來——

  【任務評價S級,獲得積分20000點,爆出貞子(偽)技能書,得到貞子(偽)部分能力。】

  祝央嘴角抽搐,這特麼遊戲還真挺有逼數的,也知道自己的鬼是山寨貨。

  不過擁有女鬼技能這獎勵倒也讓人意外,雖說不清楚這遊戲的具體標準,也別看那女鬼被她耍得團團轉。

  但擁有了部分鬼怪的技能,也就意味著在日後多少有了和這些靈異事物正面硬抗的資本。

  就比如謝奕,祝央猜他肯定身上也是有從遊戲中得到的某些力量的,不然也不會一招從容的制住了女鬼。

  但這積分是怎麼用?

  祝央還想琢磨,但腦中已經沒有任何回應了,她便猜測這玩意兒是不是還得等下次開局的時候才能繼續摸索?

  把自己賣了身,祝央心裡滋味還是不好受,一時也沒了悠閒曬太陽的心思。

  下了樓見客廳裡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祝央正準備倒杯水喝。

  但經過電視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她將手試著伸向電視螢幕——

  隨即發生的事讓人大跌眼鏡,但又頗有些在祝央的意料之中。

  她的手直接穿透了電視螢幕!

  房子裡還有阿姨在來來去去打掃,她忙把手抽了出來,跑上樓躲進自己的洗手間。

  又試著對鏡子這麼做,居然也可以觸到鏡像的另一端,她甚至能摸摸鏡子裡的自己。

  祝央一時間又是獵奇,有些興奮,但同時又覺得這能力——有點噁心。

  也許是被女鬼騷擾久了,她摸到鏡子裡自己的那一刻,生怕鏡像裡的自己又變得青面獠牙。

  而她在牆上試的時候卻再沒了這種穿透力,這個更證明了祝央的一個猜測。

  她能伸進去的地方,該不會是通往裡世界的通道吧?本來說起來鏡子之類的東西就挺邪門的。

  一直到中午,祝未辛醒來,祝央才停止了對技能的試探和琢磨。

  兩人吃著阿姨做的午飯,祝央便開口攆弟弟回去。

  她現在是攤上大事了,真就什麼時候死都說不準,自己心裡慌得一批,留弟弟在面前也怕牽連他。

  祝未辛卻是不幹的,他人都已經來了,豈是能攆走的?

  下午挨了好幾下抽,愣是沒把人攆走,還滾他姐身上:“我沒衣服穿,你要不想我今晚穿著你的睡衣睡覺,咱們吃完飯就去買衣服。”

  祝央擰他臉蛋:“我想把你帶出去扔橋洞裡。”

  不過最後還是想著讓他在這兒玩一陣應該也沒什麼,反正大學也快放假了。

  更何況那什麼破遊戲,她才剛過了選拔賽,總要給時間讓人喘口氣,估計下回合也還有一陣子。

  於是便點了頭,下午換了漂亮衣服化了妝,拎上包包牽著弟弟出門血拼了。

  姐弟倆相差三歲,又從小就長得好看,相互都是對方炫耀的資本。

  上小學的時候她就喜歡時不時的帶人到同學面前炫耀,而祝未辛也喜歡在幼稚園小朋友面前炫耀姐姐。

  兩人在外面正浪得飛起,突然祝央腦子裡就收到一條消息。

  【明天下午14:00 遊戲開始,屆時會被拉入遊戲空間,請注意隱蔽,獨自待在私人空間。】

  祝央:“……”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4:39 PM

第12章

  祝央本來高高興興的,收到這消息後,臉立馬就垮下來了。

  祝未辛見了嚇一跳,還以為自己又哪兒招她了:“是不是錢沒帶夠?好好好,這些我都不買了。”

  說著將試好的衣服一股腦的推了回去。

  祝央回過神,搓了搓他的腦袋,這傢伙人長得高,但頭髮和她一樣,又細又軟,摸著跟小奶狗似的。

  祝央心情稍好了一點:“包起來,全要。”

  又對祝未辛道:“先前你把錢都給我了,現在還剩多少?”

  祝未辛掏出手機:“我看看,買了機票過後,現在還剩威信紅包裡的兩塊錢。”

  祝央差點噴笑出來:“那我也沒叫你連生活費都給我啊。”

  又忙打開網路帳戶,把之前從他這裡榨來的錢還給他。

  這小子是個大戶,從小他們姐弟倆得的零花錢,壓歲錢,紅包什麼的都一樣多,父母也不怎麼管。

  祝央購物欲強,打開房間和衣櫃滿滿的都是敗家玩意兒,但祝未辛就沒她這麼花哨的開銷了。

  所以不知不覺攢了很大一筆錢,但這筆錢最大的作用就是供他姐姐打劫。

  姐弟倆買了衣服又去附近口碑不錯的西餐廳吃了飯,這才回到家。

  第二天祝央有課,還要去學校,本想帶著弟弟去學校在那群碧池中間炫耀一番。

  可想到下午那所謂遊戲啟動時間,就占時歇了這心思,讓祝未辛自己在家裡玩。

  朱麗娜的死已經傳遍學校了,現場排查的結果來看,居然是司機的全責。

  大卡車司機闖的紅燈,而且被調查出酒駕加疲勞駕駛,這種狀態在馬路上不出意外才叫奇怪。

  祝央覺得那所謂的遊戲可怕之處正在這裡,這世間的因果巧合都可以牽引自如。

  她敢打賭朱麗娜如果沒有轉移名額的話,肯定不會死於非命,這種無形之手才是相比鬼怪更恐怖得多的存在。

  謝小萌今天沒來,她目睹了整個現場,被嚇壞了。

  中午姐妹會的人談起這件事也難免一陣唏噓,在座女生雖然大都又婊又造作,互相之間也只是塑膠情。

  不過活生生一條人命,前天晚上還一起徹夜狂歡,說沒就沒了,不免讓人失落。

  在座恐怕只有祝央一個人對朱麗娜的死毫無同情心了,要同情她,先想想自己還有不到小時就要開局的操蛋遊戲吧。

  不過其他人的心意也有限,感慨完朱麗娜,立馬又將話題轉到了祝央那傳說中的帥氣弟弟上,一個勁攛掇著多帶出來玩。

  沒心沒肺的勁也是讓人歎為觀止。

  等快到兩點,祝央找了個單獨私人的地方,是姐妹會某個成員在學校的單間寢室。

  她整個下午都有課,所以不會回來,祝央藉故自己有點困想睡個午覺,占了她的房間。

  兩點整的時候,果然來了,腦子裡首先出現一些基礎規則。

  首先是積分的使用規則,積分可以用於兌換金錢或者購買道具,以及最重要的對體質或者能力進行升級。

  之前說過高風險高回報,這一點倒是絲毫不誇張。

  積分是可以真實兌換成財富在現實使用的,一積分足足可以兌換一萬軟妹幣。

  饒是祝央根本不需要在這高風險中求財,也被嚇了一跳,相當於她現在就有了兩億身家啊。

  祝央不知道普遍預備玩家在選拔賽中的評定等級和獎勵,但既然謝奕說她獎勵豐厚,可以累積很高的原始資本,想來她這已經超出平均水準的吧。

  但要是一口氣有幾千積分,那也是立馬赤貧變千萬富翁的節奏。

  可事情有這麼好嗎?顯然不,再多的錢也得有命出來花。

  想要活著出遊戲,作為普通人很大程度還是得依賴道具和能力升級。

  不說別的,遇到鬼總得跑快點吧?但速度和力量以及別的感官升級,都是100點起底。

  就不用說道具還有技能升級了,並且道具大多是一次性的,反復使用的必定是天價,技能作為玩家能夠與鬼怪硬剛的資本,升級價格自然不消說。

  也就是說你賺的恐怕永遠比不上你的開銷,所以能通過這遊戲發家致富,那估計在玩家裡面百里無一。

  除此之外便是技能,技能不能通過購買得到,只有遊戲完成評價達到S級才有機會爆出,就像祝央得到的女鬼鏡面穿梭技能一樣,積分只能用於升級。

  而每通關一次遊戲後,也會根據表現的優劣等級,對技能進行相應的升級。

  也就是說只要一直活下去,那便會越來越強。

  這遊戲之前說沒有繁複的規則這倒不假,進入遊戲唯一需要遵守的便是玩家之間不得相互攻擊。

  瞭解一番後,正式開始遊戲前的兌換介面便出來了。

  祝央毫不客氣的在力量,速度,敏捷這三樣目前可升級體質上各加了20點,一口氣就花了6000積分。

  又花了5000積分將技能做了升級,技能升級就比較貴了,這麼多才僅僅只升了5點。

  祝央又注意到一個新手禮包,需要1000點,裡面有兩張符和一張通關券。

  兩張符各自可以抵禦一次鬼怪的致命傷害,而通關券則要命了,一旦使用後直接可以安全脫離一次遊戲。

  也就是說多了一次要命的保障,當然每個玩家僅限購買一次,也就是現在。

  乖乖,就沖這玩意兒祝央也得買,毫不猶豫的就下了單。

  這樣一來祝央的資產就縮水一大半,不過可惜嗎?在還不清楚遊戲裡面具體狀況的時候就盲目消費。

  當然以後或許有自己更需要,或者積分更有性價比的用法,但絕對不是現在,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的報酬遠超平均值,祝央會毫不猶豫花光積分。

  把自己能武裝上的一切有利條件都兌換下來。

  畢竟現在的第一前提是活下來,而不是圖謀以後。

  昨晚這一切,一股眩暈感籠罩了她。

  等祝央回過神來,自己就出現在了一棟老舊別墅裡,身上的裝束換了一番,手裡還拽著個拉杆箱。

  而她周圍還有三個和她情形一樣的人,兩男一女,加上她正好四個人,應該就是這次的所有玩家了。

  祝央回頭打量了幾人一眼,其中一男一女的神色還好,但另一個看著和她一樣二十來歲的男生,在看到她的時候,眼神裡卻閃過一絲震驚與複雜。

  雖然他迅速掩去了,但並沒有逃過祝央的眼睛,她心道難不成是自己認識的人?

  更或者就是他們學校的學生?鑒於自己在各階段的圈子裡都比較出名,祝央也沒有多做深究。

  這時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你們就是預定短租的吧,我是房東,姓肖,你們叫我肖哥就行。”

  房東笑得熱情,但總給人一股子油膩味,眼睛也在兩個女孩子身上亂瞟,尤其是落到祝央身上的時候,更是恨不得黏在她臉上,讓人極其不悅。

  “哎呀,都是美女啊,早說我就去機場接你們了,對了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二樓,我帶你們上去。”

  眾人初來乍到,自然是被牽著走。

  房東想幫祝央拿箱子,卻被人快了一步,祝央回頭,卻見是和她同齡那個男生,便越發有些確定這人認識自己了。

  其他兩個男人見這小子殷勤,另一個玩家還好,房東則是臉色有些不悅,不過也沒說什麼。

  一行人穿過大廳的時候,碰到一樓的一位租戶正要鎖門出去,是個長相嫵媚身材豐滿的年輕女生。

  本還在前面帶路的房東眼神便飄了過去,在人家胸脯上狠狠刮了兩下,才調笑似的打招呼道:“小崔,晚上又出去接活兒啊?”

  ‘接活兒’這幾個字被他咬得很重,那女生聞言壓根不理會他,翻了個白眼穿著高跟鞋就走了出去。

  房東也是討嫌,人都走了,還對著背影叫了一聲:“多賺點啊!”

  一路上了二樓,又撞見一個教師打扮的女子提著一塑膠袋的食材。

  房東見狀打招呼道:“邱老師,準備做飯呢?”

  那邱老師笑笑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話,不過祝央看到她眼眶和嘴角有些還未散盡的淤痕,應該是不久前被實施過暴力。

  才進這棟別墅不到十分鐘,碰到的房東和租客均顯示出了鮮明的個性,一點不像遊戲NPC,整個屋子也無端給人一種壓抑和矛盾累積快要噴發的不快氣息。

  終於房東給她們開了門,一共兩間房,女士男士分別兩兩一間,安頓好後房東便下了樓。

  等他一走,幾人忙聚在了一起,既然遊戲直接把他們安排在一起,那麼大概率還是協助通關的。

  不然一個初級場,妖魔鬼怪也要防,隊友也要防,還不如擺明車馬說不給人活路。

  互相做了自我介紹,除了祝央之外,另外三個人均是有過一兩次經驗的玩家了,多少也有了些經驗。

  和祝央住一個房間的女子叫汪蓓,二十五歲,在現實中是個白領。

  兩位男士年長那個叫李立,三十二歲,現實中是個計程車司機。

  而疑似認識祝央那個年輕的男生叫陸辛,果不其然就是他們學校的學生,根本沒用祝央問就交了底,表示在這裡看到她也很詫異。

  與此同時,這局遊戲的任務也下來了。

  這棟別墅在七天后,包括房東在內的所有租戶都是在同一晚上死於非命,然後全員化作厲鬼。

  屆時整棟房子都會變成鬼屋,而他們的任務就是活過第七天晚上的索命夜。

  祝央現在是聽到七這個數字就氣不打一處來,而且她發現果然正式遊戲要比選拔賽難度不是一個級別的,這尼瑪一換地圖要對付的鬼就變成了一群。

  誰知剛消化完任務資訊後,李立卻面色大變,止不住驚呼出聲——

  “不可能,新手任務難度怎麼會這麼高?”說著便警惕的瞟向祝央三人:“你們是不是有誰是資深玩家,所以遊戲根據平均值調高了難度?”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4:44 PM

第13章

  男人這話一出,整個房間頓時空氣一滯,上一秒平和的氣氛頓時不見蹤影。

  說到底即便是要共同度過任務的隊友,但不過是沒有任何感情與合作基礎的陌生人而已,哪有信任可言?

  祝央有點對於自己獎勵高出平均值的事心裡有數,有點懷疑是自己的原因。

  因此先發制人的倒打一耙道:“不就是你囉!”

  她看著李立:“我是剛結束選拔賽第一次進正式場,什麼都摸不著北的新兵,而你們也號稱最多的只經歷過三場。”

  “那你對這裡面的規則和門路未免太清楚了一點吧,你怎麼知道的這個難度遠超咱們的平均值?”

  李立一噎,他在幾人中最年長,看這次都是幾個年紀小又無甚經驗的新人,便想著一開始佔據主導權。

  沒想到這會兒看來反倒是多說多錯。

  他咳了一聲:“我雖然資歷淺,但畢竟癡長你們十多歲,前兩次運氣好,一起通關的玩家有已經度過好幾場的經驗者。”

  又強調道:“合作的前提是相互信任,我們目標一致,又是共同利益者,本該相互協作,實現共贏才對。”

  祝央心道這司機大哥估計被工作集團的口號洗腦了,而且自己腦子不怎麼靈活,對事情的關鍵都不得要領,還想著當領頭羊。

  只是她懶得在這種地方去點戳別人,便順勢問道:“那你是怎麼難度被調高了呢?”

  李立也順著轉移話題道:“新手場的難度不會比選拔賽難太多,一開始進入遊戲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就連我,已經經歷了好幾場遊戲,去掉保命需要的消耗,身上的積分也只夠給我的各項體能加幾點而已。”

  他苦笑道:“我以前日夜作息顛倒,體質不好,但現在差不多已經可以媲美健身教練了。但對上鬼怪,也就逃命的時候不至於跑兩步就跑不動。”

  “所以你們說,一下子讓我們四個人應付超出我們人數的鬼,不是難度被調高了是什麼?”

  說完像突然想到什麼,問祝央道:“你在選拔賽中得到的積分是多少?”

  “嗯?兩千點!”祝央想都沒想砍了十倍。

  誰知光這個數量也讓李立和汪蓓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吶,那你的評價可不得B級以上?”

  這才是讓祝央感興趣的地方:“怎麼說?一般通關的評價標準是怎樣你們知道?”

  汪蓓道:“上一場有個前輩告訴過我,有人專門總結過,這些賽場的本質就是遊戲,完成遊戲的期間越是擁有戲劇性,與鬼怪的對抗程度越高,評價也就越高。”

  最低限度的活著渡過遊戲,評價是E,積分獎勵有500點;輕鬆無傷渡過,評價則是D級,獎勵1000點。

  但如果能對鬼怪造成有效傷害,評價又上一個臺階,C級,獎勵1500點;重傷鬼怪的話便是B級,有獎勵2000。

  殺死鬼怪,無疑又是一個臺階,請假毫無疑問的A級,有8000點積分。

  “不過你要是能全方位大獲全勝,以壓倒性的優勢虐殺鬼怪,就是傳說中的S級了,不過這種情況在選拔場是鳳毛麟角。”李立道。

  “但是突然知道有鬼嚇都被嚇死了,能冷靜想辦法活下來已經不容易,那些少有的能完成反殺達到A級成就的玩家,一開始起點就比大多數人高得多,像一般人,大多評價只在D級和E級而已。”

  祝央聽完臉上的表情有些漂移,照他們的說法,那女鬼在她手裡可夠慘的。

  被精神折磨了好幾天才在不甘和痛苦中死去,也就是說達到這種標準,就能得到足夠高的評價?

  幾人捋了一番規則,已經到了晚上的飯點,遂決定點幾個外賣邊吃邊說。

  李立毫不客氣的使喚年輕男士陸辛道:“小陸,你去叫幾個外賣吧,順便找房東要個外賣電話。”

  陸辛倒是沒說什麼,爽快的照做,沒一會兒就打包了好幾個菜回來。

  祝央一看居然都是她喜歡吃的,不由得心裡生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

  眾人邊吃飯,話題才又來到了這次的任務上。

  這次任務雖然喪心病狂,但好歹一開始就交了底,這棟房子有哪些人,因何而死,遊戲都已經將劇情傳了過來。

  李立道:“看來還不算喪心病狂,遊戲的目的大概是讓我們專注抵禦索命夜了。”

  首先是之前在一樓碰到的長相美豔女子崔小姐,她會在七天之後的夜裡被騷擾自己已久的追求者入室侵犯,掙扎之中誤傷致死。

  然後就是住在二樓的邱老師,她會在當夜被長期家暴自己的老公分屍而亡,一起被殺的還有她正在上小學的兒子,原因是她丈夫懷疑兒子不是親生的。

  還有一個租戶,是一個人在這邊上學的高中生,他們還沒見到人,不過對方因為長期遭受校園霸淩,也是正好在那天晚上不堪受辱上吊自盡。

  這只是第一階段,人殺人。隨即還有第二階段,鬼殺人。

  死後不甘成的崔小姐會化身厲鬼殺死侵害她的兇手,同時長期在她背後嚼舌根,又每天言語騷擾,甚至兇手當夜能夠闖進她房間,也是他開的方便之門的房東也會被崔小姐索了命去。

  而邱老師和她的兒子則也沒有放過自己的丈夫和父親。

  屆時整棟屋子活物已經團滅,化作厲鬼,然後就輪到玩家們了。

  李立提議道:“遊戲不會平白讓我們提前這麼久進來的,既然給了這麼多時間,那必定能找到化解方法。”

  “咱們明天就分頭行動,兩個人出門打聽這裡有沒有出名的寺廟或者法師道士,看有沒有能幫到我們的。。”

  “另外兩人就趁租客不在的時候去搞到房東的鑰匙,看看他們房間裡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和道具。”

  “尤其是生前的喜愛之物或者執念之物,一般對鬼怪是有點效果的。”

  幾人都表示贊同,這種辦法,一般適用於大部分新手場了,畢竟正面實力差距太大,肯定會有輔助道具。

  說話間就分配明天的組隊,本來大夥兒的意思是男的女的各自兩兩組隊。

  但從進入遊戲一直很沉默的陸辛卻道:“兩邊都是去找東西,女生的細心不能缺,最好還是選有效率的組隊吧。”

  李立早看出這小子對祝央的在意,也順水推舟道:“行,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明天你們去外面,我和小汪留房子裡探查吧。”

  祝央看了陸辛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也沒有說話。

  祝央率先吃完飯,便打開了行李箱,看看遊戲給他們配發的東西裡裝了什麼。

  幾個人的身份設定是來這邊放鬆的旅客,行李箱的東西倒也符合他們的設定。

  祝央的行李箱裡有幾套換洗的衣服,還有一雙鞋,當然品質和款式讓她看了就撇嘴的。

  除此之外有個化妝包一些洗漱用品,還有一台筆記型電腦。

  祝央忙打開電腦,連了房間的WiFi,試了試搜尋引擎,基本上和現實世界是一樣的。

  祝央都有些懷疑這就是現世世界,只是他們被傳送到了別的地方。

  但顯然不是,她試著登陸自己的各個社交帳戶,不管國內國外的都顯示查無此號。

  正準備多試些別的功能,便聽到外面走廊傳來一陣喧鬧聲。

  幾人開門,那聲音變陡然變大,原來是二樓那位邱老師的丈夫又在打她了。

  之前他們碰到邱老師的時候人家還準備做飯,按理說現在應該是一家人圍著電視吃晚飯的時間。

  可這一家卻全然沒有結束一天工作學習後的其樂融融。

  幾人站在門口就能聞到邱老師的丈夫身上濃烈的酒味,這是個看著三十多歲的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起來特別平庸。

  但就是這麼個掉人群裡找不出來的人,此刻卻雙目赤紅,表情猙獰如惡鬼的在對妻子實施暴力。

  而邱老師原本整潔乾淨的頭髮已經亂若瘋婦,襯衣領口也被撕破了一塊,眼中含淚,拼命躲避,但並沒有哭喊出聲。

  因為她的兒子正隔著門縫看著。

  男人邊打還在邊罵:“兩百塊的麻將錢都沒有,買顏料買畫筆,我看是補貼哪個野男人吧。”

  “小崽子送他去讀書就不錯了,學個屁畫畫,吃我的住我的還想著走他親爹老路。”

  各種不堪入耳的辱駡傳遍了整棟房子,樓下的房東像是已經見怪不怪,也沒管。

  幾個玩家知道這是劇情,既然最終會出人命,一家人的肯定是由來已久的矛盾。

  這些都是鬼怪預備役NPC,還是別扯上關係為妙。

  李立正準備招呼幾人進來,就看到祝央一把合上手裡的筆記型電腦,然後蹭蹭蹭的踏著木地板走了出去。

  直接來到那正在打人逞威風的男人面前,兜頭就是一筆記本給他腦袋削過去,絲毫沒有留手。

  這動作之快,突如其來得李立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那男的直接被扇倒在地,腦子嗡的一聲,半邊臉隨即變得麻木,感覺牙齒有點松抿了一下,竟然吐出兩顆牙齒。

  這時他酒醒了一大半,抬頭就看到一個年輕女人居高臨下看著自己。

  眼神比看糞坑裡的蛆還不如:“兩百塊的麻將錢都管老婆要,還有逼臉自稱自己養家,呸!”

  那是實實在在的一口唾沫砸在對方身上,男的估計也是窩裡橫,又可能被這女的牙齒都被打掉的生猛嚇住了,竟然瑟縮了一下,卻半點沒敢反駁。

  眾人就這麼看著祝央乾脆俐落的削完人,然後邁著長腿瀟灑俐落的走回來。

  陸辛雖然仍舊面無表情,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而李立卻是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立馬關上門低聲斥道:“你幹什麼?你瘋了?那些人七天后可全都會變成鬼,你要死去得罪他們別害了其他人。”

  祝央把估計已經爛了的筆記本往床上隨意一扔。

  嗤笑一聲道:“說得就跟不得罪咱們就不會被索命一樣,既然結果都一樣,那該幹的就不要慫,怕錘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4:54 PM

第14章

  李立聽完一噎,這麼說邏輯上好像沒問題,但誰會無緣無故去得罪生前的厲鬼?

  他道:“你是不是以為做點什麼就可以改變他們全死的命運?告訴你這是耍小聰明而已,遊戲哪有這麼明顯的空子讓你鑽?你以為你能想到的事別人想不到嗎?”

  “我甚至聽過類似的任務有玩家把當事人送到另一個國家,想通過避免當事人遇害減少厲鬼數量的。可不管做了什麼,時間一到還是得全部歸位元。”

  “遊戲就是要看到我們和鬼怪搏殺,不管我們把劇情攪得再亂,或者我們逃出這棟房子躲到多遠,到了第七天晚上,全得回來。”

  誰知祝央聞言毫不意外,她聳聳肩:“我知道啊,這破遊戲怎麼可能是看人來表演人性真善美的?”

  要真是那樣,就不會毫不客氣的弄死朱麗娜並且脅迫她這麼不相關者參賽了。

  祝央大概也知道遊戲為什麼選中明明不具備預選條件的她,無非是她的行為相比其他人具有更大的不確定性,這就意味著更多的驚喜和看點。

  這點祝央並不需要謙虛,她從小挑事整人的本事是無師自通,翻著花樣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能非把她弄進來的,這遊戲的惡劣程度也可見一斑。

  她接著道:“既然什麼都不會改變,那還有什麼好小心翼翼的?”

  對於她這觀點,李立他們是不贊同的,在他們眼裡面前這些房客雖然現在還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心裡已經先入為主把他們當成厲鬼了。

  覺得還是低調儘量減少存在感的好,這會兒鬧得越歡,保不齊人家變鬼後第一個就找你。

  但祝央豈會理會普通人行事節奏?在她看來這些人所謂的穩妥和中庸全該嗤之以鼻。

  也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領導型人格的傢伙,她的思維模式是具有極高的攻擊性和冒險因數的,從不屑于躲在舒適區內。

  最後幾人自然是不歡而散,不過此時天色已晚,所謂散去就是各自回房休息。

  祝央筆記本壞了,這會兒也有些心疼,暴脾氣上來也沒多想,只圖順手,明明房間裡有這麼多可以用來削人的東西。

  茶盤什麼的,凳子什麼的,裝飾木雕什麼的。

  好在還有手機,倒是影響不大,祝央查了查網銀帳戶裡的錢,當即決定明天去重新置幾身衣服,行李箱裡備的那都是些什麼鬼。

  到晚上快睡著的時候,半夢半醒之間,祝央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

  這棟房子有些年頭了,木地板老話,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所以一般人晚上出來動作都儘量放輕。

  但這個腳步聲卻明顯有些沉重拖遝,像拖著什麼一樣,讓人覺得詭異。

  祝央還好,估計是被女鬼嚇著嚇著打通了任督二脈,竟不怎麼覺得害怕。

  但看隔壁床的汪蓓,確實忍不住裹緊了被子,本來都要睡著了頓時變得警惕慌張起來。

  第二天一早醒來,果然她精神就不太好了,眼下還有了黑眼圈。

  看到祝央這睡眠充足精神飽滿的樣子,心道果然沒心沒肺。

  祝央拿著洗漱用具去二樓公共水池那邊洗臉刷牙,遇到邱老師正帶著她兒子也在那兒洗漱。

  邱老師見了祝央,忙往旁邊讓了讓位置,見這年輕女孩並不搭理自己,一時有些訕訕。

  等祝央洗漱完,正打算離開,就感覺衣角被拉了拉。

  低頭一看,是邱老師的兒子。

  這小孩兒長得挺清秀漂亮,面向一點不像他爹那麼平庸木訥,只是已經讀小學的年紀,個頭看起來卻比同齡人瘦削弱小。

  他也不說話,遞了個煮雞蛋過來,眼睛都不敢正視祝央。

  祝央挑挑眉,最後還是接了過來,小孩兒又忙躲回媽媽背後。

  不過有了這開頭,邱老師倒是找到了開口的機會。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天,謝謝你了。”

  “他爸酒勁上來就容易發瘋,根本就聽不進去話的,我這也是——”

  話沒說完就被祝央打斷了:“我對你無能的人生沒有興趣。這些話你留著催眠自己也就夠了,關我什麼事?”

  說完祝央還嗤笑著補了一句:“我抽他只是因為他吵著我了,別多想啊,你們還是完美幸福的三口之家的,繼續保持,別給人添麻煩就是了。”

  邱老師長期受家暴,經常頂著傷去學校,周圍同事朋友大都是勸和的,父母也打死不會同意她離婚。

  和稀泥的話她聽多了,可這位祝小姐明明沒說什麼辛辣的用詞,邱老師卻陡然覺得一個耳光扇自己臉上一樣。

  她垂下眼眸,那邊祝央已經獨自離去,並沒有興致和她多談。

  四個玩家都醒來之後,便一起下樓吃早餐。

  碰巧又撞見二樓的另一個租戶出門上學,就是昨天沒能打過照面的,也是在七天後會在房間裡上吊自殺的人了。

  對方一露面,顯而易見的就是個過得不好的人。

  十六七歲的年紀,整個人看起來瘦弱又陰沉,校服襯衣穿在身上輕飄飄的,感覺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位吳姓少年額頭上還有破口的傷,不過已經結痂了,但是走了腳一跛一跛的,也不知道本身就腿腳不便還是受的新傷。

  他看到陌生的四個租客,也沒打招呼,神情冷漠的和眾人擦肩而過。

  眾人也不在意,離開房子出了小巷隨便在街邊找了家生意比較好的早餐店坐下。

  一般這種生意好的本地蒼蠅館子,味道大多差不了,不過祝央一貫嫌棄這些地方的衛生,所以很少來類似的地方吃飯。

  一落座她就嫌棄的看了眼油膩的桌子,正準備抽紙巾擦,卻有人先一步已經替她擦了。

  祝央見狀,毫不客氣道:“挺有眼色的,你很瞭解我嗎?”

  從昨天一開始的各種鞍前馬後,到吃飯口味,再到對她潔癖的瞭解,再說是巧合那是蒙傻子。

  可陸辛貌似也沒有掩飾的打算,只是靦腆一笑:“你在學校是有名人,這些基礎資訊理論壇都有的,我經常關注你,不過你不認識我。”

  這解釋倒說得通,學校論壇裡還有她的個人資料呢,一些基本的身高生日星座喜歡的食物裡面都有。

  看樣子這個陸辛也是大學裡那些眾多的仰慕者之一了,但學校注意她的男生多了,有資格走近她圈子的卻就那麼些。

  一般的普通男生自然連告白示愛的資格都沒有,大一的時候有過自我良好的迪奧絲想越級死纏爛打。

  不過都不用她出手,一個眼色過去,兄弟會那幫學校的男生精英們就把人收拾了下去。

  以祝央的婊勁,平時在現實裡是怎麼都不會搭理陸辛這樣的普通男生的,不過遊戲世界有個人使喚,做事也順手一些。

  她便把早上收到的雞蛋扔了過去:“行,接下來你就聽我的了,這是獎勵。”

  李立和汪蓓都是經歷普通的一般人,就沒見識過這囂張使喚人,一個雞蛋就打發的架勢。

  這還虧得祝央長得漂亮,一般人這麼狂,一天出去得被揍八頓。

  可陸辛卻是一笑,那張平凡只稱得上清秀的臉一時間竟格外攝人,一雙眼睛泛著星點般的光澤,無端的散發出匪夷所思的魅力,如同靈魂中蔓延出來,衝破了樣貌的桎梏般。

  汪蓓比這兩人長好幾歲,按理說不會對普通的大學生有何感想,此時也猝不及防的臉紅了紅,心跳加快幾拍。

  他搖搖頭,將雞蛋剝好殼遞回來:“你吃吧,鬼怪NPC心甘情願的饋贈是有好處的。”

  “是嗎?”祝央遲疑的接過雞蛋。

  吃完後也沒什麼反應,不過也就一個雞蛋,沒用就沒用了,就當吃早餐。

  不一會兒他們點的東西就上齊了,兩屜小籠包,兩屜蒸餃,兩碗粥和兩碗豆漿,還有幾根油條。

  果然味道不錯!

  吃完飯便該琢磨著幹活了,因昨天分配好了工作,不過這會兒房子裡人大部分還沒走,李立他們就想著先跟房東套套消息。

  而祝央和陸辛也得先回去拿點東西,陸辛的行李箱裡有個數碼相機,他們打算帶上。

  結果回去就在大廳裡碰到昨天已經見過的一樓房客崔小姐。

  她像是剛下班的樣子,臉上有著通宵工作後的疲憊,妝也有些脫了,但整個人仍然美豔漂亮,有種頹廢之美。

  可大廳裡不止她一個人,她身後還跟著個男的,一個勁在說些什麼,但見崔小姐厭惡不耐的表情,八成就是七天後入室犯案的傢伙了。

  那人也二十出頭的樣子,長得一般,年紀輕輕就有了小肚子,偏還穿件緊身T桖。頭髮不經打理,著裝也隨便,一看就是缺乏自我管理的迪奧絲。

  他攔著崔小姐,喋喋不休道:“你怎麼又去那種地方上班啊?那裡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專門搞你們這樣的年輕女孩子,那邊的女的也都不是好人,都是濫交墮胎的,沒准還有見不得人的髒病,你就是跟她們一個桌上吃飯就不害怕嗎?”

  崔小姐先前還只是不耐煩,聽到這兒火了:“你認識人家嗎你就在這兒張口噴糞,咱倆什麼關係啊成天對我的生活指指點點。”

  又對房東吼道:“這人都跑屋子裡騷擾租客了,你就不管嗎?”

  房東卻坐在吧台後面,喝著豆漿咬著油條嬉皮笑臉的和稀泥道:“年輕人嘛,火氣別這麼重,小情侶鬧矛盾關上門好好說唄,意氣用事不好。”

  “誰跟他情侶?”霍小姐差點氣哭。

  她天生長相嫵媚,身材又比同齡人豐滿,很招男生的眼,從初中開始就被女生各種排擠。

  還不容易跑到外地上大學,因為家裡條件不好,學費生活費所有都是自己負擔。

  以為上了大學同學們會成熟些,誰知道周圍還是各種刻薄排擠到處傳她不堪的流言,這也讓她經常受到一些下流男生的騷擾。

  這個糾纏她有段時間的男生叫張華,不但天天變態一樣跟蹤她,還到處傳他們已經交往的謠言,學校的女生經常看到他跟著她,又樂於見到妖豔賤貨找了個low逼男,自然是喜聞樂見深信不疑。

  她要是反駁甚至還有人說她吊著人家拿人當備胎,不是沒報過警,可員警也是和稀泥的,張華一口咬定再加同學作證,也就不了了之了。

  房東也不是好東西,兩個賤男人簡直臭味相投,要不是租金交到了年底不能退,她早搬走了。

  誰知她還沒真哭,張華的表演欲卻先一步出來了。

  他一臉激憤道:“你就是嫌我窮,我對你怎麼樣這麼久了你看不到?我都快把心掏出來了。”

  “你們女人都這樣,不就是喜歡錢嗎?真心對你的男人不屑一顧,寧可去給富人當狗,你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在外邊怕不是跪在別人面前搖尾巴吧?”

  說完又普通一下跪地上,自己扇自己巴掌,那是真扇,聲音啪啪響。

  邊扇邊哭:“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麼重的話,你原諒我,咱們別鬧了好不好?”

  崔小姐嚇得花容失色,她很早就覺得這男的根本是神經病,經常自說自話,上一秒罵得猙獰,下一秒又跪地痛哭,以前在學校也這麼當眾幹過,讓自己成為了整個學校的笑柄。

  可房東卻頗為感慨的勸道:“唉!小崔,你看張小兄弟都這樣了,你就原——”

  話沒說完,就聽到旁邊響起一聲嗤笑。

  聲音不大,但裡面包含的嘲諷譏誚很是明顯,如同入戲深重的人被針刺般戳破氣氛一樣。

  三人回頭,見是昨天住進來的幾個房客,笑的就是當中那個特別漂亮的年輕女生。

  就連張華,追崔瑗追得這麼狂熱,看到那女生時也難免心生驚豔。

  可她下一秒開口說的話,就不像她的外表這麼讓人賞心悅目了。

  祝央嗤笑道:“這年頭人越來越沒逼臉了啊,只看得到自己窮,不知道自己實際上又窮又醜又懶又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沒錯,吃不到還坐地打滾白天鵝不讓他吃。這麼不要臉,怎麼不乾脆指著老天罵他今天沒有掉餡餅呢?”

  又對崔小姐道:“姐妹你不行啊,就這種癟三,隨便找個備胎打斷他第三條腿就是了,居然還能纏到住的地方來,要是我姐妹會裡的人這麼沒用,早被我除名了。”

  隨即打了個響指,使喚陸辛道:“扔出去!”

  陸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明顯的不高興,臉都是繃著的,但還是聽了她的話。

  直接將跪地上的男人一把就提了起來,扔一包垃圾一樣輕鬆從大門扔了出去,腳步都沒挪動過。

  祝央心道果然是強化過體質的玩家,那迪奧絲雖然本身是個沒什麼用的廢物,但畢竟是成年男性又身材癡肥,一百六十斤以上妥妥的。

  陸辛卻毫不費力單手就給拎雞子似的,也不知道她現在各項指數強化20點後能做到什麼地步。

  見崔小姐頗有些目瞪口呆他們乾脆俐落的處理方式,祝央也不理會。

  只喊一聲:“房東,洗地了!傻逼跪過的地空氣聞著都難受。”

  說完轉身上了樓,簡直囂張上天。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4:55 PM

第15章

  祝央他們拿了相機就打算出門,下樓的時候房東他們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看見祝央的臉之後,突然打了個激靈。

  不過等他們出了大門,被扔出來的那癟三倒是已經不見了蹤影。

  祝央也不在意,帶上臨時收的跟班就殺到了商場。

  這個遊戲雖說草菅人命,不過對待玩家倒也不小氣。

  反正祝央翻到的自己網銀帳戶裡的錢就不少,其他人估計也差不多,這些錢均攤到七天的話,足夠花天酒地的渡過遊戲時間了。

  倒是有點像斷頭前的大餐。

  祝央沒客氣,雖然這裡不像一二線發達城市,不過中心商業區內她喜歡的牌子還是有不少的。

  一口氣買了好幾套,祝央是不能容忍同一身衣服穿兩天的,索性把剩下幾天的備齊。

  買完衣服還有水乳化妝品,鞋飾包包之類都要添。

  即使在恐怖遊戲世界裡,保養也是不可間斷的重任。

  如果要用一個笑話來形容的話,祝央絕對是那種即將面臨死亡時,會精心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買個自己滿意的名牌裹屍袋,甚至時間充足的話連葬禮的鮮花也會定好自己喜歡的傢伙。

  陸辛跟在她後面,也不對她勁頭上來的購物欲發表什麼意見。

  想買就買,有包就拎,偶爾發表一點看法,讓祝央覺得這傢伙品位居然不錯。

  在現實中應該也是家境挺好的人吧?不過可能其他方面太平庸了,以至於一個學校的她都沒印象。

  就是有好幾次,陸辛下意識習慣性的掏卡付錢,手都伸進口袋裡又生生止住了,還好祝央沒有注意到。

  等祝央買痛快了,這個白天也過去了大半,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兩人才大包小包的回到租房。

  當然大包小包的是陸辛,祝央手裡只拿了杯咖啡,走前面毫無負擔,步伐輕巧得很。

  等李立和汪蓓看到兩人這副模樣回來,整個人都有些懵。

  祝央見他們和房東坐大廳的茶桌那邊喝茶聊天,便也省了找人的功夫。

  兜頭就是好幾袋衣服扔房東面前:“這些送去乾洗,記住不要放柔軟劑和芳香劑,那些味道很廉價,不能出現在我身上。”

  “我房間裡那包垃圾帶出去扔了,占地方。哦對了,毛巾記得用熱水消毒。”

  這一大堆的東西砸下來,差點沒把房東弄暈。

  他忙道:“我這兒平價短租而已,沒,沒這些服務。”

  祝央揮揮手就把他打發了:“又沒讓你無償,該收的費用收,服務費也算上就是了。”

  她這吩咐得太過利索當然,一眼就能看出是使喚慣了人的。

  再聯想到昨天樓上削人的動靜和今早說扔就把人扔出去的倡狂,可見是家裡有礦的土豪大小姐。

  又一見扔過來這堆要乾洗的衣服,全是不便宜的名牌,房東頓時不敢怠慢了。

  立馬收了東西屁顛屁顛的出了門,臨走前還去她們房間提了祝央那只被她聲稱為‘垃圾’的行李箱,打算出門扔。

  這時崔小姐正補完覺打算出門洗漱,正好全程看見人家怎麼趾高氣昂的使喚人的。

  老實說今早的事她挺感激這位新租客的,還跟房東打聽了人家的名字。

  只是對方看起來並不像好搭話的人,對她釋放的也並非全然的善意而是從頭到腳的鄙視。

  聽她的說話方式還有行事風格,就可見這女生有多張揚跋扈。

  再加上長這麼漂亮,要到她們學校那些女生嘴裡,肯定是沒句好話的。想必她周圍的環境也並不缺少這樣險惡的聲音。

  可她是怎麼做到這麼理所當然的?

  連發脾氣和做壞事都這麼耀眼自信,崔瑗第一次覺得學校的女生口中的婊並不是什麼陰暗難堪的詞彙了。

  如果用在這個女生身上的話,就盡是讓人心馳神往的灑脫俐落,那些糾纏了自己好長時間的流言蜚語,如果放在她身上,反倒會顯得那些人面目可憎吧?

  崔小姐這邊感慨良多,可祝央他們那兒已經吵開了。

  要不是在大廳,李立真就破口大駡了。

  他低聲質問道:“你們今天出去調查,就是做這個的?在商業街揮霍無度的瀟灑一天?”

  說著‘砰’的一巴掌拍茶几上:“祝央,我不知道你是撞了什麼大運渡過選拔賽的,不過看你覺得積分拿得這麼簡單,顯然是歪打正著。”

  “你是新人沒有調整好狀態,沒見識過正式場裡鬼怪的恐怖,把這裡當遊樂場,這沒問題。反正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溜著玩是你的事。”

  “可別害了大家,你看看你進來才不到一天,除了那個高中生,每條線的鬼怪都得罪了個遍,該出去調查的任務也扔一邊只顧自己享樂,我不知道你現實中工作讀書是不是也全得給你買東西這些事讓路,但現在人命關天,如果你再不收斂,我們也只能各顧各了。”

  “不過我得提醒你,新人第一場死亡率雖然不高,但現在明顯調高難度,你想想怎麼自求多福吧。”

  又瞪著陸辛道:“她是新人不知天高地後,難道你還不明白這什麼地方嗎?追女人也別把命搭上去。”

  言語之中滿是對這年輕人色令智昏的嫌棄。

  祝央漫不經心拆完了商品包裝,等李立說完了話,這才涼涼的開口道:“哦?那你們今天一天有什麼進展呢?”

  李立聞言一噎,氣勢有點萎頓,但立馬又強撐氣勢道:“房東整天都在大廳裡待著,我們暫時沒能進到房間。”

  接著忙補充道:“但我們積極的想辦法了,一下午都在跟他套近乎,只要套出他的出門規律,還有作息最不確定的崔小姐的上班規律,咱們就能——”

  話沒說完,就被祝央打斷:“所以了,我這不是已經給你們製造機會了嗎?”

  “崔小姐剛拎著化妝包去了洗漱池那邊,可見馬上又要出門上班,房東已經被我支走了,附近扔大型垃圾的地方離這兒兩百多米,最近的洗衣房在兩條街之外,兩邊一來一回不會少於半個小時,再加上我那些東西價值昂貴,洗衣房肯定會花大量的時間仔細檢查每一件衣服。”

  “邱老師六點下班,然後買菜接兒子回家不會早於六點半,高中生還要上晚自習至少也得九點後才能回來,也就是說你們倆至少有兩個小時候的時間,通用鑰匙就在吧台的抽屜裡,所以說這麼簡單的事你們花一天都沒搞定,還好意思指責我們?”

  說著祝央嗤笑:“不得要領的經驗再多也談不上效率,你們花一天的事我用十分鐘就能辦完,那多出來的時間你管我幹嘛?”

  李立和汪蓓嘴巴半張,聽她尖酸刻薄的捋了一通之後,才察覺尼瑪現在就是行動的最佳時間。

  汪蓓還好,她性格溫和,也沒什麼主見,誰有道理就聽誰的。

  可李立仗著自己經驗最多,又年齡最大,被個小姑娘弄得下不來台來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他憋了片刻,才道:“其他人的時間差不多,可你怎麼知道房東不會提前回來?他萬一落東西了或者洗衣房那邊沒拖太久,隨時可能——”

  還沒說完就看到祝央舉起了手機螢幕對著他,螢幕上是一個定位,一個紅色的小點正在移動。

  她笑了笑:“你能想到的事我會想不到?早把陸辛的手機扔進去了,他即便看到也只會以為陸辛拎包的時候亂放進來的,隨時可以觀測他到了哪兒,要是快回來了,一個電話打過去,使喚他去附近買點東西,只要服務費給足,想來人家是樂意跑點腿的。”

  李立只得悻悻閉了嘴,不輕不重的放了句:“明天記得做你們的任務。”便和汪蓓去前臺拿了鑰匙開始一間間調查。

  其實祝央對現在的調查結果不報期望,畢竟這才第一天,肯定不會有太多線索給他們。

  真當遊戲提前七天讓他們過來是度假啊?劇情的大概雖然已經在他們腦海裡,但前因後果,過程起伏這才慢慢鋪開呢。

  祝央還是傾向某些東西是到了一定的時間才觸發的,於是也不理會某些笨蛋的節奏。

  長腿架在茶几上,半倚著大廳的沙發,使喚陸辛給她剝橘子吃。

  還真別說,她發現這傢伙伺候人還挺有一套的,也不多話,眼色也足,再看看情況吧,要是可以出去後還真可以收他做跟班。

  果然一個多小時過後,兩人一無所獲的出來,都顯得有些神情沮喪。

  沒過多久房東還有邱老師母子先後回來,房東把帳單交給祝央。

  祝央爽快的付了錢,還加了些辛苦費,喜得房東連連拍胸脯讓她入住期間什麼事都儘管吩咐。

  晚餐按照李立他們意思本來還想點外賣,不過祝央來了一句:“你們還真多喜歡這裡不成?吃飯也捨不得離開。”

  便也不管他們帶著跟班去附近的酒店吃大餐。

  汪蓓見祝央雖然比她還年輕好幾歲,但性子俐落聰明,真對比起李立來,那靈活勁看著還更讓人有信心些。

  一時間也覺得那妹子說的不錯,這遊戲可怕是可怕,但沒必要終日緊繃兮兮的虧待了自己,便也忙跟他們一起去了。

  李立見狀無法,見主導地位全在這小丫頭手裡了,也怕被排擠,說到底他在現實世界也不是領頭人之類的人物,也跟了上去。

  果然只要不拘開銷,恐怖遊戲世界還是可以過得很灑脫的。

  吃完高檔餐廳的大餐後,李立和汪蓓也直歎沒白來。

  現實世界他們都只是普通薪資階層,怎麼可能花幾千塊吃一頓料理?那是一家人一兩個月的生活開銷了。

  可這裡花錢卻是不用節制的,甚至流氓一點的話,反正七天後整棟房子的人都會死,他們就算現在住房吃飯跟房東賒帳到時候也沒人討債了。

  一行人享受完大餐後已經九點多了,因餐廳離住的地方不算遠,幾人便散著步消食回來。

  結果剛進巷子,就見到幾個人在那邊鬼鬼祟祟的糾纏。

  仔細一看,其中一個人竟是他們房子裡的那個高中生租客。

  不過這孩子現在處境可不怎麼樣,他被幾個穿著同樣校服混混模樣的男生一左一右的摟著肩膀。

  “在外面租別墅住還說自己沒錢吶?別這麼小氣嘛,我們人都跟來了,你就忍心我們空手而歸?”

  嗯!這年頭的校園暴力都開始上門打劫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7:37 PM

第16章

  房子的位置在巷道裡面,兩邊都是很高的圍牆,因為年份久,牆上佈滿了青苔和一些爬藤。

  整個巷子裡也沒幾盞路燈,還缺乏修繕,燈泡一閃一閃的,光線昏黃。

  祝央他們晚上回來,都得開一下手機電筒,才能完全看得到路。

  所以這種陰暗無人的小巷,倒是方便人作惡。

  即便從裡面穿出來不到二十米就是外面車水龍馬,可這短短的距離就好像分割成兩個世界一樣。

  那個高中生租客顯然在自己住的地方門前被欺負不是第一次了,三個混混話裡話外之間對這邊並不陌生。

  見他只抱緊書包不說話,幾個混混有些不耐煩。

  一把搶過他的包:“抓這麼緊,今天剛去銀行不成?”

  吳越見人搶包,一貫沉默瑟縮的態度突然激動起來,死命掙扎扯住帶子,又狠狠往回拽。

  到底是男生,就是看著這麼瘦弱,也是有幾分力氣的。他這突然發瘋不管不顧的勁,把搶包那混混的手割得生疼。

  頓時惱羞成怒一拳給他肚子搗上去,可能是打到了胃,吳越身體一弓,差點嘔吐。

  自然也沒有餘力保住背包了。

  那人迫不及待的拉開拉鍊,又粗暴的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結果除了幾本破書什麼都沒有。

  頓時覺得被耍了一樣惱羞成怒,一腳將書踹飛,然後回頭揪著吳越的頭髮就是兩耳光上去——

  “膽兒硬了是吧?敢耍我?一個子兒都沒有你捂個幾把啊,跟人要撕你褲頭似的。”

  “成,要捂是吧?把他褲襠撕了讓他慢慢捂。”

  另外兩人聞言吹了聲口哨,接著一左一右按住了吳越,看著像頭頭那個則掏出了刀片。

  吳越拼命掙扎,但體型瘦小的他哪兒會是這三個人高馬大的對手,眼見刀片已經割到了褲子上。

  為首那個還惡劣道:“別亂動啊,我手小時候鳥兒抓多了可沒這麼穩,要是割到了別的地方——”

  就在此時,巷子裡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你掉的書嗎?”

  幾人回頭,看到巷口那邊慢慢走過來四個人,為首的是個比他們略大的女生。

  她手裡拿著一本書,正是剛剛被踢開的。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數米開外。

  幾個混混這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個比電影明星都不差的大美女。

  這真的算是他們現實中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了,別說學校那些又村又土的妞兒,就是他們平時喜歡到處坑錢打賞的某幾個又會發嗲又會賣肉的網紅,那隔著螢幕還是開了濾鏡的,跟這一比都全成了渣渣。

  不過她的問話卻是沖著吳越來的,視線毫不遲疑的對準他,又問了一句:“這書是你的?”

  那可是學校裡最沒用的書呆子都不會搭理的吳越。

  吳越見書在她手裡頓時又激動了起來,卻見那漂亮女人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別急,會還給你的,不過這本書看著好有趣,書皮和書頁的質感摸著像人的皮膚一樣,還有裡面的文字圖案,都讓人目眩神迷。我對各種古舊書畫也頗有研究,有機會可以邀請我去你房間探討一下嗎?”

  李立和汪蓓不知道祝央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倒是陸辛對她滿嘴跑火車頗有些見怪不怪的淡定。

  但這話聽在幾個混混耳朵裡就不一樣了,美女顯然也是這裡的房客,他們沒想到的事,就吳越這軟蛋慫逼,不但租屋裡住著這麼個大美女,還有機會得人家主動邀約共處一室。

  頓時幾人收斂了剛才兇狠的霸淩架勢,動作也從禁錮人家雙手變成了狀若親密的勾肩搭背。

  “行啊你,吳越!認識這麼個美女姐姐,也不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又自來熟的沖祝央打招呼道:“我們是吳越的朋友,姐姐你才來住進來的嗎?長住還是短租啊?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有什麼事可以問我們,不容易被坑,要不加個微信唄。”

  祝央笑了笑:“是嗎?果然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以來就碰到這麼多熱心的小弟弟真是太好了。”

  幾人一見有門,笑得越發殷勤了,正打算說擇日不如撞日,這會兒夜市才剛剛開始,要不帶她去轉轉。

  祝央便又接著道:“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有點小忙需要你們説明。”

  “您說您說!”三人也放開了吳越,湊了過來。

  就見美女美女笑容燦爛,但說出來的話他們腦子裡轉了三圈愣是沒反應過來——

  “哦是這樣,姐姐呢,今天出門買買買的時候有點上頭,一不小心卡就刷爆了,接下來還要在這邊待這麼久,看你們這麼仗義,一定不忍心姐姐未來的日子啃鹹菜頭吧?”

  要說幾人也不是沒為女人花過錢,像網路上經常打賞主播,學校裡想追的馬子,都沒把錢當前的。

  可一照面就這樣的,總不是同一個套路吧?況且他們最近就是因為手頭緊,所以到處壓榨同學的錢包。

  “不是,姐姐,您這玩笑開的——”他們訕訕道。

  就見對方上一秒還和煦燦爛的臉立馬垮了下來,京劇演員都沒這麼快的。

  祝央以一種恐嚇的語氣道:“小朋友,跟大人說話呢就得出口慎重,嬉皮笑臉的誰跟你開玩笑?你們說能幫忙的時候知道姐姐當時多高興嗎?簡直柳暗花明。”

  “結果你跟我說玩笑?”

  “小朋友們,大人和小孩兒可不一樣。小孩兒希望落空坐地上嚎兩下起來拍拍屁股就忘了。大人可不這麼容易將就的,真沒法的時候什麼都幹得出來哦。”

  這架勢,活脫脫跟個要打劫的,更何況對方還人多。

  幾個混混有點方,強笑道:“這不是我不想幫忙啊姐姐,實在是我們這會兒口袋裡也空,不信翻給你們看看,都一樣重啦。”

  “是嗎?我看看!”祝央道。

  幾人聞言,忙準備翻自己口袋,就聽對方打了個響指,命令她後面三個人道:“扒了檢查一下。”

  這土匪一樣較真的架勢,不光是對面幾個混混,連李立他們都是都是一懵。

  好在祝央的新跟班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眼色,聽了招呼就上前去,幾個混混見來真的,有點想跑。

  但陸辛輕飄飄一拳過去石頭牆壁上就是一個坑,幾個混混這才知道碰到硬茬子了,差點嚇尿,腿都軟了,要跑都挪不動腳。

  祝央眼睛一瞥,李立和汪蓓也立馬回過神來。

  兩人抽了抽嘴角,還是認命的上去,三兩下把幾人搜了個乾淨。

  果然沒搜出多少,除了一些散碎零錢,就只有隨身帶的身份證鑰匙和手機了。

  祝央嫌棄的接過戰利品:“嘖嘖!這不行啊,都不夠明天一頓早飯的。”

  “我說,你們真的誠心想餓死姐姐嗎?這麼漂亮的女人,看著活活餓死,還講王法嗎?還有人性嗎?”

  “你們自己說怎麼整。”

  幾人見連作為女人的汪蓓都能輕而易舉的擰住他們,哪裡還敢小覷這夥人,說到底也只是學校裡橫向霸道的小屁孩子,欺負欺負同學還行。

  真出來,兩個街頭混混就能削他們。

  這時他們全沒了剛剛欺負吳越時候的囂張,抖得跟小雞子似的。

  “那,那明天再給您送來?”

  祝央拍了拍手,展顏一笑:“這才像話嘛。”

  可也不說放人,卻道:“讓他們把身份證舉在手裡,拍張照片!”

  “要是明天見不到你們,姐姐我窮得沒轍正好有現成的網貸資料,對著位址也好找人。哦對了,剛剛你們對吳越同學的友好表現也入鏡了,要是琢磨告家長報警之類的,反正你們看著辦吧。”

  這才算完,幾人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祝央撇撇嘴,這才將注意力落到手裡的書上面。

  這玩意兒,看著又黃又舊,也摸不出什麼材質來,但肯定不是紙。上面的字全是蝌蚪文,有點像東南亞文字。上面偶爾翻到的插話也很詭異。

  祝央剛剛說的話也不完全是在瞎掰。

  正琢磨呢,手裡的書就被一把搶了去,她低頭,就見吳越死死把書捂懷裡。

  眼神閃躲的看了眼祝央,又蹲下飛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接著依舊沒和他們打招呼,跑進了屋子裡。

  祝央他們也無所謂,只李立奇怪道:“幹嘛明天還要讓那幾個小孩兒來?你要是看不慣欺負人,揍一頓趕走不就行了?”

  祝央漫不經心道:“不說我們明天還有任務要出去打聽嗎?我們兩個外地人能打聽出個什麼?當然還是這種無所事事成天到處跑的本地人才能派上用場啦。”

  “白遞過來的使喚把柄,不用白不用。”

  李立閉嘴了,一天下來也不得不服,這小姑娘看著行事亂來,什麼都只顧自己高興,又看似有些嘴裡不願承認的同情心。

  可一樁樁算下來,她什麼事都捋得門兒清,讓人意想不到的辦法也是信手拈來。

  一行人各自回了房間,因著祝央白天那一通瀟灑,晚上回來用的東西也整個煥然一新。

  高檔的絲質睡衣,昂貴的保養品,還有舒服的軟底拖鞋,整個人的裝備是鳥槍換炮。

  汪蓓看了也直歎自己傻,帳戶裡這不少錢,非要苦巴巴的過這七天,要是死了也死的窮酸,遂決定明天自己也去置一波。

  第二天幾人起床下樓,剛出了院子果然就看到那三個混混已經來了。

  祝央擺擺手:“錢就算了,看你們的窮酸樣湊不出幾個子兒,倒是有幾件事交給你們,辦好了也就算實現自己的承諾,幫了我們了。”

  三人松了口氣,昨晚到今早才過去十來個小時,他們哪兒去弄錢吶,要不是錢的事還好說。

  這夥兒人一看手上功夫就是練家子,還很可能是道上混的,又掌握了他們的身份資訊,哪裡敢逃?

  有他們幫忙辦事,又因為現在劇情沒怎麼延展開,在房子裡線索也有限。

  李立和汪蓓也乾脆學了祝央,打算今天出去瀟灑一天。

  陸辛見狀,頗有些無語,對祝央道:“你真是,在哪裡都有本事把周圍的人變得毫無緊張感呢。”

  “不錯啊,很合我意!”祝央聳聳肩:“我不喜歡周圍有緊繃壓抑的負面情緒,這會污染我的心情。”

  陸辛眼中掠過一抹笑意,就是這要命的囂張和理所當然啊,仿佛周圍的空氣也合該看她的眼色。

  下午的時候李立他們先回來了,兩人如同昨天祝央他們一樣大包小包,戰利品不少。

  兩人神色都挺興奮,雖說他們是經過好幾輪的經驗者,要說在他們身上流過的積分不會低於兩千。

  這換算成現實世界的錢,也是千萬富翁級別了。

  可遊戲裡保命的資本哪裡是這些點數能夠用的,絕大部分新人都是捉襟見肘。

  更兼遊戲篩選條件是曾經大難不死的人,這類人更明白生命的可貴,一般還是很少有光棍到一口氣把積分兌換成巨額財產留給家人,然後自己慷慨赴死的。

  兩人興奮的把袋子堆桌子上,一樣樣翻看,這些全是他們現實世界中看都不敢進去看的。

  又一邊和祝央他們聊中午去吃的頂級日料有多好吃。

  一旁的房東見這一行人這麼豪爽,越發不理解他們為什麼租他們這小破別墅了。

  頭一天還看著是正經出差的工薪一族呢,都讓人懷疑是不是昨天白天出去中彩票了。

  不久後那三個混混也回來了,因要避著房東,幾人便帶著人出了門。

  頭天遊戲給了眾人每位租客的悲慘結局,但到底說得籠統。就比如吳越的結局是不堪校園霸淩上吊自殺。

  就這麼一句你能指望找到什麼有用道具?能知道什麼是他生前在意執著,做鬼也會重視或者畏懼的?

  所以祝央給幾個混混發了指標。

  不過三人倒也沒怎麼讓她失望。

  首先是邱老師,邱老師就是他們學校的老師,不過他們是高中生,而邱老師教的初中部。

  不過他們年級有個學生,是初中部教導主任的女兒,平時也老會跟班裡的人講一些老師的八卦。

  三人花了點小錢買了一箱巧克力,哄女生給他們說了不少邱老師的事。

  邱老師是外地人,和她老公相親結婚,幾年前因為她老公工作調動來到這邊,邱老師也辭了當地的工作一起搬了過來。

  本來奔著就在這兒攢錢安家,可沒過兩年,邱老師丈夫就失業了,從此一蹶不振。

  然後沒多久又翻出了邱老師年輕時候的日記本,知道了人家有個暗戀的初戀,邱老師也是感性,可想當初那份少女心有多美,這會兒在丈夫眼裡就有多刺眼了。

  這下好,好好地家庭,別說攢錢買房了,沒兩年就因為她丈夫的爛賭酗酒敗個精光。

  不光這些,還打人,邱老師是長期頂著傷上班。本來這些事憑邱老師的個性也不會到處嚷嚷給人做笑柄。

  巧就巧在,他們兒子念的那所小學,來了個新老師,就是邱老師的暗戀物件。

  邱老師丈夫還跑人家學校鬧過,當時弄得很難看,反正這些事真要打聽也不難。

  然後是崔小姐,祝央他們只在崔小姐洗漱時穿的汗衫上看到大學標誌,就這個線索加了個全名,居然這幾個傢伙也通過一起混的學長問到了她的事。

  據說崔小姐在他們學校還挺有名的,不過名聲就——

  過濾一些空穴來風的惡意中傷,得到的消息還是不少的。

  崔小姐是外地人在這裡上大學這個大家都知道,但她不是獨生子女。

  家裡還有兩個弟弟,而且她不但得負擔自己生活費和學費,還得負擔家裡兩個弟弟的各種開銷。

  反正周圍的人經常聽到她父母打電話來要錢,整個家是個什麼重男輕女的吸血家庭可見一斑。

  據說有次她弟弟打電話過來問她買新款的蘋果手機,人崔小姐自己用的還是千把塊的國產機呢。

  這姑娘的長相也是半點對不起她的外表,特軟,所以拼命打工,什麼活兒都接。

  酒吧賣酒,車模之類的,總之傳到學校,又給奚落她的人增加談資而已。

  這兩人的資訊看不出什麼特別讓人意外的點,讓眾人沒想到的是,反倒是房東他們更讓人驚訝。

  據說房東是幾年前從沒有後代的遠方叔叔手裡繼承的這棟舊別墅。

  當時他還有老婆,夫妻倆搬過來就把別墅改成旅店做生意了。

  不過有一年,有個外地女孩子在他們這裡失蹤了,員警和女孩兒的家人肯定不甘休。

  但在別墅裡找了又找都一無所獲,而且這種短租旅店,遊客自己跑出去出了什麼意外,也怪不到房東頭上。

  房東一口咬定女孩兒出了門沒回來,員警找不到證據也只能轉移調查方向。

  那事過後有一段時間這裡生意不好,不過到底客戶群體都是外地人,過不久也就淡忘了,換個註冊名字照樣做生意。

  只是沒過多久他老婆又從樓上摔下來摔死了,所以天天跟他們笑呵呵,典型單身猥瑣迪奧絲的房東,居然身上還發生過這麼多事。

  然更讓祝央在意的還要屬那個高中生吳越。

  吳越這個,三個小混混都不用調查。

  幾人撇撇嘴:“哦他啊,他是中泰混血,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自己父母扔外地一個人上學。”

  “成天鬼森森的,一雙眼睛陰沉看著人特別讓人不爽,還時不時一個人念叨什麼,聽說泰國人擅長降頭,那小子指不定在憋什麼壞屁。”

  才說完就被抽了一下,這次是汪蓓動的手,她這種老實人是看不過校園霸淩的。人家吳越再怎麼陰沉性格不討喜,也不是你們欺負的理由。

  而祝央,在聽到吳越的血統那刻,腦子裡卻突然就出現了昨天那本書。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7:42 PM

第17章

  祝央覺得他們就像在玩一個偵探遊戲,找到了什麼關鍵字,就會觸發相應的線索。

  現在他們雖然瞭解得也不算全面,但比起一開始得到的資訊,狀況可就要複雜多了。

  邱老師和崔小姐兩邊原本顯得最慘烈的故事線,反倒看是看起來最脈絡清晰的。

  而無聲無息上吊死去的高中生和原本只是個炮灰角色的房東,居然值得深挖的東西這麼多。

  祝央清晰的感覺到,當她聽到房東和吳越的一些資訊後,就清楚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

  然而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因為祝央在那天看完假貞子錄影帶的時候,已經體驗過一次了。

  當時的她還是堅定的無神論者,現在嘛——

  只能說句時過境遷。

  顯然有這感覺的不止她一個人,李立他們作為經驗者,只怕更明白這怎麼回事。

  只聽他低罵了一聲:“操!都這難度了,還來?”

  顯然這節外生枝的支線把他們購物後的開心毀了個乾淨。

  打發走了三個混混,幾人回到別墅,原本只是對未來第七天擔驚受怕的他們,頓時現在就覺得陰風陣陣。

  關鍵是他們都明白,這他媽還九成不是心理作用而已。

  房東掛著一張笑臉樂呵呵的走過來,李立他們昨天還能和這個和他們一樣平凡普通的男人談笑風生,這會兒卻多少有些不自在的。

  關於以前的女房客失蹤還有房東太太意外身亡的事,要放在現實世界,沒有證據還比好隨便懷疑他人。

  但這棟別墅的人和事,真能直接確定這龜兒子百分之百脫不了干係的。

  普通人要是和這種人面對面早心裡發慌,而且對方還是這裡的主人,對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沒人比他更瞭解,只要房東想的話,可以隨時去這棟房子任何地方。

  但畢竟渡過好幾次恐怖遊戲了,幾個經驗者都還算淡定。

  唯獨第一次進遊戲的祝央——

  李立正想著她會不會收斂不好情緒,露出什麼破綻。

  就聽她突然開口道:“老肖,我們剛在外面聽說你這兒以前失蹤過一個女房客,是不是真的呀?這種事你怎麼不在網上說清楚呢,早說我也不來這裡了,膈應人得慌。”

  李立和汪蓓兩個人都懵了,別說隱藏情緒了,就這麼當著人的面直接問出來?

  房東的笑臉僵了一下,不過既然是能應對過員警的人,自然不會在這裡露出破綻。

  他連忙苦著一張臉做作揖告饒道:“哎喲大小姐誒!您就別提這事了,小姑娘貪玩不知道亂跑哪些地方走丟了,我這裡當時是被翻了個轉啊。”

  “就那一件事,拖累我這兒差點關門,我招誰惹誰了?行唄!人家姑娘死者為大,我也不說人好歹。所以我逢人就說啊,女孩子不管是在哪兒,還是得注意安全的。”

  “那些不好的地方別去,大晚上的也少到處亂鑽,這自己有個好歹家人傷心,也連累旁的人不是?”

  一番逗唱把個無辜被牽連的苦主演得是入木三分,要不是遊戲世界明顯添加了鬼魂NPC的提示,真就要信了。

  這素質也難怪能騙過員警,真小瞧這人了。

  誰想祝央卻不依不饒:“可聽說你太太沒多久也意外去世了,光一件事還說巧合,老這麼不吉利,你在網上又不說清楚,就不地道了吧?”

  “死過人的房子誰樂意住啊。”祝央說著不理會房東不好看的臉色,還走到樓梯那邊。

  腳尖在上面點了點:“聽說人是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死的?哎呀,好可怕~,這點樓梯都能憑空摔死,我們這些租客的安全有保證嗎?”

  這女人的話又快又尖,一口一個死的毫不在意自己言辭刻薄,聽在人耳朵裡簡直跟催命咒一樣,讓人戾氣掩都掩不住,手裡有把刀的都想兜頭給她捅過去。

  “呵!”那聲音突然停了下來,讓極力忍耐的人有種一腳踏空的感覺。

  然後是一聲輕笑,緊接著:“啊不好意思,老是這麼提人家亡妻,會惹人不高興的,老肖現在就一副想宰了我藏屍在別墅的表情。”

  房東腦子一個激靈,隨即忙收斂情緒,笑著擺手:“您快別開玩笑了!再過五天就是我愛人的忌日,想著這事走神了。”

  五天?可不就是索命夜?這真有點意思了。

  說完,祝央也不再糾纏,徑直上了樓。只是轉身的時候老闆看她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進了房間,祝央就吩咐李立他們道:“這幾天你們別出門,盯著房東,別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李立忙道:“我大概也明白你的意思,可員警都找不出的東西我們成嗎?”

  祝央聳肩:“不成啊,憑你們怎麼可能。”

  “那你——”

  “安排你們點事做,不會顯得你們什麼用場都沒派上嘛。”

  這真是佛都能氣得再升一次天。

  兩人憤憤道:“咱們好歹也是從遊戲裡憑自己活過來的,真當我們一點把式都沒全看運氣呢?”

  “你等著,那龜兒子能脫了我們的眼,名字倒過來寫。”

  “哦哦!終於反應過來這會兒不是什麼都能推給員警叔叔了?可喜可賀,我還當你們買一天東西把自己買飄了呢。”

  兩人老臉一紅,還別說,真的有點飄,尤其是看祝央幹什麼都舉重若輕的,他們都是普通人,一旦有了更能幹的主心骨,惰性也就出來了。

  被祝央冷嘲熱諷一番,兩人立馬就動身出了門,買工具去了。

  好歹是為了自己的命,前幾次回到現實中也盡可能的學習了各種生存手段,其實熬過了幾場的正式玩家,和普通人比起來,還是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的。

  祝央自己能幹,但她是不慣著人偷懶的。

  按照她的說法,事情都讓她做了,還要跟班幹嘛?

  因此那邊熱火朝天的時候,她就在房間陽臺上坐著搖椅,享受跟班的打扇搖椅,端水遞果。

  眯了一會兒,祝央突然掙開眼睛:“你說,昨天那本書——”

  陸辛聞言,搖了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這種道具,在鬼怪NPC使用之前,玩家拿到手裡也是一頁廢紙。”

  祝央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陸辛。

  這傢伙一直以來表現出的對遊戲的熟稔比李立更甚,但若說之前那些提及的還算是比較淺顯,但這個——

  就不會是初級場的玩家能夠瞭解的規則了吧?

  祝央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S級表現提高了遊戲難度,可顯然這個自己說什麼都聽的跟班,才是最深藏不露的啊。

  陸辛沒有回避她的視線,反倒是坦然的對她笑了笑,隨即兩人心照不宣的轉移了話題。

  陸辛照樣伺候人伺候得勤快,而祝央,哪怕這人八成是資深者,也照樣使喚得理所當然。

  李立他們出去了兩個小時才回來,不過比他們先一步來的卻另有其人。

  所以說支線太多的世界就是這點麻煩,你正專注一條的時候,另一邊就不甘寂寞的要走劇情了。

  原來是邱老師的那位初戀,她兒子的班主任老師,親自上門做家訪了。

  要說這初戀老師還被邱老師丈夫找學校鬧過呢,一般是躲都躲不贏,更不會淌這渾水。

  可小明的狀況實在讓人擔心,身體看著不好,精神也越來越孤僻,實在不該為大人之間的糾紛誤會變得不幸。

  這人也是好人,打算跟邱老師一家坐下了心平靜氣的談談,解除誤會。

  顯然邱老師丈夫是不領情的,當下就氣急敗壞把人趕走了,他倒是沒動手,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男人除了敢打老婆兒子,還敢打誰?

  初戀老師本意是為孩子著想,好麼!這以來在人家眼裡,更成了兒子跟他有關係的佐證。

  攆走了人回到樓上掀起巴掌就準備打老婆,結果手還沒落下,就看到對門那兇悍女人搖搖擺擺的從屋裡走出來,看樣子是打算去吃飯。

  經過他們的時候,眼睛往他手上一瞟,邱老師丈夫的牙槽就又開始做疼。

  硬生生的放下手,拉過老婆孩子進了屋,也不敢在那女人在家的時候鬧動靜了。

  現實中這種辣雞祝央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不過恐怖遊戲沒辦法,又不能自己選NPC,真是損她仙女的格調。

  晚飯在附近一家不錯的川菜館吃的,要說他們在這裡稍有什麼慰藉的話,估計就是這街頭巷尾到處的好店了。

  祝央回去的時候還感歎道:“啊,要是通關遊戲還能回來就好了,光憑這些店也值得多來幾次啊。”

  陸辛嘴角抽了抽:“你還真不忌晦。”

  祝央翻個白眼:“再補充一點,跟班守則第一百三十四條,不准頂嘴,不准吐槽,別以為跟班和老大之間有平等的幽默感。”

  陸辛眼神放空:“是是!我造次了。第一百三十五條又是什麼?”

  “還沒想到。”祝央一派理所當然:“每個跟班對應的規則不一樣,畢竟你們各有各的蠢法,側重點肯定不同,當然規則都是我來定。”

  陸辛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用只有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比以前還——”

  兩人回到別墅,沒料到居然在大廳又碰到昨天被扔出去過的崔小姐的跟蹤狂。

  這會兒崔小姐並不在家,顯然對方這個時候來是別有目的。

  果然走近之後隱隱約約聽到他跟房東的對話,隱約洩露了一些字眼。

  諸如‘鑰匙’‘房間’‘明晚的驚喜’‘成全’一類。

  房東也賊兮兮的笑得猥瑣在跟他說著什麼,臉上一副贊同的樣子。

  然後兩人同時看到走近的祝央,均是臉色一變,那跟蹤狂更是話也不說了。

  跟房東打了個‘說定了’的手勢,就緊低著頭,縮著牆角繞過祝央他們跑了出去。

  可不說這裡是劇情發生之地呢,都慫成這樣了,這當頭還敢過來。

  這就是劇情推進的強大,祝央懷疑即便打斷他兩條腿,該他戲份的時候估計人也會爬過來。

  回到房間的時候李立和汪蓓兩人買的工具已經搗鼓好了,祝央看了看,很多東西她都叫不出學名。

  也知道他們哪兒買的,這就是經驗派上的用場了。

  晚上躺床上玩手機玩到很晚,臨睡之前又起身打算出門上個洗手間。

  結果才出門就碰到吳越回來,只是和之前的瑟縮沉默比起,這會兒的高中生又稍有些不一樣。

  祝央不確定是不是線索觸發的原因,但此時吳越居然主動停下腳步,開口跟她說話了。

  沒開燈的走廊只靠著洗手池那邊的一盞昏黃燈光照明,顯得人的輪廓格外詭異。

  祝央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高中生說話,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中氣,不似活物般。

  他說:“你怎麼知道是人皮做的?”

  說完這話,祝央還沒來得及驚訝,他卻好像驚醒一樣,眼神頓時染上恐懼和慌亂,轉頭逃回了房間。

  好麼!一會兒又得用掉一瓶洗手液了。

  祝央回想起自己昨晚摸過這書,胃裡就直翻湧。

  從廁所出來是嘩啦啦開著水沖了半天,手都快洗脫皮了,才心情鬱悶的關上水龍頭。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換了張臉,倒是比之前那假貞子漂亮一些,可接著下一秒,鏡子裡的人就開始七竅流血。

  祝央肩膀脫力,原地轉了一圈,已經沒辦法追究這毫無新意的嚇人方法。

  手上那老洗不去的膈應感,再遇到這事,簡直跟沒熄的爐火被兜頭淋了一盆油,火氣蹭的就竄上了八米高。

  祝央猛的轉身,徒手一把伸進鏡子裡,抓住女鬼的頭髮就是往前一拽,生生的把女鬼的上半身拽了一半出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7:51 PM

第18章

  祝央打小到大是很少直接跟人打架的,身邊從來不缺人使喚。

  長到二十年來與人發生的衝突不計其數。在這數不數不清的次數中,絕大部分衝突對象當時打死她的心都有的。

  然後真正付諸行動的那小小一部分,在這龐大的基數下,依舊不算少。

  但祝央被成功攻擊到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完,這個次數就約等於她真正跟人動手的次數了。

  沒什麼經驗可言,所以女生氣急了打架什麼雞飛狗跳的架勢,在她這裡演繹得淋漓盡致。

  只見她一把揪著女鬼的頭髮,把人上半身從鏡子裡拽了出來。

  拉到面前上手就一頓削,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在人家腦袋上。

  邊打邊罵:“嚇人是吧?”

  “七竅流血是吧?”

  “爛臉是吧?”

  “頭髮給你拔光信不信?”

  “都TM說了嚇就嚇,別噁心人。破遊戲公司的女鬼全TM流水線培訓出來的嗎?來來回回一個配方的傻樣。”

  “上一個醜逼怎麼死的沒打聽過?個破鞋拔子臉的倒楣樣,真以為自己是女鬼中的一枝花了?”

  “換我的臉,你這傻逼樣配嗎?上一個碧池登月碰瓷,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做鬼就能沒有自知之明了?特麼慣的你們。”

  女鬼身子傾斜,頭也被抓住了,這個姿勢基本上就是反抗無能。

  這碧池看著又瘦又嬌,沒料到兩隻柴火棍一樣細的手臂他媽力氣這麼大。

  女鬼被打得腦殼嗡嗡的,就跟有人拿著磚頭兜頭往她頭上一下下的敲,從沒料到死都死了還得擔心腦震盪風險。

  “嗚嗚~~”女鬼拼命掙扎,接著就聽到‘嘶啦’一聲。

  她腦袋一松,不可置信的抬頭,見對面那碧池手裡拽著好大一把頭髮。

  那滿滿一把的分量,對於每個女人——女鬼——不,長毛雌性來說,都是讓人崩潰的致死量。

  女鬼顫顫巍巍伸手摸上自己的頭皮,果然禿了好大一塊。

  整個頓時就瘋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頓時響徹雲霄。

  “啊——嗝!”

  才叫一半,聲音又被生生砍斷,就跟被踩著脖子的鵝。

  正是祝央見她大張著嘴尖叫,抄起洗手池邊的一塊肥皂就給扔她嘴裡去。

  那肥皂還是邱老師的,用來手洗貼身衣物和襪子。

  仿佛每個女鬼都有那份技能,就是把嘴張到臉部比例的二分之一還大。

  不然這麼一大塊肥皂還塞不進去。

  女鬼一個不防,直接把肥皂吞了下去,然後打了個嗝,打出幾個泡泡。

  她都懵了,這時聽到動靜的其他房客紛紛跑了過來。

  人太多她不得不撤退,不過李立他們幾個腳快的,在她消失之前,是清清楚楚看到鏡子裡一個女鬼捂著青腫的臉和半禿的後腦勺,抽抽噎噎的逃走的。

  這狀況他們在聽到慘叫,以為是鬼怪發動試探性第一次攻擊,然後祝央被嚇得慘叫的場景全不一樣。

  女鬼狼狽而遁,而祝央一臉囂張的站在洗手池前呼了口氣,一副‘還沒熱完身辣雞就退了’的意猶未盡感。

  真的,照這陣仗,剛才那聲慘叫是誰叫的還說不定呢。

  陸辛來到祝央面前,倒是沒問這顯而易見的前因後果。

  只問道:“走了?”

  祝央點點頭:“在這兒失蹤那女的和房東老婆分別長什麼樣?”

  “哦哦,這個我查到了。”汪蓓立馬翻出手機。

  畢竟是刑事案件,而且女生的家人在這邊也拼命的找過人,當時尋人啟事都沒少貼,照片還是不難搞的。

  汪蓓打開保存下來的圖片,祝央看了看,果然就是剛剛那女鬼。

  她撇了撇嘴,嗤笑一聲:“辣雞!”

  李立他們本來對鬼怪提前在索魂夜出現這事,心情是很沉重悲觀的。

  像以往的恐怖遊戲中,一旦有一個玩家見到了鬼或者遭受了攻擊,其他人都不免人心惶惶。

  因為他們所有人的立場,在鬼怪面前都是一樣的,早晚都會輪到自己。

  可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心裡的慌張被天雷陣陣的懵然給壓下去的。

  懵就懵吧,反正認識祝央開始,這種情緒已經變成了常態。

  可到底得多神勇的女壯士,才能在新手第一場照面反倒把鬼弄得屁滾尿流的?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先前羨慕人家選拔賽的通關評價高,以為小女孩兒誤打誤撞運氣好。

  可現在看來,明顯或許人家就是和鬼硬剛過來的。

  頓時對這暴脾氣的大小姐肅然起敬,同時這對人對鬼兩手抓兩手硬的本事,也讓人無端多了層信心。

  這時其他租客也披著睡衣出了來,不光二樓的邱老師一家,一樓的房東和崔小姐他們也聽到這動靜上了樓。

  只是同住在二樓的吳越卻沒有開門出來。

  邱老師擔心道:“祝小姐,剛剛聽到了叫了好大一聲,沒事吧?”

  房東也問:“看到耗子了?”

  祝央才不替鬼背鍋,面無表情道:“不是我叫的。”

  “咋不是你呢,剛才那麼大——”房東正說著。

  就聽祝央又強調一句:“不是我叫的,我的聲音沒那麼難聽。”

  那在場人耳朵又沒聾,最後還是汪蓓見這大小姐實在不肯委屈求全,總不能跟NPC們解釋是鬼叫的吧?

  於是主動背了鍋:“我,我叫的,看到蟑螂了。”

  眾人這才鬆口氣,房東笑呵呵道:“汪小姐是北方人吧?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咱們南方蟑螂就是多。”

  “這兒還有蟑螂?”話音一落就聽到個聲音嫌棄道。

  房東立馬想抽自己嘴巴,果然下一秒那千金小姐就使喚開了。

  “哈我發現你這兒真是寶藏啊,每天都能翻新挖出驚喜,有蟑螂你還得意了是吧?你騎著它上小學呢這麼親?”

  房東深知這婊子難纏,但也不敢得罪這幾個有錢大戶,每天光跑幾趟腿給的小費就能抵旺季一天營業額了,可不得鞍前馬後的伺候?

  尤其這成天拿下巴看人的大小姐,刁鑽難伺候是一回事,但大方是最大方的。

  於是忙道:“這——老房子了,不過清潔衛生您是放一萬個心的,不信你問邱老師,人家邱老師這麼勤快的人,都只有誇的份。”

  “這我不管,我的標準是隨隨便便能打馬虎的?明天你就得打蟑螂,順便給全房做大掃除,李立他們反正有空,就跟你一塊兒做。”

  “我白天出門,晚上回來要看到整個房子邊角沒一點灰塵。”

  房東聽了臉色一變,強笑道:“那您這不是為難我嗎?這麼大棟房子,找專門的清潔工都要收拾兩天呢。”

  祝央不耐打斷他:“那你付給清潔公司多少錢?我給你十倍,只強調兩點,速度!效率!”

  說著嗤笑道:“就你這邋遢樣,該不會只做表面功夫,背地裡打開地板牆縫還藏著死耗子屍體吧?”

  房東一直討好諂媚的嘴臉在聽到藏著屍體這幾個字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一絲凶戾,不過他低著頭,沒讓眾人看見。

  話都說得這麼不留餘地了,也只得答應明天的折騰。

  回到房間,祝央就對李立他們道:“喏,光明正大跟著他的機會給你們了,現在房東這條線的鬼怪都已經現身了,想必現在能找到點有用的東西了。”

  李立本來還琢磨怎麼把搗鼓的工具派上用場,祝央就立馬把能在全房到處轉悠而不被懷疑的辦法遞到了面前。

  老大太能幹,辦起事來簡直不要再簡單愉快。

  而絲毫沒察覺心裡已經默認這個四人臨時團體的頭兒已經是祝央了。

  第二天一大早房東就出門買蟑螂藥,祝央下樓出去吃早餐的時候,正好碰見高中生去上學。

  她想都沒想就一把將人拉到院子外,把人逼到牆角。

  對高中生道:“走這麼急幹什麼呀?昨晚不還跟我搭話嗎?我還沒回答呢。”

  吳越這時看著跟往常沒有差別,聽到祝央這話,眼中反倒多了絲驚恐。

  仿佛是不想知道這答案的。

  可這由不得他,只聽祝央慢吞吞道:“我不知道什麼人皮啊,就是摸著像而已,難不成真的是?”

  “你可別嚇我啊,光這可能我昨天已經洗了半天手,要真這樣,我的手還要不要了?”

  吳越連連搖頭,一時間手足無措。

  祝央笑了笑:“這還差不多。”

  然後居然也沒再說什麼,就放人走了。

  這下饒是陸辛也拿不准她的用意,不過他也沒問,很多事順其自然等謎底揭開的時候更有趣。

  但他卻提起來另一件事:“你在選拔賽中得到了技能?”

  用的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祝央也不否認,她不覺得這是得死死捂住的秘密。隨著恐怖遊戲的劇情加深,需要應付的鬼怪出現,總要用到的。

  但一般人並不會往那邊想,選拔賽說起來難度不高,但畢竟一來就顛覆世界觀的,通常預備役通關評價不會很高。

  S級初始評價的更是在整個遊戲的玩家中都屈指可數,更別說爆出技能書。

  李立和汪蓓見識她懟鬼怪厲害,那也是只是讚歎她心理素質層面的,而造成傷害的方法,他們還是慣性的認為祝央使用裡新手大禮包裡面的符紙。

  或者她初始積分高,還買了別的什麼道具,總之壓根不會往得到技能這種對於新人來說駭人聽聞的方面想。

  但陸辛卻很清楚使用技能和道具的差別,老實說饒是知道她腦子靈活,擅長作對。

  能做到這一步也讓他吃驚不已,不過前期能積累這麼高的原始資本,這倒是驚人的意外之喜。

  祝央卻反問他:“你呢?也有技能嗎?”

  陸辛點頭:“有!”

  本以為祝央要問他是什麼,她卻問:“有多少個?”

  陸辛嘴唇微張,有些訝異,隨即神情是漫不經心的坦然。

  看著她的眼神也多了一絲笑意:“很多。”

  祝央不怎麼驚訝,不過這傢伙倒是隨時隨地都對她的試探不加掩飾,這份平和的坦然中,正是極致的傲慢和自信。

  祝央不是個有了強勁隊友就將希望交付他人的人,隨之而來的反倒是躍躍欲試的競爭感。

  她挑眉看了眼陸辛:“我會比你更多,很快。”

  兩人又在外面轉了大半天,期間收到不少汪蓓發來的資訊。

  比如他們在別墅發現的一些可疑之處,但最後大都無功而返。

  下午的時候突然發了一個消息過來,說是房東真的打算把騷擾崔小姐那個跟蹤狂放進她房間,美其名曰是要在裡面佈置驚喜。

  李立他們早上趁房東出去買蟑螂藥的時候,把竊聽器前臺抽屜縫下。

  期間偷聽到房東和那跟蹤狂打電話,說是時間就定在下午,因為崔小姐今天上白中班,晚上八九點就回來了。

  聽兩人的對話,倒是把人家單身女孩子的作息規律摸了個透。

  汪蓓問她要不要阻止這事,或者乾脆提前把那跟蹤狂提腳揍一頓。

  對於這種人,任何腦子正常的女人聽了這打算都有種癩蛤蟆掉腳背上一樣的頭皮炸裂。

  祝央卻告訴他們不用,她對汪蓓道:“這種神經病,你揍他一頓,他還當是自己愛情路上的苦難考驗,自我感動覺得偉大得很呢。”

  汪蓓知道她有百般法子收拾人,遂也就放任自流。

  不過這一天下來,饒是接著打蟑螂的理由把整棟別墅每個角落都翻遍,也沒多大發現。

  李立跟他們道:“我連每一寸牆壁都敲過了,實心的,也沒發現什麼地下室之類,閣樓也重點關注過,裡面除了一些廢棄傢俱沒別的。”

  這讓忙了一天的兩人有些沮喪,祝央就乾脆叫他們兩人出來吃晚飯。

  這次高檔牛排餐廳的頂級料理都沒讓兩人心情變好,畢竟這時間一天天過,揭秘的線索倒是顯得整個遊戲越來越兇殘,但相應的他們卻沒找到任何實用的道具。

  比起祝央和陸辛的沒心沒肺,兩人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他們出來得早,既然用餐氣氛不濃,便回來的也早。

  結果上樓便聽到對門邱老師家傳來巨大的動靜,不絕於耳的打砸聲還有男人的咒駡以及女人的抽泣。

  得,崔小姐這邊的好戲眼看就要上場呢,這邊又演上了。

  祝央突然在走廊盡頭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她走了過去,就看到邱老師的兒子小明坐在地上,緊緊的靠著牆壁,低著頭,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感覺到面前有人,便抬起頭,黑溜溜的眼睛裡滿是淚水。

  看到是他,那沉默乖巧的臉蛋中閃過一絲懇求,但到底沒有說出求助的話。

  小孩兒想法簡單,小明在暴力的環境中長大,於他眼裡,父親就是壓在他和媽媽身上的大山,他聽慣了外公外婆拿他做幌子逼迫媽媽永遠和爸爸綁在一塊兒。

  也見慣了周圍所有人事不關己的勸和,周圍世界的一致態度讓小孩兒內心暗無天日。

  可直到那天晚上這姐姐一本子抽過來,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父親的暴力被成功阻止的,還有這姐姐可厲害了。

  即便昨天爸爸看樣子又想打媽媽,但姐姐眼神一瞟,當晚居然安然度過。

  今天爸爸喝了酒,回來聽房東說姐姐他們去高檔酒店吃飯,要吃很久才回來,這才動的手。

  祝央抿了抿唇,講道理她沒這麼爛好心,在她看來家暴的渣男固然可恨,但承受著家暴卻沒有勇氣反抗,就因為不敢面對周圍的閒言碎語,選擇待在舒適區裡,甚至保護不了孩子讓他童年不幸的女人也沒多好。

  她這種強勢自信的人,是打從心裡鄙視邱老師這種母親的,所謂‘幫’他們,也不過是一種要死別死她面前礙她眼的冷酷出發點。

  可這會兒看到小明的眼神,祝央總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她吐出一口濁氣,認命的轉身往回走。

  走到邱老師一家的房門前,提腳一踹——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

  此時屋裡已經是一片混亂,桌子凳子全翻倒的,床單被子也卷地上。

  邱老師捲縮在地上,她丈夫正用腳踹她,手裡還拿著一個筆記本。

  在祝央他們破門進來之前,正大聲朗讀——

  “遇見他那一刻,我的世界冰雪消融,整顆心發出枯木逢春的歡愉——你他媽是母狗呢,見個男人就發春——”

  話說到這裡被一聲巨響打斷,回過頭卻看見對面那女煞神回來了。

  邱老師的丈夫渾身一激靈,酒都醒了大半。

  祝央卻是涼涼一笑:“喲!念劇本呢?”

  不待他回答就兀自鼓掌道:“不錯不錯,大晚上的追憶似水年華?沒想到你家這生活格調挺有深度的。”

  接著臉上的笑容一收:“那也讓咱們品品您的故事唄!”

  這話是對邱老師的老公說的,她老公聞言,忙連連倒退。

  人都踹門進來了,動不動手是眨眼的事,忙道:“對不起,不知道你們回來,吵到你們了,我們馬上收拾。”

  但這哪裡還有他說話的餘地?

  祝央眼神一遞,李立他們就上去逮住了人,汪蓓先把小明帶到她們房間喂蛋糕去了,接下來的場面有點難看,就不方便小孩兒觀賞了。

  祝央走前面,後面人揪著邱老師的丈夫跟著,最後面還贅著邱老師。

  那男人見眾人野蠻,求也不好使,這時候想起老婆了,忙讓他老婆開口求情。

  邱老師有點遲疑,正要開口卻想到那天早上祝央的諷刺,到底沒有開口。

  男人破口大駡,嘴裡髒話才吐出來,就被一拳搗肚子上,頓時腸胃痙攣,疼得頭昏眼花。

  顯然不單是那個女煞神,這四個人都不是好惹的。

  轉眼間他們到了一個天橋上,這還是他們剛剛回來的所經之地,人來人往的,還有流浪歌手在彈吉他唱歌,正合適。

  祝央走到正彈著吉他唱歌賣藝的青年面前,一把搶過對方手裡的話筒,把人推到一邊——

  “剛才經過的時候吉他盒裡就沒幾塊錢,半天過去了,還是這幾塊錢,住橋洞的沒你們寒酸。”

  兩個流浪歌手一開始還以為有混混砸場子,結果劈頭蓋臉就是一頓人參公雞,生活已是不易,為什麼還要拆穿?

  就聽那女的連珠炮接著道:“也是看你們可憐,所以給你們提供一條新的賣藝思路,坐一邊去,看著氣氛伴奏,學著點!”

  倆年輕人見這一群人來勢洶洶,又被祝央的強勢把住了節奏,真的就稀裡糊塗的坐一旁的小凳子上了。

  陸辛見狀配合默契的把男人扔話筒前跪下,這時祝央把話筒正對的音響。

  頓時傳出一片尖銳的噪音,引得天臺上原本對賣藝視而不見的路人同時看向了這邊。

  祝央這才拍了拍話筒,拿到自己嘴邊揚聲道:“走過的路過的,你們見過天臺唱歌賣藝,你們見過天臺乞討磕頭,你們見過手機貼膜見過倒賣鞋包,可你們見過一個家暴渣男的傾情自述嗎?”

  “地上這男人,長得醜,吃軟飯,興趣愛好打老婆。JJ沒有二兩重,脾氣賽過天,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悲哀,且聽詳細分解。”

  眾人只是下意識往這邊一看,結果一聽這話題勁爆嘿!

  再看這架勢,估計是男人打老婆被小姨子大舅子給拿住了不依不饒。

  本著愛看熱鬧的國民特性,剛才還無人駐足天臺不到一分鐘人流就聚過來了,並且看熱鬧這回事,那是滾雪球,路過的人一看圍圈也會停下來往裡湊。

  倆賣藝小哥自自己的歌唱生涯以來,還從來遇過這陣仗。

  就聽那掀開他們的女生催促道:“伴奏!”

  兩人這才回過神來,但該伴什麼奏?想著是家庭倫理,乾脆彈女人花吧。

  憂鬱的音樂響起,祝央就把話筒別男人面前,踹了他一腳道:“念!”

  見他不動,又不耐煩的踹了一腳:“念啊!剛不是念你老婆的日記挺中氣十足的嗎?輪到自己就羞於分享了?”

  “行,也不好讓這麼多人陪你磨,我說開頭你回答。”然後低頭在他耳邊道:“你家那破事誰不知道?敢撒一句慌,明早河裡保證多一具醉漢的浮屍!呵,反正你喝了酒,倒是正好。”

  男人身體發抖,不確定這煞神是恐嚇還是來真的,又見她腳尖挪開的地面凹進去了一小塊。

  夜晚天橋光線不好,一般人的視線是看不了這麼細的,但他跪著卻看得一清二楚。

  這時那煞星的聲音已經響起了——

  “問,你和妻子怎麼認識的。”

  “相,相親認識。”

  “那麼你這副尊榮,是怎麼打動相貌中上,氣質動人,教師職業,典型的男性理想對象的妻子的呢?”

  “我,我對她好,天天給她買早餐,接送上下班,節日生日我全記得,我對她那麼好,她——”

  男人正要瘋癲之時挨了一巴掌:“就這點事炫耀你妹,結婚過後仍舊天天買早餐準備節日禮物了嗎?”

  男人沉默了。

  祝央接著道:“你們結婚的時候,雙方為組建家庭付出的成本。”

  “她帶了二十萬存款,我家辦的婚宴。”

  “婚宴收取的禮金呢?”

  “我爸媽拿走了。”

  “據說所知,你們結婚以來沒有購置房產,也沒有代步汽車,辦婚宴的開支和禮金出入不大,應該算持平,這筆錢進出都是你父母那邊的。”

  算完這筆小帳,祝央嗤笑一聲:“也就是說,妻子結婚出20萬,你結婚——只出了個幾把?”

  這話一出,周圍有些騷動了,尤其是單身男同胞們。

  邱老師站一旁不遠處,身份很明顯,雖然已經過了三十的年紀,但仍舊是個知性沒美人,尤其這會兒頂著一些淤傷,頭髮微微淩亂,更激發人保護欲。

  頓時有男同胞就不滿了——

  “我擦這都能找到老婆?我還單著呢,我攢了兩套房子找不到這麼好的老婆。”

  “還他媽買早餐都有臉說,要討個這麼不在意你窮你醜你摳門的老婆,這輩子捧心尖上都是該的。”

  “所以說圖什麼都別圖對你好,婚前婚後兩張臉,軟飯吃得坦蕩蕩,真特麼以為自己幾把鑲鑽了。”這是女性同胞說的。

  見氣氛上來了,祝央也進入了正式話題——

  “失業多久?”

  “兩年半!”男人低著頭。

  “這期間有過多少收入?”

  “沒,沒有!”男人的頭在周圍的竊竊私語中越來越低。

  “每週酒錢麻將錢的開銷是多少?”

  “……”這次不說話了。

  祝央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厚顏無恥吃軟飯的人怎麼會關心家庭開銷。”

  “不過我得告訴大家,一個教師,非高薪收入群體,那邊工資既要養活一家三口,還要付房租,同時還要負擔一個酒鬼賭鬼。”

  “各位看客周圍應該都不缺這種人吧,想來很能理解一個家庭要是攤上一個賭鬼或者酒鬼,基本已經可以說沒了指望,更何況人家還是酒賭雙擔。”

  周圍頓時譁然了,就連伴奏的兩個賣藝小哥,音樂也從女人花換成了憤怒的樂調。

  祝央又加了最後一把火:“當然,除了酗酒賭博,這位也不是沒有別的愛好的,低碳環保成本低,隨時在家就能做,酒後助興打老婆,被社會和工作淘汰的一灘爛泥仿佛在女人身上又能一整雄風,重拾自信。”

  “多廉價方便的解壓辦法!”

  這話一出,有剛才就看不順眼的男同胞忍不住了,脫下鞋子對著男人臉砸過來——

  “你他媽配做男人?”又看著邱老師道:“大妹子,離婚!這男人沒救了,賺錢的還要挨打,沒有受這窩囊氣的。”

  有了這開口,周邊越發群情激奮起來。不知道誰先開的頭,然後下面整齊劃一的喊了起來——

  “離婚!離婚!離婚!離婚!……”

  邱老師有過無數次這種念頭,但她的父母親人朋友同事全都用站在她對立面。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內心真正的心聲被這麼多人喊出來,聲聲震進了她的心。

  邱老師臉上流下了淚水。

  而祝央也作勢表演結束,大聲道:“覺得節目值得一看的請多少捧個場,打賞請投進吉他盒,香蕉皮臭雞蛋鞋墊襪子番茄請投渣男臉上,謝謝!”

  等一通哄鬧過去,人群散開之後,兩邊均是收穫不菲。

  男人這邊已經被砸得看不出人形,天橋下面就是步行街,全是賣小吃的,來往的人大多手裡還捏著食物。

  那可真是什麼都有,男人身上的食材全算上可以辦個美食展了。

  而賣藝小哥這邊看著瞬間塞滿零鈔的吉他盒,有些不好意思道:“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祝央擺了擺手:“說好的只借你們場地工具,賺了算你們的,不還辛苦伴奏了嘛,應得的應得的。”

  “那謝謝了啊!”

  爽快的打砸鬧一通之後,祝央帶著人揚長而去,也沒管還跪在地上的男人。

  邱老師見狀,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祝央那邊,還是跟上了祝央他們的方向。

  一整晚男人都沒回來,第二天第三天也沒回來,當然這都是後話。

  李立和汪蓓興奮道:“太特麼解氣了,我也早想揍那龜孫,剛剛那會兒我都忘了他是鬼怪NPC了,一點都不怕。”

  “對啊,再厲害也是變鬼之後的事,這會兒不就以吃軟飯的慫包,看他臉都來氣。”

  祝央笑道:“這會兒不怕拉仇恨了?”

  兩人一噎,隨即也光棍道:“怕個屁,就跟你說的,不得罪他他就不追殺我們了?還不如不憋這幾天的鳥氣。”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往回走,等邱老師跟上來的時候便閉嘴不再討論遊戲的事。

  邱老師追上他們後,叫了祝央的名字,然後開口道:“我剛剛一路跑過來的時候想清楚了,我要離婚。”

  “明天就離,我剛剛看到那男人跪在地上,被外面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兒打臉上都不敢還手,我才反應過來,我嫁的,忍的,怕的就是這麼個玩意兒。”

  “我不會接父母親戚電話了,我就要離婚。”

  祝央挑挑眉:“那就是你的事囉!”

  邱老師靦腆一笑,也不再強調,她其實是挺有韌勁的人,不然也不能一人撐起一個家,深知嘴裡說得再多不如立馬放手去做。

  一行人回到別墅,結果剛進大廳就聽到一聲尖叫,是崔小姐的聲音。

  不過幾人都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倒是淡定,房東看他們把邱老師的男人拉了出去,然後就剩他們回來,一時間也是心裡顫顫。

  邱老師男人不會被做掉了吧?

  這時崔小姐就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抓過收銀臺上那個陶瓷招財貓就往房東身上砸——

  “你他媽要死啊,都跟你說了那是個變態,你放人進我房間,我房間現在被弄成什麼樣了?給我退租,我現在就搬走,不然我找員警。”

  房東一邊躲一邊道:“唉唉!我這不是上了年紀心軟嗎,就見不得癡情的小夥子可憐,你看看你,女孩子有人對你這麼好就趕緊抓緊,錯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

  崔小姐快氣瘋了,這時候那跟蹤狂也從房間裡跟了出來。

  嘴裡還捧著個大盒子:“瑗瑗,我還沒說完呢,你別這麼沒禮貌,你爸媽沒教過你要聽別人把話說完嗎?”

  崔小姐這會兒是氣紅了眼的,反手就是一陶瓷懟他腦袋上去。

  男的挨了一下,因這招財貓也不笨重,倒是沒多疼。

  可他倒做出一副情聖樣:“你打吧,只要打我能讓你消氣的話。”

  崔小姐是被氣得頭昏眼花,然後轉頭就看見祝央幾人。

  她頓時像看見救星一樣,慌不擇路的跑過來抓住祝央的手。

  “姐,你就是我姐,上次我謝謝你了,再幫我一次吧?把這噁心玩意兒扔出去,算我欠你一次,下次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祝央才收拾了個辣雞,回頭又是一個,都不讓人踹口氣的。

  正打算矯情兩句,可突然心裡一動。

  她看著崔小姐,認真道:“真的我讓幹什麼都行?”

  “嗯嗯嗯!”崔小姐點頭如搗蒜。

  “即便這要求你活著的時候沒兌現,變成鬼也會遵守?”

  崔小姐雖然沒明白她為什麼強調這個,但還是滿口答應了。

  祝央這就笑了,然後讓李立抓著看見她就打算跑的跟蹤狂,自己帶著陸辛和汪蓓進了崔小姐房間。

  而邱老師則留在大廳安慰崔小姐,房東這時候也不敢說什麼可憐情深的屁話了。

  這幾個人沒准手上剛剛還有條人命鮮活著呢,說實話他越來越有點看不懂這些人來路了。

  祝央一進房間,頓時被裡面的場景辣了眼睛。

  只見牆面上全貼滿了崔小姐的照片,看角度明顯是偷拍的,可想而知作為主人公的崔小姐一進門有多頭皮發麻。

  然後床單上用玫瑰花和粉色蠟燭擺了一個心形,也不怕燒著。

  房間裡還堆了不少氣球,可見置辦的人想營造浪漫的氣氛。

  可祝央算了算成本,照片不算的話,氣球一包加蠟燭兩打,再加一堆明顯乾癟不新鮮看樣子是撿來的玫瑰花瓣。

  “嘖嘖!這告白的成本可算刷新我的眼界了。”

  汪蓓也撇嘴道:“我高中的初戀也是窮學生,跟我告白還省了一個多月生活費買手鏈呢,這些,三十塊錢有嗎?還有逼臉自稱驚喜。”

  祝央也嗤笑:“我初戀還是我倒追的呢,交往那天都送了我九千多朵玫瑰和一匹馬。”

  汪蓓笑臉一僵,被這突如其來的秀糊了一臉。

  有些懵道:“九千——,不是,馬?”

  雖然祝央看起來就像有錢人家的小姐,但有錢人戀愛原來是這樣的嗎?

  “為什麼要送馬?”

  祝央聳聳肩:“他拒絕我第三次的時候我說我就喜歡帶勁的野馬,他一定會是我的。後來他跟了我自知自打臉就送我馬了。”

  汪蓓張了張嘴:“這裡面是什麼邏輯關係?怎麼想的?”

  祝央突然有些煩躁:“誰知道?就是腦殼有包才被我甩的,算了算了,別提他,提著我就來氣。”

  汪蓓心道就是你自己提的,但也有眼色的轉移話題。

  於是就回頭問陸辛道:“小陸你初戀——”

  話才說一半看到陸辛的表情,生生的被嚇了回去,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臉這麼黑。

  但下一秒對方又神色如常,讓汪蓓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走前面的祝央擺了擺手:“這還用問?他這種肯定沒談過戀愛。”

  歪掉的話題點到即止,祝央他們從崔小姐房裡出來,外面幾人已經在茶几那邊了。

  祝央坐主座上,看著李立押著跟蹤狂跪他們面前。

  這跟蹤狂上次才被收拾,這會兒見狀也破罐子破摔道:“你們阻止不了我的,我對瑗瑗是真愛。”

  “哦,真愛啊!”祝央漫不經心道,然後看著旁邊那大盒子,那還是這傢伙當時捧在手上的:“這是什麼?”

  崔小姐眼神往上面掃了一眼,頓時厭惡得想吐,都羞於啟齒。

  不過祝央問她還是忍著噁心道:“是這變態收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我丟掉的牙刷,用過的鼻涕紙,上周在學校吃剩的漢堡,總之全是我用過的東西。還,還有他說——”

  說到這裡霍小姐是狠狠閉了閉眼睛:“他說想著我打飛機弄髒的內褲。”

  李立正翻著那箱東西呢,聽到這句立馬手被電了一樣縮回來,差點噁心吐。

  就這樣了那小子還在嚷嚷:“瑗瑗,這是真的,我打的時候只想著你,沒想別人。”

  崔小姐都快被噁心吐了。

  祝央點了點頭:“看來他對你確實是真愛啊。”

  崔小姐悚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祝央。

  就聽她接著道:“既然是真愛,想必接下來的考驗很容易通過的。”

  隨即一個響指:“把這些喂給他吃了。”

  大廳裡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李立卻來了勁,立馬就找了一雙筷子。

  夾著箱子面上一張鼻涕紙就給跟蹤狂嘴裡塞了進去。

  邊塞還邊獰笑:“放心,你那些內褲,我會當主菜給你留到最後。”

  那人猝不及防被塞了好幾張鼻涕紙,差點吐出來,可他剛要吐就被李立捏住了嘴巴。

  然後他就看見坐沙發上那女人咧嘴一笑:“既然是真愛就好好享受吧,還是說你覺得噁心不想吃?”

  “喂!連心愛女人的鼻涕都不願意吃,算哪門子真愛?”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7:58 PM

第19章

  那跟蹤狂這會兒的狀態實在淒慘,房東有些不忍。

  說實話他這裡的長期房客家家都有問題,吃軟飯家暴的,在學校受盡霸淩的,攤上變態跟蹤狂的。

  但有句話說得好,高尚的人格各有各的魅力,而低劣的靈魂則蛇鼠一窩。

  房東作為一個貪財好色的卑劣小人,自然三觀和邱老師丈夫還有跟蹤狂某某這些人不謀而合。

  這三人如果用網上形容屌癌的話來說,簡直連惡臭都是一個坑的味。

  所以他從不阻止邱老師丈夫大人,甚至覺得女人嘛,就是要打服,不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也從不覺得跟蹤狂的做法有什麼問題,甚至心裡對崔小姐的不知好歹極其鄙視的,覺得她吊著人家,不然怎麼成天化妝穿那麼短的裙子在男人跟前晃呢?

  所以邱老師和崔小姐的痛苦他理解不了,反倒是今晚連著兩個和他臭味相投的‘兄弟’被收拾了,讓他頗為不滿這夥人行事霸道。

  但他嘴上又不敢得罪,以為小兄弟頂多被揍一頓扔出去就是了,沒想到要受這般折磨。

  他有些看不下去,便小心翼翼的跟祝央道:“祝小姐,這有點過了吧?人家張兄弟也是一片癡情,就是沒眼色用錯了方法而已。年輕小夥子嘛,哪個不是傻乎乎成天惹女人生氣的?您看天也這麼晚了,不如就算了,大夥兒上樓休息吧。”

  祝央睨了房東一眼,笑著道:“我這不就是在成全他的一片癡情嗎。”

  “你看人家崔小姐,長得漂亮身材好又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自己還自主獨立,年紀輕輕的就可以賺錢養自己還順帶貼補家裡了。”

  “這麼好的女孩子,在哪兒不搶手?這競爭一多,你個死肥宅要長相沒長相要錢沒錢,硬性條件趕不上人,總得拿更多的誠意彌補吧?”

  “不然光靠不要臉糾纏就想得到美女,哪有這麼好的事?”

  “他幹的這些事,換了哪個男人幹不了?不就是噁心人嘛。既然想脫穎而出,那就得拿出一手讓其他追求者望而卻步的本事啊。”

  說著指了指正被李立塞過期漢堡的跟蹤狂:“你看,這以後他要是出去說他為了追崔小姐,連這些東西都敢吃,這是不是讓其他男生肅然起敬甘拜下風,最後自歎不如掩面敗退?”

  “光明正大的打敗競爭對手,這才是追求女孩子的正確方法嘛。”

  “對啊!”崔小姐看著那噁心變態也終於有一天露出讓人噁心壞了的表情,心裡痛快至極。

  她這會兒受祝央的影響也學到了一招,冷笑著對房東道:“您不老是勸我別光看男人有沒有錢,長得如何,要看對我的心意嗎?”

  “我現在看著呢,你倆怎麼反倒矯情起來了?你忘了他有次非要給我一瓶水,結果還是他喝過的,我拒絕他就說我嫌棄他。”

  “那這會兒他倒是別嫌棄我啊,就算嫌棄我,也別嫌棄自己啊。”說著指了指被倒出來的那些內褲,忍著噁心道:“對了,這些生吞恐怕不好下嚥。”

  “您看您平時對他的示愛之路一向是拍手支持,今天連我的房間都放他進了,現在你也幫幫他唄。”

  “麻煩您了,拿剪刀給這些剪成細條吧。邱老師您家裡有醬嗎?借來用用,要他嫌口味單一這樣也好下嚥一點。”

  房東和那跟蹤狂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崔小姐,不由得同時心想果然最毒婦人心。

  誰知邱老師卻點頭應道:“有有!昨天才買的拌飯醬,我去給這位小兄弟拿點。”

  說完就飛快跑上樓了。

  進門看到兒子正乖乖待在房間裡寫作業,桌上堆滿了精緻的零食,全是汪蓓塞給他的。

  不過自從爹媽出門後他就心不在焉,零食沒動,作業也寫不進去,這會兒看到媽媽回來了,高興的撲了上了。

  邱老師自從剛剛在天橋看到了那男人懦弱的醜態,還有那一聲聲的‘離婚“,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一下被打破了。

  原來被打的時候那種無法撼動的絕望只是錯覺,在別人面前,甚至唾沫都吐到他臉上了都不敢還手,他原來並不是那麼不可戰勝,他的本質原來這麼懦弱猥瑣,為什麼她和這人同床共枕八年卻今天才看清楚?

  原來也不是全世界都把想要把想要離婚的她當做大逆不道的神經病來看,自己原來一直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所困。像祝小姐說的,只好不斷找藉口把自己的處境催眠成舒適區。

  邱老師摸了摸兒子的頭:“明天起咱們就不跟爸爸住了好不好?”

  她問得小心翼翼,卻親眼看見兒子的眼睛一點一點增加了神采,比生日收到禮物還高興。

  邱老師心裡一酸,再抱住兒子,自己是有多蠢,才會現在才想過味來。

  又拿了醬下樓,不過沒讓兒子跟著,這些事少兒不宜。

  也許是今晚太過興奮,再加上對狗男人的遷怒,她這會兒也頗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覺。

  當然和她心情有著差不多扭曲快意的崔小姐,這會兒也差不多。

  這棟某種意義上雖然還沒變成鬼屋,但人性的醜惡已經在這裡交織出一片暗無天日的房子。

  在祝央住進來,並且用筆記本打斷那次稀鬆平常的暴力那刻,就仿佛照進了一道光。

  最後那一箱子東西,除了什麼塑膠金屬制物實在沒辦法的,全一件不漏的塞給那跟蹤狂吃下去了。

  等那傢伙被放走的時候,整個人腳步都是沒法站穩的,崔小姐這天晚上仿佛是將這傢伙給自己帶來的全部噁心給發洩了個透。

  之後更是興奮的對祝央連連道謝:“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傻逼就該來硬的,你跟他說他永遠聽不懂人話,罵他他也不痛不癢,倒不如什麼話都不嗶嗶,就是幹。”

  崔小姐仿佛是開了竅:“我乾脆包裡隨時備上辣椒水電擊棍,他敢湊過來我就給他一下。”

  “要他敢報警,呵不是到處都說咱倆情侶鬧著玩嗎?那情侶打打鬧鬧別人也管不著吧?”

  “那傻逼這麼胖,跑又跑不過我,只要不被抓上,我搞不死他。哦被抓到了也不是沒轍,給他把蛋蛋都擰下來。”

  才出於同情把人送出去的房東回來就聽到這話,頓時褲襠一涼。

  心有戚戚的偷偷看了眼祝央,這他媽是什麼人吶。

  木頭人一樣的邱老師出門一趟回來就不要男人了,單純好欺的崔小姐也一下子這麼心狠兇殘。

  屋裡的女人有一個算一個,短短三四天都被這人教成了啥?

  崔小姐因為房間被弄得噁心,今晚也不願意在那裡面睡,只要一想到那變態在她房間裡待過,她就覺得住著噁心。

  所以要求房東給她另外開了間房,之前那間她是不會住了,東西再慢慢搬過來,今晚先睡著。

  房東本不想同意,不過見今天這陣仗,也知道自己惹眾怒了,還是給了崔小姐新的房卡。

  刺激了一晚上,等放鬆下來大夥兒也累了,便各自回房睡覺。

  汪蓓他們本來還心情不好晚飯也沒吃多少,結果兩趟事接連下來把白天的沮喪忘到九霄雲外,這會兒居然餓了。

  便叫了兩碗麵條打算吃個夜宵,並讓祝央和陸辛他們自己先睡。

  祝央也有些累了,回房也沒玩手機,洗漱過後倒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汪蓓什麼時候吃完夜宵回來的都不知道,只是到了下半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

  半夢半醒之間,祝央好像感覺到隔壁床的人起來,然後徑直開門走了出去。

  她沒在意,以為汪蓓麵湯喝多了晚上起夜。結果沒多久就傳來一聲尖叫,然後是什麼重物從樓梯上滾下去的聲音。

  祝央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連忙開燈,果然汪蓓床上是空的。

  她大感不妙,隨手抓了張披肩披身上就跑了出去,其他房間的門此時也開了,顯然都聽到了動靜。

  眾人來到樓梯口,就看見汪蓓倒在樓梯下麵,生死不知。

  幾人連忙下了樓,把汪蓓扶起來,人已經暈過去了,但鼻息還在,於是趕緊叫房東去開車送醫院。

  房東也怕出事,邊開車邊抱怨道:“這半夜三更的跑樓梯那邊晃幹甚啊?也不開燈,真摔出個好歹可不是我的責任啊。”

  房東的車是輛二手麵包車,位置倒是足,所以其他三人都上了車,邱老師和崔小姐他們明天上課的上課上班的上班便沒讓他們跟來,而這麼大的動靜,二樓高中生那個房間依舊毫無聲息。

  祝央聽了這話,冷笑道:“話也不是這麼說的,我聽說您太太就是在樓梯意外摔死的呢,萬一她冤魂不散,想拉人作陪呢?”

  房東想到汪小姐摔倒的那個位置,頓時打了個激靈,炎炎夏季的晚上,這破車的空調製冷一直不好。

  可這會兒車裡做了這麼多人,他卻無端感到脊背一股寒氣竄上來。

  祝央這話雖然是胡亂猜測,倒也不算無的放矢。

  昨晚女鬼就已經出來了,是失蹤那女孩,房東太太的鬼魂想來也該登場了,再加上樓梯這傻子都能聯想到的關鍵字。

  二樓飲水機廁所洗手池都有,汪蓓半夜起來不管幹什麼都不用去樓梯那邊晃悠,要說這兩件事沒關係,還真對不起這恐怖世界裡的邏輯。

  到了醫院掛了急診,所幸沒什麼大礙,輸了液後不久汪蓓也醒了過來。

  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我不是在睡覺嗎?我想上廁所來著,就起床去洗手間,結果二樓洗手間壞了還在修,就有人帶我去一樓,我看到他差點摔倒,想扶她一把,怎麼反倒我摔下樓了?”

  幾人聽了,告訴她:“二樓廁所沒有在維修。”

  汪蓓臉色一變,然後整個思維一清,才反應過來,三更半夜的誰會專程等在廁所外面提醒正在維修,然後帶你去樓下的廁所?

  別說一小破旅社,星級酒店都沒有這麼周到的好麼。

  可大夥兒一問她那人長什麼樣,她又想不起來了,只依稀記得是個女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汪蓓說她想起來,自己從樓梯摔下來,頭要撞到地的時候好像被什麼緩衝了一下。

  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她的頭才沒什麼大礙,連檢查的醫生後來都說,從汪蓓的下沖姿勢和挫傷位置來看,沒有摔出大的好歹真挺奇怪。

  汪蓓受了趟罪,自知著了鬼的道,八成和房東太太的鬼魂逃不了干係,除了有點後怕,倒也沒有太過驚恐。

  更恐怖的鬼都遇到過,這次遊戲到目前為止真不算難熬,只是還沒到索魂夜,就有不在主劇本內的鬼魂可以索命了,這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沒多久腦部檢查結果全出來了,沒什麼事,醫生的建議是再留院觀察一陣。

  不過他們哪有這餘裕?於是仍然堅持出了院。

  只是要走之前說想上個廁所的李立回來之後,便神秘兮兮的對他們道:“你們猜我剛剛看到誰了?”

  見沒人耐煩這套,便正經道:“剛剛我看到高中生了,鬼鬼祟祟的提了一包東西從一個房間出來,這都淩晨四點了,難怪之前這麼大動靜他都沒開門,原來壓根沒在房間裡。”

  這倒是個值得重視的消息,祝央問:“那房間是幹什麼?你去看了嗎?”

  “沒能進去,正想開門呢,就有醫生上完廁所回來把我趕走了,我估計那高中生是藏在這附近掐准了房間裡沒人去偷了什麼。”

  “還有我瞟了一眼,那房間門牌好像寫的醫療廢棄物存放室。他該不會想偷針頭紮別人報復吧?”

  正琢磨著,房東把車開過來了,他今天也是跟著折騰了大半晚上,所以回到家停好車就自顧自回房補覺了。

  這會兒已經快五點了,夏天天色亮得早,沒多會兒外面就大看得見。

  幾人回來後也倒頭補了一會兒覺,等七點左右的時候別的房客起床準備的動靜傳來。

  各種聲響持續了大半個小時以後,別墅又恢復了安靜。

  與此同人祝央他們四人也不約而同的起了床,看著最後出門的高中生離開別墅後,趁房東還沒起床打開了高中生的房間。

  因為別墅外有圍牆,周圍又種了一些植被,所以別墅一樓的採光不好。

  但高中生住的是二樓,竟也能將房間搞得陰森森。

  窗簾永遠緊閉,屋裡的東西不算雜亂,但各種舊書重重疊疊的硬是給人一種壓抑感。

  幾人分頭翻找,當然這裡面不包括祝央,她毫無集體精神的抱怨灰塵多,東西亂,不想摸到什麼髒東西。

  要一般人這樣早被排擠了,可李立他們這幾天下來也被她使喚出了慣性,竟抖M開始覺得理所當然。

  汪蓓這半個病號甚至還對她道:“那你乾脆站門外去,萬一有掀灰也沾不到你,要是房東起來了你也可以望風。”

  祝央便就這麼在別人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抄著手看著,看著!

  因為不好弄出痕跡,所以翻東西的時候要特別小心,還要原樣歸位。

  所以過了許久他們才在衣櫃裡被層層衣服蓋住的深處,扒出了一個盒子。

  幾人忙招呼祝央進來,打開盒子,果然沒讓人失望。

  最面上的是一張照片,裡面是一家三口,孩子明顯就是高中生,不過看年紀至少是七八年前照的了。

  而照片中的男人看著挺儒雅,一雙桃花眼充滿笑意,看著是挺受女人歡迎的類型。

  女人則明顯有東南亞血統,是典型的泰式美人,應該就是吳越父母了。

  只是除了這張照片,盒子裡別的東西就不這麼友善了。

  有一個包裝了些零碎物件,翻出了一看,頭髮指甲隱形眼鏡扣子什麼亂七八糟都有,甚至還有一顆牙齒。

  還有幾本書,之前祝央看到那本邪門書倒是不在裡面,不過這些也是老舊的泰文書,看某些插圖就邪祟又詭異。

  祝央下了個泰文翻譯軟體,手寫出幾本書的書名,得到的大致翻譯均是些降頭詛咒之類關鍵字。

  最下面還有個鐵皮盒子,和某些中小號規格的月餅盒差不多大,不過要深一些。

  李立小心翼翼的摳松盒蓋,將蓋子揭開。

  饒是和鬼怪打了這麼多交道也被盒子裡的東西激得頭皮一麻。

  只見裡面放著一個已經成型的胎兒,胎兒渾身青紫,頭部腫脹,皮膚比紙還薄。

  於是那些淤青還有血絲就顯得格外清晰,就仿佛出一口氣上去,那薄薄的皮膚就會破開,流出裡面腫脹的血水。

  要光是嬰兒死胎也就算了,但最讓人發毛的是嬰兒從未睜開看過一眼這個世界的眼睛還有沒來得及啼哭一聲的嘴巴被人用紅線縫起來了。

  祝央乾嘔一下,差點就吐了,她現在已經不怕鬼怪恐怖,但就噁心這些血肉污穢。

  嫌棄假貞子噁心她,她能掄著凳子把人家一頓暴打,可這玩意兒能怎麼辦?

  人家嬰兒胎死腹中已經很可憐了,難不成還能用來撒氣?

  陸辛見狀忙塞了一顆糖進她嘴裡,祝央下意識的就嚼了嚼咽了下去,居然一下子好了很多,再沒有噁心之感了。

  她神奇道:“這是什麼?”

  “一種糖果,吃一粒可以防止噁心,現在就算有人在你面前分屍,你看完全程也不會想吐了。”

  “這麼好?是遊戲裡的道具?”

  “不是,遊戲賣的道具並不多。”陸辛笑了笑:“是我通關一個連環殺手恐怖世界從裡面帶出來的物品,辛蒂糖果屋老闆娘自製糖果。”

  “因為那個連環殺手每次殺人分屍之前都會買幾包吃,我也試了試,沒想到居然能帶出遊戲,還有這種奇效。但是新人可以用來提升恐怖畫面耐受度,經驗者倒是可有可無。”

  祝央抽了抽嘴角:“這是止噁心的?那你還說那麼詳細幹嘛?”

  連環殺手屠殺之前吃的糖果卻有這奇效,這不可謂不諷刺了。

  而且她怎麼覺得陸辛這混蛋故意的呢?祝央悻悻的想。

  不過按照現在的線索來看,高中生又是手裡拿著道具書,家裡藏著這麼多咒術書籍,還有明顯屬於別人的貼身之物——

  別的不好說,光是那根頭髮,那顏色就不會是高中生自己的。再加上還有個從醫院偷回來的死胎。

  顯然這孩子要搞大事了,而索命夜本就那麼多鬼怪,要是還牽扯到詛咒,那狀況就更複雜了。

  而且照現在的情形看,如果原本高中生就要詛咒霸淩他的人的話,那上吊自殺這件事的主觀性就有待商榷了。

  把東西放回原樣後幾人沒有多待,果然剛出門沒多久就看見房東打著哈欠從房間裡出來。

  他裝作也是才起床準備出門的樣子,和房東打了個招呼便出了門去。

  祝央決定找當初那三個小混混再問點問題,他們的電話李立這邊有存。

  結果打電話到一個人那邊,便聽說他們中的一個人死了。

  據說是偷了家裡的摩托車在馬路上狂飆,因為失速撞上了前面運著鋼筋的大貨車。

  直接一根鋼筋插進脖子裡,將脖子通了穿,據說鋼筋捅穿那人後,屍體就這麼掛在上面,貨車開了幾百米才被嚇壞的行人報警攔了下來。

  這事是那小子自己的全責,那傢伙連駕駛年齡都沒到。

  不過他家人卻在和貨車司機的公司鬧著要賠償,屍體還沒有拉回來。

  幾人聽完這消息面面相覷,居然詛咒這就已經開始了。

  再加上汪蓓大半夜被鬼暗示催眠迷住自己跌下樓的事,看來索魂夜之前已經不存在絕對的安全期了。

  晚上回到別墅,邱老師告訴祝央她已經起草了離婚協議,也不會讓她准前夫再進這個門了。

  不過那混蛋要是敢胡來,拜託他們支應一下,這自然只是舉手之勞,祝央沒有拒絕。

  然後崔小姐又拿了好大一堆她今天買的防狼道具給他們看,這妹子開了竅後仿佛在某個方向也絕塵而去了。

  折騰許久才回到房間洗漱睡下。

  半夜,祝央因為晚餐吃的菜口有點鹹多喝了兩杯水,通常一覺睡到亮的她迷迷糊糊的起來上廁所。

  走過昏暗的走廊,來到洗漱池那邊的廁所,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那兒。

  她穿著淺色針織,白白胖胖的,嘴角掛笑,看起來慈眉善目。

  見祝央要上廁所,立馬笑道:“祝小姐上廁所呢?不好意思,廁所壞了,還沒修好,裡面醃臢得很,我帶你去一樓上吧。”

  祝央點點頭,於是女人歉意一笑,在前面領著她。經過一塊凹陷的時候還提醒道:“這裡小心。”

  又自顧自嘮上嗑:“我早讓老肖換一批木地板,他從來都是推三阻四,今天說材料費貴,明天說停業不划算,廁所壞了也不知道找的什麼工人,折騰半天沒修好。”

  祝央聽了半天,才想起來般,問道:“你是——”

  “喲!睡迷糊啦,我是老闆娘全姐啊,不過我白天盡出去採購跑腿了,老肖守著店,你們住幾天還沒見過我幾次呢。”

  祝央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這時兩人就來到樓梯前。

  老闆娘正和她說這話,突然腳步踏空,眼看就要摔下去。

  她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祝央就在她後面一步距離,下意識傾身去拉她。

  可電光石火之間,祝央卻看見老闆娘臉上的表情突然由驚慌變得詭異。

  是那種混雜著刻毒和獰笑得得意。

  眼見祝央的手就要抓住她,她正準備突然消失讓這年輕的肉體一腳踏空掉下去摔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祝央臉上半醒之間迷迷瞪瞪的表情也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惡劣的譏誚,她的手伸出一半,生生停下。

  然後猛地提腳一踹,就把還沒來得及消失的房東太太踹下了樓。

  肥碩的身子嘭嗙滾下去,帶出極大的動靜,可謂看著都疼。

  老闆娘被摔得快散架,腦子嗡嗡的,五官疼得扭曲,一時間站都站不起來。

  就聽到樓上傳來一個嗤笑——

  “摔那麼半天都摔不下去,那我就幫幫你囉!”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8:06 PM

第20章

  那女人現在的樣子實在狼狽,四肢扭曲彎折,脖子也轉到不自然的角度。

  說實話別墅的樓梯確實不怎麼好,階梯與階梯之間相距有點高,且梯步窄,因追求大廳的氣派,對層高有很大的要求。

  所以這樓梯也不低,平時房客們上上下下的都得看著步子,實在不是很方便。

  所以從這種高而陡峭的樓梯上摔下去,哪怕是運氣好,沒有撞到身體要害,也是不好受的。

  房東太太本就身子笨重,又以那樣的姿勢被狠踹下來,端的是摔得不成人形,身上厚厚的一層保護脂肪也沒能讓她好受點。

  她都不確定自己被摔死那次跟現在比起來,哪次比較疼。畢竟當時摔下來脖子擰斷一會兒就沒了知覺。

  哪兒像現在,因為成為了鬼,帶著致死傷卻仍然保留清醒得意識。

  房東太太頓時心中火氣,她摔下樓時本來臉朝外,這會兒乾脆脖子在後腦勺轉了一百八十度,對準了站在樓梯口的祝央。

  先前看著還慈眉善目的表情變得嫉妒怨毒——

  “你們這些渾身發騷的婊——”

  話沒說完,只見祝央三兩步已經下了樓梯,看了她一眼,然後提腳一踩,跺在了她臉上。

  踩著房東太太的口鼻碾了碾:“啊?大聲點!你叫我什麼?”

  “婊——嗚嗚嗚~”

  艱難脫口一半的字有被祝央的腳生生踩了回去。

  “咬字要清晰啊,說句話都這麼含含糊糊的,怎麼開門做生意?”

  老闆娘這下說不了話了,但一雙眼睛仍透過鞋邊瞪著祝央。

  祝央嗤笑一聲:“說實話,你比上一個女鬼要聰明一點,目標明確下手狠准,知道自己沒什麼逼本事,還懂得利用暗示和慣性。”

  “不過腦子大概是被你的肥肉給夾住了,你要是真聰明,就不會找我下手了。”

  “那樣的話,沒準兒你還真能撞上運氣弄死一兩個人呢。不過現在是不可能了。”

  說著祝央收回了腳,彎腰揪住女人的頭髮,拖麻袋一樣把人拖著往一邊走去。

  房東太太被摔得七葷八素,難忍的疼痛佔據了心神,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消失。

  她沒料到這個小婊子這麼狡猾,一時不察竟反著了道。不過做鬼雖然暗無天日,但有一個好處就是生死在鬼魂身上不再具有意義。

  所以等她緩過勁來,有的是機會重新整死這小婊子,她能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世。

  於是女人破口大駡道:“賤人這次就算你運氣好,老娘這會兒身上有幾道傷你給我明明白白記著,我到時候一定十倍還你身上。”

  “我要把你的手腳折成十節,摳出你那雙騷眼睛,拔出你的舌頭再踩爛你的嘴,看你們這些年輕的小賤人還敢成天勾引人。”

  “勾引誰?你老公?”祝央聲音漫不經心,語氣譏誚道:“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對自己沒有逼數這點你和你老公倒是一樣一樣的。”

  “自己捂著堆癩蛤蟆臭肉當寶貝,還當別人也跟你一樣重口,成天憂心忡忡有白天鵝會來叼你那塊蛤蟆肉,放心啊,自己捂好了,沒人跟你搶。”

  說著自言自語道:“到底是什麼給了你這種滿嘴屍臭的肥婆錯覺,認為咱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品位會跟你一樣?該不會就是想借著由頭強行碰瓷和咱們這個高度扯上關係吧?”

  “沒用,告訴你沒用,啊!就你這體重,給你機會你也跳不上來啊。”

  說著這種話,但她拖著快兩百斤重的肉倒是挺輕巧的。

  房東太太被她的話氣得渾身發抖,跟大多數老公慣常花心出軌,卻忽略本質將過錯全怪在同性身上的女人一樣。

  生前她就三不五時和跟她老公有牽扯的女人撕打吵鬧,總之都是外面狐狸精的錯。

  後來繼承了別墅做起旅館生意,也是對來來往往年輕漂亮的女房客心懷厭惡,因為她老公的眼珠子永遠黏在那些女人身上。

  可一旦有女房客投訴受到了騷擾,只要她老公倒打一耙說‘是她勾引我的’,房東太太便會深信不疑化身鬥士,憑藉一股潑辣無賴聲音震天的架勢把人家反噴得狗血淋頭。

  一般人出來旅遊的,在當地也不會想著惹事,吃點虧一般也就息事寧人,幾年下來在他們夫妻這兒,先是被騷擾,完了還反被倒打一耙自己勾引人不要臉的女孩子多了去了。

  這些都還算小事的話,直到有一天,她那借著她的潑辣屢次手口花花佔便宜而從來沒吃過苦頭的丈夫,終於有天肚子裡灌多了黃湯,幹出了他們兜不住的事了。

  房東太太感覺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力氣也恢復了一點,頓時嘎嘎嘎的笑了起來。

  等她恢復——

  還不等美事暢想開來,就突然被塞了長什麼東西在嘴裡。

  緊接著是一陣鑽心剜骨的疼痛,她做人做鬼都沒感受過這種疼,剛剛摔下樓痛得五官變形那種痛楚和這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房東太太整張嘴開始灼爛,臉上也因為連鎖反應起來一個個燙傷般的膿皰。

  祝央‘嘶’了一聲:“居然這麼有效?早知道該問陸辛再要兩顆糖果的,嘖嘖!這噁心的。”

  但實際上那糖果效用還挺持久的,她下午吃的現在看著這重口畫面居然感覺還好,沒怎麼想吐。

  新手大禮包裡面那兩張各能抵禦鬼怪一次傷害的符就這麼被祝央毫不客氣的用了一張。

  這玩意兒實際打在鬼的身上就能造成不小傷害,何況直接塞進嘴裡,個中滋味的酸爽恐怕只有房東太太一個人知道了。

  確認這婆娘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後,祝央才終於在前臺桌子下面找到一條繩子,是一台大風扇的電線,被祝央毫不猶豫扯了下來。

  然後她將已經不成人形的房東太太脖子栓了起來,直接拖到了一樓房東的房間門口,然後將她整個鬼吊在門梁上。

  也虧得她強化了這麼多力量,要是換進遊戲之前的體質,她就是有這心也沒這力。

  沒多耽誤,她吊好了人就哐哐哐的敲房東的房門,急促又響亮,跟催命一樣。

  “誰啊?”裡面傳來含糊不耐的聲音。

  但祝央催命一樣的敲門依舊沒停,裡面被煩得沒辦法,只得下了床及拉著拖鞋過來開門。

  祝央聽到這動靜便停了手,然後飛快跑開,躲一旁大廳柱子裡。

  與此同時房東擰開門鎖,打開了房門。

  一具身形熟悉的屍體就這麼吊死在他門前,因為慣性還有些微微晃動。

  房東整個人頭皮一炸,渾身血液往頭上沖,一下子就腳軟了。

  正下意識要驚叫,但抬頭看見屍體臉的一瞬間,那雖說輪廓熟悉,但滿臉燎泡嘴巴燒爛還在往外淌著黑血的臉。

  房東不是沒幹過心狠手辣的事,嚴格來說他手上已經有了兩條人命,可這極致的刺激依舊讓他白眼一翻,整個哐當倒地暈了過去。

  祝央有點失望,人體自我保護機制就是麻煩,害她看到的樂子有限。

  她還指望房東和他老婆重逢之後夫妻情深的反應中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呢。

  結果又不得不這麼快就把房東太太放了下來。

  房東太太的痛苦只稍微緩了一點,就看到老公被那小賤人折騰得生死不知。

  她雖然恨這傢伙心狠,但死亡並沒有讓這蠢貨得到什麼頓悟,因為嘴被燒爛了還沒恢復,也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祝央就跟個變態殺手一樣不耐煩道:“你嗚個錘子,馬上就輪到你了著什麼急?”

  這會兒已經從疼痛中緩過勁來的房東太太終於知道,面對這傢伙,鬼魂的不死之身不是什麼翻盤的底氣,反倒可能是折磨。

  有些人就是這樣,欺軟的時候橫得要命,可一旦意識到橫不過人了,立馬就慫得跟狗似的。

  房東太太已經沒了剛才的張狂怨毒,一雙眼睛哀求般看著祝央。

  祝央樂了:“當初那女孩兒遭你兩口子的毒手的時候是不是也是你現在的眼神?我發現我居然有點做殺人狂的潛質,被這樣看著居然有些興奮了。”

  房東太太眼神變得更加驚恐,她拼命想身體快點恢復擺脫那符咒帶來的影響,好能夠消失逃走。

  可哪能如願?大廳不小但也就這麼幾步,能走到海老天荒不成?

  吧台旁邊有面穿衣鏡,是方便進出的人好看一眼打理自己頭髮儀容的,這時倒是方便了祝央。

  不然整棟房子最大的鏡子還在二樓,多麻煩?

  她把人揪著來到鏡子前,然後在房東太太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點點的把她塞進了鏡子裡。

  祝央不確定是不是每個鬼魂都有穿梭於鏡面的能力,不過照祝央的理解,她所能觸碰的鏡子裡面,應該是屬於鬼魂的裡世界。

  參照假貞子當時被他們強行送回去那殺豬不要命的架勢,可見被活人送回裡世對鬼魂來說不算好事。

  她不確定規則是否通用,不過值得一試,能力開發嘛!本來就要發散思維勇於嘗試才會發現更多驚喜。

  果然,房東太太被塞回去雖說沒有立馬死了,但也困在裡面怎麼都鑽不出來。

  她體型胖,被塞進那個狹小的穿衣鏡裡,全身擠壓得淒慘,但卻無可奈何。

  祝央頗為滿意,笑了笑道:“成,你就先待在這兒,用得著你的時候再找你。”

  每條線的鬼魂都有對應的仇恨,她為什麼要放任這麼好左右的局勢,任其全部聯起手來對玩家群起攻之呢?

  論挑撥鬥爭,嗯!她還是挺擅長的。你不鬥,就按著頭讓你倆鬥。

  準備回房的時候,祝央才上樓,卻發現樓下牆角剛剛好像閃過一個人影般,又細細看來一下,沒發現蹤跡。

  便也只好帶著些許疑惑回了房間。

  第二天醒來之後,下樓買早餐的李立發現了倒在自己門口的房東,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把人叫醒後便聽到老闆見鬼一樣顫顫巍巍的說出昨晚有人敲他門,結果開門卻看見他死去的老婆頂著一張爛臉吊死在自己門前的事。

  李立嘴上安慰幾句,心裡卻撇嘴,怕個毛,還有兩三天你也是鬼了,到時候你夫妻倆自己打去,最好雙雙打死別來找他們玩家了。

  然後吃早餐的時候跟祝央他們講了這件事。

  還頗有些欣慰道:“照這麼看來,老闆娘八成也是姓肖的龜兒子害死的,那婆娘也算冤有頭債有主,知道該找誰。”

  祝央卻夾了一個餃子蘸醋咬了一口,細嚼慢嚥吞下去才漫不經心道:“哦!這倒不是。”

  “那婆娘捨不得她老公得很呢,本來是想先把我們這些住樓裡‘勾引’她老公的小妖精弄死來著。”

  “被我一腳踹下樓,又塞了張符紙在嘴裡燒爛臉,吊死在她老公門口了。”

  李立他們表情一滯,拿筷子的手都僵住了。

  理論上是該先問她具體又遭鬼的事,可這輕飄飄舉重若輕的話裡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多太兇殘了。

  噎了好半天,兩人才恍惚道:“你是魔鬼嗎?”

  倒不是覺得祝央做得過分,只是接觸遊戲這麼久以來,他們第一次對鬼怪產生了奢侈的同情心。

  陸辛只抿唇一笑,繼續淡定的吃飯,顯然對這事早了然於心。

  這會兒經祝央的提示,汪蓓也想起來了——

  “對啊,昨晚我去上廁所那個帶我的人好像就是自稱老闆娘,她走在前面跟我說話,看起來挺熱情的,沒看樓梯差點摔倒,我就去扶她,結果快拉到她手的時候她消失了。”

  “然後我就因為慣性掉了下來,但是我感覺我腦袋快觸地的時候被一隻手抬了一下,有這緩衝才沒砸出個好歹,不然最輕是個腦震盪。”

  “一隻手?”祝央想到了昨晚上樓的時候一閃而過的人影,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

  不過今天白天的還有別的事情,倒不急於求證。

  現在時間已經是第四天,劇情進展到中後斷,每一條都衝突加快,也就沒一開始那麼時間閑餘了。

  祝央又分派了任務:“李立這幾天跟著邱老師,她這邊現在事情發展的地方已經不局限在這屋子裡了,有你看著也謹防意外。”

  “汪蓓就陪著崔小姐吧,同樣的道理,現在跟蹤狂不敢進屋子了,但既然是早就內定的NPC,還剩這麼多時間不信他就這麼苟著。”

  李立張了張嘴,其實想再提醒她一句,不管現在走勢怎麼好,怎麼看似邱老師崔小姐她們都有所頓悟積極的改變自己現狀,怎麼一步步過得更好。

  可到了第七天,還是一切歸位元,該死的都會死。

  他覺得祝央這年輕女孩子雖然大小姐脾氣,又不講理又老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但短短幾天發生的這麼多事下來,人是真的不錯,至少比一些嘴上說得好聽的強多了。

  可能幫的真的已經幫了,而且只是圖個問心無愧而已,那些人有自己的命運,真已經夠了。

  但此時祝央仿佛是看穿了他的顧慮,擺擺手道:“怎麼說你就怎麼去做,我自有用意。”

  李立想了想也是,她一貫奇思妙想不少,反正也不算什麼難事,就照她說的做了。

  待李立和汪蓓分別走後,祝央便和陸辛出了門。

  祝央覺得其實現在最不確定,變數最大的反倒是一開始最不起眼的高中生這條線。

  其他三家雖然鬧得最雞飛狗跳,但倒是什麼線索都擺在明面,只有吳越這邊違和感重重。

  而且昨晚吳越居然一晚上都沒回來,因為白天在他房間發現了詛咒用品和死嬰,又立馬傳來了霸淩他的人的死訊。

  恐怖遊戲有一點區別於現實的好處就是,邏輯面和因果關係挺狹窄,和關鍵人物扯上關係的事件就不可能是意外,也方便順藤摸瓜。

  既然房子裡找不到吳越,那麼他們就乾脆動身去他的學校找他一敘。

  她們去的時候是上午大課間,學生需要做操,因祝央這氣勢,本就進出不嚴格的保安半點沒攔就讓他們進了學校。

  一進去就看見操場上學生站得歪歪扭扭毫無精氣神的比劃手腳貌似在做操。

  不過這所學校校風挺糜爛,顯而易見!

  操場一眼望下去這些高中生把頭髮染成誇張顏色的居然不少,非主流殺馬特比比皆是。

  而做操的不多,男生女生打情罵俏的倒是不少,祝央甚至看見好幾對情侶男生背著女生在轉圈。

  她忍不住嘖嘖感歎道:“年輕真好,什麼豬蹄子都愛得進去。”

  “咳——”陸辛重重的嗆咳了一聲,隱約感覺喉頭傳來一股腥甜。

  等做完操人群散去,祝央本想拉幾個人問問吳越在哪個班,沒料到卻先一步撞見昨天和他們通過電話的那個混混學生。

  他見到祝央他們就跟見鬼一樣,頓時嚇得兩股戰戰,但又不敢逃,只得繃著頭皮硬打招呼道:“姐,哥,你們來這裡幹嘛?有吩咐打電話就是了,親自跑一趟這麻煩的。”

  祝央嗤笑:“喲,今天你居然沒蹺課。”

  黃毛頓時垮下臉來:“這不是東子死了嗎?我媽知道我平時跟他玩一起,怕我也跑出去亂來出了意外,今早是揪著我看著進的學校。”

  祝央並不關心這些,又問:“吳越呢,他在哪個班?今天來學校沒有?”

  黃毛正要回答,就聽到有個聲音叫他,回頭看到一群人沖他這邊走了過來。

  這夥人男男女女足有八九個,各個流裡流氣臉色囂張,看黃毛的反應應該是平時走得近的,顯然是在學校裡橫著走的小破孩兒。

  為首的一平頭男生長得高壯,不過長得有點急,十幾歲的年紀愣是長出了三十歲的滄桑。

  他摟著一個燙了紅色細波浪頭,畫了濃濃黑眼圈的女生。

  看到祝央,一行人眼前一亮,為首那個一把勾過黃毛的脖子——

  “哎喲,什麼時候認識的美女?也不告訴我們,吃獨食也不怕噎死。”

  隨即便自說自話對著祝央道:“美女,你哪個學校的?馬上中午了一起去吃飯唄,晚上咱們還要去K歌,賞個臉不?”

  後面一群人便站著起哄,但平頭摟著那女孩兒就不樂意了,周圍幾個女孩兒也是。

  便陰陽怪氣道:“還學校呢,你看這老女人,起碼得有二十幾了吧?你指不定還得管人叫阿姨呢,你泡得下嗎?”

  平頭就是喜歡看女人吃醋,正要說什麼哄哄人。

  這邊祝央卻開口了:“我來的是學校吧?還是這兒真這麼有容乃大有教無類?”

  “怎麼一個看著站街經驗不低於十年的女的會在這裡跟我說話?”

  那群人沒料到她一張嘴就是這麼毒,抽了一口涼氣。

  祝央輕鄙的看著那平頭和紅頭髮女孩兒:“麻煩臭水溝的耗子跟水蚤別隨便跟人搭話好嗎?”

  “雖然平等待人比較政治正確,但我是階級主義者。是什麼讓你們以為我這種人在任何前提下是會跟你們這樣的垃圾同框?”

  “老實說你們每天上學就沒有聞到周圍的臭味嗎?對,就是回收了你們樣的玩意兒。為了避免你們這種垃圾無所事事走外面污染街道環境,學校做出了多大犧牲?”

  “一想到學校也無能為力的時候,一批一批你們這樣的垃圾還是得流入社會。拉低全人類的智商,給犯罪事業添磚添瓦,就恨不得出臺劣等基因淘汰法。”

  “所以但凡還剩點作為渣滓的骨氣,就捂著臉,閉上你們的臭嘴,堵住製造廢氣的鼻孔,麻利的滾出我的視線,不然我可以幫幫你們。”

  這群混混男女,平時跟人駡街比這髒一百倍的話都聽過,但都沒有這會兒來的難堪憤怒。

  這女的長得漂亮穿著講究,又一股子的鄙視挑剔,一看就是有錢人。

  這些混混對來自於自己不可能達到的,高人一等的人的鄙視奚落,是格外在意的。

  尤其那紅發女孩兒,頓時就惱羞成怒了。

  一把撇開肩膀上的胳膊就要走過來扇這婊子的巴掌——

  “就你他媽敢嘚瑟是吧?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

  話沒說完,旁邊教學樓的一扇滑窗玻璃突然脫落掉下來,直直砸到紅發女頭上。

  尖銳的玻璃從頭頂直插而入,紅發女此時的表情還帶著羞惱的戾氣。

  然後一大塊玻璃突然從她嘴裡捅出來,將她的臉幾乎割成了兩半。

  周圍空氣一片死寂,幾乎是隔了好幾秒,才有涓涓的血流混雜著黃白的漿液從嘴裡伸出來那根玻璃尖上流下來。

  就像工藝水龍頭一樣!

  “啊————”

  不知道誰的嘶嚎劃破了空氣,周圍頓時發出驚恐尖銳的呼聲,剛圍在一起的人連連後退。

  祝央也有點始料未及,她沒料會是這樣,但這也幾乎肯定了這女生,乃至在場這是多個人,都有過霸淩吳越的經歷。

  這起霸淩事件的波及人數範圍要比他們想像中更廣。

  趁著混亂,祝央和陸辛離開了學校,臨走前再次找已經精神恍惚的黃毛確認了一下,果然吳越今天也沒有來學校。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吳越,不過措手不及的事實確實打破了祝央他們來這兒以來一貫的悠哉從容。

  然後吳越又獨來獨往不和他們產生交集,且好兩天沒待在租房,一時半會兒居然無從下手。

  晚上回到別墅,果然那小子今晚還是沒回來。

  李立他們聽了祝央他們今天經歷的事,不可置信道:“他這是想躲起來咒殺光十幾個人?”

  汪蓓摸了摸胳膊:“就算我不懂這些,也知道普通人要靠詛咒弄死這麼多人,恐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吧?關鍵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能替他殺這麼多人的存在,會是什麼好東西?”

  “這,說好的所有房客是鬼,中途又加了兩個鬼魂,現在還要來一隻邪神或者怪物?這破遊戲到底把難度調成什麼神仙模式了?”

  祝央漫不經心的瞟了陸辛一眼。

  陸辛歷經重重生死到現在,早不把遊戲的難度當回事,可祝央這一眼卻讓他自覺皮一緊。

  晚上吃完飯卻看到房東拿著一個鏟子從外面回來,滿身都是泥,臉色也不好看。

  李立見狀開玩笑道:“喲,老肖你這架勢,跟剛去埋完屍回來一樣。”

  平時一副樂呵呵笑臉什麼玩笑都開的房東現在卻沉默的看了李立一眼,隨即視線又轉向了祝央。

  最後還是沒有說話,默默的回了房。

  祝央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均有著意味深長的默契。

  這天晚上祝央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站在洗漱池那邊,突然裡面有只手拼命的敲鏡子,在喊救命。

  祝央才把房東太太塞鏡子裡,一開始還以為是那婆娘不消停。

  後來發現不對勁,那只手臂著實要纖細年輕得多,隨後才是一張臉慢慢的顯現出來。

  是她第一次在這裡見到的那個女鬼,那個失蹤的女孩兒,她張嘴,飛快的沖祝央喊了聲‘救命’!

  然後怕又被拉出來打般立馬又消失了。

  夢做到這裡祝央就醒了過來,她抽了抽嘴角,不由得有些反思。

  那,那天晚上,這女孩兒出現的第一次,該不會原本就不是想攻擊,而是在求救吧?

  這麼醒著有突然有點想上廁所,祝央便穿上棉拖鞋出了房門。

  從廁所出來洗手的時候,回憶起剛剛做的夢,她越想越覺得不對。

  按理說那女孩兒被害死藏屍,如果真想讓人找到她的屍體,解放被禁錮的靈魂的話,給人托夢就該暗示她在哪兒啊。

  哪怕是被做成化肥埋後院,你得有目的性啊。

  當時作為兇手的房東兩口子還是人類,難不成能跟她一樣能把人藏鏡子裡不成?

  正打算回房間,腦中卻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可能。

  鏡子?

  她看了眼這洗手池的鏡子,洗手池配有三個水龍頭,可以同人讓三個人洗漱,所以鏡子很大。

  足有半米多高,一人長,如果要藏個人在這裡面——

  祝央抄起旁邊邱老師用來洗冬天衣服的洗衣棒,實木堪比棒球棍粗的棒子一下砸鏡子上。

  沒有太大的玻璃破碎的脆響聲,因為玻璃後面是實心水泥,又用膠水牢牢黏住,所以敲碎玻璃並沒有什麼動靜,甚至玻璃破碎後還黏在牆上,需要一塊一塊的去撕。

  祝央並不意外,當初員警來搜查的時候肯定也敲過。

  她扔開木棒,沒有直接去撕玻璃,不想割傷手指,好在找到了一把不知道誰洗完水果落在這兒的小刀。

  沿著列痕刁開碎玻璃,一開始一無所獲,等到祝央刁落一大片,自己都快失去耐心時。

  突然碰到一塊地方的玻璃,還沒用力它的掉了下來。

  然後祝央便看見一張被水泥封住,但依稀可以看出輪廓的人臉。

  人臉的眼睛還是睜著的,只不過也被水泥糊住了,所以永遠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

  而這個位置,如果去掉鏡子,就相當於每當有人站在左邊第一個水龍頭洗漱完臉照鏡子的時候。

  便有有個被糊在牆裡死不瞑目的女孩兒和你直接對視。

  正巧這個水龍頭還就是祝央慣常用那個。

  她臉上閃過一陣彆扭,而就在此時,她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對方雖然極力放輕,但無奈木地板實在不配合。

  祝央回頭,就見房東拿著白天那把鏟子,一臉陰森的盯著自己。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8:13 PM

第21章

  房東一步步走過來,舔了舔嘴唇,嘿嘿獰笑幾聲。

  “我就覺得你這小娘皮不對勁,一天到晚的嘴欠挑事,整棟房子原來好好的,就你們住進來以後大夥兒都在開始倒楣。”

  “原來你裝瘋賣傻是為了這個?”房東的聲音陡然變得陰毒:“倒是小看你了,以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員警都沒找到的居然真讓你找到了。”

  “難怪成天把我到處支,說一齣是一齣的,一會兒打蟑螂一會兒大掃除,原來是好讓你那兩個狗腿子到處打探。”

  祝央看了眼他手裡的鐵鏟,那鐵鏟不像經常使用的,鏟頭很厚,上面還黏了厚厚一層痕跡久遠的水泥。

  她輕笑一聲道:“這把鏟子,該不會上一次用的時候,還是用來封這姑娘的吧?”

  老闆口鼻微微抽搐了一下,典型的惡人起殺心的樣子。

  他微微抬起鏟子:“放心,一會兒埋你也用這個,既然這麼喜歡打抱不平,就去跟先前那個作伴吧。”

  “好叫你知道,你也儘管叫,叫大聲點看有沒有人來幫你。”房東手裡的鏟子越舉越高——

  “昨晚老子撞了邪今天就特地去翻了翻我老婆的墳墓,越想越不對勁,所以晚上往飲水機里加了點料,你就是叫破天也吵不醒他們。”

  “你那幾個狗腿子的是手上有真本事的練家子,我可不得小心點?”

  說著看向祝央的眼神變得淫邪,那張肥頭大耳的猥瑣臉上,甚至還做出個舔舌頭的動作:“嘿嘿!我還從來沒幹過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想必滋味與眾不同。”

  “你最好也別亂躲,不然這一鏟子下去腦子就拍扁了多可惜。”

  說著就揮下鏟子掀起一陣勁風——

  然而鏟頭並沒有如預想般砸到這個看似一桶水都提不動,連買幾件衣服都要專人拎包的嬌滴滴大小姐頭上。

  反倒是她的手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動的,等回過神來鏟把就被她牢牢抓在手裡,阻住了去路。

  不光如此,房東覺得自己的手現在反被震得發麻,他不信邪的扯了扯,竟駭然發現鐵鏟就跟長她手裡一樣紋絲不動。

  房東驚恐抬頭,就看見祝央露出一個反獵的獰笑——

  “哈哈——,我這兒還正愁事情太多,顧不過來呢,每天回來還要看到你這張蛤蟆臉,這根本就不是遊戲的健康玩法。”

  “然後你就迫不及待上來送人頭,我真的,真的謝謝你啊。”祝央的語氣是真的誠懇而真摯。

  然而這停在房東耳朵裡就一陣發毛。

  講道理要是房東這會兒不出現,她即便發現了屍體,難道還會報警不成?而且為了不驚動另外三條線,讓邱老師她們受驚,祝央這邊還得想辦法將現場還原。

  現在房東自己過來送人頭,那可真是送得早不如送得巧了。

  祝央嘿嘿一笑:“你說往水里加了安眠藥怎麼叫都不會吵醒大夥兒是吧?這就好,如果送人頭可以評選最佳姿勢的話,我鐵定得幫你打榜。”

  “自己把脖子伸過來不夠,還怕我不稱手刀都遞過來,這都不算完,連坑都挖好了,你自己把自己安排得這麼明明白白,讓我都不好意思了。”

  房東在這些天聽多了這小婊子的各種尖酸刻薄之語,可沒哪個時候像現在一樣,聽著讓人脊背發涼,冷汗頻出的。

  他猛的鬆開手,拔腿就打算逃。

  這次算是他倒楣著了道了,連看著手嫩腳嫩根本沒有練過的痕跡的大小姐都是練家子,可見這次是真的完了。

  他得逃出去,開上車就跑,別墅也別要了,可惜是可惜但哪兒能和命比?

  估計天亮之前這小賤人就得報警,現在只能盼著房間裡被藥倒那些人牽住她,讓她沒空追究自己。

  只要先跑出二樓,跑出這個走廊的話。

  然而在速度敏捷已經遠超常人的祝央看來,他這乾脆的反應簡直就跟慢動作沒兩樣。

  祝央抬手一揮,腳都沒挪一步,將就用著鏟把,就一棍橫鏟過房東的腿,將他整個人掀翻在地。

  正好摔倒的時候臉著地,牙齒磕到了舌頭,痛得房東那張本就被肥肉擠的五官細長的臉更看不出眼睛嘴了。

  房東好半天才緩過來,回過頭,看祝央拿著鏟子看他就跟看待宰的豬,嚇得拼命拖著腿往前挪。

  祝央老神在在的看著他好不容易挪了半米,然後鏟子在手裡輕巧的一翻,鏟頭在前,握住鏟柄,兜頭沖著房東的腳踝敲了下去。

  鐵坨和水泥塊混合的硬度驚人,又形狀刁鑽,猛一砸下去,比實心紅磚頭都難扛。

  一聲骨裂的脆響傳來,隨即是房東撕心裂肺的慘叫。

  祝央眼疾手快的塞了張洗碗巾堵住他的嘴,不耐煩道:“你吼個錘子!做房東的帶頭擾民嗎?什麼素質?跟你老婆一個殺豬德性。”

  “不對,你還不如你老婆呢,至少你老婆昨晚摔斷脖子的時候都沒叫。”

  房東正疼得冷汗直冒,涕淚橫流,聽到她的話,突然想起昨晚吊在他房門前,脖子斷裂四肢扭曲的老婆,這話中細思恐極的邏輯性讓脊背升起的涼意甚至蓋過了些許腳上的疼痛。

  他掙扎著將嘴裡的布頂了出來,然後看著祝央,驚恐的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祝央卻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他的話,卻突然說了一句:“這都還不出來嗎?”

  房東知道這話顯然不是對他說的,他心涼到了穀底,以為是他們一行人根本沒被藥倒,早躲在門後等著他自投羅網了。

  然而下一秒,房東發現,事實比他想的更驚悚駭然,更遭!

  祝央先前將鏡子剝落了大半,還剩三分之一的樣子,只是這鏡子實在大。

  即便這樣,也足夠一個人照出半身了,那也就意味著鏡像裡面也能清晰容納一個人。

  房東驚恐睜大眼睛,就看到幾年前那個因為掙扎被他掐死,然後澆上水泥封在這裡的女孩子,緩緩的在鏡中顯了形。

  她現在的樣子還和死的時候一樣,房東永遠也忘不了。

  披散淩亂的長髮,手腳和脖子上青紫的掐痕,還有死不瞑目的眼睛。

  而這張已經被自己掩蓋起來,本該永遠不見天日的臉,卻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她在笑,只是嘴唇不停向後彎,一直裂到耳根,極其駭人。緊接著又有水泥從她的嘴巴鼻孔眼睛和耳朵裡流了出來。

  房東嚇得牙齒打顫,發出咯咯咯的聲音,他是沒照鏡子,其實他本人這會兒恐懼到極致的樣子,看著並不比鬼好多少。

  這時就聽到那女孩兒的鬼魂開口說話了,聲音不復生前的清脆,變得粗糙嘶啞:“咳咳咳!好多水泥啊——,我肚子裡全都是,裝不下了咯咯咯!你幫我裝點啊~~~”

  說到最後那個‘啊’的時候,聲音變成了痛呼。

  就見是祝央一手毫無阻礙的伸進鏡子裡,抬手對著鏡中女鬼的後腦勺就是一下。

  女鬼都被打懵了,這不是她讓自己出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嗎?

  她用手捂著腦袋,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祝央。

  就聽她撇著嘴一臉鄙視學著自己剛才的語調:“好多水泥啊~~~,喂你行不行啊?嚇個人都不會嚇,你是走哪條關係混到女鬼從業資格證的?”

  “我放你出來是讓你把這傢伙暫時恁死好別礙我事的,會不會做?能不能做?不能做我換其他人了啊。”

  女鬼小姐看了眼地上灘成一團爛泥的男人,這,這還沒嚇到嗎?

  又攝于祝央的淫威,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臉色問道:“是,是不是得先把尿嚇出來?”

  祝央一巴掌拍自己臉上,重重的抹了下來:“我就該知道,做鬼都想不到辦法弄死仇人的傢伙,有多少指望?”

  女鬼見被嫌棄,忙道:“情況不是這樣的,我死之後只能困在水泥裡一動不動,前兩天,就是你們來的第二天,我才突然能活動了。”

  “我當時就想過去找他們報仇的,但我身體被封住了,靈魂也弱得很,甚至不得不躲著老闆娘,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我那天晚上出現在鏡子裡就是想求你幫幫忙來著,結果——”

  結果發生了什麼大家都知道了。

  女鬼怕她自責,又忙道:“那位汪小姐那天晚上也是我看老闆娘想害她,我的力量沒辦法阻止,所以只有在她要摔到的時候扶一把,好在我打不過老闆娘,但她也追不上我,讓我給躲回鏡子裡她也沒辦法,她是被困在樓梯這邊的。”

  但顯然女鬼小姐想多了,祝央豈會內疚?

  其他的事和她的猜測差不多,她也傾向是他們觸發出了這個事件,別墅裡的兩個鬼魂才恢復意識或者能夠活動。而兩個鬼魂的死雖然都和房東有關,但又因為房東太太怨憤老公但更憎恨受害女鬼的態度,這條線竟在這麼多天內達到一個平衡。

  祝央嫌這傢伙沒用,也是愁,就她這做鬼都不甚兇狠的小樣兒,再對比房東和他老婆兩人的咋呼,到時候能指望她摁住這條線嗎?

  祝央問:“既然你頭天晚上就是想找我幫忙,那你怎麼嚇唬我?”

  女鬼不好意思道:“拜託人之前不是得掛著笑臉才禮貌嗎?可能憋久了沒控制好,一笑就流血了。”

  然後這一笑的後果大家都知道了。

  祝央現在甚至覺得進遊戲以來,最大的難度就是理解這個傻貨的腦回路。

  她也不敢再挖掘這妞兒有多蠢了,恐怕會在她腦子裡挖出一個大坑。

  所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行,也不指望你能琢磨出像樣的辦法了,以後你聽我的,我說什麼你照做,明白?”

  祝央以為會需要交涉,再不濟也得下套忽悠一下這傻鬼,不料對方一聽,卻滿眼放光的爽快答應了。

  “好好好!那我聽你的,只要是這棟房子裡的事你儘管吩咐,你洗漱的時候我還可以站在鏡子裡給你端牙杯拿毛巾。”

  那是什麼神仙洗臉操作?正常人洗完臉冷不丁鏡子裡遞一根毛巾出來不得嚇死。

  然祝央卻覺得這人難得有點眼力見,點頭道:“行,避開這屋裡原來的房客們就成。”

  兩人這兒掰扯半天,房東被嚇丟的三魂七魄已經歸位,趁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想著偷偷爬走。

  可沒爬兩步,祝央背後就跟長了眼睛似的,回頭抬手就是一鏟,另一隻腳踝也碎了。

  房東慘叫出聲,祝央便將鏟子讓旁邊一扔,吩咐女鬼道:“還等著幹什麼?現在不是就你大仇得報的時候?”

  “別整那些虛的,你現在屍身被找到力量應該也變強了,他怎麼對你的你怎麼對他就行了。”

  女鬼聞言看向房東,剛才面對祝央還又軟又蠢的眼神變得冰寒惡毒。

  她死的時候才20歲,年輕漂亮,家庭幸福,學業優秀也不乏知己好友。

  她本該還有大把的美好人生,卻因為這個惡棍的齷齪色欲葬送在這裡,靈魂也因為肉身被困在密不透風的水泥裡受盡折磨。

  她恨,恨不得叫這人渣碎屍萬段,不過祝小姐說的辦法倒是更好,那眼睜睜無法動彈的折磨,讓這傢伙也親自品品這滋味吧。

  隨即房東看見鏡子裡的人影消失了,可還沒待他鬆口氣,旁邊那張因為玻璃的剝落而露出來的臉卻動了動。

  那張被水泥灌塑過的臉,猶如美術室的人頭石膏,臉部輪廓還有五官甚至髮絲呈現一種灰暗死板的栩栩如生。

  而這水泥雕塑一樣的臉,竟慢慢的五官牽動,露出一個笑臉。

  這笑臉比剛剛鬼出現在鏡子裡還要嚇人,因為鏡像給人感覺總有那麼一絲虛幻,所謂鏡中月水中花,總抱著一絲那是假的的僥倖。

  但鏡子旁邊的水泥卻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現實了,而那封了好幾年的實物卻仿佛活了過來。

  房東瘸著兩條腿,根本站不起來,他身上肉多,手臂支撐著根本爬不動。

  但他還是拼命的往外爬。

  此時水泥傳來攪動般的動靜,那種泥漿攪動的漿黏聲清晰傳到房東耳朵裡,仿佛變成了世界上最恐怖的聲調。

  這時他看到那女孩兒的屍體直接活了一般,從水泥裡爬了出來。

  已經幹透好幾年的水泥此時質感變得像剛拌好的泥漿一樣,隨著她爬出來的動作還往下淌了一地。

  女孩兒臉上掛著笑,連牙齒也被水泥全部覆蓋,詭異又猙獰。

  “啊——,啊——,別過來,別過來啊——”房東便拼命往前爬,便揮手。

  可女孩兒想裹著泥漿的泥鰍一樣身形柔軟無骨以詭異的S線很快滑到他面前。

  “咯咯咯!”女孩兒沾滿水泥漿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腳,然後咧出一個獰笑:“抓到你了。”

  “啊——,放開我,放開我,我錯了,我明天就去警局自首,放開我,饒了我吧,我不要嗚嗚嗚~~”

  但拉住他的力道卻沒有半點減緩和猶豫,房東在掙扎間被一步步拉進了女孩兒曾經暗無天日待了好幾年的地方。

  然後流到外面的水泥緩緩的流了回去,洗漱池裡的,地板上的,如同有生命一樣,像倒放一樣沿著原來的軌跡縮回牆上。

  房東掙扎不斷的身影逐漸被水泥糊住,掙扎越來越弱,隨即消失。

  但水泥仿佛有生命一樣的蠕動並沒有結束,隨即又從裡面吐出一具屍體,正是女孩兒自己的,水泥牆面這才慢慢變乾,恢復了最初密不透風的模樣。

  祝央蹲了下去,戳了戳被吐出來的石像屍體:“你這設定跟水鬼有點像啊,只要拉一個人進去,自己就可以解脫了,這傢伙該不會也能這樣吧?”

  女鬼小姐的鬼魂出現在祝央旁邊,也惋惜的摸了摸自己,搖頭道:“不會,殺了他我力量變強了,我能感覺得到,說到底我才是枉死的厲鬼,本來就應該比他們兩口子更強,不過身體被這樣困住,力量沒法積蓄。”

  “現在好了,他們不是我的對手了。”

  祝央對這結果挺滿意,又看了眼屍體:“這怎麼處理?明天別嚇到邱老師和孩子,不過這惟妙惟肖的,送去參展肯定得獎。哈哈哈!不是有那啥故事,說美術系的學生為了得獎殺了自己同學做成塑像嗎。”

  “姐,大晚上的,別講鬼笑話好嗎?怪嚇人的。”女鬼小姐心有戚戚道。

  祝央:“……”

  姐們兒要不要提醒你你自己就是厲鬼?還剛剛那麼慘烈的方式殺了個人。

  祝央頓覺無趣,這些傢伙都一個配方的傻樣,還真不讓她失望的。

  她站了起來:“行了,我把身體塞你的鏡子裡,反正你能在鏡子裡出入,也比放在外面落誰手裡好。”

  女鬼小姐自然高興,和祝央一人抬著頭一人抬著腳,嘿啾嘿啾的把屍體弄鏡子裡去了。

  第二天早上邱老師起來洗漱發現鏡子破成這樣,自己的洗衣棒又扔一邊,還以為是晚上誰看見老鼠亂竄折騰的,不過這麼大的動機居然都沒吵醒她。

  說起來昨晚確實睡得給外沉,今早起來都晚了,還好這天沒有早課,兒子小明更是叫了好半天才叫醒,得跟他老師打個電話報聲遲到了。

  邱老師走後沒多久崔小姐也一副起晚了的樣子匆匆忙忙就出了門。

  祝央昨晚折騰了那麼半天,居然依舊比汪蓓先醒,便穿好衣服自顧自出門洗漱。

  今天就是第六天了,即使再遲鈍也知道不可能沒事發生。

  李立和汪蓓差不多同時從房間裡出來的,也紛紛覺得昨晚睡得太沉,放現實還能高興一下睡眠品質,但在恐怖遊戲這精神高壓中還能睡成這樣,就是不正常了。

  他們來到洗漱池這邊打算洗把臉清醒一下,可迷迷糊糊走過來看見鏡子碎了一大塊。

  正要問怎麼回事,轉頭冷不丁看到的畫面差點讓他們心跳驟停。

  只見祝央吐出嘴裡的漱口水,將牙刷往伸到自己面前的杯子裡一扔。

  然後那只手就自動將牙刷牙杯放回原位,另一隻手也沒閑著,同時遞給了祝央一根熱水燙過晾到溫度剛剛好的毛巾。

  祝央洗完臉將溫毛巾捂臉上,感覺臉上的毛孔都打開一樣,確實痛快。

  她用完毛巾就遞回那隻手裡,那隻手的主人又麻利的收起來。

  還問祝央:“姐!溫度合適嗎?會不會有點燙,現在夏天呢。”

  祝央這會兒正痛快,揮了揮手:“剛剛好,幹得不錯,比我身邊那幾個碧池有眼色多了,要不是你長得一般,我絕對招你進姐妹會做我跟班——啊不,會員。”

  女鬼小姐撇了撇嘴:“姐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好歹從小到大也是被人誇漂亮的,大學還是班花呢。”

  “這就對了,我的姐妹會最低標準可是系花,還不能是競爭小的和尚系,唉,我倒是想開後門,可也不能破壞規則啊。”

  女鬼聞言,竟然神情頗有些落寞。

  祝央又道:“其實嘛,我聽說鬼越是厲害本事就越高,或許可以憑法力變得漂亮哦,反正你也不是人了,某些方面可能性反而更高哦。”

  女鬼小姐一聽眼睛就亮了:“那我——”

  祝央卻矯情道:“要真有那天,你要是有機會跟我申請,看你這麼可愛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通融。”

  女鬼當即覺得渾身都是勁,忙鞍前馬後的伺候祝央:“姐我幫你擦化妝水,是這瓶吧?今天化妝不?可以試試我的手藝,我手穩,以前朋友要約會要去漫展都是拜託我幫忙呢。”

  祝央抬頭將臉對著她:“那試試囉!”

  李立覺得眼前這情況就跟他們公司員工動員大會後,被打了雞血一樣的員工們。

  不對,這尼瑪是鬼啊,鬼啊!

  一個人在鏡子前面洗漱,另個人端牙杯遞毛巾還幫擦水乳幫化妝幾個意思?

  看著鏡子內外兩個女孩兒不一樣的倒映,裡面那個還伸出手來忙前忙後,外面那個受用得理所當然。

  饒是李立和汪蓓一路走過來經歷這麼多事,也是震碎了世界觀——

  這個說法好像每天都要,應該是祝央這人就是負責一遍一遍給他們刷新奇觀看的。

  兩人覺得腿有點軟,顫顫的問:“祝,祝央啊!,昨晚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祝央閉著眼睛,女鬼這會兒正給她擦乳霜按摩臉,還別說手法力道都挺不錯的。

  聽到李立他們的問話便將昨晚的事說了出來。

  又敲了敲旁邊那塊密實平整的水泥牆面:“終於不用看這龜兒子的臉了,一會兒吃完早飯你們拿了他的鑰匙,現在別墅被我們佔領了,如果邱老師和崔小姐他們問起來,就說龜兒子死了媽,回老家奔喪去了,別墅裡的東西自取自用吧。”

  “呸!”女鬼聽到關於房東的話題,邊給祝央打粉底還邊往旁邊啐了一口。

  李立和汪蓓聽完整個人都是飄的,不知道怎麼洗漱完恍恍惚惚又下樓出門買的早餐。

  等早餐帶回來,祝央那邊還有點沒有畫完,兩人也沒動,想等她一起吃。

  汪蓓終於在沉默中開口了:“你說——咱倆,會不會太坐享其成了?”

  李立滄桑道:“是啊,快躺著通關遊戲了。”

  這倒不是每個玩家都有多高的道德感,其實絕大部分玩家都巴不得什麼事都不做,平安度過這操蛋的遊戲。

  只是玩家作為同一立場的臨時夥伴,什麼都不做也什麼危險都不想承擔的人,絕對是第一個被排擠出團隊自生自滅的,每個人都在掙扎求存,誰有義務保護你?

  可自從進了這個遊戲,卻是哪兒都和以前的常識不一樣。

  一個剛剛第一場的純新人小姑娘,真的什麼都沒有聲息的幹了啊。

  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那種悲壯偉大,而是這事在她那兒就跟玩一樣,你感覺不到任何驚心動魄的緊迫感。

  連帶著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兒是幹嘛?難不成遊戲安排他倆就是為了給祝央跑腿的?或者替這麼一個橫空出世的天才玩家配兩條鹹魚好喊六六六?

  想到這裡汪蓓對祝央實在肅然起敬:“我還是頭一次在遊戲裡看到有鬼自覺自願當狗腿子的。”

  不是沒有玩家驅使過鬼,用道具或者偶然幫到的人情什麼的,但一般具有時效性。可樓上那女鬼的架勢,是真恨不得從此以往跟祝央混吶。

  又歎道:“大概有些人就有這種與生俱來那種魅力吧,周圍的人都羨慕,嚮往,想接近。我小時候也看到一個周圍人人都想和她做朋友的姐姐,不過都沒得這麼誇張的。”

  連鬼都不能倖免。

  就好像那人是自己活成了自己內心中最憧憬渴望的樣子。

  李立作為成熟的中年人,就比較現實了:“我看好祝央,我覺得她肯定能在遊戲裡走很遠。”

  汪蓓翻了個白眼:“這要你看好?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所以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李立肅然道。

  汪蓓:“……”

  祝央下樓就感覺今天兩人對她格外熱情,又是遞筷子又是倒豆漿的,汪蓓還表示她昨晚忙了那麼久,要是手累她可以喂她吃早餐來著。

  不但如此,對於一早出去,現在才回來的陸辛。兩人仿佛產生了一種競爭意識,這讓陸辛莫名其妙。

  不過也來不及在意這個,他對祝央道:“我知道吳越在哪裡了,現在我們麻煩大了。”

  “算了,我帶你去見他,還是邊走邊說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8:20 PM

第22章

  昨天雖然去吳越的高中沒找到人,不過當面看到那群霸淩團夥中的一人慘死,也讓整個事情大條起來。

  老實說祝央是不在意那些人死多少的,自己的孽力回饋因果報應自己受著,一群人欺淩折磨別人的時候也沒有誰按著他們手幹的壞事。

  只是汪蓓說那個道理但凡有腦子的人都想得明白,那些到處霸淩同學的小混混死了之後呢?還有替吳越完成詛咒的那個存在呢?

  不要說他們就是自己那條線裡面的因果,牽扯不到他們玩家頭上,那要這麼算,其他三條線實際上也是一樣的。

  這會兒預備役的鬼已經夠多了,吳越這兒還要牽扯一群,然後還有個更邪門的鬼神還是邪神之類的玩意兒。

  即便這些東西只有一成的可能也是視他們玩家為獵物,這數量和強弱的對比下也只有團滅的命。

  哦不對,陸辛估計涼不了,但祝央一來不知道他具體能耐,二來也不會將自己的性命安全寄託在別人的良心上。

  不過原則是這樣的,但使喚起這個披著新人皮的高級玩家跟班來,祝央倒毫不客氣。

  昨晚沒等到吳越回來他們也沒有閑著,陸辛這邊想辦法查到了吳越的所有資料。

  學校那邊監護人一欄填的居然不是他父母的名字,而是家住在這個城市的他的大伯一家。

  實際上吳越的父母早就死了,他的監護權歸了他父親的親哥哥,也就是他大伯一家。

  但他大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侵吞了吳越的遺產,將人趕出來一個人住。

  每月給的生活費只保證他最低的生活水準而已,之所以還能上學,是他大伯做生意的要名聲而已。

  陸辛裝作學校的老師打家訪電話過去的時候,那邊還聲淚俱下的表示自己有多擔心侄子,而侄子自從弟弟弟妹走後又變得多麼孤僻多沉默寡言,甚至十六歲以後就獨自搬出了家,拒絕和親人接觸。

  但實際上吳越的週末和假期時間都被叫去他的店裡當免費雜工,嗯!那家店以前是吳越父親的。

  不得不說他大伯這家的演技還是對得起他侵佔的財產的,果然錢能挖掘人的無限可能。

  他們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問關於吳越父母的事,這一點他大伯一家倒是沒怎麼作秀。

  說是兩人是吳越他爸早年去東南亞旅遊的時候認識的,吳越他媽出身泰國北部一個偏僻部落,兩人一見鍾情,當時在當地就結了婚。

  幾個月後回到國內,又正是領了證,很快就有了吳越。

  吳越大伯一家說起他媽的時候,一致認為這個弟妹人都點邪門,經常神神叨叨的,一開始家裡還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不過吳越父親不滿的發了幾次脾氣之後有所收斂,一家三口前些年還算幸福美滿。

  就給吳越給他媽教的,從小就跟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樣,性格也沉默不討喜,但這在當時都不是什麼大事。

  直到吳越小學畢業那年,他爸出軌,在外面有人了。不光這樣還帶著懷了孕的小三登堂入室逼迫妻子離婚。

  吳越媽媽是哭也哭過鬧也鬧過,那男人鐵石心腸起來,是真的半點轉圜都沒有。

  本來以為這事就這樣了,但就在約好去民政局換證的前一天,吳越爸爸和那小三都突然橫死。

  吳越爸爸當時還在經營那家店,在後廚炸薯條的時候突然把自己的頭悶進炸鍋,等被發現的時候整個頭都炸酥了。

  小三死得更詭異,她是流產大出血而死。

  但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成型的胎兒已經整個不在她肚子裡了,在離她的屍體快三米外的地方。

  那現場痕跡就像嬰兒生生從她肚子裡爬出來一樣,臍帶都繞著脖子還爬了老遠,當然嬰兒也沒能活。

  這事當時把上門斂屍的人滲得慌,這些人其實不是沒見過更血腥的死亡現場,但真少有詭異成這樣的。

  不僅這兩人,吳越媽媽也在當晚上吊死了,吳越從那時候起便成了孤兒。

  上吊!

  這倒是個關鍵字,因為明晚的劇本裡吳越也會以同樣的方法死去,在他咒殺這些人後。

  梳理清楚了吳越的具體情況,很多事大夥兒心裡基本有了譜,雖然還未求證,但看樣子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一行人直接來到了吳越大伯的店裡。說來諷刺,吳越蹺課好幾天也沒人在意,但到了週末假期沒來店裡幹活卻是會被他大伯好一頓收拾的。

  這家店吳越父親早年開的,經營西式速食,和一般速食店的粗劣模仿不一樣,很還原了當地口味,所以經營得不錯,一直生意很好。

  吳越大伯接過店之後雖說對員工工錢之類扣扣索索,但原料配方還有經營模式倒是沒變,也做得可以。

  幾人推門進去,這會兒不是餐點,偌大的店面空蕩蕩的只有三兩客人用餐。

  吳越大伯這會兒不在店裡,外面只有兩個年輕營業員在值班聊天。

  祝央他們繼續盜用老師身份表示吳越已經蹺課三天,他們來逮人的。

  兩個員工也是學生,還沒脫離對老師的畏懼,見幾人氣勢洶洶又理由正當。

  便雙雙往後廚一指:“他在裡面削土豆皮呢。”

  祝央使了個眼色,李立便留在外面,一臉嚴肅的和倆工讀生詢問起了吳越平時在這邊的事,一副較真負責的嚴厲老師調查問題學生的架勢,把兩人牽制在了外面。

  而祝央三人則推開後廚大門,卻見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是料理臺上切了一半的食材,應該是給中午的用餐時間提前做準備的。

  可端看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兩個員工又理所當然的態度,可見這麼多準備工作都是吳越一個人在做,他那大伯還真把自己侄子當廉價苦力都不如。

  三人掃了廚房一眼,突然聽到一個地方傳來細細的人聲,循聲過去,發現是在廚房更裡面的倉庫裡傳來的。

  隨著走進那聲音的內容越發明顯,不是在說話,倒像是在念什麼咒語。

  祝央他們心道不好,連忙推門進去。

  果真看見吳越盤腿坐在地上,那本書攤在他面前,他拿著一塊蠟燭,用蠟燭繞著書念完咒語後,他竟將自己的手遞到火苗上烤。

  但詭異的是,他仿佛感受不到痛感,仔細一看他的手被火焰直接烤了有一會兒了也沒有出現燒傷。

  他的臉上滿是暢快的冷笑,讓這個本就陰沉的少年看起來越發詭異。

  陸辛動作最快,他沖過去,吳越都來不及反應就被踢掉了蠟燭,搶走了書。

  他猛的回頭,臉上的表情滿是什麼被打斷的憤怒惡毒,而看到三人,眼神裡又多了些意味不明的貪婪。

  這種邪祟詭異的姿態真跟平時的吳越反差太大,倒是祝央想起那天晚上在走廊碰見他,當時這孩子的樣子也很異常,倒是和現在感覺有點像。

  陸辛一巴掌拍他天靈蓋上,吳越頓時一個激靈,整個人跟夢遊醒了一樣,那陰森詭異之感也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秘密被發現的茫然驚恐。

  祝央接過陸辛遞過來的書,吳越想搶回來,一旁光汪蓓就輕鬆把他鉗住了。

  庫房太暗太小,幾人便移步到廚房。

  祝央忍著不適翻了翻那本書,發現內容已經有所變化。倒不是她記性有這麼好,連這麼晦澀難懂的咒書都能記住。

  是因為從剛剛攤開那頁開始往前翻,赫然有幾張書頁上出現了人的照片,雖然像油墨印刷一樣不怎麼清晰,但還是能看出就是被她使喚過的混混,還有當場在她面前被剝離紮穿的女生的臉。

  這兩人的照片在自己對應的頁數,就像幾十年前的舊報紙上的訃告遺像一樣,陰沉又死寂。

  祝央道:“這還真是方便,只要搞到貼身用品就能殺人,要不是代價太大,真是個逆天道具。”

  說著又看向吳越,笑了笑:“你比你媽媽還要厲害,你媽媽殺了兩個人就油盡燈枯了,你卻還有的是餘力。”

  吳越震驚的瞪大眼睛,終於開口道:“你,你怎麼知道?”

  祝央沒有回答,倒是重新往後翻:“謔!你的死亡名單還真不少,我看看,這十幾個應該是學校的。這個吳大成——嗯?這好像是你大伯吧?”

  “他們都該死!”吳越難得的沒有回避祝央的視線,顫抖著聲音眼神倔強道。

  祝央聳了聳肩:“這我倒是不否認。”

  雖然對他的仇恨無法感同身受,但換位思考一下,誰要是敢霸佔她財產把她當免費苦力使,又是誰要敢成天對她勒索恐嚇毆打欺淩。

  她不但要那些人死,估計會把他全家連蟑螂都搞死。

  她揮了揮手裡的書:“可讓你現在把那些人全宰了我們也很難辦吶。”

  汪蓓點點頭:“對啊,這都死了兩個了,不知道會不會找上門來。”

  “實際上已經死了三個了。”祝央翻到其中一頁,將書轉過來。

  陸辛他們就赫然看到那個平頭的頭像已經出現在書頁上了,剛剛祝央翻的時候這一頁還只有符咒和名字。

  想來陸辛剛剛雖然打斷施法,但已經晚了。

  他們忙給那個黃毛打電話,也是正巧,這群混混今天聚一塊在遊戲廳玩,平頭死的時候黃毛就在長。

  那傢伙聲音都帶著被嚇尿的哭腔:“剛剛在玩老虎機呢,老大突然整個人就燃了,全身都是火,跟他媽被澆了汽油一樣,潑都潑不滅啊。等火熄了,人都已經沒氣了。身子燒得躬起,十根手指頭勾得跟爪子一樣,整個遊戲廳的人都被嚇出來了。”

  黃毛連續三天周圍死了人,其中兩個還是以那麼淒慘的方式死在面前,一群混混也不免開始人心惶惶。

  不過他們幹的破事多了,欺負勒索的同學豈知吳越一人?又時常作死跑到墓地鬼屋打砸,玩什麼試膽遊戲,這會兒一個個正懷疑自己沾上髒東西了。

  掛掉電話後,汪蓓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這樣?這也太方便了,防不勝防啊。快快,把書收起來,不能再用了。”

  祝央也是這個想法,而且在她看來,那些被殺死的混混變成鬼還好說,關鍵的威脅還是是這本書。

  吳越一條命換十幾條命萬一激起了這個邪惡存在的貪婪呢,照現在看吳越用書殺人還需要隨身物品和儀式,可誰知道越到後面這股力量會壯大成什麼樣?

  可這個念頭一出來,明顯的阻礙就來了。

  三人正當把吳越帶走的時候,廚房的門突然被鎖住一樣打不開,隨後一把菜刀從案板上飛起來猛插向祝央,被她一個敏捷的躲過。

  然後幾人回頭,便看見死掉那三個人,他們使喚過的混混之一,紅發女生,還有平頭男出現在了廚房。

  他們是死時的樣子,混混一額頭上一個一元硬幣大的窟窿,紅發女生兩腮被割破比裂口女嘴還大,平頭男原本高高壯壯的體型現在確實做岣嶁的。

  整個人都被燒捲縮了,手如勾爪。三鬼都陰森森的看著他們,發出嘿嘿的獰笑。

  他們應該已經沒了自己的意識,無視作為兇手的吳越,目標反倒是他們,像是被某種力量支使著阻止他們的離開。

  汪蓓站的位置離他們最近,見紅發女鬼要抓上來,她一腳踢過去。

  但變成鬼的女生顯然要比生前難對付多了,她這種人要是還活著憑汪蓓的力氣可以一腳把她踹飛,然而現在全力下去僅僅讓她趔趄一下。

  祝央抬手拔出自己臉側的菜刀,一刀沖著往自己來的燒焦平頭剁下去。

  然而菜刀立時斷成兩半,本該焦炭一樣不堪一擊的身體竟然堪比金石,祝央砍上去的時候都擦起了一星火花。

  這堅硬震得祝央手掌發麻,眼看對方要抓上來,祝央一腳踹他心窩子上去。

  她力量點加得比汪蓓還多,倒是將平頭踹退了幾步,不過依舊沒阻斷對方的步伐。

  倒是陸辛這邊攻勢最兇猛,他一把將混混一的脖子擰後腦勺去,又卸了對方的四肢,甚至還有空閒踹飛眼看要抓上汪蓓的女鬼。

  但三個鬼被逼退一波後,居然毫無滯澀的重整旗鼓又靠了過來。

  尤其被陸辛擰成麻花那只,居然腦子一轉就歸了位,接著身上傳來劈劈啪啪的關節復位聲。

  看樣子這幾個還是能無限回藍的。

  汪蓓驚慌的轉身開門,發現門仍然紋絲不動。

  她有些絕望,這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遊戲難度增加的威力,單是三個死了一兩天的新鬼都這麼難應付,別墅裡這會兒還有理智可言的女鬼小姐讓她對這場遊戲太過樂觀了。

  這時卻見祝央不慌不忙的翻開那本書,找到了某一頁,然後‘嘶啦’一聲,撕下了那一頁的一部分。

  隨即他們就聽到離祝央最近的燒焦平頭鬼爆發出了一陣淒厲的慘叫。

  與此同時他焦黑的身上一大塊皮肉被生生撕開一樣,露出裡面慘烈的皮肉。

  而祝央卻驚喜的笑嘻嘻道:“謔~~,還真有用?我就說三個辣雞怎麼可能一死就這麼生猛,命門肯定脆得很。”

  接著又撕了一條紙片,燒焦平頭又爆發出一陣淒厲慘叫。

  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被結界隔開了,裡面這麼大的動靜,外面卻始終沒有人進來看看。

  祝央也是變態,見那平頭淒慘,都不給鬼痛快,一張紙花了好幾十次才撕完,一次撕一小塊,可見小時候撕作業本功夫有多嫺熟。

  汪蓓和吳越幾乎是目瞪口呆心驚肉跳的看著那焦黑鬼被祝央一片一片肉從身上撕開,最後變成只剩一顆焦黑腦袋的骨架的。

  等到後面,那鬼的聲音都叫嘶啞了,從嘴裡發出咕咕噥噥微弱的瀕死痛呼。

  然後祝央才走過去,一腳踹散他的骨架,這次輕鬆就踹跨了。

  骨架散地上砸出砰的一陣響聲,汪蓓和吳越親眼看見另外兩隻鬼被這聲音嚇得肩膀一條。

  隨後見祝央抬頭,目光看向他們,剛才還不死不休要追上來的架勢,現在立馬往後退。

  祝央卻咧嘴一笑,在兩鬼的顫顫巍巍中又撕下了兩頁紙。

  正是屬於他倆的,因為是整頁撕下,倒沒有感覺到痛。

  可下一秒,就見祝央撚著紙張頂端,把兩張紙遞進了油鍋裡。

  皮質的紙張和滾燙的熱油瞬間發生了反應,被炸得捲曲酥脆。

  而兩個鬼頓時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煎熬劇痛,所謂死後下油鍋,他們算是提前一步體驗了。

  兩個鬼渾身迅速起泡發爛,最後變得焦脆,定格在那裡,變成兩尊巨型天婦羅。

  陸辛上前隨手拿過一個擀麵杖戳了戳,量具鬼屍便突然坍塌,隨後三個鬼的痕跡也灰飛煙滅。

  祝央示意汪蓓去開門,汪蓓恍惚的鬆開吳越,而吳越也整個人懵懵的沒有掙扎。

  汪蓓開了兩下,還是打開,便回頭沖祝央聳聳肩。

  祝央冷笑一聲,把那本書拎到自己眼前:“喂!不識抬舉是吧?”

  說著就往料理臺上砸了幾下:“個外來癟三跑到別人的地界不好好拜山頭認老大夾著尾巴做人,倒是貪心厲害。不讓你殺那十幾人你還給我撒潑是吧?”

  “那三個的下場你看見了?你覺得你現在能有多抗造?”說著把書拎到油鍋上面:“吳越,去告訴外邊今天中午新添一個菜,油皮紙天婦羅。”

  又對著書道:“我讓人把你吃進去和翔一起拉出來你信不信?”

  哢嚓一聲,廚房的門鎖自動打開,甚至還拉開了一條門縫,好方便他們出去。

  汪蓓神色恍惚,覺得自己剛才的驚惶好多餘。

  而吳越也沒好到哪兒去,只是他心情更加複雜,他是真的對世界絕望想帶著那些人渣一起死,但他沒料到這本詛咒書居然還能操縱鬼怪顯形攻擊人。

  傷害他人不是他的本意,雖然最後結果讓人茫然又有些啼笑皆非,但書被搶走也就意味著後面的人得不到應有的懲罰了。

  祝央見他難掩落寞遺憾,一時也沒說什麼,出來叫上李立暫時回了別墅。

  這會兒時間才到中午,早上出去的邱老師回來了,今天週末她沒課,就帶兒子出去買了兩件新衣服,又帶他吃了小孩兒喜歡的速食。

  以前因為老公打牌喝酒老管她要錢,她是連買菜都要摳著省,回想起來都好久沒帶兒子出去玩了。

  小明拿著吃速食送的小恐龍玩具給祝央看,邱老師便問玻璃是怎麼回事,被祝央用打耗子糊弄過去了。

  “也沒什麼,讓房東再裁一面鏡子回來就行了,也花不了什麼錢。”又左右看了看:“房東呢,今天一早開始就沒看到他了,房門也大大開著沒關,要不見了東西別亂怪人。”

  李立忙道:“他老娘死了,早上急急忙忙就說要回去奔喪,讓咱們有事自便。”

  “哦!”邱老師聞言便不再理會。

  一般人聽到誰家白事難免唏噓,可房東實在不是個讓人能同情得起來的,他那老娘也一樣。

  夏天還好,說是老家有果地要看,冬天沒事就會來這邊住,整個就一刻薄難纏到處搬弄是非的老太太。

  正聊著天,邱老師接到一個電話,是學校同事打來的。

  她一開始還以為工作上的事,然後接通電話沒多久,眾人就看見她臉色煞白,渾身發抖,電話也從手裡掉下來砸在地上。

  邱老師恍惚的癱坐在沙發上,眼睛裡含著淚,看著眾人一眼,哭道:“那人,那人去把朱老師一家給殺了。”

  朱老師便是邱老師日記中那位年輕時暗戀的物件,也是小明現在的班主任。

  幾人臉色一變,沒想到這條線還要往外延展,雖然料到這第六天肯定不會太平,但眾人沒料到連無辜的人也慘烈的被牽涉其中。

  邱老師繼續道:“上午朱老師一家被發現死在家裡,員警調了社區和樓道監控。那個畜生啊,他有本事就來殺我,為什麼就下的了手啊,他憑什麼?”

  邱老師哭得撕心裂肺,嚇得小明手足無措,汪蓓立馬將小孩兒捂住耳朵抱了上樓。

  “朱老師的孩子才三歲啊,三歲的孩子啊——”

  幾個玩家也不好受,尤其是祝央,發展成這樣,這破遊戲簡直集惡劣於大成。

  她心中戾氣頓生,起身就來到廚房抽出把菜刀,這還是邱老師自己的,用來剁骨頭那種剁刀。

  然後回到大廳‘啪’的一下將菜刀拍崩潰大哭的邱老師面前。

  邱老師被這動靜止住了哭聲,進聽祝央惡狠狠道:“哭啥?他要的就是你這反應呢。你信不信他這會兒可能就坐在哪個酒館想著你現在的樣子下酒?”

  “這玩意兒揣包裡,見到人上去就是兩刀,我說過什麼來著?碰到欺軟怕硬的慫包就是要比他橫。他殺了人又怎麼樣?一樣的。”

  這要是現實世界,妥妥的一個教唆傷人。

  可祝央知道他們最終還是會死,就跟女鬼小姐和房東太太一樣,都是這個副本裡的鬼,在一條劇情線上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哪怕悲劇無法避免,祝央仍希望在死後世界他們母子倆對上那個人渣也是無畏無懼的。

  邱老師愣愣的看了祝央好半響,然後抹幹了眼淚,顫抖手拿起了刀,不言不語的放進了自己隨身的包裡。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邱老師這邊的事還沒完,就看到崔小姐哭著跑了回來。

  她一進大廳就把包往地上一砸,尖叫的吼道:“憑什麼?這些年我為家裡做的不夠多?真把我血吸乾淨還要敲骨髓吃才滿意?”

  幾人安慰她冷靜下來,崔小姐才跟他們道出了經過。

  原來那跟蹤狂和她老家倒是在同一個區,只是不同鎮。

  跟蹤狂最近幾天都沒在她面前出現,她還以為終於擺脫了對方,誰知對方釜底抽薪直接找她爸媽去了。

  剛才她爸媽給她打來電話,說是那個張家肯出二十萬彩禮娶她。

  眼看著她兩個弟弟高中也快畢業了,看成績也是考不上大學的,也是時候打算蓋房子娶媳婦的事了。

  說是讓她這個姐姐多為弟弟考慮,而且張家那孩子聽說也是非她不娶,可見過去就是就是給人疼的,所以已經替她答應婚事了。

  崔小姐父母話裡話外還覺得自己在為女兒考慮,這樣對姐弟倆都好的婚事哪裡找?

  二十萬,就把一個重點大學的高材生買了,呵!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8:28 PM

第23章

  崔小姐還在哭,可祝央卻冷不丁的笑了起來——

  “呵呵!哈哈哈哈哈……”

  眾人嘴裡本準備勸慰崔小姐的話含著還沒說出口,紛紛看向祝央。

  她看樣子笑得開心極了,本就明亮迷人的眸子裡還泛著光,明明是極其甜美有神的笑顏。

  在連續聽到兩個悲劇的此時不但有著不合時宜的違和感,還莫名有些滲人。

  那種風雨欲來的強烈直覺讓在場所有人感到心驚膽戰,包括大悲大怒之下的崔小姐。

  笑完之後,祝央揮了揮手,指尖漫不經心的擦了擦眼角,舒氣般慵懶的開口道:“我明白了,我們想著低調辦事不多做牽連,人家反倒還不領情呢。”

  “我們解決一件事,它就有辦法迅速延展出新的麻煩,偏偏邏輯上還嚴絲合縫,這是想告訴我什麼?蝴蝶效應?我做的到頭來還是白用功?”

  邱老師對這話不明所以,但玩家們都聽得懂,這個‘人家’和‘它’自然指的就是遊戲。

  李立和汪蓓頗有些心有戚戚,這種狀況其實是他們早就有所預料的,不論怎麼改變現狀,結果都會指向一個事實。

  只是沒想到這次的劇情這麼貼近現實邏輯罷了,和以往的經歷都不一樣。然而正是如此才更膈應人。

  你倒是真的在第七天晚上,讓幾位鬼怪NPC突然異常死去還好,這種與前後行為嚴密連結,看似自然而然發展出的悲劇,才真的是一種內心上的折磨。

  這會讓本以為現狀好轉的玩家結結實實有種挨了一耳光的失落感,更甚者會有種錯覺這就是自己造成的,因為如果一開始袖手旁觀的話,劇本可能根本不會延伸出這麼多新劇情。

  汪蓓正準備拍拍祝央的肩膀安慰一下她,就見她頭一抬,眼神陡然變得倔強深沉,那不是大徹大悟後的覺悟,而是本身對自己的選擇就毫不動搖的自信,即使一敗塗地也欣然承擔的魄力。

  祝央猛的站起來,一腳跺在茶几上:“這些賤人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們耍得團團轉?以為我會坐著等它給我安排劇本?放它的屁,團著你的因果線去吃屎吧。”

  又突然看向在場三個悲劇的中心人物,那眼神讓三人心裡一跳:“不是說跟我混嗎?首先就教你們第一點。”

  “哪個賤人敢搞你,就把他的腸子從嘴裡扯出來。凡事別特麼想太多,記住自己這條賤命怎麼來的?殺死兩億多個兄弟姐妹才成就了現在的你,別他媽到頭來活得還沒當胚胎的時候有骨氣。”

  “跟我來!”

  最後三個字說得又響又凶,把三人包括李立他們嚇得肩膀一縮,忙跟著她的腳步排成一串上了樓。

  一行人來到祝央她們的房間,人多了一時間房間變得有些擁擠。

  可沒人在意這個,就看到祝央拿過幾個袋子,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往床上倒。

  這次的副本除了近一兩天節奏越來越快頗有些分身乏術外,前面幾天大夥兒是過得真挺痛快的。

  不管是李立還是汪蓓都買了不少現實中捨不得的東西,祝央倒出來的正是她和汪蓓胡亂買的一些化妝品假髮首飾服裝。

  反正也帶不走用不完,圖自己高興就好,汪蓓是很買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東西,這會兒倒是派上了用場。

  祝央看了眼吳越,沖陸辛他們道:“把他弄你們房間去拾掇出人樣來,頭髮遮眼佝佝僂僂的像什麼體統,腰板給我打直。”

  吳越一臉驚慌的被架走了,然後邱老師和崔小姐也被祝央一人扔過來一套高級成衣,均是國際品牌的當季女裝。

  “去換上!”

  邱老師和崔小姐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又對手裡價值不菲的衣服挺惶恐。

  這些牌子都是市中心商業圈最高檔的商業大樓才有賣的,裡面駐紮的全是世界級奢侈品牌,一個錢包最低都是幾千上萬那種。

  作為工薪階層和窮學生,她們是連逛都不敢進裡面逛的。

  可祝央的見她們發愣臉上已經有絲不耐煩,兩人連忙擠進洗手間換了起來。

  等兩人換好出來後,果真是佛靠金裝,整個小小的房間因擠了是個光鮮照人的女人,頓時都變得蓬蓽生輝起來。

  崔小姐的長相就不必提了,能從小到大被追著罵妖豔賤貨的也正說明了她的豔麗美貌其實周圍人都了然於心。

  而邱老師雖然年過三十,又因為生活的壓力和長期的不幸心情抑鬱,疏於保養。但是老師,骨子裡那股知性美人的氣質讓人看了就舒服,再加上底子在這裡。

  給她穿的一套香家的套裝,頓時顯得整個人亮麗溫婉,幹練優雅,就像人人稱羨的事業有成富有時髦的成功女性。

  而崔小姐給她穿的是一條黑色極簡的連衣裙,驚豔的剪裁極其貼合女性曼妙的曲線。

  崔小姐那一直被人詬病的‘色情’性感的身材一下子變得高級迷人起來,而同樣是展現曲線的貼身短裙,她平時在車展或者酒吧穿的那些就顯得人一股風塵氣。

  祝央讚賞道:“果然這就是頂級剪裁設計的魅力所在,再過來化個妝。”

  汪蓓抽了抽嘴角:“不是說去搞死賤人嗎?這,這有點偏題了吧?”

  祝央鄙視她道:“你見過誰戰鬥的時候不穿盔甲?女人的美貌就是自己的盔甲,幹大事就要有儀式感,哪怕死也要把妝化好死得漂漂亮亮的。”

  她在現實中撕人哪次不是漂漂亮亮的,一副灰頭土臉的慫樣,光氣勢上就弱三分,自己都沒有自己能艸破天的自信,還怎麼贏?洗洗睡吧。

  於是攆汪蓓道:“你去洗漱池那邊讓那誰給你化個仿妝,要別人絕對認不出你本人的樣子。”

  汪蓓一聽心裡一抖,洗漱池那邊那誰那不就是祝央新收的狗腿子女鬼小姐嗎?今早還給祝央遞毛巾遞牙膏化妝來著。

  這命令有點刺激,但眼見祝央視線瞟過來,汪蓓又不敢不聽,忙提著自己的化妝包欲哭無淚的找女鬼小姐去了。

  而祝央則替邱老師和崔小姐化了妝,本來崔小姐表示可以自己來的,但祝央毫不客氣的橫加鄙視了一通。

  “你那些妝面全是跟外行學的粗糙的濃妝豔抹,別說針對個人特色,更是毫無審美可言,我看你本來就是尖下巴還每次都在下顎線打那麼多陰影,眼睛本來就夠大了還要眼瞼塗白拼命畫臥蠶,眼影的顏色也混亂得跟屎一樣。還有眼妝既然已經這麼突出了,還要畫那麼濃的烈焰紅唇,整張臉就像打翻的調色盤,沒有主次可言,你確定你自己化?”

  崔小姐被一箭箭紮了個透心涼,學著邱老師閉上嘴巴默默不語乖巧的坐凳子上等待臨幸了。

  祝央動作很快,給兩人化化妝又拿吹風給她們把頭髮稍稍打理後,兩人從頭到尾簡直就煥然一新。

  邱老師和崔小姐看著鏡子裡自己簡直不可置信,從未想過平凡普通,每天為生活碌碌奔波的自己居然能夠呈現出這一面。

  鏡子裡的兩個人,精緻華貴,美麗優雅,就仿佛自己活成了自己夢想中的人生。

  這時候小明不知道從哪裡鑽進來,驚喜的抱著媽媽的腿:“媽媽真漂亮。”

  邱老師有些害羞,心裡又有些甜蜜,飽受折磨的心此時竟有點年輕時候的浪漫悸動。

  這時候汪蓓也回來了,整個人已經沒那麼恍惚了,化妝的時候她還鼓起勇氣和女鬼小姐聊起了天,打開話匣子後覺得人家還是挺好相處的。

  但這時候她已經戴上了假髮,畫好一個仿妝,連祝央這幾天朝夕相處都看不出汪蓓本人的影子了。

  隨後陸辛他們又把吳越拎了出來,李立抹了把汗:“這小子,折騰得厲害,給他換身衣服剪剪頭髮就跟要被薅毛的雞仔一樣。”

  衣服是李立新買的,李立是南方人,又天生個子不高長得也瘦,買的衣服吳越穿著竟然沒什麼違和感。

  不過這傢伙也是有了錢胡亂買的,端看那些時尚男裝有幾件他穿著像樣的?倒是吳越這種不到二十的年輕人穿著更合適。

  剪短頭髮露出輪廓的吳越竟長得不錯,不過也是,父母都長得好,又還是混血,自然不會差。

  只是他臉色蒼白,眼神羞怯,不怎麼敢看他們,這害羞內向的個性真太容易被人欺負了,
還不拾掇得精神點,在他那破學校被欺負的概率就是百分百。

  祝央滿意的點點頭,又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下了樓。

  這才道:“首先是邱老師這邊,我說讓你隨時帶刀,碰到那慫包就是兩下,我想錯了,放他在外邊不一定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害,你的父母親友同事甚至同學,都可能是他下手的目標。”

  邱老師一聽就慌了,祝央接著道:“所以我們得把人找出來,先恁死。”

  這種處理模式與普通人有事靠員警的思維模式截然不同,邱老師遲疑道:“那能找到他嗎?員警已經開始通緝了,但還沒消息。”

  祝央冷笑一聲:“據說八成以上的連環殺手會返回現場享受作案快感,那慫包雖然不是連環殺手,但報復傾向很明顯。”

  “他絕對會躲在暗處看你知道這個消息是怎麼痛不欲生的,所以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光鮮亮麗的出門,一路沿著朱老師家的方向走。”

  “那傻逼沒得到想要的反應,反倒是你離了他之後比以前漂亮風光,那種陽痿男的自尊怎麼可能受得了。我讓汪蓓偷偷跟著你,她化了仿妝,別人認不出來,那慫包看我們不在你周圍,八成自己就會跳出來,一出來就逮住他。”

  汪蓓這才知道她的用意,點點頭,和邱老師一前一後出了門,走之前還特地塞了支手機在邱老師手裡:“這個別放包裡,貼身帶著,我跟得遠點也好隨時掌控你的行蹤。”

  兩人走後,祝央又看向崔小姐,眼神有些淩厲,崔小姐心裡一慌。

  就聽祝央開口道:“我問你,關於你爹媽收彩禮逼你嫁人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崔小姐被祝央牽著鼻子遛了半天,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攤著大麻煩。

  她憤憤不平道:“我要回去問問他們,我這兩年在外面省吃儉用,自己都捨不得買件好點的衣服,活兒不好找的時候吃速食麵也沒漏下他們的生活費。”

  “他們倒好,只要給錢不管是人是鬼提腳就把我賣了?他們生我合著就是宰了吃肉榨油的吧?”

  “是啊!”祝央若無其事道。

  崔小姐一噎,祝央也沒再多說什麼。

  她是理解不了這妹子被吸血吸成這樣還沒品過味自己什麼處境的傻樣,父母親人但凡有一丁點心疼你,會拿著你的血汗錢,不顧你窮得吃泡面,去滿足自己根本消費不起的物欲?

  叫祝央說這也是崔小姐自己慣的,家裡倆小鱉玩意兒真是要什麼就給什麼。

  不過外人一眼能看明白,那是因為置身事外。親人家庭這回事,從小到大身在其中,環境和條件造就了眼界和常識。

  別人覺得不可置信的事,某些人眼裡卻稀鬆平常,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不外乎如此了。

  祝央敢篤定崔小姐要是敢回去,她爹媽捆了她先跟人成其好事再事後哭天抹淚一個勁說是為她好都幹得出來,她這會兒已經毫不懷疑這遊戲的尿性,可憐崔小姐還真以為打斷賣女兒的父母能有道理可講。

  祝央懶得給一個被無度奉獻洗腦二十年的人費嘴皮子,壓根就沒指望能靠嘴讓她幡然醒悟,只得來一帖猛藥了。

  他們時間實在不多。

  於是祝央道:“那二十萬呢?”

  崔小姐咬了咬牙:“滾他的二十萬,誰要嫁誰嫁,這筆錢我一分不會要。”

  祝央卻笑道:“恰好相反,幹嘛不要,你現在就把人約出來,管他要那二十萬彩禮。這賣你的錢,與其落你爹媽弟弟身上,還不如自己留著。”

  崔小姐茫然的看著她,就聽祝央道:“你說過會聽我的,這會兒是不相信我了嗎?”

  崔小姐沉默了幾分鐘,最後還是咬牙點了點頭:“我信!”

  祝央滿意一笑:“你要是覺得少,還可以試著多要點,以你現在的美貌,那傻逼會願意買帳的。”

  隨後崔小姐通過同學要到了姓張的電話,打給他約在了一家酒吧見面。

  那邊自然欣喜若狂,連連答應。

  等到了酒吧,祝央幾人點了一些酒水坐到了隔壁的卡座,而崔小姐則獨自一人坐在另一邊等人。

  酒吧光線昏暗,又到處是擾人視線的閃燈。只要他們低調點,即使大喇喇的坐這邊也不用擔心被發現。

  很快那人來了,看到崔小姐今天的打扮眼睛都直了,慣例自來熟的湊過來:“嘿!瑗瑗,怎麼知道打扮這麼素了?”

  “這才是正經女孩子的打扮嘛,果然還是讓你爸媽勸勸更好,這不就想通了?”

  “女人嘛,天生就是要嫁給男人的,你說你先前燈紅酒綠的來來去去,這哪個男人受得了自己未來老婆這樣?”

  “還有你住宿那邊那女的,以後少跟她來往,那就不是個正經人,”

  男的越湊越近,崔小姐忍著他口臭的噁心,勉強笑道:“那我這樣你還滿意?”

  “滿意,滿意!”這麼漂亮誰不滿意?他剛一路走過來,不知道多少男的用嫉妒的眼光瞪他。

  雖說約見酒吧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一會兒還是得說道說道,讓她下次改正,但不可否認男人的虛榮心還是被大大滿足了的。

  崔小姐眼下掠過一絲鄙夷,隨即又道:“你家肯花二十萬,足見你的誠心了,看來你確實不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男的立馬指天發誓:“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夠認真了?我打一開始就是打定主意娶你的。”

  崔小姐忍住嘔吐的衝動:“那行,你把那二十萬給我。”

  “誒?”男的一下茫然,就聽崔瑗不耐煩道:“你傻啊,咱倆要是結婚,你家把錢都給我弟弟他們用了,我們不用過日子了?”

  “這彩禮給了我,我自己留著再一分不少帶回小家庭,這才是長久的打算吶,你給了我爸媽,你信不信到時候結婚你家只撈得回幾床被子。”

  男的一聽,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本來他回去要死要活的求著父母過去提親就做好這錢打水漂的準備了。

  可既然能帶回來,那誰願意吃那個虧?自己家的錢,憑什麼便宜倆小崽子?

  本來嫁過來就是他家的人了,貼補娘家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自由戀愛誰還興收彩禮?

  於是男人一套全以自己利益服務的雙標邏輯基本落實,但他又怕崔瑗是騙自己錢。

  崔小姐心道果真是祝小姐的說法,這種龜毛又雞賊的low逼肯真真是什麼好處都想占,又什麼便宜都不肯給,結個婚巴不得只出一根幾把。

  於是笑道:“知根知底的你還怕我賴你不成?難道為了你這二十萬,我這麼好的大學不上了?前途不要了?家人也不要了?”

  “這樣吧,你轉帳給我,銀行記錄也明明白白的,要是我反悔,你也不是追不回來。”

  “呵!不過你得快點考慮了,我這兩天想一趟是一趟的,要是過會兒我覺得這筆錢不值,那今晚就當咱們沒見過。”

  這一通連消帶打,又稍稍施加壓力,讓男人立馬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知根知底的人還怕她跑了不成?跑了也追得回來。

  於是一咬牙,便掏出手機給崔小姐轉了賬。

  崔小姐收到轉帳提示後,這才滿意的笑了,男人這會兒燈下看美人,本就心裡癢癢,又自覺錢都給了,那就是自己的人了,反正早晚也得——

  於是一手摸上崔小姐的大腿:“你看咱們現在都是一家人了,不如今晚——”

  “今晚你就去跟母豬睡吧!”崔小姐驟然翻臉。

  男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手從卡座裡生生抓了出來。

  然後二話不說的拖出了酒吧。

  酒吧外面的保安看了還想問問,李立便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這龜孫,敢當著哥的面調戲我妹子,我們知道規矩,也不在你酒吧裡鬧事,這事我們出去解決。”

  保安見祝央和崔小姐的長相,確實被人騷擾一點都不奇怪,只要不在自己這裡鬧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男人忙掙扎的吼道:“不是,他們騙人,他們合起夥來仙人跳的。”

  被李立一拳打肚子上,頓時叫不出聲來了。

  幾人把人直接拖回了別墅,扔在地上,男的還想掙扎,一雙眼睛怨毒的瞪著崔小姐。但下一秒就被人搗了上去。

  崔小姐看著解氣,她這會兒恨不得這人去死,她覺得這變態估計只有死了才不會糾纏人了。

  隨即又問祝央道:“姐,錢已經要過來了,接下來怎麼做?”

  祝央笑了笑:“接下來的可能會讓你很難受,但做完之後你可能會對這件事有更全新的認識,也好幫你自己做最後的判斷,你確定要做嗎?”

  崔小姐被她鄭重其事的說法弄得有些心慌,但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好!”祝央道,然後吩咐李立:“打暈他。”

  李立依言一拳過去就將人打得沒了知覺,然後祝央抄起一把茶几上的水果刀,在男人臉上毫不留情來了一刀。

  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又將受傷那邊臉擺下面,立馬男人頭下就彙集了一灘血。

  乍一看,對方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頭上還流著這麼多血,真像已經涼了的。

  祝央又讓崔小姐給對方拍了張照片,崔小姐不明就裡的照做了。

  然後便聽到她命令道:“給你父母發過去,然後告訴他們錢你已經收到了,只是這傢伙一給了錢就動手動腳,你一時不小心,把人給捅死了,問他們怎麼辦。”

  崔小姐聽得心驚膽戰,她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即便父母再怎麼偏心弟弟,她總也是他們的女兒吧?平時裡分配不均是一回事,這到了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是會站在她這邊的。

  可心裡又忍不住出現了一個質疑的聲音,這個聲音讓她對著荒唐的做法竟有點躍躍欲試。

  於是她顫抖著手,將照片發了過去,同時在下面將祝央說的話潤色一下發了過去。

  這個時間正是晚上飯點,現在只能手機在農村也很普及,她賺到第一筆錢的時候就給父母和弟弟同時買了手機。

  弟弟們現在已經在用最新款蘋果了,父母的也換了更大螢幕的,說是方便看視頻,而她還在用兩年前買的紅米手機。

  現在吃飯時間父母都是邊吃飯邊用手機看劇,所以發的消息應該很快就能收到。

  崔小姐自從消息發出去之後,就心如鼓擂,各種念頭在心裡衝突不下。

  隨著時間過去,她心裡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懷疑,同時又各種理由安慰自己,父母不可能不管她的。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終於有了反應,是直接的來電,顯示正是她媽的號碼。

  崔小姐臉上一喜,頗有些鬆口氣,忙接過電話,還沒出聲,就被那邊她媽媽大聲焦急的破口大駡震懵了。

  “你這死丫頭你要死啊,既然都快結婚了你讓人摸兩下又怎麼樣?女人遲早都要過這關的就沒聽說過男人想親熱讓給捅了的,你這是斷你弟弟們的活路啊,人家知道他們有個殺人犯姐姐,以後誰肯嫁到我家來?”

  “我是缺你吃缺你喝養你到這麼大啊你要來管我討債。”那邊捶胸頓足的大哭。

  過了半天才道:“你不是說他已經把錢給你了嗎?你現在就把錢轉過來,然後躲得遠遠的別再和家裡聯繫,錢的事你隻字別提,你爹你媽年紀都大了,你不能因為這事毀了你弟弟。”

  崔小姐臉上早已變得麻木,眼睛裡不知什麼時候流下來的淚水已經乾透了,留下兩股乾涸的淚痕。

  她一直覺得自己孝順能幹,提前作為家裡的主心骨,雖然苦和累,但這也是她的驕傲。

  不是沒有過不平不忿,可那是最親的家人,萬事哪是論斤論兩計較的?

  即便這彩禮親事她多半只當父母封建糊塗,短視又愚昧。認為他們只是被迂腐的婚姻觀念所束縛。

  但直到這時候,關乎生死的選擇擺在面前時,她才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可笑。

  哪怕她父母就是讓她帶著錢逃走,別和家裡聯繫她都不會這麼絕望。把錢留下,然後她一個殺人犯攆得遠遠的。

  從此不能光明正大走陽光下的一個女人會過怎樣的人生?

  崔小姐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她肩膀顫抖了幾下,然後笑著對她媽道:“行,我不毀了弟弟,不毀了這個家,從此以後你們就好好過吧。我拿著我的錢,自己躲命去了。”

  “你說什麼你個死丫頭?你弟弟下學期還要交學費啊——”

  “反正總分考不過兩百的廢物,還有讀的必要嗎?”崔小姐輕飄飄道:“他倆啊,沒錢沒學歷拈輕怕重還坐享其成慣了,爸媽,你們總說自己老了,只有靠我了,可現在我靠不住了。一輩子還長呢,拖著兩個你們自己養的廢物,好好受著吧,啊!”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她呆坐在沙發上良久,然後看了周圍的人一樣,道:“其實小時候我們村裡這樣的事很多的。”

  “女兒初中高中畢業就嫁給了三十好幾的人,就為了家裡的哥哥弟弟能上學,能蓋房子。所以我拼命讀書,成了我們村唯一考出來的女大學生,其實高三那年就老有媒人往我家走的。”

  “後來我不顧反對,保證學費自己付,還供弟弟上大學,我以為自己已經走出那個怪圈了,但其實沒有,可笑的是我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和那些早早嫁了人的女孩沒什麼兩樣。”

  說完她拿起剛剛祝央用來割傷口的水果刀,來到男的面前——

  “這玩意兒沒死,他還會接著糾纏我的,然後我爸媽知道我騙他們的,錢已經到我手裡,到我學校大吵大鬧的事都幹得出來的,我一輩子沒辦法擺脫他們的糾纏。”

  她手一抬,眼中露出玉石俱焚的絕望:“既然非得死才能擺脫這傢伙的糾纏,那他就去死吧。”

  說完一刀給對方紮了下去!

  然而有只手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千鈞一髮之際攔下了她。

  祝央歎了口氣:“所以說,為什麼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你們永遠只會想著拉別人一塊兒死呢?明明人家一個人下地獄的事這種愉快的事,你們非要跟著一塊兒作伴。”

  這話說的不止是崔小姐,還有吳越。

  她打了個響指:“不弄髒自己的手搞死辣雞的方法多的事,沒必要賠上自己,不過鑒於邱老師那邊情況比較優先,就先解決那邊吧,這個放著回頭回來收拾。”

  又看著吳越道:“這種事你就用不著回避了,不過崔小姐一會兒看到的畫面可能會比較刺激,你別尖叫。”

  崔小姐茫然的點點頭,就見祝央讓人潑醒了男人。

  男人一醒感覺到臉上的劇痛,摸下一手的血,駭得魂飛魄散,脫口就是一陣尖叫。

  又被李立踹了一腳憋了回去。

  隨即祝央讓李立把人拖到大廳那面穿衣鏡前,崔小姐和男人正不明所以,但下一秒鏡子裡的景象卻讓人毛骨悚然。

  只見祝央敲了敲鏡子,然後裡面倒映著他們的畫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臉上有著猙獰燒傷的肥胖女人在裡面掙扎。

  崔小姐尚且還好,男人是直接嚇出了尿,地上頓時一灘腥臭。

  祝央連忙退了幾步,然後對著鏡子裡的老闆娘道:“不介意有人跟你擠擠吧?”

  老闆娘一個人在裡面就憋得難受,豈會樂意?忙拼命搖頭。

  祝央嘖了一聲:“別這麼小氣,你看樓上的女鬼小姐都這麼大方,把自己的位置貢獻給了你老公,你這開門做生意的,覺悟還不如人家呢。”

  老闆娘聞言驚恐的瞪大眼睛,她就說怎麼突然就聽到幾個人說她婆婆死了老公回去奔喪,那死老太婆的命,再活二十年都不稀奇。

  原來是早遭了這人的毒手了,想到她被困在這裡,老公被困在樓上,近在咫尺卻不得相見,房東太太不由悲慟萬分,只是當時被符紙燒傷還沒恢復的臉,看著更嚇人了。

  祝央揮了揮手:“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

  這人家嘴都被燒爛了也沒法說話,但祝央下一句話卻讓房東太太就了范——

  “你要肯收留這小哥在你單間裡一晚呢,明天晚上我就讓你和你老公見面。”

  反正明晚就是索魂夜,祝央相信就是她不放,這對鬼夫妻也能出來的。

  於是祝央伸手進去,把房東太太拉了一半出來,口一開她就能自己鑽出來了。

  然後跟蹤狂就看到那個臉龐慘爛的女鬼一步一步爬向自己,他嚇得腿都軟了,拼命的尖叫——

  “別過來,別過來,我錯了,我再也不糾纏崔瑗了,別殺我,別啊——”

  祝央涼涼笑道:“別啊,你不是自詡真心最可貴嗎?人家老闆娘這麼熱情願意與你共度良宵,你怎麼能因為人家長得寒磣就這反應呢,你和崔小姐的外貌對比比你和老闆娘差距還大呢,人家崔小姐也沒每次見你都見鬼一樣尖叫啊。”

  崔小姐看著面目猙獰的女鬼把慘叫著的人一步步拖回了鏡子裡,這異象超出了她的理解,又讓人骨縫生寒。

  但是除去這些正常人第一次見鬼後的反應,她感覺最多的居然是快意,然後這份扭曲的快意驅使下,連妖魔鬼怪都沒那麼可怕了。

  鬼算什麼?看看這些人,不也跟鬼一樣面目猙獰嗎?區別只是還披著長人皮而已。

  數分鐘後,男人的慘叫終於消失,視線裡只看得到那面鏡子擠擠挨挨的擠了兩個人。

  女的不甚好受,男的更是已經被嚇得翻白眼暈了過去,不過等他醒來過後估計又得暈。

  祝央做完一切,拍了拍手:“好,時間有限,汪蓓剛剛發來消息已經在朱老師家抓住那個慫包了,接著幹活吧。”

  說著邊走邊抱怨道:“跟趕場子一樣。”

  後面一行人也只得二話不說跟在她後面,猶如黑老大出巡。

  崔小姐和吳越兩人小心翼翼的對視一眼,隨即還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8:36 PM

第24章

  一行人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朱老師家所在的社區。

  因今天才出了命案,還是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白天員警來調查的時候消息已經傳遍了社區。

  一整天整個社區人心惶惶,這會兒才七點過不久,夏天天都沒黑透,往常正是社區最熱鬧的時候。

  大傢伙兒吃完飯出來納涼遛狗推著孩子出來散步或者跳廣場舞的,今天整個社區的空地球場這些老太太和學生仔之間兵家必爭之地,卻變得無人問津。

  偶爾在外面碰到幾個人,也是腳步飛快,家家戶戶反鎖大門。

  於是祝央幾個這乍一看像黑大姐上門尋仇的架勢,就格外打眼。

  真的,祝央這人是常年習慣裝逼如風,恐怖世界裡呢,臉上戴著墨鏡,腳踩一雙恨天高,因為天氣炎熱,隨行的跟班又是給她撐傘又是給她打扇。

  一路搭車過來的時候,計程車司機看得都有些懵,矯情得鬼都看不下去,按照套路絕對是頭一個弄死的碧池。

  可就是這麼個碧池,居然到最後前呼後擁一大幫小弟,玩家,即將成為鬼怪的NPC,已經成為鬼怪的NPC,應有盡有。

  簡直讓人匪夷所思這套路怎麼發展來的。

  或許是恐怖世界的原因,員警的存在感被無限削弱,按照常理白天才發生命案,這會兒周圍應該是嚴密監控警戒的地方,居然就這麼放著沒管。

  當然這其實也合理,遊戲在正常情況下還是講邏輯性的,但作為遊戲,自然不可能讓官方太多干涉以至於玩家毫無表現力,光是看員警破案可不符合遊戲的初衷。

  只要弄明白遊戲這方面的尿性,其實對於玩家來說,可以鑽的空子還是很多的。

  來到朱老師家,陸辛上前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門便從裡面被打開,從門縫裡伸頭出來一個陌生女人,正是化了仿妝看不出本來面貌的汪蓓。

  汪蓓見人都來了,忙把他們讓了進來,果然那男人已經被堵住嘴巴捆成粽子扔客廳了。

  邱老師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陰沉若有所思的直直盯著那男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祝央看了一圈,這房子是正三室,房間格局乾淨又溫馨,隨處可見特意為小孩子做的設計,沙發旁邊的玩具規規整整的收納起來。

  可見朱老師三口之家,雖沒有大富大貴,但丈夫勤懇善良,妻子能幹持家,原本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因為一個癟三陰暗的毫無由來的嫉妒心,給這麼毀於一旦。

  一家三口的屍體並沒有在一起,其中朱老師死在門邊,他的妻子則死在廚房門口,他們三歲的女兒卻是死在餐桌前。

  很容易聯想,這傢伙是一早等在人家門口,趁朱老師開門去上班的時候,在人家打開門那一瞬間突然刺向了對方。

  然後朱老師往後倒回家裡,男人從外面踏進來,順手關了門。

  與此同時小女孩兒看到爸爸流血倒地後尖叫,在廚房清理鍋碗的朱老師妻子聽到聲音後跑出來,才剛踏出廚房,就被先一步攔過來的男人給砍翻。

  接著獨自一人坐兒童椅上慢慢吃早餐,卻目睹父母倒在面前的小女孩兒也沒能逃脫毒手。

  此時房子裡對應的位置,還用白線畫出三人屍體的輪廓,屍體被搬運走了,血跡卻沒有清理,光是這樣已經能想像當時的慘烈。

  別說祝央他們,崔小姐和吳越也覺得眼前觸目驚心。

  一行人進來後關好了房門,祝央走了過來,踹了踹地上的男人。

  可能是殺人的緣故,這人的膽量居然見長了不少,見到祝央他們也沒了之前的畏畏縮縮。

  反倒是一雙眼睛詭異的盯著他們,嘿嘿直笑。

  崔小姐和吳越被他這樣子嚇得生生退了兩步,卻見祝央一腳沖他下體踹過去。

  在場男人頓時下體一涼,更別說那男人自己了,剛剛還詭異駭人的表情變得扭曲劇痛,整個人弓成了蝦米,這極端的轉換頓時讓他看起來滑稽又可悲,看起來也沒那麼嚇人了。

  祝央嗤笑一聲,坐到了沙發上,長腿一翹,涼涼的開口:“很多人以為犯罪會讓人強大,這是錯覺。”

  “這癟三以為殺了人家三口,經歷過淩駕生命的快感,自己就無敵了。當然,人會畏懼殺人犯很正常,但要明白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麼,是對死亡的敬畏,是同類相殘的惡意,也是生存本能發出的警報。”

  “可以害怕,但別被恐懼干擾了判斷。”

  說著她伸出食指,輕飄飄的指了指地上的男人:“地上這坨玩意兒,或許內心已經變成了魔鬼,但再濃厚的惡意被無能的皮囊關著,也就不過如此。實際上廢物還是廢物,你們看我甚至不屑在他身上耗費人手。”

  這番話讓在場幾個劇情人物頓時打了一劑強心針,不為別的,確實是光汪小姐一個女人就能輕鬆制住對方。

  汪蓓和一開始就是大戶的祝央和資深玩家的陸辛他們不同,李立作為男性還有一點點初始優勢,而汪蓓作為女性又經驗尚淺,體質實在不算強。

  也就比普通成年男性稍好點。

  但這男的長期酗酒買醉,抽煙打牌,本就不扎實的身體早被掏空了活力,平時也就對付邱老師這樣真正的普通女子和小孩兒,如果不是猝不及防的偷襲。

  真叫他和朱老師面對面,絕對不出兩個回合就被打倒在地。

  男人今早才剛殺了人,正沉浸在這前所未有的快感中,失業後的落魄窩囊仿佛一掃而光,那些人再光鮮又怎麼樣?還不是讓他一刀就結果了?

  可現在祝央的一席話,卻是對他引以為傲深以為已經破繭而出的強大一腳踹了個粉粹。

  他掙扎著,嘴裡發出嗚嗚的咒駡,眼神怨毒,好像在後悔今早挑的目標是野男人一家而不是這個賤人。

  祝央笑道:“所以說,low逼永遠都是low逼,芝麻丁點的事也能自我陶醉飄上天,你們信不信?如果重來一次,光朱老師家三歲的女兒都能把他碎屍萬段?”

  她現在無端提到死者,讓邱老師幾人為這慘劇有些悲戚,但剛剛經歷跟蹤狂被拖進鏡子那一幕的崔小姐,卻似有所感,冷不丁想到一種可能,脊背一涼。

  就見祝央把吳越招了過去,問他:“這本書確實是能召喚怨靈吧?”
  吳越仿佛知道她所想,點了點頭,但一向沉默的他還是開口道:“需要代價的,如果要做的話,我來吧!”

  反正他沒想活了,雖然那群人渣沒有殺完,但是死了三個也夠本了。

  如果死前能再拉一個人渣,也算替無辜的亡靈做件事。

  誰料話才說完就被祝央一巴掌扇腦袋上:“你來?你眼睛都開始充血了,還能撐多久?這麼好的天賦以後長大了隨便混個天師名頭也能賺個盆滿缽滿,說了別為人渣陪上自己,一個字沒聽進去是吧?”

  罵了高中生一通,吳越被李立灰溜溜的拉到後面去了。

  不過在收繳這本書後,他們倒是問明瞭這本書的詛咒原理。原來並不是他們所想書中的惡靈幫施咒者殺死仇人。

  相反,施咒時真正起反應行動的是被詛咒的人周圍的惡靈,隨機碰巧在那附近的惡靈會按照施咒者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方式殺人。

  比如第一天死的混混,很可能就是那條路段出車禍枉死的鬼魂出的手。

  而紅發女生則就是曾經在學校經歷過不堪跳樓身亡的學生鬼魂幹的了,平頭則是被遊戲廳裡的鬼直接用鬼火點燃。

  這些鬼怪平常是輕易害不了人,鬼怪殺人,肯定得符合一定必要條件,不然世界早就大亂了。

  但這本書卻擁有召喚驅使怨靈的能力,只不過代價卻是施術者的命。

  祝央讓人扯了那男的一根頭髮過來,放在一張空白書頁上,隨即書頁吸收了頭髮,空白紙面頓時出現了男人的名字以及密密麻麻的符咒。

  符咒的中央有一處空白,則是人死後頭相會出現在這上面。

  “還需要什麼?”祝央問吳越。

  吳越囁嚅兩下嘴唇,還是回答道:“滴一滴血在上面,不過外行人的血沒有靈力,也就對鬼怪沒有價值,不會有鬼願意被驅使的。”

  “哦,放心,肯定願意的。”祝央聞言便自通道。

  正當吳越以為祝央也是通靈者的時候——也是,能將鬼魂塞進鏡子裡,徒手穿梭靈界邊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靈力?

  他有些急,這人還叫他別為了人渣賠上自己,但她自己卻做同樣的事。

  然而緊接著,他便看到祝央拿著書走到地上那男的面前,隨手拿過茶几上果盤裡的水果刀一刀給人劃去。

  對方的血立馬滴在了書頁上,隨即隱沒無形。

  吳越不可置信:“不可能的,他怎麼會——?”

  這時候汪蓓嘿嘿一笑,恍然大悟的拍了拍吳越的肩膀:“你想啊,別的鬼不願意受用沒有靈力的血白幹活,可這裡的鬼是哪些人?”

  眾人這才回過味來,朱老師一家橫死家中,最怨恨的人是誰?仇人就在面前,只要有機會,別說白幹活,倒給報酬都願意。

  果然血一消融,整個房子裡的氣氛就感覺不一樣了,炎炎夏日還沒開空調,卻無端讓脊背染上一絲森冷。

  然後眾人就看見朱老師一家曾經各自倒下屍體的地方,出現了三個人。

  玩家對這狀況已有所料,崔小姐和吳越剛剛在別墅看了那衝擊性的一幕也還好。

  唯獨邱老師差點尖叫出聲,但看見那一家三後緩緩站起來,脖子上,心口上,尤其是那比她兒子還要小幾歲的小閨女,更是頭頂直接被劈了道口子,血液止不住往下流。

  她從來不知道這麼一個小小孩兒,是可以流這麼多血的,比起恐懼,更加悲從中來,也越發希望地上那男人去死。

  而地上的男人見到那一家三口,本還不忿屈辱的眼神頓時變得驚恐萬分,即便被布堵著口,仍聽得到滑稽的慘叫。

  他想逃,可全身被捆得扎實挪一下都不行,又哪裡逃得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家三口包圍了他。

  他現在沒有了殺人後一直亢奮的得意快感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錯覺瞬間被摧毀。

  這時就聽有人輕笑一聲:“看吧!跟你們說了廢物就是廢物,明明面對自己殺的人,沒有半點體面可言,這種人需要畏懼嗎?”

  是那個女人,他錯了,那個邪門的女人,力氣那麼大,一行人奇奇怪怪的本事,他居然覺得自己能夠直接面對這些人了。

  他透過那一家三口,眼神哀求的看著周圍的人,他寧可接受法律的制裁,讓員警帶走他吧!!!!

  可周圍沒有人理會他,最先碰到他的是朱老師,朱老師是一刀被紮中心臟而死,因為失血過多臉如白紙。

  他緩緩伸出手,動作很慢,邱老師的丈夫因為被捆得嚴實並不能方便的低頭,看不清他要做什麼,但突然就感覺自己心口一涼。

  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感官嚇得失了禁,嘴巴發出破風箱一樣的沉重呼吸,鈍刀割肉一樣的痛覺頓時蔓延至全身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臟被徒手攪爛,然而神奇的是他卻沒死。

  接下來是朱老師的妻子,她頸動脈被砍了一刀,也是當場噴血死亡。

  只見這個脖子和半身衣服全是血的女人伸手撚住他脖子上的皮肉,然後陡然捏緊開始用食指和拇指撚搓。

  脖頸皮膚本就細嫩,這種痛感更是無以復加,男人疼得五官變形,卻清楚聽到耳邊一聲‘啵’的聲音。

  像魚泡被撚破的聲響,但他卻明白那是自己脖子上的皮膚被撚破了。

  男人覺得有什麼東西被不斷的挑了出來,他甚至感覺有風吹進自己的喉管裡,但他仍然沒死,甚至沒有昏迷,難忍的疼痛和折磨仿佛永世不盡。

  最後他聽到自己頭頂上傳來一聲小孩兒的輕笑

  男人往上翻了翻眼皮,就被眼前的景象駭得說不出話了,儘管他早已沒了說話的功能。

  他在家經常打老婆,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兒子。

  小孩對他來說根本是脆弱得不值一提的存在,隨手就可打罵,所以他從未想過。每天會有一個三歲小孩,讓他這麼恐懼。

  小孩臉若金紙,死前的傷口還在,三歲大的一個孩子,看著卻要比那些死胎還要來得嚇人。

  她咯咯咯咯的笑著,笑聲純潔又清脆,如同生前一般,但在這場景之下,卻比那陰森的詭笑還來駭人。

  就好像父母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她在旁邊被逗樂一樣,拍手大笑。

  時不時的小手在他身上拍兩下,所經之處。便出現了一個個黑色的小孩手印。

  那手印就像鐵烙烙在身上一樣。頓時讓人感覺到焦炙難耐的疼痛。

  男人痛得像捲縮的泥鰍,一個成年人身體瘋狂扭動的場景滑稽又邪門。

  崔小姐有些要暈了,但一想到人家原本這個時間該一家三口圍著餐桌吃晚餐看電視,就完全不覺得這駭人的畫面有多過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終於被一家三口折磨得看不出人形。

  整個腹腔現在裡面空空如也,連接腦袋和身子的脖子也只剩下了骨頭,身上也佈滿了焦黑的小手印。

  祝央這才上去,對報完滅門之仇已然恢復生前模樣的一家三口揮揮手:“行了,麻煩了,心願已了能投胎就去投胎吧。”

  還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道:“小孩子不要亂碰東西,被蠢貨傳染變傻了怎麼辦??”

  小女孩一聽,臉上還真閃過一絲恐慌,被她媽媽笑著摸了摸頭。

  朱家一家人看了看滿屋子的人,沖他們彎腰鞠了一躬,隨即身影變淡慢慢消失。

  此時地上那男人直接放恐怖片做特效都能省下一大筆道具費的,但他的眼睛仍在亂轉,雖然充滿了嚇破膽的驚懼,但仍然還活著。

  祝央興味的笑了笑:“居然這都沒死?”

  肯定不會是他有不死之身,吳越用那本書詛咒人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個情況,之前那三個人可是已經死得透透的。

  她猜測可能是因為這男人就是別墅裡的主要鬼怪NPC之一,所以要麼不到索魂夜不會真正被殺死,要麼是除了劇本上死在邱老師和小明手裡之外,別人都無法真正在他作為人的時候殺死他。

  那如果邱老師的丈夫是這麼個情況,同理也就說明被女鬼小姐拉進水泥牆裡糊住的房東也是同樣的情況囉?

  這麼一琢磨還有點怪滲人的,他們現在每天洗臉那傢伙還在牆裡看著?祝央毫無誠意的心想。

  但無辜被牽扯進來的朱老師一家是大仇得報了,這樣一來攤子卻是得他們收拾的,雖然明晚過去後只要活著就能脫離遊戲,但屍體放在這兒始終是個隱患。

  更何況還是具活著的屍體,嚇壞人或者在外面作妖多不好?

  於是祝央便道“也不能就這麼把他擺在這兒,目標太大了,還是想辦法帶走吧。”

  這話聽著稀鬆品嘗,但稍微一品品便頗有些毛骨悚然了。

  又是目標太大,又是想辦法運走,那怎麼運?答案顯而易見。

  周圍除了陸辛還是那副背景板的啞巴打手模樣,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的,這男的自以為殺了人就敢跟祝央叫板,看看人家,這比起來,不是殺人狂魔勝似殺人狂魔的兇殘,你個癟三就別拿惡意在大魔王面前班門弄斧了。

  李立和汪蓓都知道她是新人,都不知道這麼兇殘的性子現實中是怎麼養出來的。

  這時候邱老師卻顫顫巍巍的舉了舉手:“我,讓我也幫點忙吧。”

  眾人回頭,就見她表情有些奇怪,是那種悲哀絕望的恍惚。這有點奇怪,因為剛剛即便朱老師一家報仇的時候,她還不是這樣的。

  然後眾人就看到她手裡多了一個黑色手提包——

  “這是汪小姐抓到他的時候他隨身帶的,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逃命帶的隨身行李,可剛剛打開卻不是這樣的。”

  那個包被扔到桌上,包口已經打開,裡面是好幾捆繩子和一些看著就不像去幹好事的刀具工具。

  邱老師又從包的一側抽了一個小本子出來,翻看給他們看。

  本子上面畫了一個簡易圖。

  雖然僅僅是幾個平面側面還有連接線,但邱老師一眼就看出來,是她們租那個房間的外牆。

  而上面畫著的,正是怎麼可以通過繩子和工具翻進來路線圖。

  別墅裡有祝央他們,男人不敢光明正大進來,只得另覓他法,而他要進去幹什麼。

  看著這一包的工具,尖刀,砍刀,鋸子,應有盡有,答案呼之欲出。

  邱老師臉上流下了淚水:“是我,都是我的錯,我當初瞎了眼,才找到這麼個畜生,不但帶累自己,還連累了朱老師一家。”

  “這個畜生已經不是人了,他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殺。可笑我竟然還報著僥倖,以為離開他時間一長什麼事也就過去了。”

  邱老師此刻眼神變得冰冷,表情麻木,她直接從那包裡拿出那些工具。

  那些本該在劇情裡男人用在她和兒子身上的兇器,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和決絕:“你不是想讓我和我兒子死嗎?抱歉,我們娘兒倆不奉陪。”

  “黃泉路上,還是你一個自己過奈何橋吧。”

  說著邱老師拿著刀,慢慢的走了過去,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這個他打了好幾年從未還過手,這個他壓根沒想過能對他做出什麼威脅事,只要他想,對她做什麼都手到擒來的妻子,揚起了手裡的刀,沖著他一刀就是猛的剁了下去。

  有沾滿了她的臉上,邱老師卻笑笑道:“其實,論用刀,我比你在行多了。”

  “你以前稍微加個班,嚷嚷著養家的男人都不給你好好補補的時候,我殺了多少只雞?破開多少條魚?剁了多少排骨蹄髈?”

  “哈哈哈哈……,我現在才知道,雞鴨豬羊的骨頭和肉,都比你這廢物扎實得多。”

  “你看看,只要找准了角度,稍微用點巧勁就可以把你個人活拆了哈哈哈哈,叫你打我,叫你打孩子,叫你殺人,叫你還想殺孩子。”

  她每說一句,刀應聲落下,聲音讓人牙酸,崔小姐和吳越已經不敢看了。

  等最後做完一切,那男人也變成了好幾份之後,邱老師終於抹了把汗,讓男人的頭對準自己,看著他的眼睛道:“這下你倒是再來打我啊?”

  接著邱老師也不用別人幫忙,她本就幹活麻利,在朱老師家裡找了一些黑色塑膠袋,一包一包的將東西分裝進去。

  李立和汪蓓見狀悄悄咬起了耳朵——

  “我說,你經歷過這樣的通關模式嗎?以前咱都是被殺人魔被鬼怪追著哇哇叫,怎麼這次,我感覺咱們才是壞人一樣?”

  “我,我也有這個錯覺,不過這次通關體驗真特麼帶勁,把我進遊戲以來憋屈的勁一下子就放出來了。”

  “那,那大腿還抱不?”

  “你抱不抱我不管,反正我抱。”

  接著汪蓓就眉開眼笑的接過分給祝央一袋,笑呵呵道:“哪兒能你提呢,你穿這鞋也不方便,我來就好了。”

  李立就反應慢了一拍,差事就被搶走了。

  崔小姐和吳越盯著他倆跟看神經病一樣,這麼滲人的東西,這兩個人居然還搶著提?

  不過最後李立還是幫到了祝央,他替陸辛提他那一袋了,因為陸辛要負責給祝央打扇。

  一行人大搖大擺回了別墅,人手一包不可言說之物讓他們提出了女王血拼歸來的感覺。

  等回到家,在半路上點的外賣也到了,吃完晚飯之後,邱老師哄小明睡好覺,便獨自來到廚房。

  將帶回來的東西拆出來,然後一塊塊放進破壁機裡打碎,最後倒進下水道沖走。

  乒乒乓乓的一直忙到大半夜,廚房的動靜才消停。

  畢竟好幾十公斤,用壞了好幾個破壁機——祝央看邱老師興致好特地讓李立出去在附近的家電商場買了十個破壁機回來

  李立大晚上被使喚買了一堆東西回來,頗有些感歎道:“所以說,永遠別招惹女人啊,這幾個男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做完一切已經是晚上很晚了,大夥兒各自散去睡覺。

  隔天醒來,時間便來到了第七天,也就是今晚,對於玩家真正的生死考驗就會到來。

  也許是昨天祝央一連串的狠辣操作已經足夠主動,第二天早上並沒有收到遊戲又出了什麼騷操作的消息。

  可遊戲安於現狀,祝央卻是不幹的,想讓她忙活得團團轉她就得團團轉,想讓她最後一天安靜等結局到來她就得安靜?

  沒得這麼好的事。

  吃過早餐後祝央先是讓崔小姐出去把昨天跟蹤狂給轉給她的錢取出來,然後讓李立打了個電話。

  等崔小姐和汪蓓帶著二十萬現金回來,祝央便帶著一行人來到大廳那面鏡子前。

  又磕了磕鏡子,把和房東太太擠了一晚上的跟蹤狂給放了出來。

  跟蹤狂一晚上過得很酸爽,因為裡面擁擠,他昏迷不久就被憋得醒了過來,醒過來又被嚇暈,嚇暈又被憋醒。

  房東太太也不待見他,嫌他在裡面擠了位置,又膽小得跟耗子似的,看了就來氣,要不是實在活動不開,早抽他了。

  等晚上好不容易稍微適應了一點,糊弄著已經到了第二天了。

  剛被放出來重見天日後,跟蹤狂整個人都快高興瘋了,連連對這崔小姐磕頭道:“我不惹你了,我再也不惹你了,你這種女人我娶不起,我退了還不行嗎?”

  他要早知道這棟房子的人這麼邪門,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糾纏崔瑗啊?

  本以為以他們的難纏又會受一通罪,他都已經做好被廢了丟出去的最壞打算了,卻不料這會兒居然異常好說話。

  崔瑗把一袋錢遞過來,整好二十踏,然後道:“明白就成,知道姑奶奶不好惹以後就把招子放亮點。”

  “錢還給你,好叫你知道,姑奶奶也不是成心勒索人的。”

  跟蹤狂連連稱是,點了點錢,都是真鈔,數目也沒問題,雖然一時不理解為什麼轉帳這麼方便她非要去把錢取出來。

  可逃出生天還能拿回錢的驚喜之下,這點問題也就一閃而逝了。

  男的仔細裝好錢,用塑膠袋裹了兩圈才小心翼翼出了門。

  結果他前腳出門,後腳就浩浩蕩蕩近十個混混找到別墅這邊。

  一來就看到吳越從裡面出來,眾人一哄而上抓住這小子就想一頓揍。

  “我艸你媽,老子早就覺得你小子邪門,原來老大他們的死真的跟你抹不開關係。行啊,既然你想整死我們,咱就先廢了你。”

  吳越生生挨了兩腳,忙縮成一團,說出了祝央教他的話——

  “不關我的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我大伯知道我在學校被欺負,所以找了人,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前面那人,才剛剛從這裡拿走20萬現金,真的不關我的事。”

  “20萬?”

  “現金?”

  一群混混聽了這兩個詞,眼睛都亮了,幾人對視了一眼。

  “這,這錢是老大他們三個的賣命錢,他們運氣不好先死了,咱們怎麼就拿不得?”

  “不過咱們這麼多人,20萬怕是——”

  這群貪婪的傢伙,自覺擔驚受怕一場,豈是一人一兩萬的事能咽下去的?更何況——

  這時他們一把抓過吳越:“喂!你大伯該不會還有後招吧?”

  吳越一副畏懼的樣子,又被揍了兩下才開口道:“他,他還準備100萬,買,買你們全員——”

  還沒說完就啪啪挨了倆耳光,幾人一把拽過吳越,跟上前面的男人。

  憤聲道:“走,抓了前面的人,去找他大伯。”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8:44 PM

第25章

  姓張的跟蹤狂因為身上帶著20萬鉅款,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垂著頭捂好手裡的袋子,腳步匆匆的就想著快點去銀行跟存進卡裡。

  殊不知坦坦蕩蕩走路還好,提個塑膠袋一般誰會在意你那裡面裝了什麼?

  反倒是這種畏畏縮縮驚弓之鳥一樣的派頭,反倒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以,直到姓張的被一群混混抓住的時候,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盯上的。

  直到他從人群裡看到了吳越!

  他糾纏崔小姐快兩年了,自然對她周圍的情況瞭若指掌,吳越同為那裡的長期租客,即便吳越自己對外界漠不關心不見得和跟蹤狂有多熟,但跟蹤狂卻是一眼能認出他的。

  姓張的恍然大悟,指著吳越道:“好哇!我就說你們怎麼這麼爽快的給錢,原來有後招等著我呢。”

  “想玩仙人跳是吧?沒門!”要說祝央他們突然出現姓張的或許會怕。

  但吳越就一個高中小屁孩,還是長期被欺負那種,姓張的豈會怕他?

  他甚至懷疑這慫包伙同這群混子就是知道他身上有錢,所以昧著別墅裡的幾個大人起了歹心也說不定,畢竟要是那些大人,根本犯不著這麼麻煩,也犯不著找一大群嘴巴不嚴的混混知道這事。

  但混混們一聽他所謂‘給錢’這話,就越發相信了吳越的說法。

  想著這是用來買他們一夥兒的買命錢,那更是天經地義該是自己的。

  於是不跟姓張的囉嗦,幾人一起上按住他搶過錢,再捂住嘴鑽一邊小巷裡。

  成天倒是東跑西竄的混混們對這片的路熟悉得很,一進巷子打開塑膠袋,就看到裡面緊緊紮好的錢,果然足足二十踏。

  這些混混哪兒一口氣見過這麼多錢?一下子眼睛都直了,心緒也處於一種亢奮之中。

  忙收好錢就帶著吳越和姓張的便沿著人少的巷道往速食店那邊去。

  其實吳越撒的這拙劣的謊,但凡有點理智的人不出幾秒就能拆穿,即便言語有所誤會,可光看姓張的這被搶了錢的潑皮張揚樣,就不像個殺了人這會兒更該低調隱秘的。

  可小混混這群人,平時在學校打劫勒索同學慣了,一個個好吃懶做猥瑣貪婪。

  這些人光是放他們在街上,哪天煙錢不夠了犯事搶劫都不奇怪,讓這些人知道大街上有個人提著二十萬現金你就是不管他們,他們八成都有可能起歹心。

  更何況還給了他們一個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人都樂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更何況還利益相關。

  所以一路上姓張的不管怎麼吵嚷著說那是自己的錢,依舊沒人搭理他,反倒是怕他動靜太大引來片兒警注意,不知道誰乾脆脫了只襪子下來塞住他的嘴。

  到了速食店,這會兒時間還早,店面剛開門,廚師是不可能這麼早上班的,所以只有兩個小工正在打掃清潔。

  吳越的大伯沒在店裡,倒是他大伯母正在清點昨天的營業額。

  一見到吳越,便罵罵咧咧道:“你這兩天死哪兒去了?昨天上午菜都沒切完就跑,知不知道中午忙起來差點供應不上?打你電話也不接,還得老娘親自忙活。”

  “洗盤子去,昨天沒洗的今天給你留著呢,自己的事別指望別人給你做,下個月的生活費別想要了,省得養出個好吃懶做的貨。”

  話才說完,緊隨吳越其後的就擠進來一大群人,一開始大伯母還以為是客人,但這架勢實在不像。

  一進來就把店裡的小工給攆了出去,還揚言道:“欠債還錢,無關的人滾出去別多事。”

  把多餘的人攆出去後,便在吳越伯母的質問聲中拉下了店裡的捲簾門。

  被趕出來的兩個小工也在這邊打工有一陣了,深知老闆和老闆娘的吝嗇。

  每個月給他們的工資都是壓了又壓拖了又拖,還各種找理由扣錢,員工的工資扣扣索索,那供應商的貨款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他們打工的經常就能遇到上門要錢的材料老闆,有時候沒堵到人還會跟他們吐吐苦水,總之跟這家要錢是每次都得三拖四欠的。

  倆員工見這陣仗還以為是哪家供應商老闆終於受不了這兩口子來硬的了,心裡幸災樂禍的快意之餘,也怕真鬧出什麼事。

  於是給老闆打了電話。

  這邊混混們已經把老闆娘按椅子上捆起來了,見這婆娘嚎叫,幾個耳光上去便消停了下來。

  有二十萬的刺激和上百萬的誘餌,再是一群人的貪婪互相發酵,就沒有理智可言的。

  現在這夥兒混混已經可以說是真正的罪犯了。

  吳越和姓張的也被按在了椅子上,和大伯母並排坐著被混混們圍城了一圈。

  因吳越全程不吵不鬧也配合,倒是沒怎麼吃苦,姓張的和大伯母臉上就不好看了。

  其中一個混混開口道:“喲!想不到咱們這片小破地方真是臥虎藏龍啊,一個速食店的,給侄子出個氣出手就是20萬,闊綽啊。”

  老闆娘正臉疼得厲害,一聽二十萬便有些懵:“什麼二十萬?”

  混混們踹了姓張的一腳:“人贓並獲了你他媽還裝什麼裝?不就是你們兩口子給這雜種20萬想買咱們兄弟的命嗎?”

  “咱們兄弟也沒你們這麼黑心爛腸,按理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只不過人死了也不能複生,今天在這裡就是跟你們把話掰扯清楚了,兄弟們雖然爛命一條,可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一群高中生混混也不知道跟著誰學的亡命徒架勢,恐嚇道:“這20萬就當時我們的補償了,但這是老大他們的,咱們兄弟的賣命錢那一百萬,也是得交出來的。”

  當然說是屬於平頭他們的20萬最終會不會分到誰手裡,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大伯母聽得直一頭霧水,旁邊姓張的又在拼命掙扎否認,不過嘴被塞住了也說不得話。

  等好不容易捋清了這幾句話,大伯母冷笑起來:“我看你們這些小癟三是窮瘋了吧?”

  對著吳越道:“他?我還給他二十萬買你們的命,他配嗎?你咋不說我億萬富翁成天就愛燒錢玩呢。”

  混混們見她不認,倒也不在這裡跟她爭個面紅耳赤,畢竟這種事涉及認命,真爽快承認才叫有鬼。

  他們便踢了吳越一腳,道:“怎麼說?你大伯家的不承認給過你二十萬呢。”

  說著又把袋子裡的錢拿了幾塌出來:“那這真金白銀的錢是哪兒來的?該不會是你自個兒的吧?”

  此時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吳越大伯一家占了他的財產之後,也老覺得數目有些不對。

  實際上吳越父親當年養小三,小三還懷了孕,自然開銷不小,家裡的存款幾乎全填那邊了,小三死後便被她的家人昧了下來。

  所以吳越這邊繼承的遺產也就是房子和店,流動的錢是所剩無幾的,大伯一家對這一點一直耿耿於懷。

  但因為不知道吳越一家當時的具體財政情況,只是經營這家店以來,覺得當年肯定是漏了的。

  於是大伯母便懷疑吳越拿來買兇殺人的錢,可別是這小雜種當年自己給藏起來的吧?

  頓時吳越伯母的眼神變得有些可怕,她人都被綁起來了,但卻一點不妨礙她追究錢的事。

  她聲音兇惡道:“吳越,這怎麼回事?你哪兒來的錢?”

  吳越一聽,抬頭看了眼他大伯母,又像是被嚇到一樣飛快低下頭,訥訥道:“沒,我沒有錢,他們聽錯了,我怎麼可能有錢呢,咱家都沒錢。”

  他說的話是在翻供,可那退縮畏懼的姿態再加上大伯母那兇狠危險的眼神,反倒是像被逼改口一樣。

  小混混們都氣笑了,都到了這地步,這麼一踏踏鮮紅的現金在眼前。

  哪怕就是大伯一家還有姓張的把自己剮乾淨了自證清白,難不成他們會說‘哦是嗎?看來真的冤枉你們了,二十萬你們收好,打擾了。’這種話嗎?

  所以見大伯母居然還敢當著他們面逼人翻供,幾人上去就又是幾個耳光下去。

  “臭娘們說不通是吧?還想著這事掰扯清楚了,我們拿錢,你們幹的事也能捂下來,對兩邊都好,非得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

  “給她男人打電話,相信他男的知道好歹,告訴他,別因為一點小錢扣扣索索的,害得自個兒一家家破人亡。”

  吳越伯母被又被抽了好幾巴掌,腮幫子火辣辣的疼,一旁有混混撈出了她的手機。

  不過不等他們撥過去,自己電話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正是吳越的大伯。

  然後又是一輪先是一頭霧水,然後雞同鴨講,最後混混惱羞成怒,吳越大伯聽到還有一百萬後若有所思的過程。

  因為那三個高中生的死最近鬧得很大,一個學校兩天之內連續死了三人,恰好不是靜悄悄能捂得住的死法。

  最近半個城都在討論這事,吳越大伯一家開餐廳的茶餘飯後聽得也不少。

  他們是知道吳越在學校被欺負的,照現在這狀況看,也極其懷疑就是吳越拿藏好的錢買凶報復。

  兩邊你不信我的話,我也不信你的話,倒是對吳越沒兩句表示的暗示深信不疑。

  說到底還是相信對自己有利的可能。

  最後電話兩頭明顯是談崩了,那邊揚言已經報了警,但是小混混們倒是不信。

  “別以為咱們沒見識就好糊弄,你特麼要是敢報警我的名字倒過來寫,看條子來了是先招呼我們受害人聚眾鬧事,還是你們買兇殺人。”

  “我可告訴你了,兇手都在這裡,你要是還敢僥倖——”

  話都沒說完,外面響起了陣陣警笛聲,然後沒多久就有員警在外面喊話被包圍了。

  混混們都懵了,絕對想不到這老鱉真的敢,自己手上還沾著人命他就一點不怕捅出來?

  不過比起遲疑這個,他們首先想的是員警進來別說那不見影的一百萬,就是眼前這二十萬估計都保不住。

  他們這些常年犯事的倒是不怕去派出所坐坐,仗著未成年最後也攤不上什麼事。

  乾脆就想著先把這二十萬帶走,瀟灑兩天等要是員警真找上門,他們也花完了,完全是滾刀肉思維。

  於是,一夥人又扇了大伯母好幾下,又踹了她兩腳提著錢就打算從後門逃跑。

  這夥人一跑,大伯母鬆了口氣,但姓張的就急了,結果這些人全程自說自話的,搶的那可是他的錢。

  制住他的人沒了,他便馬上跑出去追,這傢伙怕那棟房子裡那些惹不起的人。

  但是對於高中生混混,只要沒拿刀還是畏懼有限的,更何況還有幾乎是他全部家當的那二十萬。

  速食店後面就是一條後巷,姓張的追出來就看見一群混混分散逃開。

  他找准了手裡拿著錢的那人,追上去就是一把將人撲倒在地。

  兩人揪著袋子扭打起來,到底大人家幾歲,姓張的和混混搏鬥一番終於還是把錢搶了回來。

  想著這會兒亂跑始終不安全,萬一在別的路撞到了混混又被圍攻怎麼辦?

  倒不如回到店鋪等員警進來,讓人親自送他去銀行存錢,反正他的錢是乾乾淨淨的,他有啥好怕?

  想到此姓張的也就退回巷子,可剛一轉身,就被飛馳而來的一輛摩托車給撞飛。

  姓張的跟卸水泥一樣被重重砸地上,不過好險是摩托車,不過還是渾身都疼,一時間站不起來。

  他正要罵,就看見停下來的摩托上上面那人,穿著皮質黑夾克,戴著頭盔。

  對方伸手下來,從他眼前撿起了他好不容易搶回來那袋錢,然後揚長而去。

  姓張的都懵了,躺在地上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今天他這二十萬現金在他身上幾進幾出。

  最後這次又是眼看著已經拿回來了又被搶走,這搶走的人還不是拿群好歹還能找到來頭的混混,連臉都沒露。

  姓張的突然嚎啕大哭,拖著劇痛的身子跑回了速食店。

  此時員警已經破門而入了,見餐廳裡只有吳越和他伯母,連接後門的廚房門大開,便分了幾人出去追人。

  這會兒姓張的便跌跌撞撞走進來,一把揪起吳越的領子:“是你,你還我錢,我的錢沒了,你還我錢。”

  一番混亂之後,人被員警安撫了下來,便問明情況。

  吳越自然是繼承自己一貫人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就出個門而已,就被那夥人攔住了。

  又是要他誣陷買兇殺人,又是要他帶他們來誆騙他大伯的。

  說自己長期被那些人在學校霸淩,一時半會兒不敢反抗,到了這邊他伯母問起才敢說實話,至於姓張的這錢,大概是他自己剛要出來走路鬼鬼祟祟的被撞到了吧。

  這時逃走的混混也被抓回來了兩個,聽到吳越的口供連忙說他騙人。

  又把他們玩一起那三人死的事說出來,表明是吳越大伯一家買兇殺人。

  可這也就更證明他們的說法有多無稽之談,那三個案子影響巨大,都是要嚴肅調查的。

  結果發現還真全是意外,這群混混當初也是被調查過的,全是些在學校欺淩同學的垃圾,為了勒索什麼理由都編的出來。

  之前在學校就查出了前科,只是重點在命案上也就沒多過追究。

  但是這會兒當街搶劫,而且數量巨大,更甚至入室綁架勒索,情節嚴重,就不是口頭教育兩句的事了。

  那最後聲稱被摩托車搶走的二十萬,這些混混也首先就是頭一號嫌疑人。

  現在基本狀況已經差不多水落石出,員警初步將這定性為未成年勒索搶劫。

  雖說那二十萬已經證明了是姓張的,可吳越大伯兩口子卻顯然有些不甘心,這家店雖然經營得也不功不過,賺的錢過日子倒也富餘。

  可自從有了錢兩人開銷便奢侈起來,還染上了牌癮,倒不至於輸得家破人亡,但是經常把營業額貨款員工工資輸出去,還是打得不算小的。

  於是對於吳越有可能手裡藏著現金這事越發耿耿於懷。

  想當初他那媽說上吊就上吊了,可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可能不做打算吧?說不得就是給吳越存了一筆錢,等他長大了取用呢?

  不然那養小三哪兒有把家底都養空了的?

  在吳越大伯兩口子眼裡,吳越爹媽死了,他這幾年吃他們的住他們的,還每個月給生活費養這個大爺。

  到頭來這小雜種還防著他們一手,這錢在吳越手裡,就跟活生生從他們身上摳下來的肉一樣。

  於是員警調查的時候,兩人倒是一搭一唱一副苦心家長的作態,把混混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又各種作證他家孩子怎麼怎麼被欺負勒索,總之親熱得不像真人,為的還是先穩住吳越好把他手裡的錢套出來。

  員警調查完後,兩口子正準備送走他們,卻沒注意吳越在發現廚師來上班徑直走向後廚的時候,露出了一抹冷笑。

  緊接著裡面便傳來一聲慘叫,員警嚇得差點拔槍,連忙跑進去,就看到廚師面無人色的站在案板前。

  指著眼前一盆肉餡:“我,我打算做肉餅,結果才攪兩下,就看到這個。”

  員警上前,赫然看到那盆肉餡裡有幾個人的手指頭尖。

  本來還打算收隊的他們頓時嚴肅了起來,吳越大伯和大伯母看到那玩意兒也是面無人色。

  連忙解釋:“我們不知道啊,這玩意兒什麼時候來的?我們的安全衛生標準一向都很好的,不信你們查,你們要相信我們啊員警同志。”

  但這事哪兒是聽人說的,於是兩人被銬著直接帶回了警局。

  他倆一開始還不幹,可事關人命,他倆作為這兒的老闆就是目前的首要嫌疑人,怎麼可能由得他們?

  出門的時候兩人看見店的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本來就快中午高峰期了,之前搶劫熱鬧沒過就有不少人圍觀。

  這會兒這麼短的時間,廚師和兩個雜工嘴上不把門的已經把廚房的事說了,周圍有不少消費過的食客,聽了當場嘔吐出來的都有。

  吳越大伯和大伯母臉色煞白,這下就算是洗清嫌疑,這個店也已經完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別人想到這事都滲得慌,哪兒還敢踏進來吃東西,哪怕改行做別的生意也是一個道理,甚至店面想盤出去都得貶值。

  吳越因為是被混混架著來的,然後員警進門後又沒離開他們的視線,倒是暫時被排除了嫌疑。

  做了一些筆錄就被放了回來,回到別墅後,就見他出去短短大半個白天,別墅已經大變樣了。

  到處佈滿了簡單的裝飾,香檳美食還有氣球彩燈,雖然看著像匆匆佈置的,但顯然安排的人品位不錯,氣氛也烘襯得很好。

  這棟讓他從來都感到壓抑絕望,成天充滿了雞毛蒜皮的喋喋不休的別墅,一下子仿佛改頭換面,如同陽光照進來一般。

  吳越得承認,從他變成孤兒的那刻開始,他的人生沒哪一刻像今天這般如釋重負過。

  即便他咒殺那三人之後。

  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摧毀那些人渣,真的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已,甚至都不用太過複雜的謀劃,只要給他們誘惑和矛盾點,以這些人的貪婪自己便會自取滅亡。

  就跟她說的那樣,根本不必非得賠上自己。

  這時屋裡的人看見他回來,均笑著招呼他過去。

  邱老師把他按在沙發上,旁邊崔小姐遞給他一盤子吃的——

  “餓壞了吧?快吃快吃!祝姐請的客,在五星酒店訂的外送呢。”

  這滿滿一桌的餐點確實豪華,全是他們平時根本不可能消費的高檔海鮮牛排甜點,甚至還有一頭脆皮烤乳豬。

  他,邱老師還有小明,以及崔小姐,從昨天開始被揪著改頭換面,換上了光鮮的衣服,剪出了精神的頭髮。

  這會兒在杯光交錯中,他們這幾個長期被生活的壓抑弄得灰頭土臉麻木不仁的人,就如同跨到了自己曾只能渴望的軌道上,夢想照進了現實一般。

  以前他們三人都不算關係好,即便住在一起這麼久,也僅僅只是點頭之交。

  可現在當踏進這房門,即便知道裡面不滿了常人無法接受的鬼魂,但居然真有了一種回家的安心感。

  這兩天之內一口氣解決了那些拖著他們的人生變成地獄的人渣,按理好好慶祝一下也是該的。

  可李立和汪蓓他們就完全不能理解這個邏輯了。

  當時白天祝央使喚陸辛出去幹活,然後使喚他們出去買酒買吃的,買各種裝飾花卉的時候,兩人都懵了。

  大姐你可還記得今晚是索魂夜?你還有心思開派對啊?

  祝央當時確實振振有詞的告訴他們:“我知道索魂夜一旦來臨,我們的身體素質優勢也不存在了。”

  “這麼多鬼,我也不能保證能不能活過今晚。”

  “可就是要死,老娘也得死在鮮花和燭光裡。哦對了,之前我買回來那個G家的行李袋,你們誰去寫張紙條貼個標籤,讓看到我屍體的人用那個裝。我才不要躺進和你們一樣黑漆漆的廉價屍袋。”

  期間還頗有不滿的抱怨條件有限,時間有限,本來她可以做得更好的。

  李立和汪蓓倆人都被這人的銅肝鐵膽和奇葩的執著點給震懵了。

  等到陸辛辦完事回來,本還想沖他吐槽兩句,見他居然一回來就面色不改的享受起了美食香檳,還誇祝央定的花香味不錯。

  兩人頓時有些自我懷疑,隨即自暴自棄的也覺得要是死了,還不如在這之前好好享受一頓,便也甩開膀子開始沉浸派對起來。

  等所有人吃飽喝足,圍坐在沙發上閒聊的時候,祝央才想起讓陸辛去搶回來的錢。

  雖然過不了一會兒這些人就變成鬼了,但能在最後一刻帶著無知的希望享受這些許的滿足和安寧也好。

  便把錢放在了崔小姐面前,道:“這是那二十萬,也算是那癟三糾纏了你兩年的精神損失費吧,等風頭過了再花,以後別把吃虧當自我奉獻了,好好過日子吧。”

  又將那本書還給了吳越:“這是你的東西,以後也別用了,該上這本書的人,沒一個有資格讓好人給他們償命。”

  又摸了摸小明的腦袋,不過卻沒有說話。

  眼看時間快到十二點,吳越和崔小姐看著放到自己眼前的東西卻沒有動。

  尤其是吳越,他甚至將書推回來給了祝央:“你留著吧,應該會幫到你的。”

  祝央正心道她的血又不見得有靈力,她承認一開始知道這本書有可能是道具的時候打過主意,不過要用命來做交易還是敬謝不敏了。

  正打算拒絕,抬頭卻發現吳越整個人的氣質截然不同了,再沒了之前那懦弱羞澀之感,反而有種時間沉澱下的黑暗沉默。

  他笑道:“這一次我感到很滿足,這是你應得的。”

  祝央一愣,心裡頓時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旁邊崔小姐就笑著開口道:“其實你不是第一個幫助過我們的人。”

  “重複這麼多次,遇到的好人也不是沒有,不管是基於善意,還是另闢蹊徑,或者有別的打算,最終還是在遊戲的玩弄中妥協。”

  遊戲?這些還未死的鬼怪NPC口中說出了遊戲,這讓所有玩家大感驚異。

  接著邱老師便開口道:“有所謀求的人不會真正為我們的結果考慮,善良的人又容易被負罪感所累。”

  “祝小姐,你是第一個明知無用功,但還是帶我們走向我們生前曾渴望過的結局的人。真的,謝謝你!”

  祝小姐不是個精細的人,實際上她比大多數玩家都要任性粗暴,但最終卻只有她在他們還作為人的時候從內心開始改頭換面,用實際上他們自己聯合起來也可以成功的方法改變了他們的結局。

  就仿佛沒有死亡這件事的話,明天便真的是暫新的一天。

  可惜他們都是被束縛在這棟房子裡的冤魂,只能迎接一批又一批的玩家,記憶被一次次重置,等到第七天晚上復蘇。

  而這麼多玩家中,能觸發出全部事件的更少之又少,多數從第一天起安分守己的等待第七天的來臨,無聊的劇本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邱老師說完放下手裡的酒杯,現在的已經不用祝央強調,便已經是個優雅自信氣場強大的美人了,而崔小姐身上更是多了一股美得妖異的氣質。

  邱老師牽著小明,說了一句:“天知道我有多想在生前先一步將那傢伙大卸八塊,這次終於如願了。”

  崔小姐也站了起來:“沒在死前和家裡斷絕關係也一直是我的遺憾。”

  吳越則道:“我也沒想到一次對付十幾個人竟然這麼簡單。”

  說完三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等待這即將到來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結果。

  四個玩家面面相覷,真沒想到會是這樣,雖然祝央半是推測半是圖自己爽快,各種強勢騷操作改變了受害者和加害者NPC的立場。

  即便結果不如意,至少她過程痛快也不留遺憾,可這人都沒死呢,突然一個個醒過來知道自己被安排好了。

  這,這讓她有點尷尬啊。

  緊接著大廳的鏡子突然傳來咚咚咚的響聲,把李立他們嚇一跳。

  循聲望去,原來是之前祝央沒有動作便無法顯形的老闆娘,這會兒居然自己就顯現出來,一邊砸鏡子,一邊用陰測測的眼神看著他們——

  “嘿嘿嘿!小賤人,說好的今晚讓我見老公,你食言。你不讓我見,我就自己出來見。”

  說著敲鏡子的力氣越發狂暴起來,給人感覺下一秒鏡子就會被敲碎。

  李立和汪蓓往後退了兩步,那兇神惡煞又機械性狂暴的樣子有點嚇到他們了。

  祝央卻走上前去,想都沒想又是一張符塞進房東太太嘴裡——

  房東太太立馬發出一陣痛苦的慘叫,祝央明顯感覺到對方比之前強了不少,紙符塞進去雖然仍有作用,但卻並不如第一次使用那樣效果慘烈了。

  不過她並不在意,對疼的在鏡子裡嚎啕打滾的老闆娘道:“出來呀,你倒是出來啊,酸爽的洗嘴陣等著你呢,信不信往你每張嘴都塞一張?”

  李立他們見這傢伙到了索魂夜還這麼剛,是半點不把這些鬼魂當回事的,但也沒有之前那麼樂觀。

  因為符咒的價格他們清楚,新人再怎麼富有能買幾張?祝央估計也存貨不多了。

  要是他們知道祝央兩張已經全部使完了,估計會更心疼。

  然而就在此時,設定的鐘聲一響,時間來到了晚上十點,正是劇情中兇殺開始的時間。

  幾個前一秒還在客廳的玩家,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臥室,而臥室門禁閉,怎麼都打不開。

  祝央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索魂夜逃不過是這麼回事,不管在哪兒,總之到了點,你就得出現在房間裡。

  李立緊張的抹了把汗,然後對三人道:“等時間一到,門能打開了,咱們就往外逃,小心地面,小心樓梯,注意周圍。”

  “這棟房子裡的鬼是地縛靈,只要能突破鬼怪的攔截,跑出別墅外,咱們就算通關了。”

  “這麼簡單?”祝央道。

  “簡,簡單?大小姐你先數數鬼怪的數量再說。”

  確實以他們現在失去體質優勢不能和鬼怪硬剛武力值,能指望的就是跑快點,但這麼多鬼,哪怕一人被一隻鬼魂纏住,這房間到別墅外看似短短的距離,也是步步艱險。

  接著他們沒在說話了,因為外面傳來了陣陣聲響。

  有邱老師的尖叫悲戾,崔小姐的倉皇掙扎,吳越房間裡面陣陣詭異的響聲。

  就仿佛在還原當時的慘劇一樣,這讓剛才還在派對上盡情享樂的眾人聽著都不好受,同時也有種無力感。

  估計邱老師所說的,不是沒有好人想過幫他們,但都是被這種無力感和延展出來的,類似于朱老師家的悲劇所自責逼退的吧?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房門終於傳來一聲脆響,預示著逃亡開始。

  李立猛地打開門,緊接著就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門外邱老師的丈夫,那個被剁碎又打成肉泥的男人提著砍刀陰森仇恨的盯著他們。

  他的身上全是細細的紋路,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盡,像是肉泥重新聚攏一樣。

  只見男人獰笑著提起了刀,正準備一刀砍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8:52 PM

第26章

  李立反應也是快,見那砍刀就要兜頭落下,他砰的一下關上房門。

  幾乎是同時,房門瞬間被破開一個大洞,足有三指寬的被砍刀劈出來的縫。

  邱老師丈夫的臉就出現在那道門縫裡,屋裡的人能清楚看見他猙獰的笑容和陰狠的眼睛。

  這棟別墅雖然年份有點久,連地板都疏於保養踩上面咯吱咯吱的。

  但那年頭的人做事比較踏實,所以其實各方面傢俱設備是真的不錯。

  房門都是厚實的實木,又經過匠人細心打磨拋蠟,實際上是非常牢固的。

  就連李立這樣強化體質的都沒辦法一刀砍穿,而這個生前連他們中最弱的汪蓓都可以掄起來的瘦弱男人,卻一來就辟出這麼大個窟窿。

  可見玩家的體質在這會兒已經不存在碾壓優勢,在力量對比上,他們已經變成了真正被狩獵的一方。

  外頭那男人仿佛是恨極了這幾個人,貓抓老鼠一樣想要不慌不忙的折磨他們。

  只見他的臉慢慢貼在門中央那條豎縫上,一隻陰毒的眼睛透過縫隙想欣賞這些老鼠的驚慌失措般。

  李立和汪蓓他們被這恐怖的視線嚇得倒退兩步,他們的反應像是取悅到了門外的東西,就聽他發出幾聲得意的粗啞笑聲。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聲就突然扭曲變形,變成了慘烈的痛呼。

  原來是祝央拉開門邊的李立,自己站到了那個位置,隨即伸出尖尖的手指甲就沖那只眼睛戳過去——

  “啊~~~,啊——!”

  她這動作讓屋裡三人肩膀一跳,那真是看著都疼,門外的慘叫也幾度變形。

  過了良久才恢復,然後外面的人明顯惱羞成怒,不再有耐心慢慢來。

  透過門縫屋內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再度舉起了砍刀,以第一下的力度,怕是最多再來兩刀,整個門也就被劈散了。

  李立他們呼吸到了嗓子眼,卻見那刀猛的劈下的同時,祝央突然打開房門。

  他們都被這傢伙的動作給嚇尿了,本來就攔不住兩下,你還放他進來?

  誰知邱老師的老公身體因為蓄足了力慣性前傾,這一刀揮空,整個人便踉蹌著跌了進來,往前沖了好幾步。

  祝央不等他穩住重心就借著慣性一腳將他踹趴在地,抽過旁邊電視櫃上的一瓶酒。

  瓶口往牆上一敲開了封,便整瓶酒一股腦沖男人倒下去。

  男人這次的經歷本就慘烈,整個人被打成肉醬,凝合起來後是渾身哪裡都是破口。

  就跟渾身是傷的人被兜頭淋上酒精一樣,各種滋味之酸爽,只有他自己能體會。

  “啊——,啊——!”

  男人在地上疼得捲縮成一團,酒液仿佛滲進了他的皮膚,跟無數隻螞蟻在啃咬一樣。

  李立他們見這男的出場不到三分鐘,已經被弄得欲仙欲死兩次了,看著祝央即便失去優勢下還不慌不忙穩得一批的操作,頓時明白輪到他們喊六六六的時候到了。

  忙一左一右道:“老大真厲害,老大真絕了,老大還需要做什麼?您說,我們動手就行了。”

  祝央便囂張道:“那還愣著幹什麼?紅酒肉餡都醃制好了,接下來烤漢堡肉啊。”

  汪蓓立馬掏出打火機,畢竟得逃命,基本的工具武器之類的,還是有所準備的。

  火苗一沾上地上痛呼那玩意兒,就立馬席捲全身,整個人變成了一火人。

  紅酒烤肉的滋滋聲和微妙溢出的香味香味傳來,四人看著快被烤熟的人,嘿嘿冷笑幾下出了門。

  誰知剛踏出房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巨響,眾人回過頭,看到那男人居然站起來了。

  身上的火居然已經熄滅了,整個人呈現一種微妙的醬褐色,像是烤熟的肉餅。

  對方傳出一聲尖嘯,不似人聲。然後撿起地上的砍刀,瞬息之間已經靠近祝央他們一大截。

  速度之快,簡直和往常遇到的鬼怪不可同日而語。

  幾人躲避之下被逼到了洗漱池那邊,祝央見那玩意兒追趕他們的時候身上還在梭梭的掉肉沫。

  忙將水槽旁的橡皮管子接水龍頭上,正要開足最大馬力給這烤肉人火辣辣的身體來個冰火兩種天。

  那人背後就突然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頭哐的一聲拍在牆上。

  竟然是邱老師,她此時的樣子也滿身是血,脖子四肢等多處地方都是接連的紅痕,可以看出生前是怎麼慘烈被分屍的。

  她沖著幾人笑了笑:“外子無狀,叨擾到各位了,別見笑,這就把他帶走。”

  說著就拖著那男人準備回房間。

  然而面對玩家一行猙獰威風的男人在越來越接近他們曾經自己的租屋時,卻恐懼得面無人色——

  儘管他已經沒有人樣了,但那雙眼睛裡的畏懼和瑟縮,可見邱老師活著的時候受盡這人家暴折磨,死後終究是翻身調轉了立場的。

  等男人的身體被拖進房間,他的腳還試圖勾住門沿掙扎不想進去,仿佛進去那裡就是無盡的折磨。

  而跟在後面蹦蹦跳跳的小明看見了,則伸出小短腿一腳將男人勾住門框的腳背踢開,又回頭沖祝央他們笑了笑。

  一家三口便隱沒在了黑不見底的房間之類。

  邱老師的幫忙當然是意外之喜,李立他們是沒遇到這麼便宜的事的。

  不過不論如何,那男的變成鬼這麼難纏,這還僅僅只是其中一個,有鬼怪NPC願意幫助他們牽制,也是減輕一份壓力。

  眾人正準備離開這裡下樓,就感覺洗漱池那面牆蠕動了起來。

  整個動靜還非常巨大,讓整個走廊都晃了兩晃,幾人忙撐住牆面才穩住身形。

  然後沒一會兒便一個肥胖的身體從鏡子那邊的水泥牆裡鑽了出來。

  和女鬼小姐當時一樣,此時水泥的質地仿佛變成了容易來去自如的泥漿。

  而房東那肥胖的身體居然也如同柔軟無骨的滑泥鰍一樣滑了下來,呈S型在地面迅速滑動,瞬間就靠近了他們。

  這肥泥鰍一般的體型做這種動作非常滑稽,可那駭人的速度胖頭魚一樣死盯著他們的腦袋,還有被水泥覆蓋,露出灰森森獰笑的牙齒,就讓人完全笑不出來了。

  那人的目標也明顯,首先直指祝央,然而就在快碰到祝央褲腳的時候,整個身體被定住了。

  卻是祝央眼疾手快的抄過走廊邊的一把椅子,直接就把房東的頭和肩膀卡住了。

  就跟制服力量懸殊的猛獸得先套住對方的頭一樣,頭無處實力又是關鍵,抓住了就輕易掙脫不開了。

  果然房東跟一條缺氧快死的魚一般掙扎起來,可祝央卻並不滿足於此。

  她毫不含糊的一刀紮房東腦袋上,把整個腦袋釘在地板。

  然後才撤開椅子示意陸辛用椅子給她抵住房東還在掙扎的身子,隨後揚起刀剁下了他的脖子。

  可憐房東終於等到索魂夜能出來,一身本事還沒來得及展示,就被祝央搞得身首分離。

  李立他們在這之前還準備上腳把人踢開以緩解祝央的壓力呢,結果全程不到五秒這玩意兒就撲了街,均被這麻利的操作弄得是目瞪口呆。

  祝央看著倆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兒,鄙視道:“怎麼?菜市場沒見過殺泥鰍?”

  殺泥鰍當然見過,也是用釘子把頭釘木板上,然後開始剮。

  可這——

  此時女鬼小姐從鏡子裡出來,見狀不樂意了。

  她不滿的對祝央抱怨:“我說姐,你能不能動作別這麼快啊,我還想等他自以為快報仇,正得意的時候出來嚇死他呢,這都沒打一個照面,就被你廢了。”

  “不是說好給我機會表現嗎?你不能搶我表現機會啊。”

  李立和汪蓓表情都麻木了,好吧!這位女鬼小姐一開始就是他們陣營的,而且索魂夜之前就是鬼了,會幫他們好像也很正常。

  祝央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喋喋不休了,指了指地上的胖屍:“頭我暫時還有用,屍體你收回去吧,想想你被封了多久?才封兩三天就出來放風,美得他。”

  女鬼小姐深以為然,感動她姐這麼為自己所想,然後把手一揮水泥就又卷了房東的屍體填回牆上。

  索魂夜所有鬼魂的力量都大大增長,作為死了好幾年厲鬼的女鬼小姐自然首當其中。

  而且她這個支線極少有人觸發出來,即便觸發出來了,玩家大多也是怕增加鬼怪NPC給索魂夜逃生徒增難度,所有在祝央之前,沒有一個人將她放出來過。

  她本就枉死,還有這等日夜煎熬的怨氣,一經爆發自然很強。

  不過每一個支線的鬼魂雖然厲害但是限制也多,就比如屬於二樓的邱老師一家和女鬼小姐,一旦玩家通過這片區域,他們也不能在干涉了。

  不論救人或害人都不行,不然女鬼小姐還想護送她姐直接出門來著,可惜遊戲規則不會有這麼便宜的空子可鑽。

  祝央一行安然出了走廊,來到樓梯口,正準備下樓的時候,便看到樓梯另一端房東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鑽出來了。

  整個人趴在樓梯口正準備往上爬,被祝央再度燒得焦爛的臉正仰著頭看著他們笑得惡毒。

  誰料祝央卻是一見她就樂了,然後抬手將手裡的頭沖她扔了過去——

  “喏,給你,省得你說我言而無信。我祝央說過的話,什麼時候有不算數的道理?”指了指房東太太下意識接住的頭:“說晚上讓你們兩口子見面就讓你們見面。”

  房東太太捧著手裡的頭,和房東的臉面對面,這是真見了面了,字面上的意思。

  房東被剁下腦袋後其實還沒死,一路從走廊過來對著祝央一行破口大駡。

  結果冷不丁被扔了出去,被接住視線聚焦的時候就看見眼前一張爛臉。

  房東太太也是與此同時發現這是自己老公的頭,兩口子同時爆發出一場一浪賽一浪的尖叫。

  被對方嚇的!

  接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兩鬼被又被祝央一夥兒牽了風扇電源線捆了重新塞進鏡子裡。

  房東要被塞進去的時候還在慘叫著求饒:“別塞我進去,我不要看到這婆娘的爛臉,你乾脆扔我回樓上,我躺在水泥裡和女鬼做鄰居都好。”

  房東太太聞言,頓時悲從中來,又恨意叢生:“我變成這樣到底是為了誰啊?你還想和小妖精雙宿雙飛是吧?那就讓你天天看著老娘這張爛臉。”

  祝央一愣,早知道這兩口子這麼互相拖後腿,她也就不廢這麼大工夫了。

  正要拍手繼續往外走,腰側就猛的被一股勁力襲來。

  祝央整個人登時被擊倒,劇痛席捲而來,她感覺到自己是被狠狠的踢了一腳。

  此時另外三人也因她的遇襲頓時警惕起來,陸辛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不過按下了自己已經下意識抬起的手,到底什麼都沒做。

  只是上前將祝央扶起來。

  這會兒李立也受到了攻擊,整個人被鏟翻在地,和他站得比較近的汪蓓頓時恍然警惕到了極致。

  祝央這片刻時間也緩過勁來,她的身體素質真的已經變得很強,只是這輩子都鮮少挨揍的她眼中頓時被瘋狂的獰意填滿。

  她抄起前臺旁邊的飲水機往地上狠狠一砸,品質一般的生膠塑膠桶炸碎。

  整個他們站立這片都被浮水印覆蓋,接著地板上就有腳印憑空出現在了水灘上。

  就在離祝央不到兩米之外,看來是正準備對她發動第二次襲擊了。

  祝央咧嘴狠笑:“抓到你了!”

  那串腳印頓時想逃,可既然擁有隱形這種逆天優勢,其他方面自然不能和別的鬼相比,甚至體質也沒有增強太多。

  祝央的速度一把就徒手抓到了對方,然後重重的按在了地上,又給陸辛使了個眼色。

  陸辛不用她吩咐已然在牆角找到了一罐油漆,老房子磕磕碰碰的地方到處都是,這種東西總不會少。

  兜頭就是一罐漆潑下來,這個隱形鬼也就無所遁形起來。

  祝央這才鬆開手,換李立他們把人按好,拉過前臺旁的那座巨大風扇。

  大廳空調早壞了,地方又不小,所以平時都是靠這大風扇對付,之前祝央還扯斷線吊死過房東太太在房東門前。

  不過第二天沒風扇又嫌太熱,使喚陸辛給修好了。

  她徒手抬起那麼大一座風扇,撕開鐵絲扇罩,只剩下三片金屬制的大扇葉。

  這種風扇動力強大,祝央一個人還不好操作,便讓汪蓓給她打開開關,馬力最大那檔。

  然後裸露的金屬扇葉就瘋狂轉出殘影起來,祝央獰笑著示意李立往旁邊挪一挪。

  隨後就將電扇按到了地面那鬼身上。

  頓時慘叫響徹整個大廳,祝央的聲音隱沒在這慘叫中。

  她不慌不忙道:“沒有電鋸,這個鈍一點,你就將就受用囉。”

  不知何時崔小姐出現在了他們周圍,看著這血肉橫飛的慘烈一片,嘖嘖道:“我滴媽呀!這玩意兒這是有史以來最慘的一次吧?何必呢,就二十萬塊錢,非要跟你們死磕,這下好了,把自己磕死了。”

  從崔小姐這裡大夥兒知道這傢伙的麻煩就在於隱身,可能生前就是跟蹤狂吧,死後能力倒是對得起他的稱號。

  崔小姐有心幫他們,不過這能力確實不好搞,也得先按捺住等他破綻。

  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收拾的透透的。

  崔小姐道:“我們還說支應你們一下幫幫忙,看起來你們好像並不需要?”

  祝央擺擺手:“那也不是,幸好這癟三不算強,你想他要是體質和樓上那貨一樣強,或者拿在手裡的東西也可以隱形的話。”

  “被偷襲第一下估計我們就死了,還是得謝謝你的。”至少崔小姐有這份心思的話,她肯定有相克對方的辦法,作為玩家也多了一層保障。

  不過這破遊戲好歹還有點良心,這次難度雖然調高得不像樣,但畢竟還是考慮到了新玩家所能承受的極限。

  這樣一來房子裡的鬼差不多都解決了,還剩一個吳越不過看他當時也架勢也應該不會阻攔。

  正當一行人以為通關近在咫尺,準備跨出大門的時候,赫然發現大門外滿是流淌的黑。

  就像瀝青在地面滑動一樣,給人感覺極其不祥。這黑色的粘稠還在往前蔓延。

  幾人收回了腿,想往後退,結果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也被這片黑包圍了。

  此時吳越出現在二樓,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開口道:“看來它不願意被帶走,掙扎得厲害呢。”

  這話一出來,祝央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些黑色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粘稠物,又或者說是惡意或者詛咒的具象化,估計就是吳越送給她那本書的意志吧?

  遊戲裡的道具是這麼難帶出去的存在?但看吳越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其中的好處也不需言說。

  這下可真是報酬越大風險越大啊。

  要不是吳越這會兒站得遠,祝央鐵定拉他過來毒打一頓,早擺明車馬即便再好的東西要不要也是她自己判斷啊?

  吳越要是能聽到她的想法,肯定會嘲諷這傢伙怕是把自己連撕三張書頁,還威脅人家要活炸紙張天婦羅的事也忘了。

  梁子早結下了,哪裡是她選不選的問題?

  眼見包圍圈越來越小,黑色越來越靠近,祝央問汪蓓要了打火機,點燃火便扔了下去。

  但細小的火苗瞬間被吞噬了,李立他們一邊做的物理攻擊也全不奏效。

  祝央拿出那本書,毫不心疼的將之撕成兩半,誰料和上次在廚房不一樣,黑色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滾動越發瘋狂起來,作勢下一秒就會反撲。

  這些玩意兒滑不留手又像有自己的生命般,和其他的厲鬼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也是,這可是本體能驅使鬼怪的玩意兒,若說其他鬼都是新手場的物理攻擊手段的話,那麼這個就是屬於高等的靈能攻擊,是絕不應該出現在新人玩家面前的。

  見每條線都有自己的攻擊區域限制,就可見遊戲還是得針對新人還是設有上限的。

  祝央猜如果僅僅是她還有李立汪蓓三人的話,這玩意兒是絕對不可能觸發出來。而現在超出他們經驗和能力上限的東西出現了。

  祝央看了眼陸辛,想必就是這個日不死的傢伙帶來的兇殘後果。

  幸好這傢伙還要點臉,事到如今也不劃水了,只見他手一翻手中就出現一張符紙。

  正當祝央以為這是可以逼退惡念的符紙時,嘴裡就冷不丁被塞了東西。

  卻是陸辛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把那符紙塞進了她嘴裡。

  別說祝央,連李立和汪蓓都懵了,這跟班狗膽包天的幹了啥?

  祝央本想吐出來,結果那玩意兒一進她嘴裡就化了,以她現在的速度,全程居然根本沒反應過來。

  她這是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可不待修理陸辛,那些黑色突然仿佛受到刺激一般。

  猛的加快速度,突然就來到他們腳下,而一眨眼又已經覆蓋住腳面往膝蓋上爬了。

  祝央本來就討厭這些黏糊糊的東西,頓時噁心得頭皮發麻,此時李立和汪蓓已經被黑色爬上了半腰。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祝央一想到自己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很可能是一具被瀝青裹著的焦黑,又可能被這怪水吞噬過後變成枯骨,或者更慘一點,被吸幹精氣外表變成乾屍老太婆一般。

  自認大好年華的美人兒,這種死法根本不符合她的美學,或者說她每個細胞都在強烈抗議。

  眼見那黑色已經來到脖子上,祝央終於顧不上自己給自己設下的限制,尖叫出聲——

  “啊——————”

  這聲音,尖銳如針,直紮進人耳膜般,穿透力在一般人看來真叫生平僅見,哪怕是那些女鬼,在這天賦面前都自歎弗如。

  聲音一出,頓時整棟房子裡的鬼怪感覺魂魄不穩,有被震散的危險,離得最近的李立和汪蓓冷不丁的差點被震破了耳膜。

  抬眼一看陸辛,那狗膽包天的跟班居然早已經先一步捂住了耳朵,這會兒正是房子裡唯一從容應對的人。

  這倒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前他們用盡辦法,火燒水澆撕書全無辦法的黑色粘稠物。

  竟然就在祝央這衝破雲霄的尖叫中瞬間退散,從他們身上剝落下去直至消失。

  突然起來的驚喜都把兩人震懵了,他們心有戚戚道:“原來需要音攻啊。”

  說著李立又笑嘻嘻的對祝央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尖叫聲音可真是,哈哈哈跟哨子精似——”

  話沒說完,就看到祝央一雙眼睛瞪著他,仿佛他敢再多嘴一句,她就敢塞他回去跟屋子裡的鬼作伴。

  祝央氣得真嘴角有些抽抽,她從小尖叫聲歎為觀止,又尖又長又有穿透力,以前那些看不慣她的賤人們背後也就這點嘲笑她的地方了。

  祝央把那外號鎮壓了下去,反正是沒人敢找死在她面前提,可到底她自己也不喜歡自己的尖叫聲。

  所以通常情況受驚嚇時都會強行給壓下去,久而久之對於驚嚇耐受也挺高的,要不是剛剛差點變成醜八怪屍體,哪怕是好看點的死法,估計她都不一定會叫出來。

  李立說那玩意兒逼退是因為音攻,但祝央明顯感覺到當時有什麼能量通過聲音強烈擴散出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陸辛那張符的功勞。

  這會兒幾人已經出了別墅大門,通關要求已經達成,祝央正準備收拾陸辛,就看到邱老師他們來到了大門口。

  一門之隔,確是陰陽之隔。

  崔小姐晃了晃腦袋:“哎喲我去,你這麼大的能耐早說啊,魂兒都差點給你震散了,幸好離得遠回了結界,不然我們今晚得交代在你手上。”

  邱老師也摸了摸小明的頭:“剛直接把孩子嚇哭了。”

  小明還可憐巴巴的抬頭看祝央。

  祝央抽了抽嘴角,這特麼整場遊戲攢的英明全毀了。

  不過還好道別之際,大夥兒也沒戳她痛處。

  女鬼小姐還道:“以後還能不能見你啊?我還等著變漂亮進姐妹會呢。”

  祝央這會兒正自暴自棄,光棍道:“不用不用,反正以後和鬼魂打交道的機會多的事,我乾脆在鬼界成立一個姐妹會,標準一樣的,你和崔小姐就是暫定成員吧。”

  又加了一句:“哦邱老師不行,邱老師過了年紀了。”

  邱老師無端被戳了一刀,老實說她變成鬼之後,氣場是比活人時強多了,看著自信又強大一女鬼,真沒想到還有被排擠的一天,幾個小時前說好的好姐妹呢?

  小明還安慰自己媽媽道:“媽媽你別難過,姐姐雖然沒選你,可也沒選我啊。”

  嗯!好兒子。

  一番打算下了,反倒是沖淡了分別的澀意,最後女鬼小姐他們戀戀不捨的回了自己的地方。

  臨了一再強調讓祝央快點變強,變強了就可以有辦法和鬼魂見面了,更何況她現在手裡有那麼方便的道具。

  等鬼怪們進去,別墅的大門關上,通關評價和獎勵也同時下來了。

  李立和汪蓓聽到腦海中的提示便是一臉喜色——

  “A級?我從來沒拿過這麼高的評價。”

  “我也是,C級已經是很少見了。”

  並且這次通關還一路這麼輕鬆,他們倆幾乎可以說是躺著過關的。

  兩人興奮的對祝央道:“要不是咱們現實中不認識,真想直接去投奔你了。”

  這話題一出,祝央才知道原來遊戲為了隔離玩家,也為了杜絕玩家現實中抱團。

  出了遊戲後,相互之間的樣貌聲音還有任何現實識別資訊都會忘記的。

  在現實中想通過網路或者暗號集會玩家也不可能,會被遊戲自動遮罩,這也是當時祝央在網上搜假貞子的消息一無所獲的原因。

  當然如果本就是現實中認識的人,則出了遊戲不會有這個問題,所以一開始李立知道陸辛和祝央現實中就認識時頗為羨慕,也是這個原因。

  不過當時大家都不熟,這些也沒有特意說開。

  如果同為遊戲玩家,之前有過一起通關經歷,回到現實後無意間認識了,被疲敝的資訊也會解鎖。

  比方祝央這次出去後會忘記李立他們的臉,回憶遊戲細節的時候他們的存在也會打上馬賽克。可一旦他們在現實中重新認識了,記憶便不再設限了。

  聽到這裡祝央再次確定遊戲有病,玩家回到現實總結經驗的時候回憶裡一堆馬賽克臉跟自己朝夕相處,故意膈應人呢?

  總之李立和汪蓓是真心對祝央表示感謝,並且期待有機會遊戲又把他們分進一個遊戲場。

  兩人走後,祝央便眼神如刀的紮向陸辛。

  她一步步將人逼到牆角,然後手一拍搭在他臉側的旁邊——

  “說吧,你到底是誰?”

  陸辛聳聳肩:“我不是說過嗎?現實中你也不會認識我這樣的人。”

  “還裝,是吧?你說你是我大學校友?”祝央挑眉道:“可我大學校友會知道我尖叫聲這回事?”

  祝央來這邊上大學是臨時決定的,離老家千里之遙,她唯一的黑歷史這邊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陸辛利用她聲音做攻擊,全程反應從容,顯然是老家那邊的人。

  祝央冷笑道:“不愧是老玩家,你牛逼是吧?倒是什麼功夫能省就省啊,別人的叫聲都不浪費?”

  陸辛笑道:“我不能出手的,我出手了,那本書就屬於我了,遊戲對道具的歸屬感劃分得很強,誰拿到才是誰的,所以必須是你逼退那東西。”

  他最多只能鑽空子提供道具,雖然已他的等級提供道具也算是作弊般的幫助了。

  陸辛欣慰的笑道:“你做得很好,真的光憑一個人就通關了,沒需要任何人的説明,這讓人很安心。”

  他這說話方式讓祝央很不爽,即便現在知道她這會兒可是占了老大便宜了。

  她咄咄逼人道:“我不記得我在老家那邊認識你這麼個人,也不認為一個人會對陌生人做到這步。”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或者說,你到底是誰?”

  陸辛聽她這麼問,臉色並不詫異,只是道:“我以為你不會問出來。”

  實際祝央老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不過她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刨根問底。

  她是那種正直到占了便宜非要捋開來龍去脈的人嗎?她沒這麼正直,悶聲發大財其實更符合她的個性。

  可祝央並沒有選擇就這麼糊裡糊塗就此別過,她心裡有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她現在不扒掉這傢伙的底細,以後肯定會後悔。

  祝央道:“我和你很熟嗎?一副自以為對我很瞭解的樣子。”

  “擺出這副無故奉獻的架勢之前,是不是先讓我看看你本來的面目?遊戲裡的技能道具這麼多,光是你露出的一些小玩意兒就這麼稀奇,想必改變樣貌的能力或者道具不是沒有吧?”

  說著祝央越發靠近:“你,到底是誰?”

  陸辛偏了偏頭,平凡的臉孔此刻斂去了刻意的低調,竟變得存在感十足起來。

  他笑了笑,對祝央道:“你確定要看我的臉?畢竟你自己說過不想再看到的。”

  這句話讓祝央有些不妙的預感,可她還是確定的點點頭。

  然後就看到陸辛臉部輪廓還有五官肉眼可見的發生改變,不但是臉,就連髮色,身高,還有體格,也在漸漸變化。

  栗色的頭髮變成了泛著柔軟光澤的純黑,略黃的皮膚變得玉質般白皙,眼睛輪廓變大,眼尾上挑,變成了桀驁不馴的弧度。

  有些扁平的鼻子變得深邃挺立,暗沉的唇色也變成了冷淡的淺粉。

  祝央整個人都懵了,這臉她怎麼可能不認識,就是這驚豔的美貌和桀驁冰冷的氣質曾經迷得她五迷三道的。

  但是現在——

  這特麼直覺坑她啊,不摸清他的底細以後會後悔,摸清了就是現在就後悔。

  只見對方唇角勾出一抹笑,正打算說話,被祝央一把捂住了臉。

  “我想了想,相逢即是有緣,何必追溯太多?一切隨緣,咱們就此別過吧!”

  “呵!”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02 PM

第27章

  祝央這人,客觀的說是漂亮又聰明,腦子轉得快,又善於利用優勢,不然也不能從小到大混這麼好。

  像她這麼一帆風順又尾巴翹上天的傢伙,可能沒飄上雲端過嗎?

  實際上她年輕的時候幹過的腦殘事也不少,不過大多數憑她自己的聰明和她爸的錢都能抹平回來。

  但有一件事,就超出整個能力範圍了。

  高中的時候,祝央跟當時和現在沒兩樣的塑膠姐團們窮極無聊,正好學校有轉來一個新鮮的大帥哥,幾人以一個H家的包為賭注,打賭誰能將帥哥收入囊中。

  祝央那對自己的美貌是多自信吶!其他幾人撞到南牆捂住頭知難而退,倒是祝央越是被拒絕,就越不關賭注的事了,這關乎她的魅力與尊嚴——

  好吧,這都是狗屁!實際上她是真的垂涎人家了,就是越來越有那種一定要得到的渴望。

  隨後結果也不辜負她,在她火力全開之下,最終那人還是沒招架住,被她打下馬網住拖回了家。

  之後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甜蜜交往期。

  祝央的個性長眼睛的人都知道,各種自私自利公主病,一開始兩人交往的時候還有人背地裡打賭多久分手。

  普遍下注的是一個星期路休辭就受不了她這大小姐脾氣,更狠的下注24小時的都有。

  畢竟一談起戀愛來,人家曾經高不可攀的男神沒到仨小時就成了拎包撐傘只管掏卡的跟班冤大頭。

  這即便是祝央的美貌再讓人能忍受她的壞脾氣,一般人錢包也受不住啊。哪個高中生能經得起這般的索取無度?

  事實證明還真經得起,並且臨到畢業冤大頭的帽子已經在路休辭頭上戴得牢牢的,摘都摘不下了。

  這是礦裡有家啊,也因這敗家玩意兒的折騰,眾人對於路休辭那神秘的家世是一再評估。

  祝央周圍那些塑膠姐妹也老早就開始嫉妒這碧池堅持一場,結果人路休辭看著冷漠不遷就人,原來談起戀愛來是對女孩子這麼大方體貼任其索取毫無底線的。

  想著當時如果自己堅持久一點,那這會兒享受這些的人還不定是祝央那個碧池呢。

  於是就有心裡不平衡的碧池在高考之後把當初打賭的事捅路休辭面前了,反正暑假過後就是各自奔散,也不用擔心祝央的報復。

  那路休辭這麼驕傲的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賭注是一個包?

  第二天他就買了她們打賭那款包堆了祝央整整一屋子——

  字面上的意思,真的是整整一屋子,一打開門就往外掉那種。

  當時還在上初中的祝未辛都嚇傻了,還以為他路哥想以清奇的方式求婚。

  畢竟他路哥看著正經一人,實際偶爾出來的騷操作真的跟他姐不相上下,想到這兒祝未辛就想到了這人打發電燈泡送他的那一大箱習題。

  話題扯遠了!

  總之等祝央回來看到這幕,哪裡還能不明白事情敗露了?

  她一時心虛難堪,她這人其實很少怵場面,要別的事哪怕被當眾戳穿她也能毫不心虛的倒打一耙。

  可交往了快兩年的人,要一開始還是奔著外表的吸引或者意氣用事,到了現在,說沒有感情怎麼可能?

  見這架勢覺得對方這麼興師動眾,難不成是在諷刺她讓她難堪?

  祝央也是要臉的,更又受不得氣,她覺得這傢伙這種行為簡直叫一個陰陽怪氣。

  於是心虛之下反倒把責任怪人家頭上分了手,第二天就改了志願早早的啟程去了外地上大學。

  之後祝央還是心裡有過期待他能過來找自己,低頭認錯然後保證這事不提,也不是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那傢伙始終沒追過來,祝央心裡的滿腹怨氣也就越來越深,提起他就是各種煩躁。

  現在這傢伙和她一樣出現在這破遊戲裡,還是比她早進來不知道多久的資深玩家,祝央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腦子轉的快,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個可能性卻是生撕惡鬼都不怵的她難以面對的。

  於是仗著遊戲已經通關,隨時可以離開,她看了人家的真容又掩耳盜鈴的捂住他的臉,嗶嗶了一通不要臉的話,當場就消失。

  留陸辛,也就是路休辭一個人站在原地沉默了半響,然後嗤笑出聲。

  先前他一個人受遊戲所累,生死不定不便找她也就罷了,可事到如今——

  沒一會兒,路休辭也消失在了原地。

  *

  祝央從姐妹會成員的宿舍醒來,頭一件事就是看了看時間,發現手機上的時間顯示赫然還是下午兩點。

  個破遊戲這點倒是挺人性化,全不耽誤現實世界裡的事的。

  可到底撕了好幾場惡鬼還得知自己朝夕相處好幾天的新跟班就是前男友,她就說這人怎麼用著這麼好使呢。

  能不好使嗎?幫她拎了兩年多的包呢,連這點都做不好不早就被換了?

  老實說她被養得這麼嬌氣慣於使喚人,那傢伙也是在裡面出了不少功勞的。

  祝央這會兒心累得很,就乾脆決定在床上小睡一會兒再去上課。

  事趕事的接連不斷,她都沒來及清點自己的獎勵。

  作為自己的第一場正式賽,祝央的評價照樣出奇的高。

  因為遊戲被路休辭的存在大大提高了難度,全程劃水的李立他們都是A級評價,更何況通關這場遊戲的主要策劃人祝央。

  不但挖掘出了全部隱藏支線,惡鬼NPC也是如同假貞子那會兒一樣,生前受盡磋磨,死了也被二次反殺。

  更重要的是還搞出了唯一僅有的讓善良陣營NPC紛紛相助的盛況,雖然她手快大多數沒起到卵用。

  綜合評價直接達到了遊戲的最高值:SSS級別,這裡面其實還得感謝路休辭。

  要不是他的存在,以三個新玩家的級別頂多觸發邱老師一家的劇情。不然祝央就是再厲害,也沒那麼多活兒給她幹。

  這就是所謂風險越高報酬越高了。

  SSS級的評價據遊戲的意思歷史上也沒出現過幾次,這需要很大的機遇,而這個等級的通關積分獎勵則高達五萬。

  而且每通關一次遊戲,技能點也會根據評價相應增加,E級通關後玩家體質以及所持有技能分別加一點,D級則加兩點,以此類推。

  李立他們這次是A級,直接加了五點,想必變強了不少。

  但S級以上就比較大方了,S級增加十點,SS級增加十五點,SSS級則增加二十點。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讓祝央立時想回到恐怖世界抱住小明親兩口,他當初給自己那個雞蛋,居然吃了之後,出遊戲實際後技能點獎勵直接翻一倍。

  現在她的體質和技能點比起初始值各加了60點,在玩家中已經算個人實力不錯的了,普通玩家一般過十幾輪才能攢到她這家當,只是她經驗尚缺,也不知道這狗比遊戲下次怎麼安排她。

  加上近遊戲前花剩下的,她現在的積分點也接近六萬,還得到了一本據路休辭說都是專門過來想拿到的道具書。

  祝央這次下來可謂是盆滿缽滿,飄得她立馬兌現了幾百積分,準備豪奢的血拼一把。

  下午上完課回到家,就看見他弟百無聊賴躺沙發上看電視。

  祝央上去就是一腳把他踹下來,自己坐上去,大喇喇一癱:“晚飯呢?”

  “讓你來這兒住就得幹活兒,這幾天伺候好你姐了,回頭給你買好東西。”

  她現在卡了多了好幾百萬揮霍資金,自然也不能忘了弟弟。

  祝未辛和他姐不一樣,雖然也是土大款家的富二代,但身上可沒他姐這一身驕奢淫逸的毛病。

  相反這孩子很能幹,基本啥都會,成績運動樣樣都好,在家裡伺候姐姐被使喚慣了,連做飯按摩都會。

  聽到他姐這話,祝未辛忙道:“已經做好啦,就等你回來吃呢。”

  說著就把他癱成泥的姐拉起來,按在餐桌上,又忙前忙後擺好了飯。

  說實話祝央請的阿姨也做飯好吃,可畢竟她弟弟才對她的口味瞭若指掌。

  現實世界她雖然才出去上了一白天課,但遊戲世界可是連下了七天館子。

  這外面的吃多了,哪有熟知自己口味的家常菜來得滿足?祝央是極其捧場的飽吃了一頓,還讓他弟添了兩次飯。

  祝未辛還問她:“姐你不怕長胖啦?以前吃到七分飽是怎麼勸你你都不肯添飯的。”

  祝央也有些奇怪,她這吃了好幾碗,明顯感覺還有餘力,難不成是體質的增長讓飯量變大了?

  祝央也不糾結,反正現在她都不能算正常人了,老實說她剛剛踢弟弟的時候是真的輕了又輕,生怕把弟弟踢出好歹來。

  吃完飯祝未辛洗了碗,就躺在他姐大腿上,遞給她一個挖耳勺,撒嬌道:“姐,給我掏耳朵。”

  祝央接過竹耳勺:“成,一會兒你給我按摩。”

  姐弟倆邊百無聊賴的猴子梳毛一般打發時間,一邊聊天。

  祝央突然問弟弟道:“那個,上次你說你在外面餐廳碰到路休辭,他當時情況奇怪,怎麼個奇怪法?”

  祝未辛一聽他姐問起就來勁了,不滿道:“怎麼?這會兒又想聽了?我當時跟你說還被你一頓罵呢。”

  “你是不是要跟我矯情?”祝央笑駡的搓了搓他腦袋。

  祝未辛撇撇嘴,還是老實說了當時的情況:“我那天一個哥們兒生日,在那家店包了包廂,然後我出去透氣的時候,就看到路哥從洗手間那邊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頭髮有點長,臉也有點不一樣,結果邊走邊恢復了原樣,可邪了門了。”

  “不過最近我可能撞邪了吧?老是看錯東西,我到你這兒那天不是還看到電視裡卡了個長髮女鬼嗎?應該是我看錯了。”

  祝央心道你的眼神還真沒問題,當時路休辭八成就是剛從遊戲裡出來,正在恢復被他自己改變的外貌罷了。

  至於為什麼他進遊戲都得改變容貌,其實也好理解。太過招搖的外表其實並不利於遊戲世界。

  只不過祝央卻是獨樹一幟的奇葩,在她看來死都沒有她的美貌重要,然後後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祝央心裡不好受,想了想,還是將自己想要努力忽視,但整個仍然在腦子裡揮散不去的問題問了出來——

  “那我問你,當初,就是我剛過來這邊那會兒,他有沒有過來找過我?”

  “有啊!”祝未辛道:“你那會兒把他罵得狗血淋頭趕了出去,緊接著就走了,路哥過兩天以為你消氣了來咱家找你,知道這事都懵了,開著車就直奔機場。”

  “不過聽說在高架上發生了車禍,還好人沒事,後來就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去找你了。”

  祝央整張臉都沒了血色,喉嚨裡堵了棉花一樣難受,眼睛也有些熱,但被她強忍住了。

  祝未辛見她姐平時嘴巴這麼不吃虧,這會兒居然被開口奚落,照他姐一貫對路哥的態度,難道不是應該幸災樂禍一場嗎?

  這麼沉默簡直不正常,於是他偏過頭想看他姐,被祝央忙把頭按了回去——

  “你別動,一會兒戳到耳朵怎麼辦?你那一小坨腦子我還怕不小心被掏出來呢。”

  祝未辛不滿他姐損他轉移話題:“我說姐,你該不會想和路哥複合吧?那我可得提醒你,回頭草不是那麼好吃的,尤其是這事怎麼能女孩子主動呢?”

  祝央擰勁上來了,抽了她弟腦袋一下:“嘿!誰吃回頭草?”

  “你姐不是那種斷得不清不楚的人,我告訴你啊,我祝央就是這會兒死了,死外邊,從這兒跳下去,也不會再見那傢伙一面。”

  話音剛落,別墅的門鈴就響了。

  祝央還以為是學校哪個碧池耐不住她弟弟的美貌,自個兒找上門來套近乎了。

  也懶得應付,使喚弟弟道:“去,把人攆走。”

  祝未辛乖乖起來開門,結果一打開門就是剛才她姐還發誓不再見的路休辭。

  祝未辛抽了抽嘴角,怕不是這兩人背著他已經重新黏糊到一起了,他姐還跟他裝呢,還特意往他這兒打聽消息。

  於是便懶懶的笑道:“喲!路哥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門外站著的男人,端的是寬肩瘦腰大長腿,氣場強大長得帥,祝未辛對比了一番昨天早上看到的從別墅裡出去的那些男的,確實是拍馬難及。

  周圍的男人總體素質跟不上,也難怪他姐想吃回頭草,不過鑒於祝未辛其實不怎麼滿意這傢伙當年半途而廢。

  所以就著他姐的交代道:“不好意思啊路哥,我姐現在不想見到你,她剛還讓我攆你走呢,你看為了咱倆都不尷尬,你還是——”

  話沒說完,就聽路休辭對他道:“你告訴她我有170萬積分,13種可轉贈道具,264張通關符以及一次性符紙若干。”

  祝未辛聞言就笑了:“不是,路哥你沒事吧?170萬Q幣和遊戲裝備就想討好我姐,你越活越回——”

  才說一半,就聽到身後傳來飛快的腳步聲,然後祝未辛整個人被掀開。

  他姐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一把打開門,賊親熱的撲了上去——

  “阿辭!阿辭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我想死你了。”

  祝未辛看著路休辭被他姐熱情引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可還沒回過神就被他姐踹了一腳:“切水果去啊,傻站著幹嘛?沒見你路哥這麼遠過來口渴嗎?”

  祝未辛一分鐘前還享受掏耳朵福利呢,這會兒立馬淪為了沒人權的包身工,憤憤的瞪了一眼路休辭。

  路休辭回頭看了他一眼,那表情雖然沒什麼表示,可祝未辛絕對在他眼裡看到了得意。

  祝未辛頓時就沒有不忿了,因為他想起了這場景,以前他姐把這傢伙當冤大頭要坑什麼的時候,跟現在這副場面一樣一樣的,就是時間太久他居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算了,冤大頭有什麼好計較的。

  路休辭見祝未辛離開,便問祝央進遊戲的事:“你是怎麼——?”

  祝央一聽這傢伙身家這麼豪奢,立馬也不尷尬了,也不糾結了。

  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自己怎麼遭碧池牽連,又被遊戲的霸王選項給坑進來的。

  “你不知道,我天天都在擔驚受怕啊,什麼時候就死了。我當時最後悔的就是當初什麼都沒說清楚就把你趕走這件事啊,我在遊戲裡就發誓要是能活下來,一定找到你,告訴你我不是玩弄你的感情,嗚嗚嗚~,可怎麼就你也在裡面了呢。”

  這要不是路休辭一路跟著她,看她在遊戲世界裡各種囂張跋扈不管不顧,還真相信她的鬼話了。

  這傢伙的小心思明白是明白,可冤大頭之所以是冤大頭,這與智商無關,那真的是在特定的人面前,人家手指頭一勾勾,兜裡的東西就控制不住往外跑啊。

  路休辭深吸了一口氣:“行了,要真這樣想你就別擰我了,我痛覺神經又沒有退化。”

  “你是在怪我遊戲裡對你隱瞞身份?”

  祝央不說話了,她還真對這點非常不爽。

  路休辭無奈道:“我看到你出現在遊戲的時候,也差點懷疑人生,可首要之急得先確定你對遊戲的適應性如何。”

  “每場遊戲都是隨機組合,至今沒有道具可以組隊進場,我也不可能永遠幫得了你。好在你的表現讓人驚喜。”

  “最開始我甚至做好了你全部遊戲用通關符的打算,雖然這也不是永久之計,越到後面道具的作用越有限。”

  祝央見他這樣,也收起了做作的姿態。老實說在得知他是來找自己的路上出車禍成為預備玩家,祝央心裡就絞著難受,為自己這三年的任性無知感到羞恥。

  可即便這樣他在遊戲裡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還是在琢磨怎麼保住她的命。

  小明給的雞蛋甚至他回新手場的目的吳越那本道具書也是全讓給了自己,這些都是讓人垂涎的莫大好處。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你怎麼得到這麼多通關符的?不說每個玩家只能買一次?”

  路休辭笑了笑:“到了生死關頭,很多人還是願意用通關符換別人救他一命的。”

  “畢竟一旦使用通關符,遊戲獎勵自然不存在,與其如此,還不如讓老玩家帶著活到最後,即便評價只有E級,好歹也是也有相應的積分和一點的技能點。”

  也是,這買賣誰不願意做,不過攢這麼恐怖的身家,看來積分和道具現在已經對他可有可無了吧?

  兩人聊著遊戲的事,等祝未辛從廚房出來才收了話題。

  路休辭現在對祝央的能耐也挺放心,也是,憑她從來都是只佔便宜不吃虧的個性。

  除非有他這種級別異常高的資深玩家,不然一步步踏實的走過來的話,成長到無視等級脫離遊戲的地步應該不是奢望。

  這傢伙異常適合遊戲,倒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從別墅裡出來的時候路休辭手裡不少好東西被刨走了,然後他才冷不丁想起來,其實他一開始是有些賬要跟她算的。

  算完賬才給東西的,結果聽她一哭訴,幾句話一帶偏,又心疼她無妄之災,全都忘了。

  還有老聽她左一句想他右一句真心,心裡有點飄,可具體算不算複合也沒句准話。

  路休辭頓時覺得自己怕不是傻子,還不如隱藏身份冷眼旁觀的時候呢,被這傢伙一哄就找不著北。

  他有些不甘心,但最近有一件事關係重大,他也不能在這邊待太久。

  於是只能悻悻的離開了這座城市,等事情過了再重新和她掰扯清楚。

  祝央本來就身家不菲,又一下子被路休辭堆成了大戶,心裡不斷默念可恥可恥,但也絲毫不妨礙她佔便宜。

  祝未辛見路哥走後他姐心情這麼好,知道這兩人複合的事差不多是無力回天了。

  便有些鄙視他姐好哄:“姐,你標準什麼時候這麼低了?一起路哥送你的是什麼?現在一點點Q幣跟遊戲裝備就把你打發了?什麼遊戲這麼好玩?我立馬給你掙幾百萬積分回來。”

  祝央被嚇了個激靈:“敢!你敢玩這遊戲我不打斷你的腿。”

  祝未辛被這差別待遇氣壞了,正要理論,就被他姐攆去洗澡。

  祝央之前嫌棄她弟弟過來影響她花天酒地,其實還好,因為遊戲的事最近也沒心思開派對。

  倒是姐妹會那幫碧池成天敲桌子敲碗的要見她弟弟,祝央也應了她們兩次,什麼時候炫耀弟弟的事她有不樂意的?

  幾天過後謝小萌也回來了,親眼看著朱麗娜被撞死有點嚇壞她,不過這些天過去了,眼見祝央和她自己都沒事,她也就稍放心了不少。

  祝央不知道遊戲的展開頻率,便打電話問了路休辭,她一開始還以為頻率應該會很高,至少是幾天一次,不然路休辭也不至於短短三年攢這麼多身家。

  可得到的答案卻是時間不定,但一般好幾個月一次,畢竟長期處於頻繁的壓力中絕對大部分玩家得瘋。

  除此之外還可以主動參加,路休辭便是如此,他的頻率很高,所以能在很短時間內變強,但大多數人不是他這樣能直面恐怖,認清只有不斷面對才能無懼這生死折磨的。

  而他為什麼這麼急於變強,穩定自己的實力,不至於那天突然就在遊戲裡死去的原因,他並沒有說。

  祝央本想著既然幾個月一次的話,那時間倒是挺富餘,結果離上次還不到一個星期,遊戲就發來了下場通知。

  祝央當時指天大罵的心都有了,可第二天還是得到了時間乖乖找地方躲起來。

  這次時間比較不錯,是晚上十點,她就待在自己臥室就夠了。

  遊戲開始前慣例開放兌換,祝央手裡的積分可以瞬間把她的體質堆成可以碾壓新手場生鬼的大佬了。

  可想當然遊戲也不可能這麼便宜你,原來通關次數還會限制添加上限。

  像祝央現在就已經是新手第二場的極限了,能買的東西也不多,就幾張一次性符紙,這玩意兒路休辭給她的還有一大堆呢。

  哦對了,高級符紙還不能用,總之想要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

  祝央空有一堆家財花不出去,也別提多鬱悶了。

  恍惚之間,她出現在了一條鄉間小道上,與她同行的還有四五個人,顯然都是玩家。

  前面有人帶路,說是寄宿的人家就在前面。

  設定瞬間傳到了眾人的腦中,他們一行玩家這次的身份是來這個深山小村莊寫生的大學生。

  任務暫時還沒出現,估計是地點還沒到的原因。

  祝央冷眼看了看,遊戲倒是貼近設定,這次的玩家全是看著二十出頭的年輕男男女女,每個人身上還背著畫板。

  祝央身上也有,不過她想都沒想就取下來直接扔路邊。

  周圍正在互相自我介紹的玩家見她這動作有些懵:“你幹什麼?”

  祝央聳聳肩:“這玩意兒太重。”

  要不是這裡深山老林的看著也不像能買到東西,她背上的背包早也被一同扔了。

  其中一個女生還沒聽過這麼奇葩的理由,訥訥道:“可,可我們的設定是美術生啊?連那個都扔了,NPC懷疑怎麼辦?”

  “所以呢?”祝央若無其事道。

  眾人見她這樣,又長得這麼漂亮,就知道八九不離十是第一場新人了,這種認不清狀況任性作死的人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

  不過遊戲裡沒有誰遷就誰的,女生們撇了撇嘴沒管她,倒是兩個男生,則替祝央撿起來畫板。

  其中一個幫她背好:“女孩兒嘛,力氣小,走了這麼久山路累了正常,我背吧。”

  幾個女生心裡嗤笑,不過是見人家長得漂亮而已,不過新人女生知道遊戲厲害之後,用自己的優勢尋求男生或者老手庇護也不奇怪,估計這倆男的也在想好事吧。

  祝央見狀點點頭,又把身上的背包取了下來,扔給另一個男生:“行,跟上吧!”

  她這一串動作太過理所當然,男生一般哪兒拒絕得了美女的瑣碎要求?

  倒是把幾個女生看得越發懵了,這女的在現實中到底是什麼樣的碧池啊?

  半個小時後,終於到了目的地,一行六人分別分給了三戶人家提供住宿。

  兩個男生一起,四個女生兩兩分開。

  幾個女孩兒都不怎麼樂意和祝央住一起,但通過抽籤還是一個短髮女生自認了倒楣。

  跟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手待在一起,互相照應是別指望了,能不拖後腿就謝天謝地。

  放好東西後,有人通知眾人聚到其中一戶人家吃晚飯。

  標準的農家小院,地面沒有鋪瓷磚,不過被打掃得還算乾淨,也沒有雞鴨鵝在院子裡到處跑隨處排泄。

  房主是個中年女人,帶著兩個兒子寡居,一家人死氣沉沉的,對幾位客人也不甚熱情。

  住這裡的兩個女生感覺有點滲人,好在一日三餐在這邊吃,倒是能多點人氣。

  女主人把晚餐端上方木桌,拉著她倆兒子坐下,也不招呼眾人,便開始自顧自吃了起來。

  量倒是足夠他們這些人吃,只不過祝央一看到桌上的菜,就敢肯定這狗比遊戲八成是看她上個世界過得太奢侈了,這回是故意磋磨她的。

  只見桌上全是素菜粗糧,紅薯和玉米餅子做主食,有四個菜——

  炒竹筍,炒鹹菜,炒野菜,還有一個蒸蛋,而且全都沒有什麼油水,調料就別指望了,祝央甚至沒看到薑蒜。

  其他幾個玩家看到這麼樸素的菜色也是心裡歎氣,不過還是得填飽肚子,紛紛拿起筷子認命的往嘴裡塞。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公雞叫。

  眾人往門外看去,就見院子裡不知什麼時候進來個老太婆,老太婆面如枯槁,死氣沉沉的瞪著他們,眼神裡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惡意。

  她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抬起手裡的刀,一刀剁下雞頭,然後把著無頭將雞血灑得整個院子都是。

  一邊撒還在一邊念念有詞,這架勢頗像農村砍雞頭詛咒一般,只是不知道詛咒他們還是詛咒屋主了。

  而屋主一家母子三人確跟沒看見一樣,自顧自的吃著飯。

  在現實世界要是有個老太婆這麼對著人詛咒,權當她發瘋默念兩句去晦就是了。

  但遊戲世界本就涉及鬼怪怨咒,幾個玩家頓時就吃不下飯了,不知道這詛咒會給他們帶來什麼不妙處境。

  此時就見一直對飯菜挑剔嫌棄的祝央站了起來,走到門外老太婆面前。

  老太婆這會兒已經放下了手裡的雞,跪在地上搓著手看天念念有詞。

  祝央直接把她面前的斷頭公雞就拿走了,把老太婆都驚得忘了詞。

  就更不用說屋裡的玩家了,他們茫然道:“你,你這又是幹嘛?”

  祝央驚喜的笑了笑:“我才嫌晚飯沒油水,就有人送了好吃的。”

  說著還沖外面的老太婆揚了揚手裡的雞:“謝謝啊,太婆!”

  人家太婆被她弄得已經忘詞了,年紀大記性不好一時半會兒回憶不起來。

  此時祝央已經把雞交給女主人了,讓她打整出來,大夥兒一起吃,加工費也不會少她的。

  女主人看了看祝央,最後居然真的默默的放下筷子去料理起來。

  幾個玩家喉嚨有些幹:“那玩意兒,有可能是用來詛咒我們的啊。”

  祝央則拿過一個紅薯邊啃便等雞,若無其事道:“我只知道我想吃雞。”

  “紅燒雞,大盤雞,辣子雞,清燉小公雞,黃燜雞,雞公煲。”

  她這話說完,旁邊傳來兩個咽口水的聲音,居然是屋主的倆兒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06 PM

第28章

  女主人進廚房後,堂屋裡便沒人說話,玩家們被這傢伙作為搞得橫豎不自在。

  祝央也不耐煩理會他們,慢條斯理的吃紅薯,主人家的兩個小孩兒雖然還是那副沉默不語,但明顯對一會兒的雞頗有期待,也把吃飯的速度放得極緩。

  別說,祝央剛才嫌棄餐桌上沒幾樣吃的,但這紅薯還真的挺甜。

  要說祝央,別看現在被寵得嬌氣又矯情,實際上她的出身並不高。

  祝家是他們當地有名的暴發戶,祝央還小的時候家裡沒有發家,父母在外做生意,她和爺奶一起住農村。

  七歲之前還領著她弟弟祝未辛以及村裡的一幫掛鼻涕小孩兒跟鵝打架呢,正宗的黃泥腿子一個。

  所以別看她一副矯情千金大小姐的樣子,實際上骨子裡很有一股悍野頑強的生命力的,這點姐弟倆都像他們爹。

  後來家裡一夜暴發,姐弟倆被接進城過上了千金小姐少爺的大好日子,祝家爹媽因為常年忙於生意讓子女變留守兒童,加上自己年輕時吃的苦便越發不忍心女兒兒子受委屈,所以物質上是可勁的填補。

  這麼多年下來,奢靡富足的生活足以讓人改頭換面,但祝央對於農村的種種,還是並不陌生的。

  女主人現實燒了一鍋水,麻利的端著大盆菜刀厚木頭案板來到院子,麻利的將雞燙毛理乾淨,又將就院子裡的柴禾點燃烤雞皮去絨毛。

  又才開膛破肚將雞雜內臟取出來,然後將水一潑拿上東西又回到廚房。

  剛才那詛咒人的老太婆已經走了,這會兒院子裡彌漫著熱水燙過雞毛後有些腥臢之氣。

  幾個玩家始終惦記著這雞的來歷,聞著這味兒越發不舒服了。

  祝央也不喜歡這味兒,不過她一心惦記著雞,這種開闊的小院沒一會兒味道就散了,也沒多在意。

  農村的大鍋土灶燒東西很快,不一會兒廚房裡就飄來了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祝央又聽到倆孩子狠狠咽了咽口水,她笑了笑,從兜裡掏出兩塊巧克力遞給他們。

  這是她從背包裡發現的,女孩子總是會隨身帶些零食。

  自從小明那雞蛋給了她莫大好處之後,祝央就對類似的小孩兒感官不錯,倒也不是奔著同樣的好處,畢竟那種便宜可遇不可求。

  倆孩子看了看巧克力,又看了看祝央,沒敢接。

  這時他們媽媽端著一個大盆從廚房出來,見狀沉默了一下,將一大盆雞放桌上,隨後才沖兩個孩子點點頭,倆小孩兒這才敢伸手接過巧克力,又細細的說了聲謝謝。

  祝央渾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已經全在雞上面了。

  整只大公雞被剁碎了紅燒的,調料用了方便簡單的火鍋底料,再佐些薑蒜,混著土豆做的紅燒雞。

  滿滿一大盆,香氣撲鼻,雞肉被燒的軟爛,新鮮的嫩土豆吸足了雞汁的高鮮和火鍋底料的香辣,讓人一下筷子就吃著停不下來。

  掏出來的雞雜被洗淨剁碎,雞胗雞腸雞心全切成薄薄的片,用農家老壇的泡椒泡薑爆炒,香得嗆鼻,極其入味。

  菜一上桌,祝央就招呼屋主三人吃了起來,祝央本人還好,兩個孩子估計是很久沒見到葷腥了,吃得很是香甜。

  另外幾個玩家見到他們四人這若無其事的兇殘吃相,既備受香味折磨,又實在不敢下嘴,一頓飯下來被折磨得慌。

  吃完飯祝央便表示比起分配的那家,她更喜歡這邊,要求跟在這裡住的兩個女孩子調換住宿房子。

  兩個女孩子那是巴不得,她們正覺得這母子三人鬼氣沉沉的,又有人無端詛咒,總是不祥之地。

  要按照遊戲的尿性,這家絕對不太平,有人跟她們換,豈有不同意之理?

  但和祝央分到一起的女孩子就不樂意了,頓時尖叫著拒絕。

  祝央吃得滿足,農村吃雜食放養的土公雞就是肉香,土豆也比超市里賣的嫩甜香軟多了。

  要不是餐桌上的凳子是沒有椅背的長條凳,她早把腿翹桌上大爺躺了。

  聽聞那女生拒絕,懶洋洋道:“關我屁事?反正我住在這裡,也只能換一個人,另一個你們三個自己商量,這特麼又不是綁定組隊,嚎個屁啊,管好你自己得了。”

  和她同宿的女生一聽:“對啊,她要住自己住,反正我不搬,你們倆看誰過來和她交換,另一個還是住這兒,反正補我不過來。”

  “憑什麼啊?分都分好的,要換一起換,抽籤抽到你和她一組呢,這全憑運氣,你現在反悔是幹什麼?”

  “抽籤結果我認啊,可憑什麼她做什麼我就得綁在一起?咱抽籤只抽的住宿吧?既然她本人不樂意,沒道理我全都得遷就啊。”

  然後原本住這邊的兩個女生也起了分歧,本來就只是剛剛認識的,自然談不上什麼共同進退的意氣。

  見那女生死咬著不肯過來,便都喜歡換出去的是自己,兩人內部又爭辯了起來。

  祝央坐在門口小凳子上邊看遠方的夕陽美景還有兩個小孩兒趴在石墩上寫作業。

  心裡嗤笑,這麼點破事就狗咬狗,還好意思對她一臉不加掩飾的豬隊友嫌棄。

  祝央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啦,不過這種抬抬手指頭就能攪渾一團的事她倒也不是不能順手一干,反正就當吃完飯看熱鬧消食囉。

  等屋主王嫂收拾乾淨廚房,又把院子裡那堆雞毛髒水處理完,三人也終於吵出了結果。

  最後還是重新抽籤,決定誰跟祝央一起住這家。

  短髮女生就是倒了背時黴運,第二次抽籤還是她,整個人差點氣哭。

  要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跟人吵吵呢,憑空得罪人一場,結果還是沒變。

  這會兒祝央的背包早被她使喚兩個男生去搬過來了,她還得自己回去拿背包。

  晚上農家沒什麼娛樂,這裡居然電視都沒有,自然也談不上WIFI網路。

  祝央晚上躺床上拿出手機發現連流量信號都沒有的時候,差點當場用了一張通關符。

  可好歹現在富足的身家都是前男友當初拼命攢下來的,正經使用可以,無故浪費總有股內疚感。

  好在還可以玩消消樂,也算是聊勝於無。

  兩個女生再是互相不想搭理,到底得睡一張床上,還是各自做了自我介紹。

  女生名叫章欣,這是她第四場正式遊戲,另外和她們換了住宿的兩個女生。

  一個長髮波蘭卷的叫齊琪,另一個圓臉微胖梨花頭叫付圓。

  兩個男生一個瘦高個兒叫方志遠,另一個腿短體格比較扎實的叫袁斌。

  幾個人也都是經歷過三到六場遊戲的玩家,不算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已經有一定經驗了。

  每個人的素質大概要強于汪蓓,跟李立差不多吧。說起來李立最後還坦白他也隱藏了自己的真正參賽次數。

  他說自己只有三次,實際上那是他的第六場遊戲了,當時他以為是自己的原因讓遊戲調高了難度,所以先發奪人的質問。

  後來發現明顯是自己想多了,鹹魚嘛,喊六六六就好,別想太多。

  玩了一會兒消消樂,祝央睡意也上來了,便把手機扔枕頭邊閉眼睡去。

  短髮女生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兩人睡的雖然是一張床,不過各自蓋一床被子,床也夠大,倒是不至於相互影響。

  王嫂他們家有兩層樓,一樓是堂屋廚房還有廁所,二樓有三間臥室。

  農村一般一大家子住一棟房子裡,房子是夠大,不過少有空的客房,有客人來便是互相擠擠。

  有時候幾個人睡一張床這也稀鬆平常。

  王嫂家空出一個房間,正好可以用來招待客人。

  祝央他們住的這個房間採光不錯,床就安在窗戶旁邊,窗戶很大,一眼看出去就能看見懸掛在夜空的巨大月亮。

  山裡空氣新鮮,夜晚能見度高,還別說,祝央出去度假住的星空夜景總統套房,看出去的景色都不如這裡的好。

  可惜硬體搭配跟不上。

  就著涼爽的山風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祝央突然感覺到床邊坐了個人。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章欣起夜回來,後來想又不對,章欣睡床裡面,起身下床肯定得跨過去她的,自己居然沒感覺到動靜。

  祝央睜眼仔細一看,坐床邊的人影居然是個長髮女人,而章欣卻是短髮。

  女人側對著她,突然開始動了,她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梳子,然後開始一下一下梳她那頭長髮。

  仿佛是感覺到了祝央的視線,女人慢慢的轉過頭,對上祝央的眼睛。

  只見女人臉上空白一片,竟然沒有任何五官,明明沒眼睛,卻能讓人感覺到她正和你對視,明明沒有嘴巴,卻能讓人感覺出她嘴角的獰笑。

  無臉女鬼就這樣和祝央在月亮的光輝下整整對視了三秒鐘,沒等到祝央的尖叫,卻聽到她面無表情道:“你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

  無臉女鬼也不是第一次嚇人了,再是膽大不露聲色的,也是心虛發慌警惕的盯著她,就沒有這種看智障一樣光棍嫌棄的,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說時遲那時快,祝央猛的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抓住女鬼垂在眼前的長髮,猛地一拽就給人薅關了大半個腦袋。

  “你後腦勺會和你的臉一樣乾淨。”

  說完就從床上竄了起來按住女鬼把剩下的頭髮也給幾下拔了。

  邊拔還邊罵:“你知不知道上一個當著我的面梳頭的碧池怎麼死的?”

  “大半夜梳你媽的毛啊,頭髮都掉你爹嘴裡了知道不?沒眼睛就看不到皮屑在到處飛啊?這尼瑪把我噁心的——呸呸!”

  無臉女鬼都被打懵了,頭皮上又針紮的疼,頭被捉住想掙扎居然掙不開。

  她沒嘴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好險一人一鬼這麼大的動靜吵醒了章欣,她睜眼看到祝央在按著人揍,還以為那個陰沉沉的女主人大半夜想偷襲她們被捉住了呢。

  因這會兒遊戲還沒有發佈具體任務,也不好貿然傷人,便忙去拉祝央。

  而無臉女鬼趁著這空隙趕緊抓住機會屁滾尿流的消失了。

  章欣這才打開床頭的電燈,一見房裡已經沒了人,房門卻是關著的,床上還有一大攤的頭髮,怎能不明白剛剛祝央揍的根本就不是人?

  章欣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沒想到這次遊戲這麼兇殘,任務還沒發佈呢,鬼先出來溜一圈。

  可想而知這次的難度了。

  但突然之間她又一臉驚詫的盯著祝央——

  等等,剛剛這新人直接把鬼給幹走了?

  章欣抽了抽嘴角:“你,你說你這是第二場正式遊戲來著?”

  祝央正膈應床上這一大片頭髮,抖了抖被子將髮絲撣地上,聞言頭都沒回:“對啊!”

  章欣又道:“可你剛剛差點把鬼打死。”

  雖然這事喜聞樂見,但尼瑪第二場的新人啊,第二場就有這麼高的素質跟鬼硬剛?

  他們到現在見了鬼也只有智取逃命的份呢,看著就是個不清數狀況的做作碧池。

  誰知道以為是個青銅,實際是個王者?

  章欣這會兒只恨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不過這傢伙的外表行為確實太有欺騙性了,同時又覺得自己下午還在抱怨這場遊戲倒楣,現在怕是弄錯了,連抽兩次簽都和這麼強的玩家綁定,這哪是倒楣?這是錦鯉啊。

  頓時對人態度熱情了很多,見祝央嫌棄那些頭髮,還替她拍乾淨被子,又下床去牆角拿了笤帚把頭髮掃了出去。

  做完一切,兩人才又重新睡下。

  只是後半夜隱隱的聽到門外有人發出可惜心痛的抽泣聲,祝央被吵得半夢半醒,惱火的往床頭櫃上一拍。

  外面哭聲戛然而止!

  第二天醒來,下樓就看見兩個孩子背著書包準備去上學。

  據說這裡的鄉辦小學離村子足有七八裡路,每天上下學要走快兩個小時,所以天剛擦亮就得出門。

  王嫂給兩個孩子一人包了兩個玉米餅子,還有一小袋鹹菜,這就是他們的午餐了。

  這家人的生活水準讓祝央有些懷疑這個時代是不是跟現實同步。

  她招過兩個孩子,一人給了五塊錢,她從背包裡找到個錢包居然裡面有不少小額現金。

  “給,中午在學校食堂或者商店買吃的。”

  兩個孩子哪兒得過這麼多零花錢?見狀有點慌張,祝央也不給他們拒絕,便自顧自塞了錢進他們口袋。

  “不白給你們,放了學在路上給我摘桑葚回來,我要吃。”

  但這錢依舊太多,平時村裡的小孩兒被大人使喚著打豬草掰玉米棒子,幹一天給一塊錢零用已經讓人喜笑顏開了。

  不過祝央卻不待他們拒絕,把兩人攆出了大門。

  這還真不算貴,不但是祝央這種生活奢侈的人,換個城裡來的普通人都不會覺得貴。

  你當超市里的桑葚賣多少錢?百來克的一小盒就是十幾塊,那還是品相一般的。

  祝央昨天來的路上就看到路邊田邊不少桑葚樹,上面掛著烏溜溜的桑葚,那玩意兒好吃,是祝央最喜歡的水果之一。

  王姐出門看到這幕,到底沒說什麼,她兩個孩子已經多久沒得過零花錢,吃過零食了?兩毛錢的冰袋都捨不得買。

  她嘴上沒反應,倒是招待起祝央愈發盡心,農村沒有熱水器,院子裡倒是有自來水和洗衣槽,王姐便給她們燒了一盆熱水端過去兌著用。

  等祝央她們洗漱完,另外四人也過來吃早餐了,一上桌居然發現早餐比昨天的晚餐盡心多了。

  熬得香黏好克化的玉米粥,米湯粘稠香濃,比任何亂七八糟的飲品都開胃,玉米是新出的嫩玉米,又甜又嫩,一碗接一碗吃著讓人停不下來。

  佐粥菜是昨天吃剩的雞雜,還有新炒的一個青菜,幾個玩家不敢動雞雜,倒是祝央吃得大呼滿足。

  “市面上的嫩玉米煮粥裡很少這麼甜的,還是鄉下好。”

  什麼菜都是它原本的味道,祝央記得小時候吃爺奶種的白菜茄子,隨便一炒就香甜下飯,哪兒像現在?全硬邦邦的個頭死大,但吃不出那菜味了。

  吃完飯王嫂扛著鋤頭下地幹活,幾個玩家坐院子裡商量這破遊戲還不發佈任務的事。

  每個玩家不管立場如何,關係如何,罵遊戲這一點上倒是全體一致的。

  還沒罵兩句,任務就出現在腦海裡,內容看著也簡單,就是在這座山村裡渡過10天,十天之後還活著便可通關遊戲。

  其他幾人紛紛開始抱怨遊戲難度,這語焉不詳的任務雖然看著簡單,可想當然這十天不會好過。

  不過幾人都是小有經驗的玩家,互相安慰道:“一般這種副本,只要搞清楚忌諱基本問題就不大,可能還有些山間傳說或者哪家邪門死了人的。”

  “像這種儘量避開應該就不會被鬼怪盯上,咱們儘量低調,說是寫生的就別管其他的事,最好隨時做什麼事都兩人一組別分開,即便有危險也相互有個照應。”

  這話說完,那個叫齊琪的卷頭髮女生就嗤笑一聲道:“不分開?我們倆倒是無所謂,就是有些人耐得住嗎?要是大半夜的害怕找你們男生要安慰,所以話別說得這麼死嘛。”

  這是毫不客氣的嘲諷兩個男生看著美女眼睛就發飄還有打定某個碧池見識到遊戲厲害會搞麼蛾子了。

  章欣聽了這話,心都提起來了,要是昨天她估計還會對這話附和,可晚上那事過後,她這會兒都替齊琪感到心驚膽戰。

  果然祝央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對啊,話說這麼滿幹嘛?整整十天呢,這中間死了人不自然組合就散了嗎?”

  “你——”齊琪大怒。

  在這破遊戲裡生存本來就是一個不好命沒了的處境,誰聽得了個‘死’字?

  齊琪想和這碧池撕,被其他幾人攔了下來。

  接著祝央就站了起來,開口道:“成,現在任務也下來了,擠在這兒也沒意義,我出去玩了,午飯見吧。”

  玩,玩?

  幾個玩家確定自己沒聽錯?這碧池真當自己是來度假了?

  齊琪和付圓真的被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碧池給激得沒了脾氣,卻見兩個男生見祝央出門屁顛屁顛的就跟了出去。

  正要和章欣一起撇嘴嘲諷,就看到這傢伙也起身跟了出去。

  到頭來就跟她倆反倒被排擠了一樣,兩人咬牙,直等真正危險來了這些男生還有那根牆頭草會不會還這麼熱情。

  出了院子走不遠就能看到整個山裡村莊日出而作的景象,祝央叼了根草在嘴裡,後頭跟了三個人,一副村霸過境的架勢。

  不過她還真沒不是白出來的,王嫂家沒什麼好吃的,偏遠山村吃頓肉很麻煩,所以基本靠家養。

  可王嫂家一隻家禽也沒有,祝央為了未來十天之計,只得自己想想辦法。

  她路過一個院子,裡面傳來不少雞鴨叫聲,想都沒想就敲響了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婦人,一臉橫肉面相有點刻薄,她手裡還拿著竹片,臉上還有未消的怒意,見祝央幾個陌生人,粗聲粗氣道:“幹嘛?”

  祝央也不理會她態度:“雞鴨賣不?”

  婦女一聽這話臉上立馬就堆起了笑:“賣,賣!正打算明兒趕集讓他爹挑鎮上賣呢。”

  “你們來得趕巧,晚一天就沒了,你們城裡人就好這口咱知道,放心吧,保證吃雜糧蟲子放養的土雞。”

  祝央點點頭,然後幾人被迎進了院子,院子裡因為養了不少家禽有股不好聞的禽糞味。

  不過這不是重點,幾人進來後發現院子裡還有兩個孩子,一個看著十五六的女孩兒,還有一個邋裡邋遢的十二三歲的男孩兒。

  女孩兒正在抽著鼻子哭,那男孩兒還時不時的搗她一下,顯然剛才婦女就是在收拾人。

  婦女從堂屋拿了把稱出來,臉上堆笑道:“放心,都是准成,鄉里人不會作假,你們要多少?”

  又瞪了女孩兒一眼,凶道:“還不去給客人倒水?哭哭就知道哭,村裡哪個女娃有你這麼好的命?白養你這些年,個白眼兒狼。”

  女孩兒委委屈屈的進了門,婦女便跟祝央他們商量賣雞鴨的事。

  祝央道:“五隻雞兩隻鴨,雞蛋有吧?來三十個,還有別的肉嗎?”

  農村雞鴨好吃,可也不可能讓她頓頓吃這些啊。

  婦女連忙點頭:“有有!前天村裡有人殺豬,就是田對門那家,你們過去買就行了,家裡還有些小孩兒打的黃鱔泥鰍螃蟹,你們要嗎?”

  祝央自然是包圓了,這時那女孩兒給幾人倒水出來,婦女便忙著給東西上稱。

  按照鎮上的價給,一口氣買這麼多東西也花了小幾百塊,祝央也不在乎,痛快的給了錢。

  尤其那些野生的泥鰍鱔魚螃蟹,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呢,祝央覺得便宜。

  一行人出了這家門,幾人便問祝央哪兒來這麼多錢?

  這次的副本因為在與世隔絕又幾乎自給自足的山村裡,遊戲壓根沒給多少錢。

  每個玩家在進遊戲的那一刻,所得到的基本裝備相差不多,他們每人只從隨身的包裡搜出不到兩百塊錢,祝央自然也不會更多。

  誰料祝央若無其事道:“積分換的。”

  另外三人一聽,被這答案震得差點沒跌倒。

  這遊戲有個坑爹的地方就是兌換視窗只有進遊戲之前才會開發,而且還會根據實際情況有著種種限制,就好比祝央沒辦法在這種新手場繼續強化自己一樣。

  但有一個兌換視窗確實不論何時何地,不分現實遊戲,永遠開放著的,那就是積分兌換錢幣。

  你在哪兒兌換的資金就能懟出來當時使用。

  可除非是那種不提供必要生存物質和條件的類型副本,不然哪個笨蛋會拿寶貴的積分兌換金錢進行不必要的消費?

  哪怕一積分就能兌換一萬,足夠在這偏遠的窮村莊吃好喝好,可這必要嗎?

  對於新人來說哪怕一點積分也是寶貴的,甚至保命的存在。

  兩個男生總算見識了什麼叫胸大無腦的極致,可章欣倒是沒那麼快下結論了。

  祝央也不理會他們看傻子似的看自己的目光,揮手讓兩男的把這麼多雞鴨肉蛋還有兩大簍的鱔魚螃蟹給送了回去,又和章欣一起準備去買豬肉。

  在賣豬肉那家的路上,兩人看到一顆巨大的榕樹,榕樹下修了一個石佛龕,周圍有不少還未燃盡的香火蠟燭,看來是天天有人祭拜的。

  佛龕裡面的佛像被一塊紅布搭上,看不出真容——其實要給祝央看她也看不懂。

  只不過那形狀的輪廓有點奇怪,無端的讓人不舒服。

  章欣作為頗有經驗的玩家,忙拉著祝央:“快走,這玩意兒怕是不好。”

  等走出了榕樹邊上,才對祝央道:“在這遊戲,還真的得相信自個兒的直覺,覺得不異常的東西,那肯定正常不了。”

  祝央點點頭:“也是!”

  然後就轉身回到榕樹下那佛龕前,一把掀開了被供奉石像的紅布。

  露出來的石像卻不是常見的任何一種菩薩,而是一個猙獰怪異,讓人見之悚然的邪門石像。

  石像也如同別的菩薩一樣盤腿打坐,只是別的菩薩要麼神色悲憫,要麼怒意凜然,這玩意兒卻一臉邪悚的獰笑。

  腦袋上本該是佛螺髻發的突起,在它這兒確實一隻又一隻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眼睛,真是密恐患者要死系列。

  祝央還對這玩意兒頗為嫌棄,一旁的章欣都給她嚇死了,忙跑過來低吼道:“你幹什麼?什麼都幹招惹。”

  祝央把紅布扔回那玩兒頭上:“不你說的要相信直覺嗎?我的直覺就是掀開它。”

  又撇撇嘴:“可惜太醜,這玩意兒還有這麼多人天天祭拜,這裡的人怕不是瞎球了。”

  章欣都快被她嚇暈了,你妹的明顯這麼邪門的玩意兒你去招惹不說還要當面辱駡。

  正要把人拉走再論,就聽到後面傳來一個聲音——

  “你們要死!”

  兩人回頭,就見昨天跑王嫂家詛咒那老太婆咧著嘴露出一口黑爛牙樁笑著看著她們:“嘿嘿嘿!佛頭不揭蓋,揭蓋不留頭,你們要死了嘿嘿嘿!”

  章欣一聽就知道她們踩忌諱上了,在恐怖遊戲世界了,真的半點不能小看這種流傳出來的話。

  正心裡發慌,祝央卻看到老太婆提著的兩條草梗穿起來的魚,另一隻手還拿著香燭紙錢。

  她頓時臉上就燦爛了:“太婆,祭拜呢?您拜,您快拜!拜完魚我可以拿走吧?”

  正嘎嘎獰笑的老太婆聲音一僵,跟被踩了脖子的鴨子。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10 PM

第29章

  老太婆一輩子除了山下的集市,沒怎麼出過村,哪裡見過這麼嘴饞不要臉的女娃?

  這些年日子漸好總不至於愁吃喝,要放在早些年缺衣少食的時候,這種饞嘴厚臉皮的女人嫁都嫁不出去。

  老太婆生性迷信,村裡拜神就數她最勤快,天天不間斷的。

  因家裡日子好,在村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家裡人很是相信有老太婆虔誠的緣故。

  每天也就不但不拘著她拿好東西祭拜,家裡小兒子大孫子還時不時替她淘換。

  像今兒這兩條魚,就是孫子在河溝裡釣的。山裡的河溝水質乾淨清甜,直接喝都可以,養出來的魚肥美細膩,祝央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

  她先前在心裡罵狗比系統磋磨人,現在倒不覺得了,見這裡環境優美,村土特產好吃地道,頗有種遊戲送她來體驗農家樂風情的感覺。

  祝央打算把記憶裡那些農家好味全都重新吃個遍,所以看著老太婆手裡的大肥魚眼神也越發火熱。

  老太婆見狀,提魚那只手忍不住往背後藏了藏,這是她孫子下河打的魚呢?菩薩還沒吃,哪能跟昨天似的便宜了這好吃土匪?

  想到這兒老太婆轉身就走,打算等這饞嘴婆娘走了,晚點再來祭拜。

  可祝央豈會如她意?老太婆一轉身,她就推倒了石像。

  石像砸在水泥檯子上發出哐的一聲巨響,老太婆驚駭回頭,就看到那饞嘴婆娘一手搭在佛龕上。

  笑嘻嘻的對她道:“太婆,求神拜佛沒您這樣的道理吧?好吃的到菩薩眼前轉一圈,還有拿走的說法?你看菩薩都急了。”

  老太婆都快被嚇死了,破口大駡:“你們要死,缺心爛肺的喲——菩薩勿怪,生瘡流膿下滾刀的哦,爛腸穿肚不足惜誒,善男信女不相干吶,要找去找作孽人——”

  祝央掏了掏耳朵,不耐煩聽老太婆比黑人唱rap還利索的喋喋不休,老實說現在好多人吹什麼種族天賦。

  那是小年輕們見識少,農村隨便哪家辦喪事的時候你去人靈堂看看?這些老太能給你不重詞的哭唱上仨小時不帶喝水的。

  祝央見老太婆念念有詞自嗨得厲害,便又蹲下去一把抓起石像的頭將石像立回原位。

  可她那尖尖的指甲卻沒幹人事,當著老太婆的面,在石像臉上慢悠悠的摳出了兩道口子,從眼睛往下,像兩條淚痕。

  邊摳還邊看著目瞪口呆一臉駭然的老太婆道:“太婆的大魚不能走啊不能走。裹上雞蛋液,再沾麵包糠,下油鍋炸至金黃酥脆,樹下的菩薩饞哭了,大人小孩兒都愛吃,一口氣下三碗飯還不夠。”

  “太婆~~~”祝央輕飄飄的聲音就跟鬼怪催魂一樣,老太婆渾身一抖:“菩薩說他饞哭了啊。”

  一旁的章欣都快被她嚇暈了,這會兒那詭異的神像已經被被祝央折騰得面目全非。

  那臉上原本貪婪詭異的獰笑被摳出兩道淚痕,活生生變成了表情包。

  可這玩意兒一看就邪門啊,沒聽到老太婆的話?這傢伙倒好,跟人家說的放屁似的,對著忌諱又摔又摳,章欣毫不懷疑那太婆還不就範的話,這混蛋能為了倆條魚把神像的頭給擰下來。

  章欣都害怕,更何況是老太婆?她腿一軟就跪下了,連連道罪過罪過。

  想喊人,結果看那土匪婆娘手已經按菩薩腦袋上了,生怕她又造出什麼孽,帶來了多少東西又一樣是一樣的抽抽噎噎的擺在了菩薩面前。

  結果剛擺好,那土匪就把魚提走了:“太婆,謝啦!菩薩會保佑你的,你看他笑得多開心?”

  老太婆抬頭,差點暈過去,原來菩薩嘴角又被剜成了咧耳根。

  眼見那土匪提著魚大搖大擺走了,老太婆終於忍不住在樹下坐地拍腿大哭——

  “作孽啊~~~”

  因這老太婆天天在村裡竄路發瘋,幹出什麼事都沒人奇怪,周圍路過的人也問都懶得問。

  祝央臨走時還是沒忘用紅布重新蓋住石像,這些人輕易不敢接蓋頭,老太婆年紀大說話又常常詞不達意,居然一連好幾天都沒發現。

  祝央把魚扔給了章欣,兩人來到賣豬肉的家裡。

  這家因是前兩天家裡辦喜事才殺的豬,現在還剩不少,全是口感香糯的土豬肉。

  祝央一口氣買了二三十斤,裡脊肉五花肉排骨蹄髈都有,不過因著王嫂家沒有冰箱,沒法一次性帶走,便約好每頓要吃的時候過來拿。

  那家人本來不樂意,話裡話外並不想和王嫂家打交道,不過祝央付錢大方,每斤肉給的錢比拿到鎮上賣多了一倍不止。

  也就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但得讓他們保證頂多讓王家那倆小孩兒過來取肉,要是讓王嫂來,他們是不會開門的。

  祝央買這些豬肉又花去了好幾百塊,不過這些東西拿山下集市賣也便宜,大城市這麼好的土豬肉貴三倍不止。

  她這一上午的揮霍,也就花了千百來塊錢,折合積分0.1分多點,想著現實世界裡兌出來那還沒揮霍完的幾百萬,她就琢磨這遊戲是不是在幫她省錢來著?

  這家最近才辦完宴席,家裡置辦多了的調味品很多都沒開封。,祝央便讓他們轉給自己。

  這家人自然高興,便邊打包瓶瓶罐罐各色香料,邊和祝央她們嘮嗑。

  王嫂一家的處境在村裡不好,這點顯而易見,祝央便把話題帶到這上面,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些。

  果然一提到他們家,村民們都好似頗有怨氣,但具體什麼原因又不肯說,只喋喋不休的罵那女人自私自利,不管村子這麼多人死活,活該家裡男人搞破鞋,年紀輕輕守了寡之類。

  說到這種桃色八卦,這家院子裡的一個老太太和倆兒媳婦倒是幸災樂禍的聊開了。

  說是當初王嫂家也算村裡過得不錯的,丈夫有經商頭腦,還在山下承包了果林,是有過幾年殷實日子。

  不過男人有錢就變壞,做生意經常去鎮上吃喝應酬,就養起了小三,還把小三直接帶回了家。

  王嫂這正頭妻子反倒是得像老媽子一樣伺候丈夫和小三,家裡三個孩子也可憐,和小三偶有衝突,他們爹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一耳光下去。

  “三個?王嫂家不是就兩個兒子嗎?”祝央問。

  其中一個媳婦兒最快,便道:“哪兒啊,當時她家秀秀還在呢——”

  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嫂子撞了一下胳膊,那媳婦兒便閉上嘴岔開了話題。

  後來祝央在閒聊中也拼湊出了事情的大概,估計就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什麼事,直接或間接的導致王嫂丈夫和小三死在家裡,三個孩子也沒了一個,王家從村裡的富戶變成了現在家徒四壁的樣子。

  而且那件事還讓整個村都對王嫂家抱有惡感。

  八卦間東西也全包齊了,之前倆送送東西回家的男生也找了過來,眼看快到午飯時間,祝央也就帶著一群拎包跟班回了王嫂家。

  章欣沒敢當時就把祝央可能惹了這裡忌諱的事告訴兩個男生,她有點缺乏決斷,但是能活過好幾場遊戲的自然不可能一點優點沒有。

  她這人就是細心,會察言觀色,雖然乍一看祝央到處挑事惹麻煩,但觀她在剛才那家院子裡不動聲色的問話技巧,就可見這人不是一味靠著不知道怎麼來的這麼強的體質莽撞的蠢貨。

  回到王家院子的時候,王嫂這會兒也正好下地回來,見廚房突然多了這麼多東西,還有好幾隻雞鴨在院子裡跑。

  她沉默了一下,也沒有多問,祝央告訴她中午想吃老鹹菜回鍋肉,紅燒鱔段,還有那些螃蟹也裹了澱粉炸出來當零食。

  螃蟹都是河溝裡的小螃蟹,可以連殼吃也香脆,裹上雞蛋液,沾上麵包糠,隔壁小孩兒饞哭了。

  “對了吃完飯打理只鴨子出來,家裡有泡蘿蔔吧?弄個酸蘿蔔老鴨湯,從下午就開始燉,等小孩兒們放學回來肯定又香又爛。”

  “唉!”王嫂應了一聲,死氣沉沉的臉上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說著話就麻利的淘米燒飯,米是今年的新米,沒有超市里那些精品米看著圓潤飽滿賣相好看,但是吃著卻比之香甜多了,用來下飯滿滿的稻香本味。

  祝央使喚兩個男生去廚房幫忙打雜,燒火總會的吧?還讓埋了幾個紅薯進灶灰裡,烤出來的紅薯巨好吃。

  祝央這輩子唯一一次發胖,就是六歲那年去姨媽家住了一個月,天天在灶台裡烤紅薯給她吃,回家就變了小胖妞,祝未辛當時還哭著要姨媽還他姐姐,他不要拿姐姐換這麼個大胖妞,被祝央揍了一頓體會到熟悉的手感才接受了姐姐變胖妞的事實。。

  煮飯也不是用的電鍋,而是蒸的蒸子飯,先把米煮到熟而不粘,這種狀態農村管叫做生飯,再淘起來放蒸子裡蒸,蒸出來的飯粒粒分明香甜有嚼勁。

  米湯也好吃,放點白糖進去,比大城市裡滿街賣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奶茶飲料好喝多了。

  王嫂幹活麻利,沒多時一桌子菜就做好了,除了祝央要的回鍋肉和鱔段,還炒了個鮮筍肉絲,筍是王嫂幹活順手挖回來的,還有個魚香茄子,炒嫩玉米粒,拌了個蒜蓉豇豆,一個清炒時蔬。

  現在廚房裡肉菜調料都足,自然不耽誤王嫂發揮,祝央昨晚吃雞的時候就知道王嫂的家常手藝肯定不錯。

  端看調料有限的情況下就把菜做得這麼好,火候掌握得極准,又是農村這種旺火大鍋,極好翻炒受熱,自然就更好吃了。

  從老太婆那兒誆來的兩條魚倒是還沒弄,打算晚上做泡椒鯽魚,在桶裡養著呢。

  另外兩個女生到午飯時間過來吃飯的時候,看到滿桌子香氣撲鼻的飯菜,立馬驚喜連連。

  她們還以為要清粥小菜渡過這十天呢,這嗆鼻的香味立馬激的人食指大動。

  兩人坐下搬過碗筷正準備吃,就見眼前的菜突然被挪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白煮土豆和兩張玉米餅子。

  兩人猛然抬頭,見坐在對面的祝央道:“這才是你們的午餐,別搞錯了。”

  齊琪脾氣最爆,聞言就火了:“憑什麼?幾時輪到你個新人稱王稱霸了?以為迷倒兩個男人為你跑前跑後就威風了是吧?這裡可不是你家你學校,主人準備的飯菜還要你分配不成?”

  祝央聳聳肩:“對啊,就憑這些菜都是我花錢買的,其他人沒出錢好歹提東西幫忙做飯出了力,你倆什麼都沒出,上桌就想吃,我看著像那麼大方的人嗎?”

  兩女生一噎,頓時無力反駁,倒是沒有一下子想到這傢伙豪奢的花積分兌錢出來用。

  而是懷疑這幾個傢伙報了團,幾人的錢加起來買這些東西倒也夠,但這就說明這麼短短一上午她倆就被排擠出玩家小群體了。

  可笑的是主導的還是個新玩家,那三個人難道腦子有坑不成?

  章欣和方志遠他們因著吃人嘴軟,雖覺得祝央這樣有點不近人情,但也沒道理慷他人之慨幫兩個女生說話。

  現實中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可這錢一點涉及到積分,也就沉重了起來。

  兩女生見其他幾人垂頭吃飯沉默不語,越發心情下沉,被排擠的恐慌一下子襲上心頭。

  這不是現實裡被排擠兩下只要內心夠強大,大不了獨來獨往的事。

  遊戲世界裡一旦別的玩家抱團,資訊無法共用,做什麼都不帶著你,雖然玩家之間禁止互相攻擊,但在你不知道的地上稍稍使個絆腳,也是有可能要命的事。

  兩人早上還對祝央一臉不加掩飾的冷嘲熱諷,這會兒卻心思百轉千回,也不敢扔筷子走人,那就是徹底和別的玩家鬧僵了。

  兩人吃著沒什麼味道的白煮土豆,時不時的看了眼祝央,琢磨著現在主動權被這新人攬過去了,但形式如此,怕不得不暫時低頭了。

  章欣看著兩人的眉眼官司,心裡直吸涼氣,這人到底現實中什麼來頭?

  甚至壓根沒有多餘的話,你端看她跋扈囂張,任性無度,可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這些老玩家就變得圍著她轉,供她鞍前馬後的驅使了。

  當然齊琪和付圓兩人心裡還在徘徊,但在她看來也是十拿九穩的事了,只要繼續施加壓力,不出明天兩人就得低頭。

  現在還只是一些小事,可在她看來已經有一套行動模式初具雛形了,更可怕的是人人都沒有意識到。

  因為祝央營造以她為首的團體架構的時候,看不出任何刻意痕跡,她本人也舉重若輕,就像是吃飯喝水甚至新陳代謝般融入本能一樣。

  果不其然,午飯過後,祝央說要去河邊釣魚,這次一行人便一個沒落下。

  還是祝央走在最前面,一副村霸出行的架勢,後面的人拿著魚竿帶著桶還有小板凳。

  魚竿是問村裡的人家借的,說是借,實際上是買,那家人磨磨唧唧不肯借,祝央乾脆掏了二十塊錢買了下來。

  鄉下魚竿一般都是自製,韌勁良好的斑竹做杆,幾毛錢就能買一大包的魚鉤和魚線,鵝毛管子剪成小段做的浮漂,也挺好用。

  來到河邊,果然溪水清透冰涼,擺上小凳坐在竹林下,一點暑意都沒有。

  中午王嫂給炸的一大碗螃蟹也帶來做零食,祝央甚至扯了一些竹葉,回憶小時候爺爺教她編的小船。

  試了好幾次終於成功了,把兩指大的小船放河水上讓它飄走,就這麼無聊的事一時居然玩了一下午。

  另外幾個玩家也被她這光棍享樂的態度帶得身心放鬆。

  方志遠道:“要現實中,能安靜在山隱中住個十來天,還真是算奢侈的度假呢。”

  畢竟這麼原生態的地方,光是坐車走路都得折騰死你,遊戲卻是眼睛一閉一睜的事。

  下午有下地回家的農民讓他們早點回去,說是河裡有水鬼,白天玩沒什麼,天黑的時候絕對不能靠近。

  被他這麼一說,原本清可見底的河裡那一叢叢隨波飄蕩的水草,頓時變得詭異妖嬈起來。

  幾人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結果就在村口碰見了回家的兩個小孩兒,他們看到祝央,便跑了過來,兩人手上抱著一大包衣服攤著的桑葚,還有好些個野山桃。

  桑葚是個個紫得發黑,油亮飽滿,山桃個頭只有雞蛋大,不過祝央記得好像吃過這種,雖然沒有良種的桃子甜,但味道很清香,還是很好吃的。

  一行人回到家,兩個小孩兒就找了家裡的竹簸箕去淘桑葚洗桃子,侍弄得乾乾淨淨的擺到祝央面前。

  祝央喜歡做事麻利的機靈孩子,便招呼他們吃炸螃蟹,兩個小孩兒見媽媽不反對,便般凳子坐過來就著螃蟹下桑葚吃得香甜。

  不多一會兒王姐那邊也做好晚飯了,煨了一下午的老鴨湯還有下飯夠勁的兩大條泡椒鯽魚。

  又炒了個木耳肉絲,木耳還是下午釣魚的時候他們從河邊的腐木樁上扒下來的。

  再佐上幾個應季菜,一頓晚餐豐盛得讓人流口水。

  兩個小孩兒自然是真的流了,不過王姐倒是把他倆教得很好,這天下來祝央他們看到村裡的男孩兒大多邋遢無禮。

  見到他們幾個陌生人是一點不客氣的指指點點,倒是王家兩個孩子幹什麼都守禮得很。

  祝央喜歡吃魚,但是從不自己挑魚刺,在家有弟弟,在外有阿姨,在學校有跟班。

  上一個遊戲還有前男友潛伏在側左右伺候,但這會兒就別指望有這麼懂眼色的人了。

  反倒是做她旁邊的小孩兒,見她對魚伸了幾筷子,見裡面有刺又嫌棄的把魚肉扔開,機靈的去廚房重新拿了雙筷子,幫祝央挑起了魚刺。

  祝央甚是滿意,終於滿足的開始好好吃飯。

  中途便問王姐他們道:“聽說明天可以趕集?”

  王姐點點頭:“對,明天就是趕集日,不過鎮上離這兒很遠,快三小時的路,你們要去嗎?”

  祝央點點頭:“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囉!”

  其他幾個玩家聽了她的打算倒吸一口涼氣,章欣忙道:“你別忘了——”

  話沒說完,但未盡之意很明顯,遊戲任務讓在這裡生存十天,她主動跑出去莫不是找死。

  祝央滿不在乎道:“趕個集而已,又不是要跑,晚上就回來,難不成它還管我去哪兒消遣時間來了?管得忒寬。”

  遊戲管得寬不寬作為玩家難道沒點逼數嗎?

  祝央見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揮了揮手:“又沒明確規定不能出去玩,放心吧,那狗比還是很靈活的。”

  這是祝央一早就確定的事,遊戲本身並不是死板的規則或者資料系統運行的,既然它沒給出種種死板限制,那就意味初衷是鼓勵玩家不斷觸發新的趣味性的。

  要是天天這麼晃蕩釣魚,不出兩天,遊戲自己就會給你找事做,所以祝央毫不擔心一出村子就被抹殺,即便不讓出村,最大的可能也是鬼打牆一樣或者被傳送回來。

  就跟上個遊戲裡,李立提到到有玩家為了躲避鬼魂跑到國外被傳送回來一樣。

  祝央推測遊戲九成可能不會輕易抹殺玩家,只會在出格的時候進行強行調整。

  眾人見她滿不在乎,又當著遊戲裡的人不好過多掰扯,也只能由她作罷。

  吃完飯王嫂去收拾廚房,兩個小孩兒又趴外面石墩上做作業,不過期間祝央看見他倆把早上得的錢偷偷給了媽媽。

  還是兩張整的五塊,一分沒花。

  今晚過得就比較平靜了,估計昨晚那無臉鬼被打怕了,沒敢來。

  祝央今天聽了村子裡女人們的八卦時,就一直琢磨晚上出現的女鬼是誰,是王嫂那沒了的女兒還是小三。

  小三倒還好,女兒的話——

  不不,肯定是小三,那妖嬈的梳頭架勢,還有惡意的氛圍,哪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能有的作態?

  第二天一早起床,早餐已經做好了,祝央見兩個小孩兒居然沒有去上學,才聽王嫂提起今天是星期六,兩個小學生放假了。

  王嫂匆匆吃過早飯就去地裡摘了不少應季蔬菜,一小捆一小捆的紮好,打算挑鎮上去賣。

  一般農裡人家趕集都會賣點菜蛋補貼家用,可這裡離鎮上實在遠,也賺不了幾個錢,可見王嫂家困難了。

  對於下山趕集的事,幾個玩家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打算出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祝央是走哪兒沒人拎包會死星人,也就毫無節操的使喚起了小學生。

  說兩個小孩要是幫她提東西,去了鎮上就跟他們買需要的文具。

  兩個小的自然樂意,三人加上王嫂也就一起出了門。

  趕集日要出去趕集的村民還是很多,不過遠遠看到王嫂一家便避了開去,有刻薄點的還往地上吐口水。

  村裡沒有人家有車,但有一輛拖拉機,自然不可能載王嫂他們一行。

  拖拉機經過祝央的時候,她還看到坐上面又是給她送雞又是給她送魚的老太婆。

  祝央看到人就熱情的打招呼:“太婆,趕集呢?給菩薩買好東西嗎?多買點啊!”

  老太婆一聽這話就抖得抽風似的,枯木一樣的手指指著她氣得慌。

  旁邊有看著像她兒子的,國字臉看著在這裡人有點威嚴的中年男人看了祝央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老娘,臉上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沒有說話。

  祝央現在體質強悍,一口氣十多裡山路居然不是事,王嫂他們因走慣了,也健步如飛。

  幾人到集市的時候還不到九點,正是熱鬧的時候。

  路邊到處都是攤著薄膜擺上自家種的菜,或者家禽肉蛋,還有賣米賣自家搗鼓的小吃的,連賣貓狗寵物的也有。

  鎮上做小攤生意的自然不會錯過這天,搭架子賣燒烤的,素菜五毛,葷菜一塊。還有賣氣球糖葫蘆,連捏糖人的都有。

  祝央一下子就感覺時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竟也興致勃勃的在集市上玩了大半天。

  中午帶著兩個孩子去附近的餐館吃的米粉,筒骨熬的高湯,滿滿一勺炸醬,兩個小孩兒吃得連口湯都沒剩。

  祝央又給王姐打包了一碗,她這會兒還有點菜沒賣完,對於祝央破費挺不好意思,不過東西都端來了,不吃難不成倒掉?

  想掏錢卻被祝央給阻了:“別介啊,這些就不用計較了,服侍好我的人我從不虧待。”

  當然路休辭除外,那真的是既要服侍她又要給她當冤大頭,合著跟她戀愛就是奔著被合法打劫來了。

  吃了午飯祝央又接著帶兩個小孩兒玩,一路從街頭買到街尾,還請他們吃了燒烤。

  還在鎮上一家家電店裡買了電視和冰箱,山上沒有寬頻信號,又買了一大摞碟片。

  當然加起來那一萬錢就不夠了,祝央又兌了一點出來。

  王姐差點被她這手筆嚇死,就住個幾天十來天的,幹啥買這些東西?

  可祝央不耐煩的擺手:“豬肉要不要凍?我要吃水果要不要凍?還有冰淇淋雪糕,我剛剛批發了兩箱,讓人買床被子捂好別化了,回去就凍上。”

  家電安裝的人員催著王嫂和他們一起上車,想著菜也賣完,家裡那幾個客人的飯還得回去做,王嫂只得和電器公司的人一起先回了去。

  祝央他們還得去買文具,說是還要逛一會兒,山村裡的孩子養得糙,每天獨自走這麼多山路,倒是不用擔心。

  祝央給倆孩子買了不少文具,還送了兩人一人一輛小自行車,他們去學校的山路雖然崎嶇,可這麼多年來早被踏平了。

  只要不遇到下雨泥濘,天晴日子還是可以騎著去上學的。

  兩個小孩兒得點文具還好,這些就讓他們很惶恐了,可祝央暴發戶本性上來哪兒容別人拒絕?

  等終於新鮮勁過去了,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家,自然,拿東西的還是小孩兒。

  兩人的文具掛自行車上,推著自行車走,不過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了,來的時候沒車坐還好,回去祝央卻是在鎮上找了輛小車送他們回去。

  兩輛小自行車塞後備箱裡還有點勉強。

  車開到村莊外就停了下來,接下來要自己走一截路,車子上不去。

  祝央爽快給了錢下車,此時天已經黑了,今晚月亮被烏雲罩著,能見度不高。

  三人摸黑往回走,走到河溝邊的時候,祝央一腳踩進一個坑裡摔倒,倆小孩兒忙把她扶起來便是滿手滿腳的泥濘黏膩。

  祝央噁心得夠嗆,依她本性,真的氣急了和坑都能幹起來,一腳就踹那上面把個水坑踹塌了半邊。

  “這是養魚的。”王嫂的大兒子道:“他們放學喜歡在河裡撈魚,手邊沒桶就在路邊挖個小坑,乘點水進去,撈上來的魚放裡面,撈夠了再回家拿桶來裝。”

  這個祝央知道,因為放學的小孩兒一旦回家不做完作業是出不來的,所以要先在外面玩兒個爽。

  可她現在滿手都是泥,涼鞋也黏糊糊的,腳趾縫噁心得要命。

  便道:“成,我先去河裡洗個手。”

  話才說完便被兩個孩子攔著了:“不行的,水裡有水鬼。”

  祝央一手一個將他們轟開:“水鬼哪有滿身的泥可怕?”

  說著就自顧自的去了河邊,先是撩起褲腳伸腿下去把腳洗了乾淨,然後才蹲水邊弓著背開始洗手。

  祝央正搓著手上的泥,突然就感覺水草還是什麼東西卷住了她的手,然後猛地將她往下一拉。

  祝央猝不及防被拉了個趔趄,幸好反應敏捷,一手撐住了岸邊才沒掉下去。

  不然泥還沒洗乾淨,又變了落湯雞。

  水下那頭還在使力,那祝央也不是吃素的。

  她反手將纏著自己手的水草挽了幾轉,然後運足力氣也往上拉,跟拔河似的。

  然後水面上就漸漸什麼浮了上來,先是一個圓圓的頭頂冒出水面,緊接著一張慘白的臉浮了上來。

  不對,不是浮上來的,因為連接那張慘敗腫脹的臉的那頭茂密如水草的頭髮,此刻正緊緊拽在祝央手裡。

  是被祝央生生的拽上來的。

  水鬼一臉懵逼的和岸上的祝央大眼瞪小眼,從來都是纏上了就跑不了拉人做替死鬼的水鬼,被活生生從水裡拽了出來。

  這,這特麼就尷尬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16 PM

第30章

  水鬼一臉懵逼的看著祝央,兩人大眼瞪小眼。

  接著就嘴角一翹,鼻子一嗤,露出個小鱉孫敢撞太歲頭上的諷笑。

  水鬼頓時就是一個激靈,下意識想紮水裡逃走,可頭髮被死死纏住了哪裡又逃得了?

  這在水中完美偽裝成水草托人下水從不含糊,讓人聞之變身,任你怎麼壯實的大漢都逃不過的水下拉拽,至今讓多少人成為這水下亡魂的水鬼頭髮。

  此刻卻成了反掣肘水鬼的妨礙,整只鬼跟小雞子似的被提拎在那人手裡——

  弱小,可憐,又無助!

  等等,它不能吃的。水鬼頭皮一炸,因為它突然看見這人用打量身上能剔下幾斤肉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個,我下次換個人拉,您放了我好不好?”水鬼如是道。

  “你說呢?”祝央獰笑的看著它:“要我剛才一個不注意,這會兒也就變成水下亡魂啦?”

  “岸上還有倆小孩子呢,萬一他們跑過來撈我,也一起交代在這裡怎麼辦?家裡還有個單身老娘,孩子沒了日子也就沒了指望,也想不開怎麼辦?”

  “你倒是方便頭髮一卷,滋溜一勾,這輕飄飄的有可能就是四條認命呢!”

  水鬼蚊聲蚊氣道:“一次只能拉一個人的。”

  就聽祝央不依不饒道:“那就算兩個小孩兒躲過一劫,站岸上眼睜睜看著我死,那得是多大的陰影?”

  “喂你們個破村子見過我這麼漂亮的女人嗎?做鬼能不能講點基本法?我這麼漂亮的女人是該死在你一條小河溝裡的嗎?是該被泡的屍體腫脹浮起來的嗎?”

  “有點人性要不要得,就你個破村莊消受得起我這縷芳魂嗎?你丫配嗎?呸!”

  說到最後幾句,水鬼都感覺那聲聲的爆破音濺到自己臉上,頗有種狗血噴頭的狼狽感。

  它連連點頭:“不配不配,那您放了我成不?”

  又覺得這女的肯定不是那麼好說話,就咬牙道:“大不了您要吃什麼,來河邊吼一聲,魚蝦螃蟹,貝殼泥鰍,要多少我給你扔岸上。”

  這倒挺便宜,祝央這幾天正饞,尤其本身就喜歡吃魚蝦,這水鬼先一步跪地認慫,倒是她遇到的鬼中少見的極有眼色的。

  也就消了直接擰斷對方脖子的打算,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只見祝央揪著它的頭髮,往前面順著河流拖了一段。

  水鬼見她不說答不答應,以為吾命休矣,忙掙扎道:“姐,大姐!奶奶,你是我姑奶奶,我還沒害過人,真的。”

  “被上一個拉下來做替死鬼後,我還一個沒拉到,上次想拉個小孩兒還被頭髮絆倒了,我生前是個男人啊,莫得這麼長的頭髮,業務還沒熟練就撞你手上了,姑奶奶你饒了我吧?”

  這尼瑪哪兒是個女人啊?簡直就是金剛鐵杵變的女壯士,他要是當初有這麼大的力氣,也不至於被拉下來做替死鬼了。

  祝央聽這水鬼的說話方式:“你生前不是這裡的人?”

  水鬼連連點頭:“不是不是,我來這兒玩的,好像一起來的還有其他人,不過我沒多大印象了。”

  祝央心道估計也是小年輕來山裡貼近自然感悟農家生活的背包客,更甚至,說不定是上一批的玩家,沒能通關遊戲死在這裡的都有可能。

  不過這並不會妨礙她的決定,她拽著水鬼來到河下游一顆斜在河面上的樹旁。

  直接把水鬼的頭髮給拴樹上去,整只鬼跟鹹魚幹似的被吊在河中央,順著水流還被沖得一飄一飄的。

  水鬼都被這人的作弄人手段弄懵了:“等等,我不要面子的?等明天一早那些村民看我被吊在這裡,誰還會怕水鬼?”

  “那些小破孩兒從今往後敢往河裡撒尿你信不?”

  “所以囉!明早之前你自己掙脫下來吧。”祝央聳聳肩:“加油!明天中午我要吃清炒蝦仁,讓那兩個小孩兒來拿蝦,到時候準備好。”

  水鬼就這麼茫然無助的看著那人帶著兩個小孩兒離開了,是真的既占霸王便宜又不放過它啊。

  它們那時候要也有這麼厲害的角色,也不至於團滅——

  嗯?什麼是團滅?水鬼對突然冒出的這個字眼很疑惑,它不是和幾個人進山裡玩意外死的嗎?

  可念頭只閃過一瞬,便自顧自開始解被纏在樹上的頭髮。

  別說,還纏得真緊,那變態肯定打了死結。

  兩個小孩兒目睹了這一切,往回走的時候腳步都有些飄,小小年紀的孩子,估計一時半會兒是忘不了這刺激了。

  祝央也懶得解釋,三人繼續擦黑往回走。

  不過回去的路上要經過一片田坎,因這會兒天太黑,田坎又窄。

  剛剛倆小孩兒見了祝央連水坑都能幹上的暴脾氣,怕她要是再摔倒得把田坎給踹崩,於是便帶她繞了斷路,往後坡那邊走,也就遠百十來米的路,而且——

  祝央也沒所謂,只是經過一片地的時候,便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墳包。

  有些墳修的不錯,還立了大塊顯赫的石碑,有些墳包卻孤零零的,又小又矮。

  但這些寒酸的墳包就集中在極其,足有好幾十個。

  兩兄弟本來在前頭帶路,經過墳包時就徑直走了進去,祝央還以為回去要直接穿過這些墳呢,便也一直跟他們後面。

  就見兩兄弟在一個小小的墳包面前停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祝央之前給的巧克力,還有今天在鎮上買的大白兔奶糖,放到了墳前——

  “姐!你吃這個,還有果汁,可好喝了。”說著又開了一罐芬達澆在了墳前。

  祝央就說給他倆買飲料兩兄弟怎麼只一起喝一罐呢,還以為想留著回來喝,原來是給姐姐留的。

  祝央頓時有點心酸,別看她這會兒在遊戲裡得過且過,憑著心情任性瀟灑,也有那麼多通關符按理說暫時是性命無虞的。

  可她要真那天死在遊戲裡了,跟剛剛那水鬼似的,那她弟弟祝未辛是不是也會這樣孤零零的站在她墳前?

  她上前摸了摸倆小孩兒的頭:“走吧,家裡還有雪糕,明天再拿來給姐姐吃。”

  兩個孩子抹了抹眼淚:“白天不能來看姐姐的,會被攆走,那些人還會抓我們回家罵我媽。”

  祝央心裡一動,問道:“姐姐怎麼沒的?”

  哥哥沒說話,倒是弟弟抽抽噎噎的說了出來:“嫁人死的。”

  “嫁給誰?”

  兩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搖搖頭:“不能說。”

  果然,接下來不管祝央怎麼追問,兩個小孩兒都只是閉嘴搖頭。

  她也不再強求,像這種閉塞的村莊,總免不了一些文明社會中瞠目結舌的陋習。

  女孩子小小年紀就被逼嫁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果父母狠心,單純拿女兒換好處,或者給家裡的兒子換更好的資源,即便女兒死在婆家,也沒有理論可講。

  難道是嫁給村裡的惡霸被磋磨致死?王嫂的丈夫曾經是做生意的,對自己孩子無情,現在整個家家徒四壁,有沒有可能當時發生經營危機的時候用女兒換過東西?

  不過祝央直覺沒有這麼簡單,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村子死守著一個秘密,連小孩子都耳提面命絕不能洩露出去的秘密,這恐怕才是整個遊戲的關鍵。

  祝央跟著兩個孩子往回走,誠然被無辜牽連拉進遊戲是不幸的。

  不過比起別的玩家祝央又極其幸運,倒不是她一開始就積攢的別的玩家拍馬難及的原始資本,這讓她在新手場內遊刃有餘。

  這並不能說是幸運,畢竟所有人起點都一樣,她是憑自己的本事拿到的高級評價和獎勵。

  讓她感到幸運的卻是能有個強到已經不會被輕易左右生死的玩家在自己面前,這麼說有些殘酷,但路休辭走過的路被證明了正確性是不爭的事實。

  祝央倒不一定會複製他的做法,但有一點兩人的觀念是完全一致的。

  那就是在遊戲世界中,如果只追求生存前提的話,便會永遠只能被生死威脅牽著鼻子走,越是逃避狗比遊戲越是會強行讓你面對。

  反倒是迎難而上,爭取高級評價和豐厚的獎勵,才能不斷變強,強到將遊戲變成自己的遊樂場。

  端看路休辭那上百萬的積分躺在那裡發黴,無非短短三年的時間,如果僅憑每幾個月一次,每次只追求最低限度的保命,想要掙得這番家當,那是做夢。

  所以別說祝央本性就逗雞攆狗,樂於搞事。哪怕她是個慫逼,為了早點解脫也得硬著頭皮幹吶。

  回到家的時候晚餐已經擺在桌上了,不過沒人動筷子,一大桌的人就等他們呢。

  冰箱和電視機已經裝好了,就在堂屋,王姐這會兒還對祝央的做法有點雲裡霧裡。

  見她回來了,忙忍不住問道:“那——祝小姐,你們走的時候這些東西怎麼帶走啊?”

  祝央端上飯碗就開始吃飯,聞言滿不在乎道:“我帶那些幹嘛?又不是撐的沒事幹,走了就是你的了。”

  王姐急了:“這怎麼使得啊?你花這麼多錢——”

  祝央不耐煩糾纏這個:“你不樂意要抬出去扔了,要麼賣廢品也行,反正我只用這幾天,我管這麼多幹嘛。”

  王姐被她這光棍鋪張的做派噎得說不出話來,這姑娘心眼好,但是我行我素起來是真的一點不聽人理論的。

  別說王嫂,其他五個玩家在家裡待得好好的,下午一夥家電公司的人上山來敲敲打打的也把他們震懵了。

  早上還是家徒四壁,這會兒基本上已經應有盡有了,冰箱電視微波爐,各色大小家電配了個齊整,車裡還捎帶回無數零食。

  這一場趕集算下來,這傢伙八成是又兌積分了,就連齊琪和付圓兩人都反應過來她花的錢是哪兒來的。

  這人是真的把恐怖通關遊戲當做鄉里避暑度假了啊?

  但還是那句話,吃人嘴軟,他們現在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總不好擺出架子數落人,而且還得看人家樂不樂意呢。

  按照兩天下來所瞭解的祝央的個性,真在她面前擺前輩派頭,一頓撅是逃不了的,自取其辱。

  因著白天又在集市上買了不少材料,晚餐便越發種類豐富了。

  在別家買的豬肉也全部拿了回來放冰箱裡急凍,晚餐王姐黃豆燉了個紅燒豬蹄。

  豬蹄燉得耙爛,呈完美的焦糖色,軟糯Q彈,尤其是那蹄筋,別提多香了。

  王姐還用新買的電鍋做了個紅棗糕,村裡人不會做花哨的甜品,但祝央覺得各有各的風味,依舊吃得美滋滋。

  因這兩天伙食好,頭天晚上看著死氣沉沉的一家,仿佛也逐漸生動起來。

  晚上吃完飯一群人在院子裡納涼,冰箱裡冰了一下午的西瓜桃李被王姐洗切了出來。

  往常黑漆漆的院子讓祝央吩咐人接了個燈泡,以後兩個小孩兒做作業也不至於天黑了熬眼睛。

  有吃完飯出來納涼的村民時不時經過這邊,看著王姐家最近一派熱鬧的景象,臉色均有些不好看。

  不過這麼多人坐院子裡,倒沒有第一天老太婆徑直就走進來詛咒這種事發生。

  正納著涼,就聽到一聲尖叫響徹整個村莊,幾個玩家嚇一跳,正準備出去看個端倪。

  就聽祝央懶懶道:“這麼黑的天,亂跑什麼跑?跑不見一個,可別指望我會徹夜找你。”

  大夥兒一想也是,其實這種遊戲環境真有點忌諱做驚弓之鳥,場地有大,在黑漆漆中亂跑不定神不知鬼不鬼的人就沒了。

  王姐家對於外面的喧鬧也沒興趣,不過村裡倒是不少人在往河邊跑。

  過了一會兒便鬧鬧哄哄回來了,兩個男生出院子攔住人一問。

  原來是有家婆娘趁黑去牽牛回來,看到河邊樹上吊著個死人,還以為誰深更半夜的跑河溝裡上吊了。

  結果人都跑過去樹上又什麼都沒有,倒是看到幾團掛上面的頭髮。

  “俺真看到了唉!”有個婦女驚魂未定道:“就吊在樹上,還被水沖得一飄一飄的嘞,手還在動嘞,怕不是吊上去後悔,看到我三扯兩扯斷了繩就掉水裡沖走嘞。”

  “那上吊還興後悔的?你試試脖子套上去再把自個兒解下來?”

  “俺真的看到嘞!”

  “成了成了,要不就是哪家衣服掛那兒被三嬸看見又沖走了。”

  “你們說,不會是水鬼吧?”有人害怕道。

  “哈哈哈!水鬼只待在水裡,哪有自個兒掛枝頭的嘞?難不成被人拉上來了?”

  “要真那樣咱河溝裡也太平了。”

  村民們不知道真相已經脫口而出,鬧鬧哄哄一會兒也就散了。

  兩個男生打聽完消息才臉色不好的回來,對眾人道:“終於出現了,水鬼。”

  “雖然還不敢斷定,那也不得不防,以後咱們就避開河邊,不拘白天晚上——”

  話還沒說完,就聽旁邊做作業的小孩兒道:“就是水鬼,我們看見了。”

  幾人一驚,忙問:“你們回來看到的?你怎麼確定?”

  小的那個便指了指祝央:“被姐姐拽上來的,姐姐洗手上的泥,水鬼想往下拉,沒拉得贏姐姐,就被吊樹上了。”

  “我們學校有個高年級的跟老師打架,也被這麼吊起來了。”

  眾人悚然一驚,然後脖子僵硬的將視線轉向祝央。

  祝央正吃完一塊西瓜,將果皮往桶裡一扔,順嘴道:“我讓那癟三明天準備好上供的蝦,你們明早去拿,省得被別人撿走了。”

  她這番理所當然的態度讓幾人登時抽了口涼氣,這要不是兩個小的目擊者還在,幾人絕對認為她吹牛逼。

  不對,章欣不會,章欣這會兒也頗為痛快的看著其他四人。

  白天跟他們講那晚的事,幾人還不信,以為她做夢石樂志,那祝央就是再機靈,也不可能第二場就能跟鬼怪直面剛。

  這會兒四人被兩個孩子的佐證炸了個外焦裡嫩,但還是有些不可思議,怕不是小孩兒被祝央收買了。

  氣氛便這麼不尷不尬的,幾人待著不知道說什麼,便也收了東西草草回去睡覺。

  祝央剛買了電視,有了些許消遣便沒那麼無聊了,看了一部電影,周星馳的大話西遊。

  雖說看過不止一遍,不過還是笑得人腸子打結,更何況第一次看的兩個小孩子,還想看,被攆著才不情不願回房間睡覺。

  祝央對電影印象最深的一句話還是最後那句“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

  祝央帶著對電影的一絲悵然入睡,因著今晚的天色,王嫂早在睡前就提醒她們關好窗,不然半夜下雨會飄進來。

  兩個女孩兒不想睡夢中變落湯雞自然照做,不過這樣一來,房間空氣便難免沒這麼通透。

  半夜,祝央聞到一股難聞的怪味,是狗的味道。

  現在一般人養狗打理得很好,但農村的狗養得沒那麼精細,專門看家的,人吃什麼剩下的就是狗的,更談不上定期洗護打理。

  所以一般農村的土狗走近了都有一股不好聞的狗味。

  祝央迷迷糊糊的還在想是不是晚上狗偷跑到臥室來了,但隨即反應過來,王姐家壓根就沒養狗。

  農村雖然夜不閉戶的情況不稀奇,但王姐家的處境還是沒那麼大膽的。

  祝央覺得不對勁,眼睛一睜,冷不丁就看到一張猥瑣的男人臉近在眼前。

  還伸出舌頭呵呵喘著氣,就跟狗吐舌喘息一樣,祝央聞到的越來越近的難聞狗味就是從他呼吸裡打出來的。

  祝央頭皮一炸,脫口就想尖叫,但見那舌頭快滴下來的哈喇子又生生把她噁心了回去。

  講真她是真的被嚇到了,哪怕第一次見鬼都沒這麼嚇人的,不是更血腥詭異,是噁心的。

  只見一個人頭狗身的傢伙就這麼扒在她床邊,身體是普通的田園大黃狗,頭確實一個油膩猥瑣的中年男人。

  半禿的頭頂,淫邪的眼睛,蒜頭鼻厚嘴唇,舌頭跟狗一樣吊著,越發猥瑣了,身上一股難聞的狗味,連呼出來的氣都是臭的。

  這傢伙還伸著舌頭越來越靠近祝央,祝央這會兒只覺得晚上吃的東西都在胃裡翻湧。

  她整個人頭皮一炸,腦子裡有出現了一根弦崩斷的聲音,隨即就在那人頭狗還差一步之遙的時候,甩手掀開被子,兜頭將它蒙了進去。

  然後跳下床對著被子裡的拱包就是一頓踢,祝央從沒想過自己也有化身虐狗狂魔這天。

  裡面傳來被子捂住的沉悶的痛叫,聲音倒是人的聲音,床上的章欣再度被吵醒,一睜眼就看見祝央黑燈瞎火的在地上跳大神發瘋。

  她連忙打開燈:“怎麼了怎麼了?你鬼上身了?”

  說完這話倒是把自己嚇了一跳,祝央要是真鬼上身,憑她那彪悍的勁自己還有活路?

  祝央不理會她,由自繼續踢了半天才呼吸沉重的停了下來,整張臉上的表情不能看,真叫個誰惹誰死的氣憤。

  這期間章欣自然也聽到了被子連傳來的慘叫,事情也琢磨出了個大概,這尼瑪是第二隻鬼找上門被毒打了吧?

  她一邊是害怕鬼怪頻繁,坐起來捂著被子瑟瑟發抖的縮牆角,一邊是看著祝央這悍猛樣又覺得暢快。

  以前都是鬼把玩家攆得尖叫害怕四處奔逃,到祝央這兒卻掉了個個兒。

  隨後就見祝央掀開被子,露出下麵出氣多進氣少的人頭狗。

  饒是章欣已經算得上見多識廣,依舊被這次的鬼怪嚇得猛抽一口氣,同樣的道理,不是最血腥嚇人的,但那麼長猥瑣臉長在狗身上,真的讓人噁心得頭皮發麻。

  祝央是連碰都不願意碰這玩意兒,但又不可能就此甘休。

  便隨手抓過一件衣服裹住手,這才一把揪過人頭狗的頭,對章欣道:“你不是拿了好幾塊巧克力上來當夜宵?全剝出來。”

  祝央今天在鎮上買很多零食,巧克力更是直接買了一箱,章欣喜歡吃,就拿了好些進屋。

  章欣聞言連忙照做,幾大包巧克力瞬間拆完,分量真挺不少的。

  結果拆完就見祝央把狗摁到她面前:“喂這狗雜種吃。”

  章欣一抖,狗狗是吃巧克力會致死,何況還這麼多,這麼純——

  “可,可他——,有用嗎?”

  祝央不耐煩道:“管他有沒有用,試了再說,喂!”

  章欣看著這猥瑣臉的人頭狗也噁心得夠嗆,但又不敢違背祝央的話,便也套了個塑膠袋在自己手上。

  強行塞了巨多巧克力進它嘴裡,經此一番折磨,人頭狗已經看著像去了大半條命。

  祝央這還不解氣,連著將他那地中海腦袋在牆上掄了好幾下,才打開窗子從二樓扔了下去。

  這時外面已經下起了雨,兩人聽到啪的一聲重物落地。

  不過祝央不允許關窗了,嫌房間的味道噁心。

  章欣怕床被吹進來的雨打濕,便把床往裡面挪了挪,接著才招呼祝央繼續睡覺。

  祝央那被子蓋過人頭狗,被她嫌棄的也是一把掀出了窗外,又不樂意和人擠一個被窩。

  好在白天買冰淇淋的時候為了防止回到家東西都化開,順便買了床被子儲藏。

  冰箱安好東西騰出來後被子又讓王嫂曬了乾淨,已經收起來疊好就放在二樓客廳椅子上。

  這才讓祝央不至於沒被子蓋——

  不,要真沒辦法,沒被子蓋的肯定是章欣,她會被搶。

  第二天眾人起來就看到院子裡多了一張濕淋淋的髒被子,章欣偷偷跟他們講了昨晚的事,幾人茫然的看著祝央。

  可還是對事情的真實性抱有遲疑。

  祝央早上吃飯的時候突然問道:“你們認識這個男人嗎?禿頂,眯眯眼,蒜頭鼻厚嘴唇,還有一顆金牙。”

  王嫂詫異的看向她,臉色突然變得不好看,小兒子卻快一步已經回答了——

  “是爸爸!”

  “哦~~”祝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但又突然不說話了,就好像只是興頭上一問而已。

  但她這態度反倒把其他人弄得心裡七上八下,尤其是王嫂,那狗東西已經死了,家裡的東西屬於他的是燒的一件不剩,祝小姐是怎麼知道他長相的?

  過了良久,祝央才摸了摸兩個小孩兒的頭:“還好你們長得像媽媽,不然可一輩子都完了。”

  大的那個不明所以,小兒子直接問了出來:“為什麼?”

  “因為我不跟醜小孩兒說話啊!”

  兩個孩子當時就差點哭了,幾個玩家看著祝央嘴角直抽抽。

  先不論章欣說的昨晚的事真假,有這麼欺負孩子的嗎?

  不過祝央從小孩子王,長大也是拉幫結派好能手的稱號不是白來的。

  吃完早飯拿了幾隻冰淇淋讓兩個孩子偷偷帶給姐姐吃,就又把兩個小孩兒哄得圍著她轉。

  王嫂吃完飯又下地幹活,祝央看了看天,昨晚那麼大雨,今天有事大晴天。

  便使喚幾個玩家去河邊把水鬼供奉的蝦拿回來,還特意交代道:“讓那慫包再弄點螃蟹上來,個頭不要太大,要新鮮的,那個炸螃蟹當零食不錯。”

  幾個玩家都不知道是怎麼來到河邊的,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所有人都被祝央使喚得團團轉了。

  哪怕是再傻缺的命令,等回過神來自己都做上了。

  到了河邊,果然岸上空空如也。

  齊琪便諷刺的笑道:“我說章欣,你就是要舔人,也犯不著這麼裝神弄鬼吧?忽悠住我們有什麼用?”

  “說到底最後都是在鬼怪手底下逃命的,吹得再厲害,沒那真本事,到時候也是白搭。”

  章欣也涼涼一笑:“這話你倒是當著祝央的面說啊?跟我說有什麼用?”

  齊琪一噎,兩個男生立馬充當和事佬道:“算了算了,也就走兩步的事,就當消食,回去跟祝央說吧,沒有蝦。”

  “等等!”章欣叫住他們道。

  她是親眼見過祝央本事的,並不覺得她是在吹牛,便道:“讓我試試吧。”

  緊接著其他幾人就看到章欣對著水面大喊:“有,有人在嗎?我們來拿蝦。”

  幾人哪見過這麼蠢的操作?齊琪和付圓頓時就嘲笑出聲——

  “喂你難道還指望河裡給你吐出蝦——來!”

  說出蝦這個字的時候,幾人就真的看見河面上拋出數十隻蝦,直接落到他們腳邊。

  那些蝦個個巴掌那麼長一個,肥美又新鮮,還在地上活蹦亂跳。

  四個人都懵了,當然章欣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她先回過神來,忙把地上正跳的蝦撿進桶裡,又催幾人:“你們倒是撿啊,一會兒跳回河裡怎麼辦?”

  “哦,哦!”四人包括兩個上一秒還說風涼話的女生連忙蹲下來開始猛撿。

  等撿完了蝦,四人還雲裡霧裡,就聽章欣接著道:“還說要點螃蟹,不要個太大的,要個小新鮮炸出來脆的。”

  齊琪抽著嘴角道:“你這要求也太精確了,就算剛才——,哪兒就這麼容易——”

  話說一半閉嘴了,因為河裡真的又被拋上了不少大小幾乎一致的螃蟹。

  幾人提著桶回去的時候腳步都是飄的。

  有村民擦肩而過看了一眼他們桶裡的東西,樂呵呵道:“喲!一早就抓這麼多啊?謔~,這蝦個頭還肥,你們這些城裡娃子厲害啊。”

  幾人訕笑著打發了村民,兩個男生看著章欣,艱難的開口道:“那個——”

  章欣翻了個白眼,不等他們說完,便迅速道:“我早說了,你們自己不信。”

  祝央這會兒正在躺椅上無所事事的嗑瓜子,躺椅也是昨天買的,農村的木工自己做的躺椅,風箱,小板凳之類,趕集會拿出來賣。

  祝央買了個折疊的,讓安裝家電的貨車捎了回來,有些硬,不過聊勝於無。

  磕完半包瓜子,就看到幾人提著蝦蟹回來,祝央眼神一瞟看過去,頓時有種幾人差點給她跪倒的感覺。

  不過這種眼神祝央見多了,也渾不在意,懶懶道:“蝦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全是個頭大的呢。”齊琪頓時變得熱情道:“對了你喜歡吃幹鍋蝦嗎?我家是開川菜館的,家常菜可能不如王嫂,不過口味菜我還是挺拿手的。”

  祝央吐了片瓜子皮:“行,不過蝦線要取乾淨啊,不然都不想吃了。”

  “那肯定的啊!”說著就笑呵呵的進廚房把蝦勻出來。

  其他幾人見那女的尖酸刻薄有一套,但轉身討好卻不帶含糊的,登時就暗罵這傢伙狡猾,也各個是倒水的倒水,切瓜的切瓜。

  甚至袁斌還狗腿的拿了把蒲扇替祝央打扇。

  祝央自然面不改色的受用了,連瓜子都不用自己磕了,付圓一粒一粒的幫她剝。

  好歹是增強了體質,需要攝取的能量更多,不然就她這成天胡吃海喝的,出遊戲得胖好幾斤。

  到了快到中午的時候,幾人想著也可以先把食材處理一下,等王嫂回來就直接弄,也不耽誤吃飯。

  幾人正是掙表現的時候,自然眼睛裡都是活兒。

  齊琪揭開米缸,便看到裡面沒有米了,便把這事告訴了祝央。

  祝央也很吃驚,按說農村應該是不缺米的,更何況王嫂每天干活兒這麼勤快。

  不過想到她走這麼遠的山路每次賺那幾十塊的菜錢,便估計糧食該賣的都賣了。

  她沒想到這點,昨天買這麼多東西也就偏偏沒有買米。

  不過這也不是事,村莊裡哪裡會缺米?

  便對齊琪道:“你回你們住那家,管屋主稱幾米先吃著,下午再問問哪家米多。”

  齊琪自然沒有意見,揣上錢就跑回了隔壁離王嫂家直線距離不到二十米的住宿家裡。

  果然屋主沒有不同意的,只是正在做飯手是濕的,便讓齊琪自己取——

  “米缸裡有米斗,你直接舀一斗就是六斤多,算你六斤。”

  齊琪連連點頭,便抓了個塑膠口袋進屋。這裡的米缸都很大,裝一個人綽綽有餘。

  敞口的,上面蓋上個木蓋子,木蓋子直徑也有八九十釐米,這種大缸農村比比皆是。

  裝糧食的,裝水的,醃臘肉熏香腸的,或者過年過節搗糍粑,曬彩頭做鹹菜的,用處可多了。

  齊琪也沒有多想,便揭開了木蓋——

  引入眼簾的卻不是白生生的大米,而是臉朝上,捲縮在米缸裡的女孩兒。

  女孩兒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眼角還有血淚,恨毒的瞪著前方,肉眼可見其死前的不甘。

  齊琪頓時心臟被一隻手抓住一樣,然後爆發出來一聲沖天的尖叫。

  “啊————”

  這麼近的距離,農村房子又普遍不怎麼膈應,隔壁院子的祝央他們自然聽見了。

  幾人一個激靈,便扔開手裡的東西跑出了院子,沒要一分鐘就來到了章欣她們住這家。

  也沒敲門,便直奔進人家家裡,正好屋主也從廚房裡出來,兩撥人一同找到了齊琪。

  就見這姑娘臉色慘白,雙肩有些顫抖,不過到底有過幾次經驗,叫過之後也迅速調節了下來。

  本來一般情況也不至於這樣,只是這兩天下來都沒事發生,又被祝央這度假一樣的姿態帶得有點忘記警惕,冷不丁就被嚇著了。

  見眾人進來,這麼多玩家待在一起她也鬆了口氣,忙指著米缸道:“有鬼,裡面有女鬼,是個年輕女孩子,眼睛流著血瞪我呢。”

  眾人往前一看,米缸裡白花花的大米哪裡來的鬼?

  齊琪見眾人反應奇怪也重新低頭,果然可怕的女屍不見了,仿佛是自己眼花。

  可遊戲世界裡哪有什麼眼花的說法?

  幾人都心知肚明,正打算壓下疑問出去商量,屋主卻突然發火了——

  “哪裡的鬼?你才是鬼?大白天在別個家找什麼晦氣?出去出去,米不賣了。”

  接著眾人就被攆了出來,大門都砰的一聲關上了。

  幾人對視一眼,均嗅到了不祥的意味。

  短短三天,祝央遇到過三次鬼,現在齊琪也遇到了,這頻率還真不低了。

  不過祝央卻沉吟了下,突然問齊琪道:“那女孩兒,看著多大?”

  齊琪還有點膈應,不過仍老實道:“不大,最多不超過十八的樣子。”

  祝央也沒說話,只抬頭看了看某個方向,正是昨晚回來,經過的那片墳塋的方向。

  幾人暫時決定先回王姐家,便出了門,只是這已經中午了,要平常的時間王姐也該回來了,今天卻不見人。

  此時整個村莊到處炊煙嫋嫋,時不時傳來公雞打鳴和狗叫聲,像是天然的時鐘。

  祝央還是那副大爺樣坐躺椅上等飯,只是王姐遲遲不回來也讓她越來越有些不好的預感。

  就在此時,她隱約聽到了個聲音,像是在呼救。

  祝央身體素質調高很多,自然更耳聰目明,雖不到誇張的地步,但確實比常人靈敏。

  她抬了抬手,讓付圓停止了剝瓜子的聲音,又仔細的聽了聽。

  接著就冷笑一聲起身出了小院,直接往一個方向跑去。

  眾人見狀莫名,但也跟了上去,跑了一會兒見祝央跑的放向是村裡屯草垛的地方。

  這裡種的水稻多,自然草垛也多,專門辟了個空地放,大大小小帳篷一樣大的草垛堆了十幾個,祝央還說過什麼時候晚上月亮好爬上面看星星也是趣事一件呢。

  等越是跑進,驚呼聲掙扎聲就越是傳來,這會兒已經明顯聽得到了。

  幾人找准聲音傳來那個草垛後面,就看到一個癩頭男人,正把王嫂按在草垛裡,拼命的想要扒她衣服。

  而王嫂這會兒是頭髮淩亂,狀若瘋婦,但還是死命掙扎,她臉上已經有紅腫。

  就看到那男人一巴掌扇她臉上:“裝你媽個貞潔烈婦,男人都死這麼久了,早受不住了吧?來來來,跟了我,絕對不虧了你。”

  王嫂趁他不被,一口咬他手臂上死死不鬆口,那樣子像要咬下一塊肉來。

  男人痛級慘呼,正要拳頭往人腦袋上掄,就感覺自己腦袋先傳來嗡的一聲,整個腦袋都麻頓了,隨即是一陣太陽穴被鑽開一樣的劇痛。

  “啊——,啊——”癩頭男人抱著腦袋慘叫著回頭,見是來村裡的幾個外地年輕人。

  怒火中燒道:“媽個巴子的要是你幾個小崽子啊?別多管閒事,信不信老子吼一聲多的是人抄傢伙收拾你們?”

  卻見其中最漂亮那女娃站了出來,看著他冷笑一聲,揮了揮手,另外兩個男的就一哄而上把他按住。

  癩頭男人看都是些城裡小年輕還不屑,這些年輕人,論力氣哪兒是莊稼人的對手,可掙扎之下,居然發現紋絲不動。

  癩頭男人想大喊家裡的兄弟來幫忙,方志遠見狀順手就抓了一把稻草塞進他嘴裡。

  王嫂這會兒從草垛上起來,忙跑到了祝央他們這邊。

  這樣這才輕飄飄倒:“這頭髮斑禿的滋味不好受吧?嘖嘖!我最近倒是發現一個治脫髮的妙招,保管有效,不分男女。”

  說著就沖幾人打了個響指:“喂水鬼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21 PM

第31章

  一行人直接就這麼把癩頭男人拽到了河邊,期間王嫂見勢不對,發現幾個年輕人還真一副要人命的樣子。

  急忙勸他們:“算了,你們別亂來,你們好好出來玩,為了這種人賠上不值,我去叫人來收拾他。”

  祝央嗤笑:“您可拉倒吧,咱家離草垛這邊遠是不容易聽到動靜,但離得近的可好幾戶人家呢,這玩意兒幹畜生事的時候怎麼沒見人出來?”

  王嫂臉色一白,她的處境她自個兒是知道的,平時村裡人欺負他們娘仨就算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連這種事都能不聞不問,就像祝央說的,他們從老遠的自己家那邊都能聽到的動靜,就在草垛場附近那幾戶,現在正午家家戶戶吃飯的時間,怎麼可能聽不見?

  接著她又止不住的後怕,她性子韌,女兒沒了,丈夫死了,家裡倒了,依舊不吭不響的抗了下來。

  村裡人排擠欺負,但鬧過了她也是能拼命的主,所以這裡的人不待見他們,多半還是停留在冷漠以對或者指指點點。

  真敢上手動她或者她兒子的還是少,村長家那老太婆瘋瘋癲癲的時常來自家院子裡膈應,全當她不存在也就完了。

  王嫂沒法想像,要是今天真讓這癩頭三成了事,按村裡長舌婦的顛倒是非和男人們的猥瑣下流,以後還有沒有他們娘仨的活路。

  於是也閉口不言,打定主意大不了到時候豁出去拼個魚死網破,這不要臉的村子但凡還有點忌憚,總不至於牽連幾個年輕人。

  轉眼間幾人已經來到了河邊,癩頭男人因嘴裡被塞著稻草,只能發出嗚嗚的呼喊,聲音傳不遠。

  祝央往河裡一指,幾人就把男人扔了下去,一點猶豫都不帶的。

  講道理,但凡有過幾次經驗的玩家,大多已經不會對遊戲裡的人物有太多心慈手軟了。

  雖然這些人和現實中別無二致,可但凡跟劇情牽連在一起,要麼有自己的悲哀無奈,要麼深刻反映人性之惡。

  前者你同情不過來,太過糾結深陷其中,反而作繭自縛為心結所累。而後者——

  那可就不是跟現實一樣,現實中遠離或者報警就能作壁上觀的事。但玩家要是把現實那套中庸自保的處理方法用到遊戲世界裡,心慈手軟到時候牽連的肯定是自己。

  章欣他們幾人多多少少是在新手適應期吃過類似的虧的,倒是不至於就變成心狠手辣的變態,可該動手的時候卻是不會猶豫的了。

  癩頭男人一被仍舊河裡,就拼命的掙扎,河水倒是不深,頂多淹沒十來歲小孩兒的頭頂。

  可人一扔下來,祝央就在岸上大喊了一聲:“水鬼,外賣到了。”

  接著癩頭男人就感覺腳被水草纏住,這只到他胸前的河水,只要站起來就過去的事,卻無論如何也穩不住下盤。

  一隻腳剛踩實想借力,另一隻腳就被纏住了,還狠狠的將他一絆,如同有生命力一般。

  癩頭男人慌了,掙扎著大喊救命,接連嗆了好幾口水。

  以祝央為首的幾人卻抱著手臂就這麼在岸上冷漠的看著,見癩頭男人快要停止掙扎沉下去。

  還又對著河說了一句:“別忘了五星好評!”

  話才說完河裡就拋了好幾條肥美的大魚上來,還有一隻鱉。

  意思很明顯,不但給五星好評,還給紅包打賞。

  然而就是這會兒的功夫得意忘形了,呼啦啦的就沖過來一夥村民,見癩頭男人在河裡掙扎,立馬跳了兩個人下去把人救了上來。

  這大中午豔陽天的,水鬼十成本事現在也不剩兩成,只得含恨看著到口的替死鬼被撈了上去。

  人被救了上來,村民們松了口氣,這時就從人群裡沖出一個滿臉橫肉的老太婆。

  上來就要廝打王姐:“賤婆娘,自己喪門星一個還敢害我家三子,我今天就打死你——”

  不過還沒靠近,就被兩個男生給擋了回去,農村潑婦那是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的。

  見有人攔是邊破口大駡邊招呼家裡的兒子一起上,鬧鬧哄哄的什麼髒字都在往外飆。

  “喲~~,這才兩天就勾得兩個年輕娃仔幫你攔襠,個賤婆娘怕不是在家裡發了浪。”

  其他人見癩頭一家和王家這波人對撕,不但不幫忙。還抄著手看熱鬧。

  可憐方志遠和袁斌兩人,既要攔潑婦又要攔好幾個成年壯漢,再是玩家強化過身體,也是生受了好幾下。

  祝央見撒潑的看熱鬧的各有各的專注,也懶得費口舌控制場面。

  直接來到剛被撈上來的疤頭男人那兒,提腳一踹就又把人拋進了水裡。

  濺起的巨大水花澆到了岸上廝打的人群身上,這些人一激,回過頭見到人又進水裡了。

  連忙也顧不得吵鬧又七手八腳的下去撈。

  這樣來回一折騰,那癩頭男人又是一陣猛烈咳嗽,鼻涕眼淚嗆了滿臉,畫面看著略辣眼。

  癩頭男人的媽,也就是那個滿臉橫肉老太婆抱著兒子又是哭天搶地,但這會兒不敢放著兒子不管去撕打人了。

  指著祝央就要開罵,那祝央能吃個無知村婦的虧?口頭虧也是不能夠的啊。

  於是眼疾手快的就撿起地上的鱉,手一揚便直直的砸老太婆嘴上,鱉殼直接磕破了她的嘴皮子,痛得她哎喲慘叫。

  祝央笑道:“喏,搗水傷身,送你個小鱉,拿回去熬了給你家大鱉補一補。”

  “你說誰是鱉?”老太婆怒駡,倒是沒妨礙她把那鱉撿起來。

  她那幾個兒子見老娘被欺負,立馬就又想上來動手動腳,早看這小姑娘長得漂亮,這會兒正是機會上下其手。

  這家的男人倒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兄弟幾個都是癩頭,一個能幹出關天白日欲行不軌的勾當,另外幾個用眼睛看也是一路貨色。

  祝央眼看幾人圍過來,都不用自己出馬,另外五個玩家就攔在了她前面。

  眼看癩頭一家要和這群外鄉人打起來,鄉里人打群架那肯定是幫親不幫理的。

  祝央眼睛四下一轉估了估人數,正所謂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幾個玩家雖然體質遠勝普通人,但到底不是習武路數。

  人家常年下地幹活的農民體力也不是吃素的,一群人拿著扁擔鋤頭一哄而上,吃虧的也是玩家。

  可祝央從小到大與人發生過的衝突不斷,這種一觸即發的類似情況也不是沒經歷過。

  老實說被這麼多人用拼命的架勢圍住祝央也不虛,她這人慣常善於利用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更何況現在看著嚇人,和以前小孩兒打群架完全兩回事。可在她看來,自己這邊的有利條件不要太多。

  不說對方人數根本沒到讓人虛的地步,就是真打起來,兜頭先踹幾個到水裡,讓水鬼的水草給絆住,就能爭取不少時間。

  等水裡的人掙脫水草上來,一半人應該已經被解決那就輪到這另一半了。

  兩邊就要懟上,這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來:“大中午的不回去吃飯在外面杵著幹什麼?”

  祝央看過去,就見一個國字臉看著在村民中頗有威嚴的中年人走進來,正是昨天坐給她送過雞魚的老太婆旁邊,應該是她兒子的那人。

  聽其他人的招呼,這人原來是村裡的村長,果然村長的名頭在這種深山村頭比什麼都好使。

  他一來那邊就消停了不少,癩頭男人一家忙拉著村長七嘴八舌的告狀。

  王嫂因著某些事是恨毒了這些人,但是這會兒也不能保持沉默。

  便也不容癩頭一家顛倒黑白開始爭辯起來:“是癩三把我按在草垛上,欺我孤兒寡母,幾個年輕人看不下去教訓一頓,有什麼沖著我來,不關他們的事,我倒看看這王家村是不是已經沒我的活路了,大不了我就刨出我家秀秀——”

  “住嘴!”村長突然一聲大喝,瞪了一眼王嫂,見她毫不躲閃反瞪回來,一副大不了魚死網破的樣子,聯想到以前的事也是頭疼。

  又看了幾眼祝央他們幾個外鄉人,便把視線放到了癩頭一家身上。

  這會兒癩頭三已經好了不少,村子見這家好吃懶做的潑皮無賴就是火,便呵斥道:“癩三,怎麼回事?”

  癩三連忙哎喲喂的抵賴道:“是這婆娘勾引我的,她一半老徐娘哪兒是我會惦記的?不就是想給家裡崽子找個便宜爹,我正走在田坎上呢,拉著我就往草垛場鑽,我以後可是要說媳婦兒的,她不要名聲我還要呢。”

  這話就是村頭三歲小孩兒都不會信,這癩頭一家窮得連房子都還是土牆房,家裡個個牛高馬大的男丁,愣是能把日子過得這麼埋汰。

  十裡八鄉哪有姑娘肯嫁到他們家?即便是有急著嫁女兒給兄弟掙學費掙娶媳婦修房子的錢,那幾千萬把塊的彩禮都拿不出來,誰家樂意?

  不過比起癩頭一家,明顯村民們對王嫂的惡意更重,於是聽了癩頭三的解釋,便指指點點左一句右一句的就這麼口頭上定了案。

  祝央此時便嗤笑一聲:“勾引?剛下水兩趟你都沒好好照照自己的德行呢?那河裡隨便撈一隻蛤蟆上來,也比你長得齊整啊。”

  “哈哈哈還給孩子當便宜爹呢,要有這樣的爹,孩子頭一個在學校抬不起頭來。”

  說著又指了指癩頭一家的爹:“你們上學的時候難道沒被起哄過嗎?哦不好意思,你們沒上過學,畢竟九年義務教育再沒門檻,那前提也得是個人吧,蛤蟆坐堂,還讓其他孩子怎麼學習吶。”

  她聲音不大,也不見得有農村潑婦罵人來得難聽,可就是那副光鮮亮麗鼻孔朝天的德行讓人打心眼裡難堪。

  祝央又掃了周圍幾個搬弄是非和稀泥得厲害的長舌婦一眼——

  “幾位大嬸可倒是耳聰目明眼光毒辣,草垛那邊的動靜聽不到,反倒是河邊一點風聲就吹耳朵裡了?聽幾位的意思,原來這幾隻癩頭蛤蟆在你們眼裡這麼香餑餑呢?”

  “是香餑餑那客氣啥呀,一人一個牽回家,也省得成天脖子伸長了惦記,到底是河溝裡嗆兩口水遠遠就扔下碗跑來的人呢,可別心疼壞了。”

  眾潑婦聞言頓時破口大駡,尤其癩頭一家的媽,拍著大腿嘴裡就是套詞要出來。

  祝央轉頭看了一眼:“喲!您還缺鱉呢?”

  村長見鬧鬧哄哄吵得腦瓜子疼,便大吼一聲:“成了!”

  又對祝央道:“既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就去祠堂讓菩薩定奪吧。”

  祝央心裡一動,這村長看著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可單是繞過這事的主人公王嫂和癩頭直接對她說的樣子就讓她不得不起疑。

  誠然她把這事攬過來這會兒盡是她的風頭,但不至於就這麼讓保守排外的村人就這麼拿她當話事人吧?

  按正常的做法祠堂這種地方可是外人得回避的。

  祝央聽到菩薩兩個字眼,想到榕樹下那個看來受了不少香火的石像,也有心一探究竟,因此村長這麼一說,她想都沒想就順勢答應了。

  一旁癩頭娘還想撒潑:“問什麼菩薩?他們把我家三兒糟踐成這樣,這還用問?”

  “那王嫂臉上的傷又怎麼算?”齊琪涼涼道,作為女生就沒有不痛恨這種人的。

  癩頭三忙道:“她叫我打的。”

  這話一出,祝央便道:“哦,也是他叫我扔的,說是大熱天幹活兒是不可能幹活的,別的又不會。水裡這麼涼快,裡面的水鬼說話又好聽,河裡蛤蟆個個叫得這麼親切,回到水裡就像回到家一樣,他超喜歡裡面的。”

  祝央聳聳肩:“那作為助人為樂的年輕人,這麼奇怪的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見,我也為難了好久才幫他的忙,從草垛場過來這麼遠呢。”

  “你放屁,我家三兒怎麼可能這麼說?”癩頭娘指著罵道。

  “那巧了,王嫂也不可能這麼說,你們剛倒是信得挺快。”

  村長見癩頭媳婦在這兒浪費時間,不耐煩的呵斥下去,這才讓她住了嘴,又帶著一行人往祠堂去。

  王嫂跟在祝央旁邊,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有抓不到頭緒。

  她有些擔憂道:“要不就算了吧?我的事哪兒值得勞動菩薩?下次我會注意點,你們就別去——”

  祝央豈會放著這一探究竟的機會不去?便揮揮手讓王嫂噤聲。

  進了祠堂,沒料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這供奉菩薩和祖宗的地方倒是修得不錯。

  雕樑畫柱看著頗為精緻,大廳兩支紅木柱子更添威嚴,廳裡有個巨大的佛台供桌。

  供桌居然分了好幾層,上面擺了不少排位,當然最正中央的便是一尊佛像,然也是被紅布蓋住頭的。

  一進這供奉佛像的祠堂,幾個玩家就感覺到了森冷的惡意,如果說當時祝央和章欣在榕樹下看到的石像還僅僅是讓人邪門不適。

  那麼祠堂裡供著這尊,就顯然大有問題了,用更驚悚一點的說法,那就是這個給人的感覺更有生命力。

  當然這個生命力並不是積極層面的意義了,字面上的意思,端的讓人皮下生寒。

  幾個玩家當時臉色就變了,唯獨祝央看著饒有興致的專注著村民問菩薩求真相的事。

  也簡單,當事人王嫂和癩頭三跪在地上,對事情進行自己的陳述,陳述過後就在菩薩面前搖簽,讓菩薩定奪真偽。

  兩人分別說完後開始搖簽,一開始癩頭家還挺自信,村裡誰不知道這王家已經得罪死了菩薩,菩薩豈會向著她?

  等結果出來,她就是渾身長嘴,那也是沒有用的。

  正得意,兩人的籤筒便同時拋出了簽,村長撿起來,分別一看。

  看完簽上的結果,居然是先看了眼祝央,饒是這人臉上不論聲色,祝央也從他那裡感覺到了一閃而過的滿意之色。

  隨後村長就使著幾個村裡的青壯,一哄而上捆了癩頭三。

  癩頭一家都懵了,就見村長把簽頭亮了出來:“菩薩定奪了,癩三欺辱寡婦,按照規矩,吊樹上鞭打,至於賠償另算。”

  癩頭娘一聽這結果眼前就是一黑,險些暈過去,回過神來立馬就坐地大哭。

  又是心疼兒子要吃苦頭,更是心疼要賠錢——

  “菩薩你不開眼吶——”

  還沒哭兩句,就被捂住嘴巴扔了出去,村子怒道:“菩薩面前豈容你放肆?”

  祝央聽著這些人說著拗口的話,明明一窮鄉僻壤卻做得這麼煞有介事,也是對這裡的一切感到荒謬可笑。

  她直盯著眼前的‘菩薩’像,仿佛有種錯覺,有雙眼睛在隔著紅布與她對視一般。

  即便視線有所阻擋,祝央仍能感覺到那黏膩噁心的視線。

  她心頭冷笑,趁著癩頭一家鬧鬧哄哄把注意力吸引過去,抄起供桌上一枚雞蛋就沖‘菩薩’頭頂砸過去,沒想到雞蛋居然是生的。

  頓時黃白的蛋液黏在紅布上,尤為噁心。

  幾個玩家被她這主動挑釁嚇一跳,此時村長也注意到了動靜,忙呵斥道:“你幹什麼?”

  祝央手裡上上下下拋著一個雞蛋:“沒,菩薩想吃,讓我喂他呢。”

  說著手裡的蛋又飛了上去:“看,菩薩吃得多開心。”

  村長怒道:“放肆,竟敢戲弄菩薩,還不快跪下?”

  祝央掏了掏耳朵,這次直接揚起一整盤雞蛋,連蛋帶盆砸‘菩薩’腦袋上——

  “抱歉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說讓我給誰跪下?”

  祝央這輩子,哪怕小時候家裡還沒爆發,也是活得萬般寵愛,老家農村不算不開化,也沒有雜七雜八的規矩,那叫真的一個膝下有黃金。

  在他們老家,只有死人才跪的,祝央這輩子唯一跪過的也只有爺爺奶奶的靈堂。

  就一個恐怖遊戲裡一幫無知村民供奉起來的不知道什麼玩意兒讓她跪?

  就他?配嗎?

  這時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其他人,這些人見菩薩被這麼羞辱,又是驚恐又是暴怒,有脾氣不好的,眼看著就要上來動手。

  祝央冷冷一笑,揪著紅布的邊角往下一拉,整個‘菩薩’像就被掀了開來。

  果然是榕樹下那尊石像的放大版,而且神態細節更為精細,這也就更顯得那張邪詭的臉如同真人,那滿頭的眼珠子真像活的鑲嵌上去一樣,讓人頭皮發麻又噁心不止。

  村民們頓時腳一軟跪在地上,個個磕頭念念有詞,但沒有一個敢抬頭看的。

  祝央嗤笑道:“看來菩薩也有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長得醜,常年把頭蓋起來,還不准你們看,這麼體貼大度的菩薩豈會生我的氣?”

  “你——”村長抬頭看著祝央,眼神恨恨閃過一絲狠辣。

  祝央卻把籤筒遞到他面前:“怎麼?不信我說的話?那就讓菩薩自己回答你啊,你問問他,是不是自己要吃雞蛋。”

  村長看著眼前的籤筒,沉默了半響,居然按下怒火道:“行了,你們出去吧。”

  “村長?”其他人紛紛不滿村長這輕輕放下,被村長回頭一瞪,儘管憤憤還是按了下來。

  祝央卻大笑幾聲:“我就知道總會有明事理的,菩薩不會讓人白受冤屈,哦對了,剛剛菩薩又想吃鱉。”

  說著搶過癩頭一家被趕出去留在祠堂裡的那只鱉,準頭極好的扔在了‘菩薩’頭上。

  “果然看著順眼,綠毛鱉菩薩,哈哈哈……”

  說著笑得讓祠堂的人憋屈至極,讓玩家和王嫂恐慌之至的出了門。

  可饒是這樣,村長居然還是攔住了村民們,任由其大搖大擺離去。

  等走遠,幾個快嚇死的玩家才道:“你挑釁那玩意兒幹什麼啊?那明顯就不對勁啊,你看村子裡的人,都瘋魔了一樣拿那麼邪門的東西當神拜。”

  這按照套路看,絕對不出奇的就是這場遊戲的套路所在了吧?

  “還剩七天呢,這要是——”

  看王嫂在一旁,他們也沒法說得太深,可意思大家都懂。

  王嫂也心有餘悸的對祝央道:“要不你們馬上就走吧?那東西,不是好的。”

  幾個玩家聞言苦笑,走?要是能走就好了。

  祝央卻罕見的沒有和眾人唱反調:“是啊,這次麻煩大了。”

  “你們看我都快把祠堂掀了,村長那老鱉居然還是忍氣吞聲放我走,看來是所圖不小了。唉!鬼怪算什麼呀?這麼多村民才是麻煩的,他們人多啊。”

  你還知道麻煩?那你倒是拿點害怕或者後悔的表情顯顯誠意啊?幾個玩家腹誹。

  王嫂聽了這話,臉色複雜,也忍不住喃喃道:“對啊,鬼怪有什麼好怕的?可怕的是人。”

  回到家後,已經過了中午了,王嫂連忙去做飯,不過經這一通,先是齊琪米缸裡見鬼,再是那邪門的祠堂。

  遊戲的危險此時已經掀開一角,大家都沒什麼好胃口了。

  倒是祝央,說著惹麻煩,卻是絕對不耽誤她吃飯的,和兩個小孩兒一起把整盆香辣蝦給幹掉了。

  就著昨天買回來凍好的冰啤酒,兩個小孩兒則是可樂,吃得是一陣痛快。

  吃完飯祝央見這些傢伙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死樣子,嗤笑道:“喂!我說,你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新手了,我記得方志遠你已經經歷過六場了吧?”

  “難道哪一場是你不去招惹鬼怪,鬼怪就會放過你的?”說著抿了一口啤酒:“而且要找也是先找我,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

  這光棍的樣子是從來讓人無可奈何,幾人自然不可能因她三兩句話就撇開疑慮,不過祝央也不再理會。

  這時王嫂在廚房洗碗,兩個小孩兒切好水果放祝央面前。

  祝央便問他們:“你們隔壁是不是也有個姐姐?”

  兩個小孩兒點點頭。

  祝央又問:“也是嫁人死的?”

  還是點頭。

  “那多久有個姐姐出嫁啊?”

  這次兩個小孩兒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但是大的那個伸手去拿盤裡的李子。

  用食指和拇指撚出來,另外三根指頭卻比得直直的。

  三年!

  這真相並不難猜,畢竟愚民邪神,來來去去都是玩老了的套路。

  但說實話,這個遊戲場邏輯雖簡單,但並不能算輕鬆,單是三天包括水鬼以內,就撞到四隻鬼了。

  還有比鬼更難纏的是被邪門玩意兒唆使,已經狂熱到枉顧人命的村民。

  至於具體對方怎麼操作,還要且走且看,不過對於水鬼祝央倒是比較在意。

  她猜測過水鬼有可能是上一場的玩家,不過玩家死後會被束縛在遊戲裡成為NPC?

  對於遊戲產生的種種結果,祝央還是很好奇的。

  這時王嫂收拾完廚房走了出來,祝央也就不再跟兩個小孩子套話。

  卻不料王嫂反倒主動開口了:“我想了想,真的你們還是走吧。”

  “最近也是時候了,村子裡不太平,你們待在這裡沒好處——”

  “是什麼時候了?”祝央突然打斷她。

  王嫂不料她這麼敏銳,臉色一變:“沒,沒什麼,你就別問了,聽嫂子的吧。”

  祝央也理解她在這村中生活,一言一行很可能不注意就是招惹大禍。

  便不再糾纏這個,突然轉了口風道:“說說你丈夫吧,雖然這麼提起有點冒犯,不過我昨晚夢到一條人頭狗,我試著形容那臉的長相,沒想到孩子們竟然說是他們爸爸。”

  “他真的變成人頭狗?”王姐一反剛才的擔憂,抓住祝央的胳膊,眼神裡滿是恨毒解氣的亮光。

  隨即又反應過來自己太無禮,便訕訕的鬆開手,但還是急切的看著祝央。

  祝央點點頭:“嗯,人頭,大黃狗的身體,哦對了,先前還夢到過一個沒臉的長髮女鬼。”

  誰知說完王姐就瘋狂的笑了起來,那是真的手舞足蹈宛若瘋癲的樣子。

  “哈哈哈……,我就知道秀秀在天之靈,你個狗東西變成鬼也別想有全屍,人頭狗哈哈哈人頭狗,正和你個人面獸心狼心狗肺的傢伙。”

  “哎呀無臉鬼啊無臉鬼,不要臉的鬼自然就是無臉鬼,報應啊報應,秀秀你看到了嗎?你高興不?”

  眾人被王嫂突然換了個人的樣子嚇了一跳,王嫂卻自顧自的樂了大半天,這才坐了下來。

  祝央攤了攤手:“所以呢?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

  王嫂擦了擦眼角的笑淚,樂呵呵道:“哦沒什麼,就是那兩個賤人合起夥來想害我女兒換好日子,結果一個兩個都遭了報應。”

  “我跟你們講啊,那畜生死在村口的磨盤裡,整個人吶,就跟絞豆子一樣,全絞成了肉醬,骨頭都磨碎了,順著溝槽流到地上。還剩一個頭在磨盤上立著。”

  “等發現的時候,村裡幾隻黃狗已經吃了好多肉了哈哈哈哈”

  “還有還有,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吊死在樹上,就是那顆榕樹,臉上的皮都被剝乾淨了,可不就變成鬼都沒臉嗎?”

  王嫂說得高興,仿佛夙願得嘗:“哎呀~,我就盼著啊,那兩個賤人生生世世彼此不分吶,可憐了我的秀秀——”

  說著剛還大樂的王嫂嗚嗚的哭了起來,這番瘋瘋癲癲的大喜大悲,饒是祝央也沒有料到。

  不過基本已經可以破案了,再通過王嫂一些隻言片語。

  無非是當初她老公包養女人囂張的帶回來讓原配伺候,王姐為了三個孩子也不得不忍。

  可過不久,那三年一次的倒楣事落到了她家女兒頭上,老公的廠子也出了問題。

  王嫂本來想偷偷放女兒跑,可那男的既不在乎孩子又把生意起死回生的希望放在‘菩薩’上,認為自家只要心誠,自然化險為夷——

  畢竟村子裡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於是就親自和小三一起帶著村民,把都快跑出去的女兒抓了回來。

  豈料女兒死後,男人的廠子立馬出現起色,只不過男人和小三還沒樂兩天,便雙雙死於非命,並且是極其殘忍的方式。

  兇手至今不明,不過也讓人很是人心惶惶一陣,以為是女孩兒出逃惹怒菩薩,所以對於不顧整個村子的王嫂,大家也是從此沒啥好臉。

  王嫂恨毒了那兩個賤人,村民,還有所謂的菩薩,可還得帶著兩個兒子在這裡討生活,所以再怎麼也得保守秘密,成為了沉默的幫兇。

  可現在她心緒大喜大悲之下,瘋瘋癲癲的竟然也讓祝央把該知道的差不多都套出來了。

  其他幾個玩家心驚膽戰的看著祝央在危險話題邊緣試探,欺負人家這會兒腦子不清楚。

  但也托她的福,現在大夥兒的處境基本上都已經明瞭了。

  突然祝央問了一句:“除了村裡的女孩兒,還有別的女孩兒在這裡嫁過人嗎?”

  王嫂又哭又笑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想到什麼似的,驚恐的看著祝央他們。

  立馬站了起來:“對對,你們走,你們快走,今年的人選該出來了,怪不得那老狗帶著你們去祠堂,你們走,走!”

  “謔~~”祝央恍然大悟,隨即冷笑一聲,身體卻紋絲不動。

  王嫂見攆不走他們,都快哭了,祝央還突然來了興致道:“對了,剛剛那癩頭三不是說要被吊起來抽一頓嗎?咱去觀瞻觀瞻唄!”

  又對王嫂道:“一會兒賠錢的時候我幫你要,保證讓他家以後窮得只能穿一條褲子。”

  王姐是真想抽這傻棒槌的閨女。

  下午一行人就真的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榕樹前,果然這裡的規矩還是說到做到的。

  那癩頭已經被吊起來了,現在大傢伙兒都吃完午飯,該來的都來了。

  祝央冷眼數了一圈,這個村子看著房子稀稀拉拉,但因為村子實在大,人居然不少,光來這兒的就有好幾百號。

  玩家一旦和邪神對上,說不定最難纏的反倒不是邪神本身,而是這些作為打手的村民。

  浩浩蕩蕩這麼多人圍觀了一場鞭刑,癩頭三被抽得嗷嗷慘叫,他家老娘坐在地下拍腿大哭,邊罵邊哭。

  這還不打緊,祝央還傷口撒鹽的來管她要錢。

  她直接叫來了村長,仗著這老狗現在穩住他們的打算,可勁的敲詐,最後替王姐摳了三千塊賠償過來。

  這錢在外面還不夠祝央買一雙鞋,不過卻相當於癩頭一家現在能拿出來的大半家當了。

  癩頭娘倒是不想給,但也得看心裡有鬼的部分知道實情的村民答不答應。

  因下午看了場熱鬧,王嫂也沒出去幹活,拿到錢回家也該準備晚飯了。

  祝央見兩個小孩兒以前中午帶的飯就玉米餅子和鹹菜,聽他們說有時候是紅薯或者煮玉米,總之來來去去都是這些。

  昨天便在集市上一人買了個飯盒,一藍一灰的塑膠飯盒,明天他們又要開始上學了,晚餐做好之後,王姐便滿滿的給他們盛了兩份豐盛的便當。

  兩層的盒子,一層是飯,一層是菜,菜是晚上做的紅燒雞翅,蓮白鹽煎肉,還有魚香茄子和尖椒雞丁。

  兩個小孩兒從沒帶過這麼豐盛漂亮的午餐去學校,稀奇得不得了,吃晚飯的時候都扒這飯盒不放,睡覺之前又小心的放冰箱裡,慎重的祝央都以為那盒子跟雞蛋殼一樣脆。

  到了晚上,王姐還想勸他們,祝央打了個呵欠就自顧自回去睡覺。

  昨晚扔了一張被子過後,王嫂早上把她新被子的被套拆下來洗了,大太陽底下一上午就晾乾了。

  祝央晚上蓋著一股好聞的皂角味,這讓她心情不錯。

  漸漸入睡後,祝央感覺自己突然出現在某個地方,看起來有點眼熟,應該是白天在哪裡見過。

  可她這會兒沒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有些迷迷糊糊的。

  這時就見到一隊迎親隊伍從竹林那邊走了過來,步伐詭異,沒有吹吹打打,而且整列隊伍所有人。

  接引的,搖幡的,抬轎的,居然全是身量纖細的女孩子,各個身穿喜服,頭上蓋著紅蓋頭,仿佛人人都是新娘,又人人都可司其職。

  接著迎親隊伍就直直的來到祝央面前,放下了雙人花轎,所有人指著花轎的方向,請她上轎。

  那一個個新娘打扮的人手指著同一個地方,僵硬得跟石像一般。

  可突然有陣風吹過,掀起了祝央面前一個新娘的蓋頭,祝央從對方那露出片刻的真容中,居然發現這個新娘的頭髮是金色。

  漂得很透的白金色,配合新娘白皙的皮膚很好看,但也絕對不可能是村子裡的人。

  祝央心中疑惑,可這會兒腦子僵硬,即使奇怪也抓不住重心。

  她仿佛被催眠一樣,一步步往轎子方向走去,好像這轎子有吸力般?

  而就在離轎還有兩三米的時候,突然轎子旁邊一個新娘掀開了轎簾。

  祝央看到這雙人轎的一邊已經坐了一個人,正是村民們祭拜的菩薩,但比起祠堂的那尊像,這裡就是十足的真人了。

  沒有了石頭的死板,真容得以完全還原,普通的長相,陰森獰笑的嘴角,腦袋上全是一個個黑色的眼珠子,仿佛有各自的生命般,一眨一眨。

  祝央突然就頭皮一麻,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這時候新娘隊伍催促她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急,讓人打從心裡發毛煩躁。

  祝央卻諷刺一笑,擺了擺手做出個謝絕的手勢——

  “啊不好意思,催也沒用,這麼齪的醜逼我怎麼可能嫁?”

  這話一出,整個竹林突然卷起一陣陰風,眾鬼新娘僵了僵,那轎子裡的男人卻是臉色沉得陰狠。

  祝央一副光棍棒槌傷人不自知的認真道:“你不樂意這也是事實啊,總不能因為我說了實話就生氣吧?”

  “啊錯了,不是嫁不嫁的問題,你這種醜逼我看一眼都會洗眼睛,別別別,別用不識好歹的眼神看我,你不配,啊!跟我念一遍——”

  “你——不——配!”

  “還不信吶?那要不要給你看看我前男友的照片,標準一下跳到你這種程度,那不是跳樓,那簡直是從外太空跌進海溝的差距,難道這麼醜不應該躲在洞裡自暴自棄嗎?為什麼要出來炫耀你這張醜臉?”

  “哎喲喲!這麼些大閨女哦,就你個獐頭鼠目的癟三配消受人家小姑娘嗎?”

  說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媽呀,醜得只看一眼,就把人嚇醒了。”

  祝央還想罵,只聽周圍傳來一聲鈴響,那頭頂長包的醜逼不甘的恨恨瞪了她一眼,隨著眼前的新娘們漸漸隱去身影消失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27 PM

第32章

  祝央猛的醒過來,此時天已經破曉,院子裡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

  這雞還是第一天買的,因第二天就趕集做了一番大採購,現在家裡的吃食太多,倒是還沒吃完,就這麼養在院子裡。

  她回憶剛剛的夢,哪兒還能不明白,村長那老狗把她往祠堂前這麼一遛,顯見人家‘菩薩’是挺滿意的,當夜就急急忙忙的來下聘呢。

  就是癩蛤蟆胃口大了點,也不怕崩了牙口。

  又仔細回憶了一番,剛剛迷迷糊糊抓不住重點的線索也漸漸浮了上來。

  先不提別的,就那個金色頭髮的新娘,就不可能是這麼個保守落後的村莊裡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上一場的玩家。

  祝央沒想到不光是村民,就連那些死去的女孩子也得受那鬼菩薩的驅使。

  那麼對方的能耐就顯然不是入夢迷魂能被區區晨鳴的雞叫聲嚇走的。

  眼看時間才來到第四天,以十天為期,祝央猜和之前兩場一樣的,越到臨近期限,鬼怪才越強,前期不論如何限制還是頗多的。

  不然就這陣容,好幾十號鬼新娘和幾百號村民,那鬼菩薩只要一聲令下,玩家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祝央趁著所有人還沒醒下床出了門。

  話又說回來,這場遊戲是真真正正的新手場了吧?雖然脈絡簡單,鬼怪目前為止能力也一般,除那個不知深淺的鬼菩薩外,均不對她造成什麼威脅。

  可這數量和處境挑戰目前來看比上一場還要艱險,上一場重點在吳越那本書上面,那是新手玩家不可能觸發,也不可能生還的難度。

  要是沒有路休辭那欠幹的借著她的尖叫出了手,也不可能通關。

  然而這次的遊戲應該是沒有高級玩家隱藏在裡面,祝央估摸著那鬼菩薩的最終殺招可能也存在著他們新人就可以找到的破解方法。

  但客觀來講,遊戲難度仍然太高了,這又是為什麼?

  抱著這種疑問,祝央來到了河邊,撿起一塊石子往河裡打了個水漂。

  “出來!”

  接著她面前的水面就陡然水草叢生,一大網一大網順著河流妖異的浮蕩,然後咕嚕咕嚕冒出幾個水泡,漸漸的一個頭從河面伸了出來。

  水鬼的臉還是慘白濕漉漉的,看著有些駭人,可下一秒,這貨就突然露出個諂媚的笑——

  “嘿嘿!姐,睡不著呢?給您的鱉吃了嗎?那玩意兒滋陰養血,很好的。”

  “呵呵!我睡不著是誰害的?”祝央皮笑肉不笑。

  水鬼立馬就縮了縮脖子,祝央不放過它,罵道:“送上門的外賣你都能讓人給端回去,你咋這麼廢物點心呢?”

  “啊我發現你就不是真的想出來對吧?怎麼?合著這麼久了,和水裡的鱉精蛤蟆精們處出感情了,臨了發現捨不得啊?”

  “沒,沒有!”水鬼忙舞著頭髮,訕訕道:“那我不是眼看就悶死那癩頭龜孫,有點得意忘形,對您的送餐之恩又無以為報。”

  “想著馬上不是水鬼了恐怕就沒那麼容易給您送魚送蝦,所以趕緊的挑幾隻最肥美的先扔給您嗎?誰知道那群龜孫來得這麼快,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

  “嘖嘖嘖!”祝央看著它,又是一個配方的傻鬼,便突然道:“我說,你是那種吃火鍋的時候,會把手機掉火鍋裡的類型吧?”

  “你咋知道?姐你認識生前的我啊?”水鬼高興道:“我說咋一見你就覺得親切呢,反正感覺和這裡的人不一樣,我覺得咱們才是一國的。”

  祝央擺了擺手:“別!我要是認識你這樣的傻貨,氣都得氣死。”

  不過照水鬼的說法,它生前是玩家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大了。

  老實說遊戲裡的人物真的就跟現實中沒什麼兩樣,但只有玩家才能感受到那種隱隱的格格不入的區別。

  不過祝央這麼問重點不在這裡,她對著瞬間委屈的水鬼道:“你能清晰的記著生前的日常,卻對自己的死因前後經過記憶模糊?”

  水鬼一下子變得茫然了,說話頓時都有些無措:“對,對啊!我只記得我和好朋友來這裡玩,然後就被水鬼拉下水了,咦?我都還記得我的銀行卡密碼。”

  看來是被遊戲隱去了通關的記憶了,這也無可厚非,如果玩家死後禁錮在這裡變成鬼還能保持生前的記憶和意志,那麼他們的經驗對於後來玩家就相當於作弊了。

  哪怕死去的玩家不見得樂意幫後來人,但要有合適的籌碼和利益交換,想必局面也是相當於打開攻略玩遊戲了。

  但祝央仍沒有放棄,她又問:“我想以你生前的體質,如果是白天,水鬼肯定奈你不何,你看到啦,今天兩個漢子就能把人拖上去。”

  能到這種級別關卡的玩家,體質少說也相當於四五個青壯了。

  “所以你肯定是夜晚遭的道,但水裡有水鬼的事這邊流傳已久,在河邊待久了也會有人提醒,你不至於傻到晚上來河邊散步吧?你為什麼大晚上跑到河邊?”

  祝央這層層剝析,讓對這裡記憶一片混沌的水鬼陷入了神思,然後隱隱有個亮點被抓住了。

  “對啊,我為什麼要來呢,明明說過絕不靠近的,我是,我是——”

  “是為了救人!”水鬼突然緊張道:“不行,我不能待在這兒,有人在喊救命。”

  “在哪邊喊?這裡?”祝央指了指河溝。

  但這次水鬼又陷入了茫然:“不是,在哪兒喊來著?”

  祝央見套不出更多了,便也暫且作罷,便安撫水鬼道:“沒事,別著急,要是真有人指著你去救命,這會兒也早八百年死透了,不用怕趕不上了。”

  然後就把一水鬼給生生氣哭了。

  祝央這時卻站了起來,揮了揮手:“成了,哭有個屁用,以後你聽我的,外賣自然會有的,替死鬼也會有的,自個兒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再想起點什麼,指不定咱還能找到你朋友的骨頭呢,要他現在處境也跟你一樣,那你倆也誰都別嫌棄誰。”

  水鬼抽抽噎噎的點頭,算是正式拜山頭認了老大了。

  要說老大也確實夠意思,幾斤魚蝦就換來一替死鬼,雖然它筷子沒夾利索,叼嘴裡的肉給掉地上了,可不妨礙老大做事仗義啊。

  就是說話吧,讓人臉疼。

  眼見太陽快要出來,王嫂和兩個孩子也該醒了,祝央便又對水鬼道:“給我弄條魚,我早上要吃魚片粥。”

  “哦哦,好!”水鬼連忙逮了一條魚拋上來,可憐人家魚還沒睡醒。

  祝央卻不滿的嘖聲道:“就這樣我怎麼拿?難不成讓我用手抓這滑膩膩的玩意兒回去?會不會做事?這兒方圓十裡的鬼多了去了,不會我換個好使喚的。”

  水鬼那哪兒能樂意啊?連忙一把抓過魚,麻利的扯了水草穿過鰓給穿好,又順手在岸邊撿了一根幹竹棍挑上。

  這才遞給祝央:“來,姐!這麼拿,不髒手,看,棍子都是幹的。”

  祝央這才接過魚,臨走的時候還數落道:“機靈點!”

  水鬼自然是點頭哈腰,等祝央走後才松了口氣,還特抖M的想到,可不就是老大呢,連拿魚的姿勢都這麼矯情——啊不,講究。

  果然祝央才回來,就見兩個小孩兒正在扒早飯,他倆肯定是沒時間慢慢等王嫂煮粥的,所以一般都是吃頭天晚上的剩飯剩菜,熱一下就吃。

  不過這幾天家裡伙食開得極好,而且大清早就出門,中午才能吃飯,相比粥類,反倒是乾飯更抗餓,所以兩個小孩兒吃得很香。

  祝央把魚交給王嫂處理,坐方桌旁邊看兩個小孩兒吃飯,便問道:“你們學校大不大啊?”

  “很大!”大兒子回答道:“小學初中高中都有,每次做操,操場上都是人呢,不過教學樓離得遠,一般不准亂跑。”

  這是肯定的,劃分區域方便管理,也防止高年級欺負低年級的機會。

  然後又聽他道:“這裡就一個學校,鎮上的人也都在這裡上學,我們年級就五個班呢。”

  村鎮學校的班級可不像城裡的學校一樣,每個班三四十人算多的,很多私立學校甚至一個班二十來人。

  鄉下一個班至少得五十打底,一個學校涵蓋了小中高,其中小學一個年級就是幾百號人,那確實規模很大了。

  祝央摸了摸他們的頭:“這是好事!”

  這個村子雖然不小,可孩子攏共還是有限的,兩個小孩兒雖然在村裡被排擠,不過每天能出去上學,接觸更多的人,那些人不被這瘋狂詭異的祖傳劣習所影響。

  雖仍有局限性,但好歹倆孩子能處在這村莊外的環境,對他們的成長和人格塑造也有好處。

  說著就從冰箱裡拿了些零食塞他們書包裡:“這些分給同學們吃吧,要是村裡的孩子在學校欺負你們,你們就不和他們玩,也不給他們吃。”

  小兒子還有些懵懂,大兒子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祝央頗為欣慰,這人吶,被排擠了就得想想辦法,兩個孩子又不笨,憑什麼學校家裡都被欺負?

  成天家裡悶悶的在學校還悶悶的,也不利於身心健康。

  這會兒王嫂從廚房裡出來,看到這幕眼睛有點紅,可也因祝央他們不聽勸更揪心揪肺了。

  等兩個小孩兒推著自行車高高興興的去上學,其他人也過來吃早餐。

  見早餐居然是魚片粥,都胃口大開。

  滑嫩的魚片,切得極細的薑絲,鹹鮮開胃,吃得人全身毛孔都透著舒暢。

  方志遠還問:“我記得昨天魚吃完了,這又是哪兒來的魚?”

  “早上去教訓了一下業務不熟練的傢伙,順便帶回來的。”

  幾人一僵,差點嗆咳出來,那業務不熟練的傢伙還能有誰?

  這傢伙是真牛逼啊,把人一水鬼馴得服服帖帖,讓抓蝦絕不抓魚,讓吃癩頭蛤蟆絕不挑食,還帶可以口頭教育的?

  幾人還沒震驚完,就又聽到祝央輕飄飄道:“哦對了,昨晚我夢到那鬼菩薩迎親了,盯上我想讓我上轎子呢。”

  “呸!也不看看自己那挫樣,被我給削了回去。不過這也意味著遊戲正式開始了。”

  “不可能只有我這邊下手,按照水鬼他們那批玩家的受害思路來看,很肯能會各個擊破讓玩家團體分崩離析,所以見了鬼莫方,小心應對,別著了低級的道。”

  幾人都懵了,你丫差點就被當做鬼新娘抓走了喂?為什麼要用今天這魚片味兒不錯,就是少了點鹽,但是沒問題,佐著小菜吃正好的口氣說著這麼嚴重的事?

  尤其是齊琪,這讓看到米缸裡的鬼少女被嚇成尖叫雞的她十分下不了臺來。

  本來嘛,遊戲世界這麼兇殘,怎麼失態其實都能理解,可這會兒怎麼就覺得臉熱呢?

  還是方志遠經驗最深,他抓住了重點——

  “等等!上一個玩家團隊你怎麼確認的?這,這是遊戲第四天對吧?咱們基本上天天在一起共用情報對吧?難道我們錯過了什麼嗎?”

  祝央這會兒知道當時和路休辭組隊的好處了,那傢伙扮豬吃老虎可什麼都不用解釋自己就琢磨明白了,也不用她多費唇舌,需要幹活的時候一個眼色過去就懂得起,無論何時都在狀況之內。

  起點太高,自然對於後來的跟不上節奏的玩家,一起通關起來就沒這麼默契。

  她只好將水鬼那兒問來的隻言片語和自己的推測思路說了出來。

  幾人聽完後,紛紛在意的是曾有玩家團隊全滅的結果,這讓正處於這場挑戰的他們心有戚戚。

  祝央見他們這鹹魚樣就不順眼,鄙視道:“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跟班。”

  老實說上一場玩家的團滅雖然慘烈,可要能找到他們被困在遊戲裡的靈魂,單不說超度玩家有沒有什麼隱藏獎勵。

  就是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水鬼和新娘隊伍裡這兩個玩家了,就意味這鬼怪一方也有了與他們合作的可能。

  不過這就是冒險進取派和保守溫和派的思維差異,也互相改變不了。

  但幾人對於祝央的判斷還是認可的,於是上午方志遠和袁斌兩個男生便得了祝央的吩咐,順著河流查找一下線索。

  水鬼自然自稱是救人被拉下水的,那偏偏往河邊跑,也可能意味著另一個玩家也是在那附近求救的吧?當然不排除鬼怪的障眼法,不過找找興許也能有別的發現。

  期間水鬼還出現過兩次,憑著模糊的記憶給他們否定了兩條線路的選擇。

  方志遠經歷了六場遊戲,袁斌也有四場經驗了,這還是頭一次在鬼怪世界裡碰到了鬼怪和平相處。

  那鬼怪特和善,看他們的樣子就跟看同個山頭同個老大手裡的小弟一樣,完全一副咱們立場一致的跟班,都給老大做事自然要好好相處,爭取提高效率。

  這鬼都這麼積極進取,越發讓兩人感到羞愧了,也感到這副本越發魔幻。

  找了一上午沒什麼發現,兩人回到家,就看到王嫂家除了找茬詛咒的瘋老太婆,萬年沒人拜訪的這個家,今天居然來了不少人。

  一進院子就看到村長老婆在內的幾個夫人,滿臉喜意樂呵呵的把什麼東西交給王嫂。

  兩人走近一看,是一套紅色的衣服,最上面還有整齊疊好的鴛鴦戲水花紋的方巾。

  雖然疊好的,但明顯就能看出這是一套新娘喜服。除了這些,村婦們還提了好幾個籃子,裡面裝的都是瓜子花生桂圓紅棗之類的喜慶之物。

  幾個婆娘連連道喜的把東西遞給王嫂:“哎呀~~,你家這塊兒真叫個福地啊,五年之內連出倆,這是哪家有過的風光?”

  “快把東西收好等好信吧,這可是別家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喜事啊。”

  這些婆娘臉上堆笑,喜氣融融,哪裡還有之前見了王嫂或是鄙夷啐地,或是避如蛇蠍的冷漠?

  王嫂卻是臉都嚇白了,連連把東西往外推:“不是,不是,肯定是你們弄錯了,怎麼可能。”

  村長老婆見她一直推脫,臉上的笑立馬一垮:“菩薩轉的信,哪能出錯?落你家是你家的福分,別不識抬舉。”

  一番威脅下來又放緩語氣:“你想想你家這幾年的收成?還有你家小二小三,兩個男娃一天天長大,吃飯讀書還有以後娶媳婦兒,哪樣不要錢?”

  “沒有菩薩的保佑,光憑你個寡婦娘重地,你想以後兒子跟癩頭一家似的,媳婦兒都娶不上嗎?有你這麼害孩子的?”

  王嫂被幾個婆娘圍追堵截得說不上話來,但又沒法這會兒就把話挑明,不然這些人直接抓了祝小姐他們,那就真全完了。

  她著急的看著祝央,就見她這會兒坐躺椅上,一搖一搖的看著門口的大戲。

  另外三個女孩子,一個給她搖扇,一個給她剝瓜子,另一個在幫忙理毛豆,因為祝央想吃鹽煮毛豆當零食。

  其他三個女孩子還好,臉上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警惕擔憂,唯獨祝央,真叫這事和她無關一樣啊,一副看戲看得樂呵的表情。

  村長老婆這時候也不能把話說明,怕把這些人嚇跑,端看昨天幾人打架,還是頗有些力氣的,所以就先過來和王嫂做交代。

  意在看好她們,誰想著婆娘這麼不識好歹。

  正推搡,就聽祝央開口道:“我說嫂子,人鄉親這麼熱情,東西都送上門來了,哪有讓人原路提回去的道理?鄉下也不是這麼沒講究的吧?這多傷人面子?”

  “收下吧收下吧!”

  王嫂一聽想抽她,村長老婆倒是樂了:“對啊,你還不如人家小姑娘懂事。”

  然後就乾脆把那些東西放祝央面前:“來,閨女!喜歡不?喜歡就收下。”

  王嫂連忙上來攔,被幾個婦女擠到了外面。

  祝央心道這鬼菩薩不管怎麼說效率還真是不錯,昨晚才夢裡迎親被拒,今天就又讓無知村婦過來糊弄。

  不過按照他們的說法,恐怕沒三年獻祭的女孩子,還不是村裡自己決定,是那鬼菩薩自己選的吧?

  那就意味著鬼菩薩自有一套和和村民溝通的方法,可能性最高的是有個代理人,自然這代理人選的大概率就是村長了。

  祝央伸手在籃子裡翻了翻,點點頭:“嗯!花生不錯,明早可以做花生漿,棗兒也不錯。”

  之前趕集倒是沒買攪拌機,不過土方法做花生漿也方便,洗乾淨攪蒜泥的攪蒜器,一小碗花生泡一夜第二天絞碎了加水煮就行,簡單。

  挑揀完瓜棗,幾個婦人臉上的笑意越深了,就見祝央手來到那套喜服上面。

  撇了撇嘴,就嗤笑著把衣服掀地上,這時院子裡養著的雞鴨跑過,瞬間就是幾個臧腳印。

  幾個婦人臉色大變,就聽祝央嘲諷道:“我就沒見過這麼土的喜服,怎麼?這年頭你們村嫁女兒就一套燈絨芯紅棉襖就打發了?”

  “我就不說什麼婚紗禮服了,估計那也是為難你們,咱們的傳統喜服也不是不好看,可你瞅瞅這什麼針腳?什麼配色?那倆鴨子怎麼回事?”

  “那是鴛鴦——”其中一個婦人忍不住道。

  “我呸!倆短脖子呆頭鴨還冒充鴛鴦,誒我不是聽說鄉里人手巧嗎?你們這兒也沒通快遞啊,怎麼買到這淘寶九塊九包郵的破玩意兒的?”

  “誰做的衣服?站出來!”祝央這訓話姿勢太過理所當然,竟真的有個婦人站了出來。

  當然她也沒法不站,其他人視線都看著她了。

  祝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跟人事主管面試剛畢業的菜鳥一樣,尤其這傢伙還衣服東宮娘娘納涼的架勢——

  更正,不是人事主管和菜鳥。是做錯事的婆子被揪到太后面前了。

  那婦女頓時有種手腳無措的感覺,渾然忘了自己是來送要命喜服的。

  祝央眼神挑剔之後,一副也只得將就的鄙夷表情:“昨天我正好給倆孩子買了菜色鉛筆,也不能指望你們做出像樣的衣服。”

  “這樣吧,我自己設計,晚上的時候你過來拿圖紙,我在給你講講怎麼加工,哪些地方用什麼面料,放心,也不為難你們,這破地方能買到什麼好的布料?鎮上應該就能配齊。”

  “明天不又是趕集嗎?重新買材料做,要這樣還拿不出像樣的衣服,我可是不依的。”

  訓完一個婆子——啊不,村婦!又對其他幾個道:“雖說這花生桂圓什麼的品相不錯,也看得出你們準備的時候用了心的,可沒有這麼寒酸的吧?”

  幾個婆子一抖,聯想到這女的入村以來的豪奢,那是光在這裡住幾天就能把家徒四壁的王家塞滿的嬌小姐啊。

  頓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祝央便幽幽道:“我好像雞鴨豬就不用說了吧?”

  “我好像還看到山坡上有羊——”

  “那不行,那是給娃子明年攢學費的。”其中一個婦女立馬道。

  “哦,攢學費?”祝央嗤笑:“沒菩薩保佑你家兒子連學都上不了你信不信?吃你隻羊——啊不,供奉隻羊嘰嘰歪歪,可見你這誠意。”

  又對天吼道:“菩薩啊,看到了嗎?這婆娘沒誠意啊。”

  那村婦差點被嚇哭,被村長老婆揪起來瞪了瞪,臉上扯出一個笑。

  “是,是啊!正好這兩天有兩隻羊看著中暑,不如咱們——”

  祝央這才滿意的揮了揮手:“行吧,我想到什麼再跟你們說。”

  這才打發走人,那姿勢就是一個‘跪安吧!’

  王嫂本來想哭,其他幾人本來敢怒不敢言,這會兒見祝央一連串的奇葩操作,真叫一個坐地起價的打劫的。

  幾個玩家互相對視了一眼,真的,以為這傢伙碰到鬼迎親就會正經以對,真的是想得太天真了。

  祝央見一個個都傻著:“怎麼?不用吃飯了?做飯的去做飯,燒火的去燒火啊。”

  又對著王嫂推了推眼前幾大籃瓜棗:“一樣舀一碗起來當零食,其他的明天你趕集拿去賣掉吧。”

  王嫂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對對,明天趕集,村裡人很多人要出去,我帶你從別的路逃走。”

  話沒說完,就被祝央打斷:“走啥呀,我要吃羊肉呢,還有辦喜事不是要煮大灶菜嗎?我可十幾年沒吃到了,想那口得很。”

  王嫂是被氣得邊哭邊做的午飯。

  吃了午飯兩個男生又出去找線索,祝央畫畫不怎麼樣,肯定不能跟朱麗娜那種級別的比。

  不過小時候剛來城裡那會兒,她土大款爹媽是一股腦的給孩子報了不少興趣班。

  什麼畫畫舞蹈鋼琴都有,不過因著兩人忙,沒人打,祝央什麼都只學了個皮毛,又有過一段時間興趣自己設計東西,倒是能畫點設計圖。

  章欣幾個見她真的興致勃勃的畫新娘服,抽著嘴角道:“你,你該不會真的想——,那玩意兒想想就噁心,你還特意設計什麼新娘服啊?”

  祝央聳聳肩:“閑著也是閑著,給他們找點事做多好,再說了,我穿好看衣服從來都是為了我自己,手機連不上網,自拍總可以吧?我看著自己的美貌也樂啊。”

  見幾人看她的眼神越發奇葩,祝央不耐煩:“行了行了,你們要是也想要,我順便給你們設計幾套伴娘服。”

  “不要不要!”三人連忙搖頭。

  下午的時候果然那婆娘來拿設計圖,祝央又細細給她講了不少注意事項,打發走了婆子,卻見天色這麼晚了,倆小孩兒還沒回來。

  祝央正準備讓人去村頭看看,就看到兩個人垂頭喪氣的從外面進來。

  頭髮亂糟糟的,身上還有泥,衣服也被拉扯壞了,一人一輛的自行車,現在就只剩下了哥哥手裡那輛。

  一進院子看到祝央。小的那個眼淚珠子就掉下來了,還沒說話,祝央這從小見慣場面的孩子頭,哪兒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便直接問道:“說吧,誰幹的?”

  倆孩子本來還在路上商量好了藉口,不想多麻煩姐姐,明天自己憑本事搶回來,大不了再打一架,結果謊話還沒說,就兜頭被拆穿。

  小的那個心理素質要差點,登時就哇的哭出了聲:“是,是栓子幹的。”

  一打聽,巧了,就是之前買雞鴨那家的邋遢小孩兒。

  祝央沒記錯的話,那小孩兒看著像是已經上了初中的,這麼一問,卻聽兩個孩子道:“沒呢,留了兩級,說是初中老師不要。”

  關鍵是太笨太邋遢。

  祝央帶著兩個小孩兒就出了門,直接找到了那家。

  才到門外還沒敲門,就聽到裡面的叫駡聲和嚶嚶哭泣聲——

  “工作已經找好了,就在縣城的廠子裡,包吃包住每個月兩千多塊呢,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媽,讓我上大學吧,我都考上了,那是咱們市最好的大學,我畢業可以賺更多的錢的。”

  “女娃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白養你四年,還不是便宜了別人家?上個星期你爹去找校長了,你弟今年升學還是有點懸。破學校沒眼睛,我家栓子哪裡不聰明了?機靈得很,你趁著這個暑假,賺個幾千塊,你弟就有贊助費轉到區縣上中學啦。”

  “可我弟乘法表都背不全,交了贊助費也是扔到爛班,我打聽過了,這種學生跟同年級的實驗班連教學樓都不在一起,你指望我弟能學什麼呀?”

  “胡說,你能有老師懂?我算明白,你就是看不上你弟,跟外人一樣眼皮子淺,你想想你以後嫁了人,除了你弟弟還能靠誰?”

  “媽我不靠我弟成嗎?我也不要家裡的錢上大學,我可以申請助學貸款的。”

  “就是不成,你怎麼這麼不知足呢,你看跟你玩到大的秀秀,現在在哪兒?你活這麼大,還能出去打工,還能嫁人過日子,你命這麼好,你還在作啥?”

  母女倆正車軲轆一個話題,一旁她兒子在院子裡擺弄一架新的自行車,婦人見兒子拿回陌生的東西也不問。

  實際上兒子經常拿不同的東西回來,她還誇兒子手裡會攬財。

  這時門就被哐哐敲響了,婦女打開門,見是買雞鴨那外鄉女仔,還帶著王家那倆小崽子。

  還以為她又來買東西,便笑眯眯道:“又要點啥啊?”

  祝央直接走進院子,也不理會婦人,來到那邋遢小孩兒面前,一把將擺弄自行車的小孩兒揮開,將自行車拿了回來。

  那小孩兒見自行車被搶走立馬要奔過來捶祝央,祝央看著那鼻涕墜墜的樣子就噁心,單手輕巧的拿著自行車,將就車頭就把小孩兒揮地上。

  小孩兒見搶不過,立馬坐地大哭耍賴,地上各種雞鴨糞便滾身上,那叫一個渾不溜。

  “我的車,我的自行車!”

  婦女見狀立馬不幹了:“誒你怎麼跑別人家裡搶東西啊,給我還回來,這是我栓子的車呢。”

  祝央蔑笑:“他的?我怎麼覺得這是我昨天在鎮上花一千多塊買的呢?”

  婦女一聽一千多塊嚇了一跳,立馬又耍賴道:“你說是就是啊,那我也給我家栓子買了一樣的呢,你們休想搶,不然我喊一聲有的是人過來評理。”

  “咱們鄉下沒有自家的東西能闖進來搶的理。”

  祝央挑挑眉:“喊人是吧?行!”

  她將自行車往地上放,拍了拍倆小孩兒暫時留在這裡,轉身就出了門。

  婦女正得意,個外鄉人也想在村裡搶東西,也不掂量掂量一聲吼有的人出來幫忙。

  那邋遢小孩兒見自行車回來了,也鼻涕冒泡的準備過來拿,可還沒碰到,就聽院子裡傳來一聲巨響。

  兜頭一大坨石頭就砸進了院子,把地面都砸了個坑。

  才出去不到一分鐘的祝央回來了,又一手搶過自行車,一手指著地上的石頭道:“行了,你喊人吧。”

  婦女正要喊,回頭看了眼地上那坨石頭,登時差點被嚇死,原來那石頭竟然是她家不遠處,榕樹下那尊菩薩像的腦袋。

  婦女連連癱跪在地,又是磕又是拜:“菩薩罪過罪過!”

  念念有詞好半天,才一臉惡相的瞪著祝央。

  祝央笑眯眯道:“怎麼了?喊啊?讓大夥兒來看看你家私割佛頭,哎喲這罪過,得是對菩薩有多大怨念啊?這麼冒犯,不會被吊死吧?”

  “你放屁——”婦女就要罵。

  祝央閘斷她:“那就喊人囉,讓大夥兒定奪一下,我一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是晚上過來討被搶走的自行車而已,我可沒那本事把佛頭擰下來,倒是您這兒,柴刀砍刀可到處都是,嗯!工具挺方便的。”

  婦女聞言臉色一白,又想到下午村長老婆召集她們說的是,說是萬萬得穩住這些年輕人,頓時也不再言語。

  祝央就仗著這些人對鬼菩薩的愚鈍發掣肘,早料到如此結果,把車遞給小孩兒們。

  囂張的走出了院子,踏出門檻的時候,又突然說了一句——

  “哦!聽說你兒子要上初中啊?哈哈哈!省省吧,智障養到三十歲還是智障,別指望能靠兒子養老了。倒是女兒考上重點大學不讓上——嗯,知道兒子的智障是哪兒遺傳來的了。”

  “哦對了,叫你家傻子離我家小孩兒遠點,這年頭智障一個人在外面玩很容易出事的。”

  婦女氣得在院子裡破口大駡,但這會兒祝央他們已經走了。她只顧著發洩心中憋屈,卻沒發現自己女兒看著那三人離去的背影,眼睛裡閃過一束亮光。

  回到家王嫂才知道這事,不過她這次倒是沒有說什麼,只對祝央道了謝。

  就她自己,平時被冷眼被罵幾句沒事,可敢對她孩子動手的,她再是弱勢也會打上門。

  晚上吃的是竹鼠,方志遠他們出去一天,線索沒找到,下午倒是提拎了兩隻竹鼠回來,野生的。

  本來他們動作沒這麼快的,還是水鬼機靈,頭髮一伸就把竹鼠絆倒了。

  兩人很崩潰,這水鬼真的作為小弟比他們更顯得和祝央在一個頻道啊。

  這都不忘吃?

  那傢伙還振振有詞:“你看你們忙活這麼久,半點結果都沒有,要不帶點東西回去,這一天不等於白跑嗎?老大也會生氣,拿回去吃吧吃吧,聽說味道像豬蹄。”

  “你特喵的能想起生前這麼多事,連常識都沒忘,你倒是把自己怎麼死的回憶起來啊?”

  一天的搜尋就這麼完結在方志遠崩潰的大喊中。

  別說,味道還真像豬蹄,祝央吃得挺香,兩個孩子也喜歡,明天的便當盒裡還裝了滿滿的肉。

  吃完竹鼠祝央還誇他們道:“看來放你們出去一天收穫挺大的嘛。”

  大姐,你是不是也忘了到底派咱們出去幹嘛了?

  方志遠和袁斌會自己那邊的時候,腿腳都是飄的,當然也不排除今天走了一天路的原因。

  經過竹林的時候,兩人本來正鬱悶的埋頭走路,便看到一個女生站在竹林,背對著他們。

  兩人還以為是村裡的女孩子,這麼晚了待在外面還沒回去也讓人不放心。

  於是袁斌便順嘴喊了一聲道:“喂——,還不回家啊?”

  那女孩子轉了過來,長得還挺漂亮,白白淨淨,小巧的瓜子臉,雖比不上祝央那種讓人驚豔的美貌,在這山村裡也實屬難得。

  男生總對這種小巧的女生有著天然的好感,就見那女孩兒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地上一個背簍。

  “我在挖竹筍,沒料挖太多了,背不動,你們能幫我背回去嗎?”又指了指田對門一戶亮燈人家:“就那兒,不遠。”

  兩個男生本來也只是一問,但見人家真的拜託上了,就這麼點距離,又兩個大男人照應,也不好拒絕。

  “成,我背吧,你前面帶路。”袁斌道。

  女孩兒頓時高興了,看著方志遠把背簍抬袁斌背上,步履輕巧的走在前面。

  一開始還好,三人閒聊幾句有的沒的話題,可上了田坎,袁斌就感覺到背上的背簍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走到一半,他叫了聲方志遠:“你幫我墊一下,我歇會兒。”

  方志遠自然沒意見,見女孩兒還在前面走著無知覺,便喊了她一聲道:“妹子,慢點,我們有點背不——”

  話沒說完,前面的女孩兒便消失了,兩人一愣,陡然一個激靈。

  就聽到一個近在咫尺的聲音傳進耳朵裡:“怎麼了?快背呀!”

  兩人頭低頭,剛剛還在前面的女孩兒赫然出現在了背簍裡。

  抬頭看著他們,催促道:“快背我回家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33 PM

第33章

  祝央都要睡了,見才離開不久的倆男生神色慌張的跑回來,就跟後面有鬼在追一樣。

  還別說,這個說法,在遊戲裡面,往往就不是誇張比喻這麼簡單了。

  祝央沒等他們把氣喘勻,便涼涼道:“見鬼啦?”

  兩人一僵,然後點點頭,指了指竹林那個方向。

  要說他們也不是初來乍到的菜鳥,雖說仍不至於鐵膽銅肺到跟祝央一樣,看到鬼怪照常下飯,但不至於半天緩不過勁來。

  實在是這次的地圖涵蓋範圍又大,鬼怪NPC數量眾多又本事不明,稍有不慎就著了道了。

  不過就這麼會兒的功夫,兩人也回過勁來,實在是那姑娘突然出現在他們背筐裡太過刺激了,以往那些面貌恐怖的鬼怪NPC嚇人是嚇人好歹近身之前就發現了,心裡也有個緩衝帶。

  方志遠連忙跟祝央說了剛剛的事:“我們趕緊卸了籮筐扔掉跑了,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是警示還是已經開始對我們出手了。”

  袁斌點點頭:“這才第四天,以十天為期,這次的節奏未免太快了點。”

  兩人這幾天跟著祝央,雖說這人每每做事讓人無語凝噎,可但凡有事到她手裡,即便看似死胡同也能另闢蹊徑破開局面。

  所以撞鬼後第一件事就是跑來和祝央商量,畢竟還有水鬼的例子在先呢,誰也不想本困在遊戲裡做個孤零零的深山野鬼。

  誰料話才說完,就聽祝央鄙視的笑道:“那你們就這麼把人家姑娘扔田坎上了?”

  兩人一噎,這,這尼瑪不扔還能怎麼辦?抬回來給你當下酒菜嗎?

  祝央看他倆的表情卻如同看不得了的豬蹄子人渣,還是醬色比晚上吃的竹鼠調得還鮮濃的那種——

  “哦見人家長得漂亮的時候,手一招就屁顛屁顛過去幫忙,一見是鬼就翻臉掀背簍把人大姑娘丟晚上的田坎上,你倆咋這麼能呢?”

  “都是漂亮妹子,是人是鬼你倆雙標還挺明顯的哈,這大晚上的,人家一個人跌在黑漆漆的田坎上,多害怕?多無助?說好幫忙真是信了你們這些傢伙的邪。”

  方志遠和袁斌臉都在抽:“那個,大晚上害怕什麼的,她可是鬼。”

  “鬼就不能怕黑啦?”祝央振振有詞道:“女孩子要是性子敏感纖細,變了鬼也一樣,我還見過鬼怕聽鬼故事的呢。”

  說著揮了揮手,對他們頤指氣使道:“你們,哪兒來回哪兒去,找到人家妹子送回家,言而無信的傢伙,我的隊伍裡是不會要的。”

  兩人都被她嚇懵了:“不是,老大你就開咱們玩笑了,你也說了那鬼菩薩手下能驅使的鬼多,萬一搞錯陣營,咱就是有去無回的事啊。”

  祝央見這兩人死都不肯掉頭,又在心裡嫌棄了一番。

  真是眼色眼色不行,膽色膽色沒有,真沒法想像這倆傢伙前幾場怎麼過來的。

  想到這裡也這麼問了,方志遠聞言便有些訕訕:“那前幾次也沒這麼難的啊,前幾場鬼怪同時出現兩三個算頂天了,活動範圍也很小,除了玩家就是鬼,只需要多看少做別折騰,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自己吸引了鬼怪注意力的,多看看也就品出套路了。”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場突然難度增加這麼大,跟之前簡直不是一個量級的。”

  方志遠垂頭喪氣,袁斌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祝央這才知道原來真正的新手場這麼簡單?確實穩妥的方法就是放任不知所謂的新人亂來,吸引了鬼怪注意力,這種蠢貨通常是頭一批遭殃。

  而鬼怪害人,也不可能毫無限制,往往也有跡可循,老手們默默的冷眼旁觀,總能找到遊戲留給玩家的生門。

  這麼說或許有點殘酷,但這遊戲畢竟不是互助會,雖然大部分玩家可能不會主動害人,但也沒義務拉扯拖後腿的蠢貨,就像一開始三個女生對她的看法一樣。

  這確實是一種普遍保守的通關方法。

  兩人一路走來,已經適應了這套準則,祝央也不耐理會他們。

  便率先踏出門:“行,也不指望你倆慫貨能突然覺醒紳士精神,帶路吧。”

  說著祝央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沒准人家這會兒正真的急著回家呢。”

  兩人聽了這句話,還沒品出背後的意思,但直覺脊背發寒。

  可有祝央一起,他們倒是敢回去一探究竟了,這畢竟是連水鬼都能收小弟的牛人,保不准那女鬼到時候拜倒在她的王八之氣下了呢?

  三人來到田坎,果然女鬼已經沒了蹤影,只餘下地上那一背簍撒到處都是的竹筍。

  兩個男生舒了口氣,就聽祝央使喚道:“筍撿起來。”

  “嗯?你要吃啊?”鑒於祝央最近吃啥不夠的樣子,兩人問。

  祝央道:“我都想掀開你倆天靈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杏仁露。你倆投胎的時候孟婆正忙著吃椰子冰淇淋,見你倆腦子空空的順手一人一椰殼蓋上來了吧?”

  “人家都告訴你們她家在哪兒了,東西自然得送回去囉。”

  兩人被罵得灰頭土臉,急忙把筍撿進背簍了。

  這次是方志遠背的,經了剛才的事,兩人還是有點怵背簍裡突然多出個人來。

  不過祝央走最前面昂首闊步的,一副神鬼擋刀兜頭就是一西瓜刀的黑惡勢力氣質。

  別說,還真讓人安心。

  走過田坎就來到了女鬼之前指過的那家,祝央敲了敲門,裡面應該也是正吃完飯打算睡覺。

  過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院門,祝央一看,巧了,居然還是上午來送喜服和瓜棗的婦人之一。

  那婦人看到祝央深更半夜出現在這裡,有些警惕:“有事嗎?”

  祝央笑了笑:“沒事,就是剛吃完飯遛彎,碰到一姑娘,讓我們幫忙把她挖的竹筍送回家。”

  那婦人聞言沒好臉色,揮手道:“去去去,找錯了,我家哪兒姑娘,我家就仨小子,肯定是誰家的丫頭指錯路了。”

  “嗯?不可能啊?”祝央一臉實誠道:“門上貼著對聯,燈籠還沒撤,正對田坎進屋有三步臺階,就是這裡啊。”

  見婦人一臉不耐煩的要關門,祝央忙接過那一背簍竹筍,放她面前——

  “那姑娘瓜子臉,綁兩根大辮子,鼻子旁邊有顆痣,她自己說她家在這兒,怎麼你又說家裡沒有女孩子了呢?奇怪!”

  她一臉做作的懵懂疑惑,卻將婦人頓時臉色發白,全身驚駭到僵硬,仔細聽甚至牙齒都有些打顫的樣子看在眼裡。

  祝央又笑了笑,一副幸不辱命的表情:“行,東西呢,我已經送到了,那姑娘說挖了一天竹筍,刀有些鈍了——”

  “去河邊磨磨刀,再回來!”

  最後一句話,祝央臉上還是笑眯眯的,但那聲音輕飄詭異,無端給人陰森猙獰的感覺。

  然後趁著婦人嚇得渾身發顫之際,替她關上了院門。

  剛走沒兩步,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背簍被絆倒,竹筍撒了一地的動靜,然後是婦人驚恐聲嘶跑進屋裡的聲音。

  後面方志遠袁斌兩人這才明白祝央的用意,兩人面面相覷一番,同時在對方眼神裡看到一樣的情緒。

  牛逼!真的不得不服。

  見那婆娘的反應,八成那女孩子生前就是這家的閨女了,人祝央眼裡就沒有自個兒替人吃虧的道理。

  雖說不至於真的對這家產生什麼實質影響,那些被獻祭的女孩兒要是能報仇,這破村子的陋習也不至於延續至今。

  但至少這樣痛快,祝央做事圖什麼?全圖自己痛快。

  送完竹筍後三人方才分道揚鑣,剛才還對女鬼的出現心有戚戚的兩人,頓時覺得好像今晚也不是那麼難過了。

  畢竟要講坐立不安睡不著覺,那戶人家可能更害怕呢。

  祝央回到王嫂家,兩個小孩兒已經寫好了作業,纏著祝央要看電影。

  祝央便又放了一部喜劇給他們看,是周星馳的回魂夜,雖然搞笑,但也恐怖,把倆孩子嚇得又怕又想看,縮在祝央身邊用透過手指頭縫看完的。

  章欣洗完澡經過堂屋的時候看了一眼,看到一紅衣女鬼屢次尋死都被捉鬼大師救活,最後還是捉鬼大師自己不小心把人幹掉。

  她看了看電影裡的捉鬼大師,又看了看祝央,突然覺得這倆人莫名有種相似的氣質。

  看完電影兩個孩子被王嫂攆回屋睡覺,睡覺之前祝央提醒他們上廁所——

  “不然你倆可別晚上不敢起來,尿了床上。”

  兩個小孩兒一羞,想梗著脖子逞強,最後還是灰溜溜的去了廁所。

  晚上睡覺的時候,祝央看了眼外面的月色。

  今晚沒有雲,月亮依舊又大又亮,只是原本乾淨皎白的月色,不知為何,總感覺蒙上了一層血絲一樣。

  就跟敲開雞蛋發現裡面有一縷血絲一般,看得人極其不適。

  祝央預感今晚不會太平,果然閉眼沒多久她就又入夢了。

  還是那個竹林,這次沒有陣仗不小的新娘迎親隊伍,晦暗不明的夜色中又多了一層薄霧。

  祝央聽到嘩嘩溪水的聲音,便沿著路來到河邊。

  隨即就看見一個光頭男人背對著她,在河邊邊洗什麼東西,邊塞進嘴裡吃得香甜。

  洗一顆吃一個,接連不斷,那咀嚼聲太香,勾得祝央都無端升起了一股饞意。

  “你在吃什麼?”祝央走上去問。

  對方沒理會,還是在邊洗邊吃。祝央隱約看見那是一顆顆圓溜溜的東西,以為是巨峰葡萄。

  她越發饞了,葡萄在冰涼的溪水裡浸過洗淨,清甜解暑,光是想著就讓人唇齒生津。

  見對方不理她,祝央雖在夢裡不清醒,可土匪本性倒是沒變,劈手就搶過那光頭手裡的葡萄。

  謔,還挺大,比市面上的巨峰葡萄個頭稍大,入手觸感滑溜溜的有點讓人不舒服。

  可祝央這會兒就是饞得厲害,東西一到手就拿水裡透了透,然後急急忙忙往嘴裡塞。

  剛到嘴邊,祝央便發覺不對勁,這葡萄怎麼除了一小塊地方,別處白生生的啊?

  她拿遠一點仔細一看,這哪裡是葡萄,明明就是一顆人的眼珠子。

  這時旁邊傳來了嘿嘿的笑聲,祝央回頭,就看到那光頭剛才還光滑溜溜的頭上,慢慢爭先恐後的開口,然後長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眼球。

  不一會兒腦袋上就擠滿了眼珠子,每個眼珠子那條縫還如同眼皮一樣一眨一眨的,分泌出一些莫名的粘液。

  光頭這時轉過頭來,不是那鬼菩薩又是誰?

  他開口,聲音陰冷粗啞:“吃啊,怎麼不吃了?很好吃的。嘿嘿嘿……”

  祝央看了看手裡的眼珠子,又看了看鬼菩薩,臉上的表情又轉為恍惚,看著眼前的眼珠仿佛充滿食欲。

  她拿著眼珠漸漸靠近嘴唇,距離越來越近,那鬼菩薩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陰險得意。

  可就在眼珠離嘴唇還有不到五釐米的距離時,祝央的手臂卻突然飛速一轉,猛地張開食指和中指,手裡的眼球應聲落地。

  下一秒,便傳來指甲戳進肉裡的聲音,那聲音粘稠起水,聽著很是讓人皮毛發寒。

  只見祝央飛速的把手指戳鬼菩薩眼睛裡,直接戳瞎了他的眼睛。

  感覺對方要後退,祝央手指一彎從裡面勾住了對方的眼眶,居高臨下眼神冷漠的看著鬼菩薩——

  “吃眼珠是吧?頭上這麼多眼珠子就是這麼長出來的是吧?那既然這麼多,少個一兩隻也沒多大關係是吧?”

  鬼菩薩應聲慘叫,但論實力他在這裡受村民信仰供奉這麼多年,又吸納了幾十名女子的魂魄增強法力,論本事祝央這種貨色來十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可想收魂魄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必須得成功下聘,或是她自己走上花轎,或是受用了他的東西。

  通常女子第一關就聘成,就等著祭祀當天禮成取魂魄。這個女子身上隱隱傳來讓他感到威脅的氣息,在關鍵之際破了迎親那關。

  但這次他的限制越小,法力越強,按理說不該清醒才對。

  鬼菩薩也是如此在臨門一腳大意放鬆警惕,冷不防的就著了道。

  祝央光是戳瞎鬼菩薩的眼還不知足,她一想到剛剛手上拿了這麼久的眼珠子,還差點吞下去,整個人就被噁心得滿心戾氣。

  想著這會兒手已經弄髒了,乾脆自暴自棄,又抬手就從鬼菩薩腦袋上摳了倆眼珠子下來——

  “喏!這不就有替代了嗎?”說著就生生的把兩顆眼珠跟她塞進被她戳得稀爛的眼眶裡。

  又繼續一顆顆的把他頭上剩下那些摳下來硬塞給他吃掉。

  “反正你吃掉就可以從新在腦袋上長出來,也就是說你這頭包是永久重複利用食材是吧?真方便吶,來來來!既然不花錢就別浪費,多吃點,你看你之前吃得多香,別客氣啊。”

  可憐鬼菩薩一身本事,愣是被折磨得沒法施展,他路數詭譎,偏偏就是不在力氣上面。

  也不是沒遇到過三兩有些許能耐的人,可即便近身也沒有這麼直接上手幹的。

  祝央邊慘無人道的折磨鬼菩薩,嘴巴裡也不忘刻薄:“都說了你特麼一張醜臉,看一眼就什麼都清醒了,結果還敢露臉?哈我發現你個醜逼對自己還挺自信是吧?”

  “天天入你爹的夢,你當我的夢境沒有門檻的?老子這輩子就沒夢到過你這麼醜的癟三,你特麼活生生拉低了我夢境的格調。”

  “還吃眼珠是吧?來來來!別客氣吃個痛快,老子這樣的美女伺候你吃,說出去你可以吹一輩子了,快點,這他媽都漏好幾個下去了。”

  鬼菩薩想逃走,可這娘們兒刁鑽陰毒,尖尖的手指頭硬是摳著他腦袋上因被挖走眼珠而空出的洞不放,就跟抓保齡球一樣。

  這力氣壓制再加上慘絕人寰的疼,鬼菩薩一時間竟然逃不了。

  他不該大意的,既然這女人身上有讓他感到威脅之物,那就該更慎重,只是上一次類似她這樣的人的輕鬆收割,讓他錯以為這些不一樣的外地人不過如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聲雞叫,鬼菩薩從來沒料到自己有天會被雞叫聲救一命。

  眼看祝央快要夢醒,他連忙趁此機會逃走,心裡更是醞釀了更陰毒的惡意。

  祝央醒過來,天邊已經魚肚白。

  她心情煩躁,這種夢總會讓人覺得只睡了一小會兒,有種還沒睡夠的煩躁。

  可在夢裡兩隻手抓了一晚上的噁心眼珠子,即便現實中手上乾燥,她也急不可耐的起來洗手。

  結果就碰到兩個小孩兒急匆匆的跑出來上廁所,果然昨晚想起夜不敢起床的。

  兩個孩子吃完早飯去上學,等祝央他們也吃完早飯後,天也就大亮了。

  今天趕集,農村趕集日其實還挺頻繁的,一般三六九號或者一四七號。

  祝央因著昨晚方志遠這倆木頭的遲鈍,也有點不耐煩跟玩家一一解釋夢境,便順嘴一提,讓他們更加小心保護自身就成。

  然後就催著一直想說服她走的王姐去趕集:“瓜子花生不值錢,可那些紅棗桂圓還不錯,你去鎮上一趟,少說得賣幾百塊,快去吧去吧,搶個好攤位,別耽誤了。”

  王嫂被她攆到了村口,還想強行拉她走人的。

  這時旁邊就過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村長,他見狀瞪了王嫂一眼。

  道:“茂子家的,要趕場就自個兒去,拽著客人拉拉扯扯幹什麼?一來一回四五個小時,人家過來玩就圖個清靜放鬆,就別下山了吧。”

  祝央聞言笑著看了眼王嫂,看吧!這不是她們樂不樂意走的問題,是人家願不願意放的問題呢。

  王嫂臉色更難看了,正要鼓足勁跟村長爭辯什麼,祝央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我昨天說那些東西,今天都開始下山置辦了吧?”

  村長聞言臉色也是一飄,老奸巨猾如他哪兒能不知道這人在耍花招,可架不住這對村子裡來說,天經地義。

  她提這要求,要不按著照辦,得罪的不是她,菩薩見了,還當他們捨不得供奉更多呢。

  於是臉色訥訥道:“對,這會兒正下山置辦呢。”

  “那成,讓王嫂幫忙把把關,料子不好我可是不答應的,難得我這麼漂亮,九分美貌被那破衣服打折成七分,你說菩薩能樂意不?”

  這相當於是把心照不宣的事直接挑明瞭,村長就不信她真的能心甘情願,對她是越發警惕。

  可只要他們沒尋思著逃跑,他也拿這些人沒辦法,畢竟上一次菩薩中意上了外鄉人,可折進去好幾個村裡的青壯呢。

  不到拼命的時候誰願意拼命?家家戶戶的男丁都是命根子。

  村長心裡琢磨這麼各個收拾,就聽祝央又接著道:“宴席讓買的東西都記下了吧?”

  “記下——啊?什麼宴席?”

  “我說的宴席標準吶。”祝央不滿道:“喂喂!這麼一大喜事,你們不會就想往常一樣糊弄過去吧?我聽你家那口子說了以往的席面菜色。”

  “哎呦喂,打發哪家叫花子的?我這麼漂亮的女人能跟你家的柴火妞兒一個標準嗎?有眼色沒?那菩薩見了也不帶答應的啊。”

  村長被她念得腦殼疼,見她左一句菩薩右一句菩薩拿著雞毛當令箭,偏生菩薩還真不是個大度的。

  沒人提還好,要提這份兒上了不照做,菩薩可不得會尋思他們不樂意嗎?

  那就白供奉了,接下來三年都得倒楣。

  於是村長滿頭包的記了一大串菜單,裡面雖說沒有鮑魚海參,可攤到家家戶戶的錢,也得讓大夥兒剜肉一樣疼了。

  交代完之後祝央拍了拍有些木楞的王嫂:“買東西盯著點啊,別讓他們買便宜貨糊弄我。”

  接著就抄著手準備回家,又看到迎面走來一家人,就是他們昨晚去送竹筍那家。

  祝央笑眯眯的大聲打招呼:“喲,嬸子趕集去呢?昨晚你閨女沒回來太晚吧?”

  一家人一晚上驚慌害怕沒怎麼睡,本來就精神不好,聽了祝央這話,更是臉上血色都嚇沒了。

  村長見他們一家這樣,呵斥道:“別人說兩句就孬,像什麼話?”

  那家人的男人卻一臉慌張道:“可她們又沒見過大丫,怎麼知道大丫長啥樣?那背簍也是咱家的,大丫以前——,就是背著出去砍竹筍的。”

  村長臉色越發難看,但還是跟周圍警告道:“都給我睜大眼皮打足精神頭,別成天人心惶惶的。她個外鄉人,咱有菩薩呢。”

  話是這麼說,可眾人的臉色也不見好看,一半是被那宴席要花的錢給心疼的,一半是死去的閨女回來這種事到底邪門。

  祝央挑唆一番便揚長而去,他們幾個玩家現在基本已經被限制在這山上了。

  今天村裡去趕集,整個村莊沒什麼人,反倒方便他們到處調查。

  兩個男生因昨天已經照過一路,對河邊區域摸得差不多了,今天便繼續找。

  祝央卻帶著幾個女孩兒看似漫無目的的到處轉。

  她昨晚對上那鬼菩薩雖然占了上風,但顯然事情沒這麼簡單,她自己也感覺得出來,昨天晚上那鬼菩薩的迷魂之術要比前天更強了。

  這也是遊戲的一貫尿性,越到後面鬼怪能力解鎖得越厲害,不過這也是給了玩家一個緩衝帶。

  祝央聽過的鬼怪之志並不多,對於鬼菩薩的真身或者弱點也毫無頭緒。

  如果不先一步找出應對方法,對方每一天過去變得越強,她總有罩不住自己的時候。

  想到這裡,她突然問章欣:“你最細心,你還記得那祠堂當時擺的貢品有哪些?”

  章欣回憶了一下:“除了普通的雞鴨魚肉,還有雞蛋,動物內臟,還有一些殼蟲。”

  “嗯?有這些?”祝央倒有些意外,她當時順手拿雞蛋砸鬼菩薩像,蛋清蛋黃破殼而出的時候其實也很驚訝。

  一般貢品會選擇生食嗎?只是看別的貢品都沒什麼特別的,她也沒多想,這會兒突然想到這點,沒想到居然真的有這些不合常理的細節。

  章欣點了點頭:“我從小鼻子就挺靈,祠堂雖然都是香燭味,但我一進去就聞到一股腥,所以當時特意看了看。”

  “下面擺的貢品沒問題,離鬼菩薩像最近的那三盤,乍一看還以為是熟食和花生米,但我確定那內臟肯定是生的。”

  “是嗎?”祝央點點頭。

  又是吃眼珠,又是生雞蛋生內臟,如果這鬼菩薩真的有原型的話,怎麼看都是一派陰祟之物。

  不過光憑這點還揪不出突破口,於是祝央帶著幾人直接來到了墳場。

  也就是那個埋葬了數十女孩兒的地方。

  祝央他們粗略的數了數,足有三十幾個,如果這裡是嚴格按照三年一次獻祭的話,這活祭看著居然已經延續百年了。

  這妖物怎麼誕生的,百年前發生了什麼,現在暫時不可查,不過仗著昨晚那鬼菩薩被自己重傷,祝央想著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機試著和鬼新娘們溝通一下?

  也好借此瞭解一下鬼菩薩對鬼新娘們的控制到底在哪種程度,更甚者能不能打聽出點別的有用消息。

  她首先把目標放在王嫂家的秀秀和那個金髮有可能是玩家的女子身上。

  從水鬼的反應中,祝央知道即便被困在遊戲裡成為了鬼怪NPC,可玩家與玩家之間還是有某種關聯性的。

  而秀秀這邊,祝央卻是知道她的墳墓是哪一座。

  昨晚方志遠他們碰到的女鬼,如果是鬼新娘的話八成不可能是自己有自由出來嚇人。

  祝央更傾向于受命于鬼菩薩,派出鬼新娘分別對玩家出手,在他們中間製造恐慌,扭曲意志,在玩家慌不擇路對自己現狀產生懷疑甚至絕望的時候,就能輕而易舉被索走性命了。

  正如水鬼和他的同伴們。

  既然如此,鬼新娘們反正得受制于鬼菩薩害人,何不讓有可能傾向於他們的女玩家和秀秀攬下這活兒呢?

  祝央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可能,不過她從兜裡掏出了枚竹蜻蜓扔在秀秀墳前。

  這是兩個小孩兒做給她的,他們說過以前姐姐就會做些竹蜻蜓草螞蚱什麼的逗他們玩,兩個孩子也聰明,自己看了也學會了。

  不過做竹蜻蜓別人都是削一片竹片了事,他們姐姐還會特意用火烤軟竹片,讓邊角往上翻卷,做出來的竹蜻蜓也比別人的飛得高飛得遠。

  祝央扔下竹蜻蜓,貌似對章欣她們開玩笑般調侃道:“方志遠和袁斌那倆傻貨,碰到美女鬼還屁滾尿流,為什麼咱們碰到的鬼就是歪瓜裂棗?”

  “我也想撞到好看的鬼妹妹啊。”

  三人被她這話說得起雞皮疙瘩:“你當撞鬼還能讓你挑三揀四呢?”

  祝央聳肩:“也是,都是奔著咱們命來的玩意兒,就算上一眼漂亮,一笑保證七孔流血,還是算了吧。”

  又在人家墳頭閒聊了些有的沒的,這才一副無所進展的樣子失望離去。

  經過那刻榕樹的時候,祝央看到那昨天被她擰下頭的石像居然外觀看著好端端的,忍不住走過去掀開紅布。

  果然那邋遢小孩兒一家沒敢聲張,直接把頭粘了回去,反正這玩意兒平時蓋上紅布也沒人敢掀,一時半會兒是注意不到的。

  祝央惡意一笑,把那鬼菩薩的頭又擰了下來,直接扔給付圓。

  付圓被兜頭扔過來的石頭差點砸到,好在力氣是有的,可這玩意兒的頭看著最是滲人,她拿在手裡也噁心得慌。

  祝央道:“你們把這玩意兒偷偷帶回去,扔你們住那家的米缸裡。”

  又惡劣道:“我猜他家應該有個女孩兒在米缸裡死不瞑目,不過就這還能用那缸裝米,心理素質不錯,就看他們怎麼應付這鬼菩薩頭了。”

  付圓有些不樂意拿這個,咽了咽口水:“這,這意義何在?就算嚇他們一嚇,咱們處境會變嗎?”

  祝央道:“誰跟你說過我做事非得要有意義?我就樂意看家家戶戶家宅不寧不行嗎?”

  說著樂道:“要是明天一早,這菩薩頭又好好的回到這裡,那可就好玩了。”

  “哈哈哈……,這些誠心供奉的村民哦,把他們的菩薩頭跟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見那圓臉胖妞還那副德行,祝央嗤笑道:“你摸個石頭你矯情個屁,我昨晚摳了一晚上眼珠子我有說什麼了嗎?”

  “趕緊的,把東西藏衣服裡,別被發現了。”

  付圓沒辦法,只得藏進肚子裡,但那玩意兒又重,不得不用雙手攤著,活像懷胎十月。

  正要離開,就看到邋遢小孩兒那家的門打開了,他家的那女孩兒背著一個背簍從裡面出來。

  見了祝央幾人,臉上閃過一絲羞怯,也不好意思和她們搭話。

  倒是祝央,看到她的時候突然就想到了上一場遊戲中的崔小姐。

  那姑娘也是倒楣,好不容易跳出落後的圈子,卻被給癟三纏上毀了一生,臨到死都沒能脫離原生家庭的桎梏。

  祝央那次的時間段雖說讓她痛快一次,可在這之前,她已經在自己的痛苦中輪回多少次了?

  所以當得知這女孩兒和崔小姐處境相似時,祝央總忍不了會產生一絲惋惜。

  不過她也不糾結,改變人生的機會從來只把握在自己眼裡,以後這女孩兒會怎麼做,會不會也像崔小姐那般到死才覺悟她不知道,不過抬手一下的事,她還是會圖個痛快的。

  她叫住了對方:“我昨天聽說你下學期就要念大學?”

  女孩兒一聽眼睛裡就包上眼淚了,十八歲的年紀,看上去只有十五六般,比常人更瘦小。

  她道:“已經上不了了,通知書被撕了。”

  祝央笑了笑:“粘上還可以用,或者學校也有備案,只好好好核實資訊,可以補發的。”

  女孩兒沒說話,這哪兒是通知書的問題?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前突然出現兩遝錢,女孩兒震驚抬頭。

  便看到那女生道:“我記得早上看到你父母都去趕集了,你弟弟這會兒在上學,家裡應該就你一個人,身份證和戶口名簿現在總拿的到吧?”

  “這裡是兩萬塊錢,足夠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你現在選別的路下山,買去市里的車票,這兩個月還可以用來打工攢錢。”

  “當然也可能你更願意聽父母的安排,過幾天進廠賺那包吃包住兩千塊,然後月月工資用來供智障上學。”

  女孩兒被這麼多錢嚇壞了,正要擺手,祝央卻不耐煩在這裡磨蹭。

  “想好了,這不是兩萬塊錢,是你選擇的未來,接,還是不接!”

  女孩兒一怔,‘未來’兩個字另她腦中振聾發聵,她想到一起長大的秀秀,還有大她們幾歲的大丫姐。

  還有每三年村裡一次熱鬧的流水席。

  她娘一直說她命好命好,村裡女孩兒能活著長大的都命好,她更是不得了,能讀完高中,算是村裡女孩子中學歷最高的,以後也好說親。

  可她之所以能上高中,也是因為初中班主任看她成績好,時常家訪,又減免學費,她有看著比同齡人瘦小,打工一時半會兒沒人要,嫁人媒婆也說好幾家都嫌她這個頭恐怕不好生養。

  所謂的命好,就是每天勞心勞力賺錢養她那個十四歲了還背不會乘法表的弟弟嗎?

  她抬頭看了看祝央,這姐姐可真漂亮,就像學校放的電影裡走出來的明星,走在人群裡都是不同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走路都帶著風,誰都不怕。

  這,才是真的命好!

  女孩兒突然就丟下背簍,跪在地上,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際,深深的給祝央磕了個頭。

  隨後才站起來,接過祝央手裡的錢,緊緊捂在懷裡,然後往家裡方向飛奔回去。

  沒一會兒就看到她收拾出一個舊得泛白的小包,手裡緊緊揣著一本被撕成兩半的通知書,往出村的另一條路走去。

  中午的太陽打在她身上,如同奔向光明般。

  眼看著要到中午了,今天王嫂不可能回來做午飯了,便只能由家裡開餐館的齊琪掌廚。

  章欣在一旁給她打下手,付圓把那石像頭扔回他們住那家的米缸之後,也過來幫忙。

  可菜弄到一半,方志遠和秦斌卻急急忙忙的回來了——

  “找到了!上一批玩家的屍體。”

  這可是個重大發現,幾人正要放下東西趕去,祝央這奇葩,居然言道:“那屍體在那兒待了好幾年了,又不會跑,先吃飯再說,不然得耽誤好幾個小時餓肚子呢。”

  這尼瑪,把一行人急得跳腳。

  人家還說了:“行,你們要是實在著急,就拿個人吧屍骨扛回來吧。”

  因著急,中午章欣做飯便沒有把控好調料,被祝央一頓飯來來回回數落了無數遍。

  等終於吃完飯,這祖宗還從冰箱裡拿了罐可樂,邊喝著這才邊讓兩個男生帶路。

  結果一到地方,水鬼先不樂意了,冒頭對著兩個男生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誒你倆讓你們回去喊人,掉茅坑裡了是吧?說好的十分鐘這都倆小時過去了。”

  “你們該不會眼看著是中午吃了頓飯還消了個食才來的吧?我操你倆牛逼啊,你以為遊戲是你爹呢?”

  方志遠面無表情道:“遊戲是不是我爹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祝央是我祖宗,祖宗要先吃飯我能怎麼辦?”

  “要抱怨抱怨你老大去。”

  水鬼抬頭看了看祝央,頓時臉色怒氣一散,諂媚的笑道:“哎喲!我這說呢,你看這當老大的和幹打雜的就是不一樣。”

  “打雜的遇到屁大點事就水淹蛤蟆庫一樣,咱老大就是有氣度,啥場面都崩得住。”

  “那個,您吃好了沒?這倆沒眼色的傢伙肯定一路催您吧?要不先消消食?反正這屍骨都在這兒待了好幾年了,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急啥急?”

  “啊對了,您吃西瓜不?早上一傻逼湃水裡的,還想下午回來吃,也不瞅瞅他那樣配。”

  方志遠他們確定了,這才是真正和祝央腦電波在一個頻道的狗腿子。

  就見到祝央蹲下來,沖水鬼勾了勾手,水鬼忙近身上前。

  兜頭就被祝央一巴掌糊下來:“蠢貨,你剛剛都提到遊戲了,說明又回憶起一些東西,還吃你妹的西瓜,快給我想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40 PM

第34章

  一行人來到下游的一個水坳裡,整條河溝穿過村莊,在最下游彙集成一片湖。

  湖不大,說是以前還有人承包過用來養魚,不過經常有大片魚橫死,一條條翻著白肚飄在湖面上煞是壯觀。

  養魚的承包商賠得當了褲子,之後就沒人在這湖裡折騰,雖沒人能靠這發家致富,不過對於整個村莊的生態,倒是好事一樁。

  這條河的水質也從始至終乾乾淨淨。

  屍骨就在臨近那小湖泊一個彎道拗口裡,不知是這兒地勢的緩衝還是別的原因,這片活水中,那屍體直到只剩下骸骨,居然也沒被沖進湖泊。

  不然任他們怎麼找也是找不到的了。

  其實這裡也不是那麼好發現,畢竟越到這邊水越深,能見度也就越低,更何況有個水沖出來的岩洞擋著,更顯得裡面黑漆漆什麼都看不見。

  方志遠和袁斌兩人還是因為今天一上午也一無所獲,便想著好歹又撈點東西回去交差。

  又被那水鬼一路念叨他倆沒用個,每次都得靠他撈些魚蝦回去交差,所以要真算起來,他倆辦事不利到現在,狗頭還沒被打爆,都是托了他這水鬼爸爸的福。

  兩個男生被這只蒼蠅投胎的水鬼念得面上掛不住,兜頭三人就吵了起來,罵他這麼有能耐死在遊戲裡。

  倆人一鬼罵罵咧咧撕破臉互相diss,自然抓魚抓鱉這活兒也只得自己幹。

  方志遠他們還在念叨一定抓個個頭大的鱉,結果削尖竹竿往那水坳裡戳下去,帶上來的就是一人頭骨骷顱。

  竹竿正好插穿骷髏的眼窩,猛地從水裡被帶上來,這歪打正著把倆人一鬼都弄懵了,回歸神來急忙回去通知人。

  卻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這時候水鬼已經把那具骷髏收攏上來了,兩個男生依次按照順序擺在地上,拼成了人形的樣子。

  顯然對方是個男性,隨身的衣物也看得出和村莊的格格不入,顯而易見的外鄉人打扮。

  水鬼剛不著調的樣子被祝央削了一頓,拼命的回憶自己的記憶。

  默默注視了這具屍骨半天,才有些淒涼的開口:“我記得我們當時要逃走來著,但是怎麼都逃不出去,不管怎麼走都是在這片竹林打轉。”

  “後來村民追來了,我們中的女生被抓了回去,我倆跟他們打了起來,拉了四五個人做墊背的,可他們人多。這個傢伙還是被鋤頭削到了腦袋。”

  “他們把他扔進那水坳裡,我想下去救他,可下去了就沒上來了。”

  祝央他們看了看那具骸骨,果然頭上還有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骨裂,顯然生前已經被打成重傷了。

  水鬼處境自然也不會好多少,拖著那麼重的傷,一下水自然是去給水鬼送菜。

  幾個玩家聽了他們的經歷都不好受,雖然還沒有全回憶起來,可水鬼對於臨死前那慘烈畫面的描述,已經可見當時他們是怎麼被鬼祟以及比鬼祟更可怕的人逼至絕境了。

  方志遠他們有點難受,這水鬼狗腿歸狗腿,和他一起辦事說話也氣人,可這人能為了救另一個玩家而死,在他們看來是真仗義了。

  於是便不好意思道:“既然這具屍首就在河裡,你怎麼都不知道,你平時抓魚抓鱉不是挺拿手的嗎?”

  水鬼振振有詞道:“那我是水鬼又不是河神,在水草上動的玩意兒我才感覺得到嘛,我要能承包整個魚塘,早報仇了。”

  才說完就又被祝央扇了腦殼:“既然都變水鬼了,那為什麼不能奔著河神的目標努力?”

  “你看看村裡那鬼菩薩,那上不了牌面的樣子,估計根腳也就是只水蚤或者癩蛤蟆,人家都能哄得一幫屁民團團轉,又是上供又是修祠堂,還娶了三十多個漂亮大閨女。”

  “你再瞅瞅你?成天不思進取的在河溝裡亂晃,我是一顆水草水草水草,無憂無慮的水草嘿水草!這都幾年過去了,拉個把人當替死鬼的成就都沒打成,撈魚淘蝦你倒是利索。”

  “在知道你是玩家那一刻,你知道姐我心裡有多絕望?原來這狗比遊戲對玩家的篩選標準是真的不含智商這一項的?滾滾滾!魚塘都承包不了的孤魂野鬼不配做我小弟。”

  水鬼一聽急了:“誒誒!別啊老大,我很有進取心的,之前是業務不熟練,這會兒我琢磨出訣竅了,明兒開始我就拼命在所有地方長水草,這樣一來但凡河裡有點動靜也瞞不了我了。”

  “魚塘我肯定給你承包下來啊老大,別開除我好不好?我肯定比那倆瓜娃子有用。”

  說著還伸出頭髮指了指方志遠他們。

  方志遠兩人也是嗶了狗了,跳下水就跟他幹了一架,水鬼有主場優勢,但這會兒卻是白天發揮有限。兩個男生力氣倒是大,可水鬼在水裡來無影去無蹤。

  最後三人是打了個勢均力敵鼻青臉腫的被幾個女生分開——

  當然這幾個女生中是要刨開祝央的,這傢伙邊喝著可樂邊磕著瓜子看得開心呢。

  隨後眾人把那具玩家的骸骨帶到了迎接朝陽的山崖邊,挖了個坑埋了。

  和水鬼不一樣,這個玩家的靈魂不知去向,而且說起來這種難度的遊戲也不可能只有三個人,現在已知被困在這裡的靈魂卻只有水鬼和那個金髮姑娘。

  顯然即使是死在遊戲裡,每個人的結局也不一樣。

  水鬼不知自己的真實處境渾渾噩噩,金髮姑娘成為孽物的新娘不得超生,而其他人卻多半是魂死魂滅,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雖說死去的玩家不見得願意在這山村長眠,不過他們能做的,只能讓他在太陽照耀的地方,冷眼俯瞰這一村鬼祟的結局了。

  放心,會讓你滿意的。

  做完這些後幾人便下了山,這時候去趕集的村民們也漸漸回來了。

  自然也包括王嫂他們,王嫂擔去集市上的籃子已經空了,東西賣得不錯,畢竟是和菩薩相關,自然不敢怠慢。

  每個都是精挑細選的,自然品相不錯,去集市上沒多久就被人買光了。

  她心裡對祝央一行焦慮得坐立不安,但一時也無可奈何,還得跟著採買的人辦事。

  一眾人擔著採買的東西回來直接挑到王嫂家,給祝央看,祝央挑挑揀揀半天,把東西嫌棄了個遍,才點頭讓人去準備,尤其是那做喜服的婆娘,被來著各種交代。

  出門就跟別人罵:“做皇后娘娘的鳳袍都沒這麼費事的。”

  被人連忙捂了嘴巴拖走,那女的聽了又是一頓折騰不打緊,菩薩聽了能樂意?

  王嫂把賣瓜棗得的四五百塊錢打算給祝央,祝央看都沒看一眼,章欣她們忙勸她收回去,然後又去廚房端了溫著的飯菜給她吃。

  農村大灶的灶膛不是那麼容易涼,煮完一頓飯埋幾個紅薯進灶灰裡都能烤熟呢。

  在鍋裡摻點水,放兩根筷子,把飯溫在上面,兩三個小時候取出來都能熱乎吃的。

  王嫂正吃著飯,栓子爹娘就氣勢洶洶的走進院子,看架勢就知道來者不善。

  果然那婆娘張口就道:“你們還我家閨女,個殺千刀的拐人家女娃子誒!欺負鄉下人老實沒見識,花言巧語把我家閨女騙跑了。”

  王嫂知道這婆娘混不吝,忙放下碗出來,冷冷道:“栓子他娘,你要找事撒潑也得編好說法,先不說我院子裡的幾個年輕人根本不是那樣的人,他們自個兒人都在這兒呢,拐你家閨女去哪裡?”

  “你家阿巧天天被你使喚著幹活兒,割豬草掰包穀挖地砍柴的,一忙就是忙一天,你不自己去地裡找,到我家血口噴人幾個意思?”

  栓子娘指著她大罵:“三姨婆看見了,她沒去趕場,喂完雞出門倒灰的時候,看到這幾個人跟我家阿巧說話,我家阿巧還從她手裡接了錢,等我回來就看見箱子被撬了,身份證和她的戶口都不見了,還是扔柴堆裡的通知書。”

  “肯定是他們把我家閨女騙走的,唉喲我好好一個閨女喲!打生下來乖巧聽話沒跟我說個不字,辛辛苦苦養這麼大,眼看我和她爹能鬆快兩年了,就這麼給我們折騰沒了。”

  這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閨女去了一樣,只見她又對王嫂道:“你這婆娘別想抵賴,大不了咱們找村長評理,三姨婆是看見了的。”

  “哦,看見了啊?”祝央突然插話:“有目擊證人自然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呢,說實話我現在也很方啊。”

  栓子娘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她一進來為什麼不找祝央他們,反倒認准王嫂。

  一來是祝央不好惹她吃過虧知道,二來是王嫂才在癩子家得了幾千塊賠償。

  這閨女跑了,雖說猜得到那死丫頭肯定是去上大學了,可現在畢竟離開學還有這麼久,去學校也找不到人。

  誰知道那死丫頭這會兒晃哪兒去了,不知道人在哪兒也不可能就這麼進城打聽,人走了,家裡豬誰喂?雞鴨誰養活?最重要的是兒子讀書誰照顧?

  還有一點就是在村子裡待久了,一輩子除了鎮上沒去別的更遠的地方,在村裡撒潑耍賴厲害,但讓進城,進人家厲害的大學要女兒,栓子爹娘還是心裡發怵的。

  可閨女走了,下學期兒子上學那筆贊助費哪兒來?可不就正好王嫂手裡有錢嗎?

  心裡琢磨著這出,栓子娘也就沒顧著品祝央話裡的意思。

  始終纏著王嫂道:“我不管,我閨女工作都找好了,包吃包住每個月還能拿兩千呢,我家栓子還指著這錢上學,你們把我閨女哄騙跑丟了,你得賠我錢。”

  “是你得賠我錢吧?”祝央在一旁涼涼道。

  栓子娘茫然的轉過頭來:“我,我怎麼賠你錢了?你們攛掇我閨女跑不見了,你還倒管我搶錢?還有沒有王法?”

  祝央心道就你們這破村,說出王法兩個字是她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她笑嘻嘻對婆娘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們騙你閨女?就憑個老太婆遠遠看見我們說話?案子不是這麼斷的吧?”

  “明明是上午大傢伙兒都去趕集了,咱們吃完飯在外邊溜達,就被你家閨女攔了下來,她說她剛剛接到學校電話,她弟弟發了癲癇被送到醫院,醫院通知她帶兩萬塊醫藥費去。”

  “那我雖然和你們沒什麼交情,可人命關天,也不能坐視不管吧?”

  “剛剛你進來說你家閨女逃走了我還嚇了一跳,以為那錢就拿不回來了,好在有三姨婆看到我確實拿了錢出去。”

  “行,既然你閨女騙錢走人,總不至於讓我個外人來吃虧吧,還錢吧!”

  栓子娘臉色一白:“放屁,我家根本沒電話,栓子也在學校好好的。”

  祝央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拿了兩萬塊錢出來,這錢被你閨女拿走了,有人看到了,你得還錢。”

  祝央見她還要說話,搶先一步打斷道:“我知道,先前我去你家要還自行車呢,你對我記恨在心,家裡出了事但凡和我攤上關係,你肯定懷疑我不安好心。”

  “可你也得想想,哦我挑唆你閨女逃走,反倒給她兩萬塊錢?我怕不是吃飽了撐的,花這麼多錢就為了給你找不痛快。從來只聽說過拐子騙子從別人那兒坑錢的,沒聽說過白白湊上去送錢的。”

  見院子裡這會兒圍了不少人了,祝央便喊到:“有誰去幫我喊下村長嗎?不然這事咱們可就只得去鎮上派出所解決了,子債母償這總是天經地義吧?”

  仗著這兒十個人,有十一個都是法盲,祝央可勁忽悠,更何況,這些人也不可能讓她出村。

  果然不一會兒村長就過來了。

  他臉色不好看,就沒見過哪次的事這麼能折騰的,簡直叫一個攪得村裡不得安寧。

  可能不撕破臉皮,還是不要撕破的好,為了這種事賠上青壯的命進去不划算。

  更何況死了人的人家也不好安撫,就跟上次似的。

  這傢伙也是老奸巨猾,想著這幾個人也沒幾天活頭了,錢算什麼?賠給他們,反正他們在村裡也跑不了,到時候人死了不就該誰的還給誰了?

  於是拉過栓子一家嘀嘀咕咕又是勸又是嚇的好半天,才使得栓子娘不情不願的拿出錢來暫時賠給祝央。

  兩萬塊是沒有的,翻遍家裡也只翻出了一萬五。

  祝央接過錢,也沒點,隨意往桌上一扔,還冷嘲熱諷道:“這才對嘛!不管結果如何,我這初衷看可是為了救人命。”

  “你說你們這樣的,要是寒了咱這種熱心人的心,以後輪到你兒子正在在大馬路上被撞飛,還有誰敢幫他?”

  “你說誰要被撞飛?我家栓子好得很,你才要被撞死呢。”

  “喂喂!說話注意點啊,我可是看著村長打包票的面子上,才同意剩下那五千先欠著的,你不但不知感恩,還這麼跟債主說話?”

  栓子娘被村長瞪了一眼,她悻悻的轉過頭,臨走前看了被隨便丟在桌上的錢好幾眼。

  其實這賤貨根本就不缺錢,端看她就在這兒住幾天,就給王家添了這麼多東西,一趟置辦下來,少說也是兩萬多。

  這些有錢的城裡人,一兩萬其實根本不看在眼裡,那錢拿過去也是看都沒看點都沒點,跟一堆報紙似的扔一邊。

  栓子眼中閃過一陣惡毒,這些錢都是她的,等菩薩把這些人解決了,可得好好翻翻他們的包,保不准有的是好處呢。

  村長讓她捏著鼻子暫時吃下這虧,到時候總不能讓別人來搶這好處。

  思及此,栓子娘眼中又翻過一陣貪婪。

  其他幾人,尤其是方志遠他們上午出去找東西沒看見那事的,這會兒聽章欣他們講了,才直對祝央歎牛逼。

  結果繞來繞去,那女孩兒上學的錢還是由這摳門只顧兒子的婆娘出。

  祝央這錢也不打算兌回積分了,她現在的積分可以說是壕無人性,只有遊戲不讓她花的沒有她不夠的。

  移動金庫活體冤大頭——不是,有眼色長得帥性格帶勁的前男友這贊助已經穩了。

  哪怕光是她自己的積分,那也是新人中的豪富呢,而且祝央一向信奉錢是賺來的,不是攢來的。

  她每場遊戲全奔著盡可能的多摳好處獎勵的念頭,又豈會扣扣索索捨不得花?

  祝央直接把錢放到了王姐面前:“這學期過去,你就拿著這筆錢,還有之前癩頭蛤蟆賠的,家裡的東西該收拾收拾,該賣的賣,湊點錢去鎮上生活吧。”

  王嫂一懵,就聽祝央接著道:“你手藝好,在街邊支個攤賣盒飯也能養活自己,兩個孩子也大了,難道你想他們永遠活在這個不知所謂的村子,被一群長舌婦指指點點,性格越發沉默自卑,毀了一輩子。”

  “更甚至,變成村裡那一個個男人那種人嗎?”

  王嫂恍惚的把錢接過去,她已經習慣了不對祝央的決定推推攘攘。

  最重要的,她不願意孩子變成村裡這些男人這樣的人,愚昧心狠,躺在女孩兒的命上面吸血,她當初是瞎了眼才會嫁給這個村的男人。

  要在鎮上安頓,她手裡還存了些錢,是拼命給兩個孩子攢的學費,再有這裡快兩萬塊,足夠她短期安頓下來了。

  她有手有腳,又能吃苦,日頭下幹一天的活兒都不喊累,自然不至於養不活自己和孩子。

  阿巧跑出了村,總歸是一輩子有了指望,那閨女聰明,從小和秀秀玩一起,兩個女孩兒都聰明。

  她兩個兒子也不差,肯定也能有這天的。

  見王嫂不扭捏,祝央自然也省了推了推去的功夫。

  因著中午水鬼又扔了只鱉上來,晚上便準備熬鱉湯喝,正熬湯熬得香飄四溢,兩個小孩兒也放學回來了。

  兩兄弟推著自行車說著話笑笑呵呵的進了院門,首先是去洗手,擠帕子擦臉。

  擦乾淨夏天趕路回來的汗意之後,這才又把路上給祝央摘的桑葚洗乾淨放冰箱裡,等過一會兒更好吃。

  又忙不迭的圍過來給祝央他們講今天在學校的事,說是最近和同學們主動搭話,還分享了零食,自行車也借給他們在操場騎。

  然後就所有人對他們都熱情起來,尿尿都喊他們一塊兒,他們這才知道,以前不怎麼和同學們說話,原來同學們也不是這麼不好相處。

  跟村裡小孩兒欺負起哄不一樣,你對人家笑人家就會對你笑,也會一起互相嘗各自帶的午飯,學校原來還有好多他們不知道的好玩的地方,這兩天都被帶著轉了個遍。

  還偷偷的摘了池塘裡的蓮蓬,差點被老師逮住。

  兩個小孩兒還給祝央看他們帶回來的蓮蓬,說是給她熬蓮子湯喝。

  與第一天晚上看到的兩個木偶一樣的小孩兒相比,變化真的太大了。

  王嫂做飯之余看到他們,不免愈發下定決心。

  晚上吃完飯,例行看了一部電影睡覺,這次看的是超級英雄電影,兩個小孩兒看著機甲眼睛都亮了,被媽媽催著去睡覺的時候還在興奮的講個不停。

  今天晚上祝央是帶著些許期待入夢的。

  如果真的如她所願的話,那事情就順利很多了,所以她又夢到那個竹林的時候,心裡是頗有些高興的。

  因為她今晚做的是清醒夢,和前兩晚被醜逼噁心得恢復意識不同,她一進來就知道這是夢境。

  這也就意味著要麼拉她入夢的人沒有惡意,要麼她現在的意識占了上風,不管哪種情況都是好事。

  果然走不久祝央就在河邊看到一個姑娘,穿著大紅的喜服,蓋著蓋頭,和那天晚上見到的鬼新娘隊伍一樣,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王嫂家的秀秀或者那個女玩家。

  對方背對著她,好像在看著什麼東西,祝央喚了一聲,沒得到理會,便也慢慢走了過去。

  祝央走近,就看到地上躺了好幾具屍體,個個慘遭橫死的樣子,都是青壯男人,只是衣著簡單襤褸,甚至根本不像這個時代的。

  倒是頗有些抗日劇中山匪的風格。

  祝央正要問話,就看到鬼新娘伸手往其中一具屍體上指了指。

  那具屍體半身泡在河裡,肚子被橫劈了一刀,內臟都流了出來,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然而祝央仔細一看,卻驚訝的發現,這具屍體居然長得和鬼菩薩一模一樣。

  除了沒有那滿頭的眼睛以外,光頭,普通的長相,凶戾的眉目,一看就是打家劫舍,姦淫擄掠之輩。

  這還沒完,不知何時,從河溝裡跳上來一隻癩蛤蟆,跳到了那破開的肚子上,開始啃噬那露在外面的內臟。

  祝央沒見過蛤蟆吃東西,倒是知道那是肉食動物,但一般讓人膈應的只是外表。

  可青蛙蟾蜍之類的動物吃東西,不是直接用舌頭捲進消化道嗎?這只異常碩大的癩蛤蟆,吃著那山匪的內臟,卻是又凶又猛,還發出一陣讓人悚然的咀嚼聲。

  不多一會兒,祝央便看見露在外面的被它嚼空了,然後便順著那道大口子鑽進屍體肚子裡。

  又是一陣毛骨悚然的咀嚼,祝央後來甚至看到那屍體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有個東西時不時的鼓起遊走。

  到了最後,山匪瞪了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居然就著了掉了下去,被裡面已經吃空顱腔的癩蛤蟆一口接住,然後是另一隻。

  等屍體裡面都被吃空了,過了好一會兒,那具屍體竟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然後有去挖食另外幾具屍體的眼睛,好像吃完一具屍體終於發現哪部分最滿意一樣。


  接著等它吃完,那光頭就跟昨晚祝央看到那樣,開始出現一條條裂縫,然後睜開,赫然頭頂上就是一隻只讓人惡寒的眼珠子。

  嘔~~

  祝央被噁心得慌,想吃兩顆糖壓壓噁心,隨即又發現這是夢境,取不出糖的。

  這下總算知道那鬼菩薩的真身了,原來是只蛤蟆精吞食惡人的屍體變成的不知道什麼怪物。

  這下知道供奉鬼菩薩的為什麼會有生雞蛋還有動物內臟這些穢物了,也可以根據對方的真身制定應對計畫。

  白天她在秀秀墳前暗示的話,沒想到人家這麼懂得起,收穫還要在期待以上,確實是個聰明的姑娘。

  她又跟對方說了幾句話,這次姑娘倒是搭理她了——

  “菩薩腦袋全是血洞,現在很虛弱在療傷,暫時出不來,但它不會善罷甘休的,要小心。”

  祝央道:“再療傷啊?那你們能想辦法拿點它的血或者碎肉出來嗎?”

  “包傷口帶血的布,或者清理下的碎肉都可以,但是不要夢裡,必須得現實中,放到竹林那顆橫過河溝的樹那裡,水鬼會收好。”

  姑娘點了點頭,稱自己能想辦法。

  祝央又問:“你是秀秀還是金髮?”

  這姑娘便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蓋頭,和王嫂還有兩兄弟相似的眉目,也就十五歲的年紀,卻遭遇父親的販賣,被活生生獻祭。

  這時秀秀手裡多了個竹蜻蜓,就是祝央扔墳場那只。

  她道:“謝謝你,還有大丫,她讓我像你們道歉來著,我們做了鬼新娘,受制于菩薩,幹了很多壞事,害死不少人。”

  “那不是我們願意的。”

  祝央早對此有所猜測,每娶一個新娘,那鬼菩薩就相當於多一分力驅使,這才越來越強。

  她擺擺手表示不要在意,又道:“你就這麼回去,不會被懷疑吧?”

  秀秀沒說話,想也是不可能的,就算不被懷疑,以菩薩的瑕疵必報,又因重傷脾氣猙獰,她出來一趟輕飄飄的又回去,肯定也討不了好。

  祝央點點頭:“也是,那蛤蟆精自己沒討到好,看你好好的回去肯定嫉妒,算了,與其受它折磨,還是我來吧。”

  等等!你來幹什麼?

  秀秀還沒反應過來,兜頭就是一拳搗在她臉上,然後自己就被抓住頭髮狠狠的暴打了一頓。

  秀秀都是懵的,她是一夥兒的對吧?可為什麼她在挨揍?

  等到最後,秀秀臉也腫了,頭髮也亂了,衣服被扯得稀稀拉拉,倒在地上捂著臉抽抽噎噎的哭。

  祝央順手掰了根竹簽掉進嘴裡,做事後煙狀。

  上前拍了拍她安慰道:“放心,會對你負責的,你這頓打不會白挨,啊!”

  秀秀哭道:“你會讓我打回來?”

  “哦那倒不會,到時候鬼菩薩多讓你捅幾刀囉!”

  秀秀嚶嚶嚶的哭著跑走了,倒真的像足了一副被鬼菩薩派出來找茬,結果被修理一頓敗逃的。

  祝央早上醒過來,鱷魚心難得有點愧疚。

  下樓見兩個小孩兒吃飯的時候,便從冰箱裡又拿了好幾盒冰淇淋給他們——

  “一會兒上學的時候帶給你們姐姐吃。”

  小孩兒不明所以,不過自然不會不樂意。

  吃完早飯王嫂又出去幹活,祝央又帶著人村霸一樣到處遊手好閒。

  先是去河邊交代給水鬼,說是這幾天有可能有東西送上門,讓他注意查收,替她在第一時間收好。

  那水鬼既然已經承諾不做鹹魚水鬼,將目標立志于成為這裡的魚塘主,自然是要把老大交代的話好好記住的。

  幾個玩家又聽這水鬼拍了好一通馬屁,這才膩得慌的離開了河邊。

  經過那顆榕樹的時候,果然,昨天被付圓丟到他們住那家米缸裡的佛頭,又給送了回來。

  這村的人虛偽的虔誠讓眾人都覺得好笑,與其說他們是狂熱迷信鬼菩薩,不如說是狂熱的迷信自己的貪婪懦弱還有妄圖不勞而獲吧?

  付圓還呸道:“那倆老傢伙是晚上鬼鬼祟祟出去的,我聽到動靜,還故意起來裝作上廁所,問他們抱著一團東西幹什麼去呢。”

  “他們差點嚇死哈哈哈……”

  自從知道他們住那家,曾經把自己的女兒活生生獻祭,完後屍體還放米缸裡,就跟家裡死了只雞鴨一樣,悠哉有餘的先隨便扔一個地方,第二天有空再去埋。

  一想到這個,兩個女生就對那家人脊背生寒,當然村裡這樣的人家多了。

  女兒什麼都不是,是獻祭的祭品,和祭臺上的雞鴨牛羊一樣,或者是留著給弟弟上學或者娶媳婦的備用商品,就跟山上養的羊一樣,到了需要的時候,賣掉了事。

  付圓昨天還挺怕,今天卻感覺刺激,還問祝央:“咱們還把佛頭往誰家扔啊?”

  祝央聳聳肩:“隨你咯,晚上隨便扔誰家院子吧,別被發現就行。”

  把這村子攪得人心惶惶,攪的信仰動搖,雖不見得有用,但舉手之勞而已,樂子還是不介意多一點的。

  幾人晃蕩著來到了祠堂附近,居然發現這會兒好幾個一桶一桶的提了一些東西進去,老遠就能聞到那腥臭味。

  不用章欣的靈鼻子,眾人也都分辨得出是雞鴨豬等等動物的內臟。

  祝央想到昨晚秀秀給她看的菩薩的真身,咧嘴一笑走了過去。

  對著正在慌忙催促的村長道:“這是在幹嘛呀?為什麼把穢物抬菩薩面前?合著祠堂是你們的下水場呢,是想熏活菩薩和你們列祖列宗?”

  村長看到她臉色一變,不過到底老奸巨猾,眼珠一轉便是藉口——

  “不是你交代要熱鬧?那雞鴨豬羊難道得等當天吃當天宰剖?你當時辦一場宴席要花多久準備?去去去!沒見忙著嗎?別裹亂。”

  祝央居然也不糾纏,道了句:“那就好好準備!”

  便搖搖擺擺的帶著人離開了這邊,村長見他們走遠才鬆了口氣。

  而祝央卻一回到王嫂家,就讓把家裡的鹽搜刮出來,又讓另外幾人分別去偷他們住宿那兩家的鹽。

  能搞到多少是多少。

  章欣見狀問她要幹嘛,祝央笑了笑:“不幹嘛,就是好像用鹽澆癩蛤蟆挺刺激,尤其是受了傷的癩蛤蟆。”

  接著過了好久,等祠堂那邊忙完,人都離開,村子也離開各自去幹家裡的活,才由兩個男生溜進去。

  果然貢品桌下擺著好幾桶動物下水,生的,又腥又臭,還冒著熱乎氣,顯然剛宰殺的。

  鬼菩薩還沒來得及受用,兩人急忙把鹽攪進了下水桶裡,做完一切沒花幾分鐘。

  隨後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去。

  這天過後,連續兩天晚上,祝央都沒有入夢,不僅是鬼菩薩,就連別的鬼新娘也沒被派出來。

  幾個玩家每天樂此不疲的把菩薩頭往各個家裡扔,每一次第二天都會被放回原位。

  在這期間祝央要求的新娘服也做好了。

  還真別說,這些婦人雖然審美不行,但手工真算不錯,畢竟縫縫補補了一輩子,祝央交代的細節倒是都有好好完成。

  她拿到喜服便迫不及待的穿上,還特意給自己編了個古典的髮型,端的像從中式秀場上走來來的模特一樣。

  周圍又有山有水有好風光,祝央拿著手機到處拍照。

  還用紙板和之前給兩個小孩兒買的手工彩紙做了個打光板,幾個小弟被帶著到處跑。

  他們看著祝央穿這邪門的喜服都快嚇死,可這傢伙真當自己的是拍時尚大片來了。

  山崖上,竹林裡,溪澗邊,一個負責打光,一個負責拍照,兩個負責風吹特效,還有一個搬板凳桌椅,飲料遮陽傘。

  別說幾個玩家懵,一路看到他們這奇葩德行的村民也是懵,都覺得這人是不是真的自己稀罕菩薩,迫不及待想嫁菩薩了。

  那既然這樣他們還成天嚴防死守的幹什麼?

  關鍵是到了溪澗邊,那水鬼還冒出來拍馬屁——

  “哎喲喂!老大這身,絕了,我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要時髦有時髦,要氣質有氣質,要古典韻味也全都駕馭得住。”

  “您這些照片,哪怕不修,直接就可以掛影樓打廣告了,保證客源廣進。”

  “喂喂!那邊的,方志遠,你怎麼找的角度呢,還有袁斌你會不會打光啊,刺到老大眼睛了。”

  說完又對祝央諂媚道:“老大,你要特效不?水草還有水花都可以,或者你躺進水裡,我讓鱉圍你一圈和您共舞?”

  方志遠和袁斌忍他很久了,和他們沒來得及動手,祝央首先把他暴打了一頓。

  “鱉鱉鱉!你這蠢貨在裡面待久了別是看著鱉都覺得眉清目秀吧?那咱前晚上吃那只不是你忍痛送出來的女朋友吧?”

  水鬼自知說錯話,捂著包只得閉嘴搞特效。

  還別說一隻鬼真的抵是個道具師,當時在特定環境下。

  等祝央終於拍得心滿意足回去,美滋滋的翻手機裡的照片,雖說限於條件和服裝道具,可是這風光背景卻是極難得的。

  祝央欣賞了半天自己的美貌,才遺憾道:“要是能帶出去就好了。”

  “可以的啊!”方志遠道:“遊戲每次給安排身份附帶的道具,出遊戲的時候可以花十點帶回現實。”

  “哈哈哈……,不過哪個傻逼會花整整十點帶些大眾貨的衣服手機回去?要是有涉及其他玩家資訊的還不會顯示——”

  話還沒說完,就見祝央那邊驚喜的點點頭,看來已經是做好決定了。

  幾人被她的豪奢再次弄得牙酸,她這一進遊戲,起碼兌換了十五點了吧?全是些無意義的開銷——

  不,這麼說也不對,至少他們這些天吃喝住都托她的福舒舒服服的。

  幾人正閒聊著,就見村長走了進來,說是明天中午有席吃,按照規矩雖然不是正席,但提前一天還是得有一頓試席的。

  按照祝央的要求,全是大鍋炒的地道農家好味。

  祝央自然是滿口答應,卻突然問了一句:“村長,這個村以前是不是遭過匪患?很久以前,大概是抗戰那會兒吧。”

  村長奇異道:“你咋知道?確實有這回事,當時有一夥流匪竄進村裡,應該是被外面的軍隊打散的,還想在咱們村打搶。”

  “當時村裡青壯全出來了,死了好多人才把那夥兒山匪給打殺了,那會兒村長還是我太爺爺呢。”

  “喲,你們這兒村長還是世襲制的?”

  村長聽到這話便不很樂意,既事情通知到了也便自行離去,背過身臉上滿是獰笑。

  卻沒發現,在院子裡,祝央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也是一臉不懷好意。

  第二天一早,準備宴席那邊就已經忙得熱火朝天了,畢竟明天就是正席,該弄的半成品都得開始準備了。

  幾百人的大席確實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祝央吃完早飯正等著中午的席面,那邊方志遠他們就跑了進來,說是水鬼那邊已經收到東西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47 PM

第35章

  祝央一行人來到河邊,才一到水鬼就冒出頭來。

  見了老大就吱哇亂叫:“哎喲,嚇死我嘞!昨天晚上我出水面透透氣,結果冒頭就看見小臉慘白的妹子蹲河邊上,臉對臉的在上面看著我。”

  “她還蓋著蓋頭,紅森森白慘慘倆顏色把這兒一遮,咧嘴就遞給我一團帶血的白布,嚇得我頭髮打結。”

  說著還擼出一大串水草給祝央看:“喏,老大你看,是不是都沒有昨天順滑有活力了?”

  方志遠和袁斌抽著嘴角:“你特麼不也是鬼嗎?還好意思念叨人家姑娘嚇你?說這話之前你就不低頭照照自己哪副德行?”

  “我們說句公道話,那癩蛤蟆噁心是噁心,眼光還是辣的,專盯漂亮姑娘,人十幾歲一個漂亮妹妹,不就是臉白了點,氣色不好了點,那大部分女生每個月不都有那麼幾天嗎?你就說人家嚇著你了?”

  “也不看看自己這腫得發麵饅頭一樣的臉,你要不說誰知道你是水鬼?說是饅頭精都有人信。別把人家小姑娘嚇壞了,你還好意思抱怨。”

  方志遠和秦斌倆人雖被鬼新娘嚇過,不過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又有祝央轉告給他們對方道歉的話。

  知道這些小姑娘全都身不由己,又都是可憐之人,心中不免憐惜,哪由得這二逼水鬼詆毀?

  眼看著一言不合,仨小弟又要幹一場,祝央使喚齊琪她們拿過了水鬼手裡的東西。

  是一團帶血的白布,還有一個小玻璃瓶裝了一些碎肉,應該是鬼新娘們替癩蛤蟆精清理傷口的時候偷偷藏下來的。

  見三個二逼為誰嚇誰的問題吵得不亦樂乎,祝央笑道:“那新娘們不是都蓋著蓋頭嗎?你怎麼看到她的臉的?”

  水鬼訕訕道:“那我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喜歡思緒放空嘛,躺水裡臉朝天慢慢浮出水面,多有意境?那妹子頭伸水面上來往下看,咱倆不就面對面了嗎?”

  “哦原來是大晚上犯矯情了,你生前肯定三更半夜經常發朋友圈吧?”祝央撇嘴:“是不是還發消愁?”

  “嘿老大你咋啥都知道?”水鬼一副五體投地的狗腿樣。

  方志遠和袁斌見了,只覺得剛剛和這傻逼掰扯的自己也是傻逼。

  拿了東西再遛了遛水鬼,一行人便回了王嫂家。

  那癩蛤蟆的真容,雖說只有祝央見識過,不過光聽她形容已經夠惡寒的了。

  祝央自然是不肯碰這膈應物的,齊琪拿著也是尖手尖腳滿臉嫌棄。

  回到家王嫂見了還以為他們誰受了傷,被眾人糊弄幾句攆去下地幹活了。

  今天晚上的宴席肯定是場鴻門宴,不過也可惜王嫂並不受村裡人信任,所以不可能提前打聽點消息。

  但祝央也不可能單單想著水來土掩,她的回擊一向具有強烈攻擊性的風格。

  於是關上院門,細細的給在場玩家安排了活兒,又打亂了組隊,將方志遠和齊琪編做了一隊,他倆有重任。

  方志遠雖風格守成,但是這裡經驗最高的,體質在祝央以下是最強,而齊琪雖說脾氣尖銳,說話也不中聽,但她做事卻穩妥。

  當然還有不可或缺的水鬼,全都各領了任務,不過鑒於現在時間還早,暫且不表。

  祝央讓齊琪把東西放桌上,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本書。

  這狗比遊戲有個方便的地方就是,屬於自己的技能和道具可以隨取隨收。

  就像遊戲一開始開放兌換視窗買來的符,只要有動用的意思,就會自動出現在手上。

  當然僅限於遊戲道具,想當做隨身空間用就是做夢了。

  幾個玩家看到那本書,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劇情道具,肯定不會是這個遊戲裡面得的,那想必就是上一場。

  這尼瑪上一場可是她第一場遊戲,第一場遊戲還有道具可以拿?

  端看她一路大開大合毫不避諱鬼怪,甚至主動挑起矛盾硬剛的通關風格,也難怪報酬這麼豐厚了。

  畢竟高風險高回報,幾人也正是這時,對自己一貫堅信的路線產生了動搖。

  就見祝央攤開書頁,指著一張空白頁對他們道:“把那白布放上來。”

  看樣子是一點不打算碰那癩蛤蟆的東西的,齊琪連忙替將染血的白布放到空白書頁上。

  緊接著眾人就看到紗布被書頁吸收,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晦澀難懂的符文,連右上角的這鬼怪的全稱眾人也認不全。

  只蛤蟆兩個字倒是勉強認出來了,祝央這才滿意的收起了書。

  “就,就這樣?”眾人一懵:“這有什麼用?”

  祝央聳聳肩:“不然呢,然後坐等那蛤蟆精死就對了。”

  雖然過程可能還有些曲折,不過結果只會是這一種。

  和上一場遊戲不同,祝央將這本道具書帶出來後,就能感受到自己和它的聯繫了。

  蛤蟆的染血白布被吸收後,她便能感受到那玩意兒已經被打了索命標籤。

  祝央毫不懷疑這本書的能耐,畢竟路休辭這種程度的老玩家都會為了它特地進遊戲。

  幾人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雖說不清楚這書什麼來路,但看她安排得頭頭是道,自己心裡脈絡清晰,也對於能否通關這場遊戲,莫名的增添了幾分信心。

  既然紗布已經夠用了,那幾塊碎肉祝央也沒扔,讓人拿去烤熟,也裝進小瓶兒裡備用。

  負責烤肉的是袁斌,因為幾個女生都不幹,方志遠又仗著自己有任務,推脫到他身上。

  袁斌只好自認倒楣,拿了鐵絲把幾塊碎肉穿成一串,隨便在院子裡點了幾根樹枝,倒是一會兒就烤好了。

  別說,肉還挺香,但這香味讓人一想到肉的來路,真就比臭的還讓人噁心了。

  烤好後想交給祝央,結果祝央嫌棄道:“交給我幹嘛?噁心得要命,你帶著吧。”

  “一會兒吃席的時候你儘量坐村長旁邊,找機會下他面前的菜裡讓他吃下去。”

  又囑咐道:“哦對了,等我吃得差不多再幹,不然我吃飯的胃口都沒了。”

  “哦!”這老大嫌棄不願做的,小弟只能服其勞了。

  過了一會兒王嫂下地回來做午飯,一進院子就聞到一股肉香味,還有地上那一小堆燒盡的灰。

  還問道:“你們在家烤了啥吃啊?”

  祝央眼都沒眨:“烤了倆青蛙,袁斌說想吃青蛙腿。”

  王姐立馬數落:“哎喲你可別亂吃,你分得清青蛙和癩蛤蟆嗎?那癩蛤蟆飆你一手尿埋不埋汰?”

  袁斌嘴都在抽:“是,是啊,沒調料味道也一般,我這不烤兩隻就覺得沒意思了嗎?”

  王嫂這才又囑咐了他一句別看到什麼都想著吃,然後進了廚房。

  大姐,看到什麼都想著吃的,難道不應該是躺躺椅上幾個人伺候著嗑瓜子那位嗎?

  因為晚上要吃席,中午也沒有吃得多複雜,就炒了個土豆肉絲,蒸了條魚,再弄幾個素菜,清清淡淡的吃了一頓。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方志遠和齊琪兩人便出了門。

  村裡人雖說防著他們逃走,不過見他們去的反向不是下山的路倒也沒在意。

  關鍵是主要的祝央他們還有四個人在這兒呢,想必也跑不了。

  又過了一會兒,便有人來叫祝央他們去吃席。

  四個玩家包括王嫂都去了,到了祠堂那邊,見祠堂前的地壩上已經擺了三桌席面。

  席面上的菜全是祝央要求的,雖不比酒店的宴席擺盤精緻,但熱乎乎的鄉土大鍋炒燉,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村長一見他們來,就連忙笑著招呼,又問道:“還有兩個年輕人呢?”

  祝央道:“我想吃刺泡兒,讓他倆給我摘去了。”

  刺泡兒就是樹莓,也就是覆盆子,好吃是好吃,就是摘著不方便,比草莓桑葚還嬌弱。

  而且一般路邊長的,早被上下學的饞嘴小孩兒給摘吃完了,要想吃就得去山上找了。

  村長不贊同道:“就那些刺果而已,什麼時候沒有?也別耽誤吃飯吶。”

  祝央大喇喇往上位一座:“吃飯難道有給我摘果子重要?”

  村長一噎,越發覺得這哪兒是大學生下鄉寫生,根本就是大小姐帶著丫鬟長工出來避暑。

  不過這夥人邪門,也邪門不過兩晚了,只要今天事成,菩薩的能耐他們自然翻不出天去。

  試席只擺了三桌,自然不可能是個人都能來,能坐這兒的自然是村裡有名有姓的。

  自然,全是男人,女人在這兒是不能上桌的。

  村長端著酒杯說了些祝詞開場,沒多囉嗦,眾人也便落座開席。

  祝央既知道這些人心裡存著念頭,自然是再饞這滿桌的土味,也不會傻到不管不顧放手吃喝。

  他們現在也就差臨門一腳,要真在一頓飯上面著了道,那才是陰溝裡翻船,說出去都丟人。

  村長見她興致缺缺,自然知道這些人防備著,便自己率先吃了幾口,暗示菜裡面沒有玄機。

  這時候幾個婦人上了一盆紅燒羊肉,醬色十足,香飄四溢,羊肉特有的一點膻味混合著濃郁的香料,讓人聞著都流口水。

  村長忙樂呵呵的夾了一塊羊肉到祝央碗裡:“這是我家那婆娘的拿手好菜,你們在城裡肯定吃不到這麼地道的,來嘗嘗吧!”

  結果下一秒就碗一掀把裡面的菜倒掉了。

  倒完之後把碗往桌上一扔,嫌棄的笑了一聲:“我說村長,說話就說話,咱能別動筷子嗎?”

  “你一口臭大叔給我這麼個小姑娘夾菜,不合適吧?”

  村長頓時又羞又怒,正要發火,旁邊的袁斌忙將他按了下來。

  “村長村長,別介意啊,她那張嘴就這樣,你跟她置氣也氣不過來。”

  又給村長夾了一筷子他面前的辣子雞丁:“我替她跟你陪個不是,吃菜吃菜!”

  村長被這年輕人一按就按下來了,要說他年輕的時候在村裡力氣也是數一數二,現在不比當年,但仍舊不虛的。

  這些外鄉人和上次那些一樣,都是些硬點子,他這會兒一左一右被夾在中間,尚且不好發難。

  也只得坐了下來,吃了碗裡的肉,算是應了袁斌賠的不是。

  只是這肉怎麼吃著感覺不是雞肉,不過也有可能煮飯的婆娘把豬肉灑裡面了,菜是他們自己備的,自然不可能被動手腳。

  剛才祝央倒菜就驟然緊繃的氣氛,也因這有了些許緩和,席上又熱鬧了起來,勸菜的勸菜,喝酒的喝酒。

  村長見祝央老是不動那盆羊肉,眼看著飯吃到一半,也有點急。

  不能再等了。

  於是他站了起來,佯裝要去盛飯,可方一離開這桌的範圍,村長便站定。

  聲音有些輕飄,但不容置疑道:“祝小姐,羊肉這麼好吃,嘗點吧!”

  祝央心道這人可夠雞賊的,便也滿不在乎的應付道:“好吃嗎?我看就一般吧?不然為什麼你們一筷子都沒動呢?”

  村長見果然已經露餡,便也撕破臉皮,手裡的碗往地上一摔——

  “年輕人,山裡人好客又實誠,端上來的東西要不吃,那就是看不起我們,這要是看不起人,在咱們這些泥腿子眼裡,可是要拼命的大事。”

  祝央嗤笑:“本來就看不起你們啊,你們什麼時候有了我們看你得起的錯覺?”

  村長冷笑,此時在場三桌人,除了四個玩家還有不知所措的王嫂,全都站了起來,果然是個個身強力壯的青壯。

  “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菩薩要下聘,哪有不接的道理。你拖到現在,前幾天當你小女娃臉皮薄,現在可由不得任性了。”

  席間氣氛緊繃,那些村民也是卯足了架勢,仿佛稍一觸動便會一擁而上制住他們幾個。

  祝央數了數人,一桌十幾個,加起來整整快四十個青壯漢子,還真別說,硬剛起來,他們這些玩家還真不占上風。

  但她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什麼?菩薩下聘?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啊?喜服和瓜棗我不是已經接過來了嗎?宴席也比你們還上心,這要是還懷疑我的誠意,就有點寒人心了吧?”

  “那你在夢裡怎麼不上轎?還把菩薩——”村長差點說漏嘴,把剩下那半攔了回來。

  可祝央卻不會給菩薩留面子,她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額頭:“哦~,你說我沒上花轎又把菩薩打了一頓,生摳了他滿腦袋眼珠子的事啊?”

  在場村民聞言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聽祝央不好意思道:“那什麼,夢裡的事,我又不清醒,那哪兒是我能控制的?”

  “看到個醜逼邀我同行,那我這麼個美女,怎麼可能讓醜逼近我身,他自取其辱還不夠,第二天又拿眼珠子嚇唬人,我這激動之下出手重了點,也是情有可原的對吧?”

  “像你們在自個兒家裡打了婆娘,那外人調解的時候不也說是激情打人嗎?我當時哪兒反應過來那是菩薩?”

  又懷疑的看著村長:“村長你對這套流程這麼清楚,該不會自己經過這回事吧?”

  村長一抖,對這丫頭的牙尖嘴利是又氣又怕,這人菩薩面前胡說八道,自己要死了不打緊,可別連累全村人被菩薩置氣。

  也不和她掰扯,使了個眼色,就有一婦人上前來,從碗裡挑了幾塊肉出來,端到祝央面前——

  “閨女,既然夢裡不識數,開罪了菩薩,那這會兒清醒著,你要真有那誠意,就接了這聘吧?”

  說著眼睛往王嫂和幾個玩家那兒掃了掃:“也省得大夥兒高高興興過來吃飯,鬧出啥身體不舒服的掃興事兒。”

  這意思就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祝央看了眼面前的碗,慢悠悠的端了過來,果然這幾塊肉又碎又雜,不像是羊肉。

  八成就是鬼菩薩自己身上的肉了,上了它的轎或者吃了它的肉,女子也就受它控制了。

  當初的女玩家就是夢裡著了道,所以怎麼也跑不出去,自己被抓了回去,最後連累得隊友們也團滅了。

  這肉特意混著羊肉烹煮,又重油重鹽,被羊肉本身的膻味所蓋,要不注意還真就被誤食了。

  祝央笑了笑,端碗站起來就往祠堂裡面走。

  幾個青壯忙攔住她,村長忙道:“你幹什麼?到現在就別想耍花招了,乖乖受聘吧,放心,這滋味應該不會差,就當吃了口肉。”

  祝央道:“既然是菩薩下的聘,自然得當著它的面接,沒得一群外人自說自話的道理。”

  “怎麼?明天就是菩薩的喜事,你們還不讓我見菩薩不成?”

  說著也不顧阻攔,推開一人就直走了進去。

  她這一揮,好幾個人被她單手推得一趔趄,更見識了這人的本事,在她沒甚動作之前,也不想就這麼上來送死。

  就這麼一下的猶豫,祝央便進了祠堂,手裡的碗對著菩薩兜頭就是一砸。

  然後提腳一踹就踹塌了供桌,菩薩向整個栽倒在地上,頭和身子頓時斷成兩截。

  眾人見她這是真的發難了,忙一哄而上,幾個玩家那邊也是近了人。

  就聽祝央忙大喊道:“別激動別激動,我又不是想挑事,既然是受聘,現在都知道女兒嬌貴,自然是按照我的規矩來囉。”

  村長氣得鼻孔都在顫抖:“哦?哪家規矩是掀人祠堂的?”

  “我家的囉!”祝央理所當然道:“我爸說了,她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不是誰想娶就能娶的。”

  “要做我家女婿,首先第一條就是我站著他得跪著。”

  “那我現在站著,就沒有下聘的還高高在上坐著的道理,我爸含辛茹苦把我養這麼大,菩薩跪一下又怎麼了?想必它是能理解的。”

  說完才抬腿在佛頭上踩了一腳,生生將其碾碎:“哦,也是我爸說的,正經場合別不要逼臉的傻笑,既然它做不出別的表情,我就只好幫幫它了,咱倆不存在的。”

  村長也懶得聽她顛倒黑白了,沉著臉大吼一聲:“全都抓起來,其他人綁了丟去喂水鬼,這個喂了肉捆祠堂裡等明天的喜事。”

  眾村民就要動作,祝央卻滿不在乎道:“嗯?與其在這裡跟我們鬧不痛快,你們還不如回去清點一下家裡的孩子回來沒有。”

  “這會兒天也黑了,小孩兒回來路上貪玩耽擱了不打緊,可這麼半天一個都沒回來,總家裡擔心是吧?”

  眾人臉色一變,聽她這麼一說,這才反應過來,確實從開席到現在,平常村子裡到了這會兒時間到處是男娃子淘氣的動靜,今天卻靜悄悄沒聽到一個小孩兒聲音。

  因為神經繃緊專注對付幾個外鄉人,他們居然沒有注意到這個。

  這時候村長反應過來,臉色大變:“那兩個沒來的。”

  祝央打了個響指:“可不就是能當村長的人呢,就是一群豬,但凡能做豬頭的,也略有兩分本事的。”

  她一把推開懵在那兒的村民:“滾遠點,滿身的窮酸味堵著我的鼻子,還讓不讓人透氣了?”

  被推的人這才醒過神來,急忙道:“你還我家娃子。”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我家娃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命。”

  “我家三個男娃一起放學的啊~~”

  當然,顯而易見心疼的都是男娃。

  祝央慢悠悠的踱步道:“喲!原來剛剛你們那架勢還不是要跟我拼命啊?把我嚇得,這也就只能不好意思的告訴你們壞消息了。”

  接著嗤笑道:“別說,這村裡就是這點好,大夥兒都在同個學校,回來也是同一條路。”

  “我讓人在搬兩箱零食在路上一攔,簡直比逮竹鼠容易多了。”

  說完回頭,見村民用敢怒不敢言的目光看著自己。

  祝央又道:“看看!本來這你情我願,歡歡喜喜的事,非得搞得這麼僵,既然你們想扔我的人喂水鬼,那我也只好上點保險了。”

  村長聽到這裡就知道今天這著是不能成事了,全村這麼多孩子,家家戶戶的命根子都在裡邊。

  他的孫子也在,就算他捨得下孫子,其他人也不見得能舍了孩子又拼著性命硬上。

  村長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變了一張臉道:“誤會誤會!菩薩大喜,我們豈能壞了規矩?既然祝小姐誠意足,那明天咱們就恭候了,今晚早點回去睡個好覺吧,可別到明天沒了精神。”

  祝央點了點頭:“村長能明理那就太好了,以後可別動不動就嚇人了,咱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鬧得不好看這尷尬的。”

  村長連連稱是,又問:“那孩子——”

  “呵呵!急什麼?”祝央笑:“明天的喜事,村裡人自然個個都有份享,小孩兒十天半個月才盼到一頓肉,自然不會讓他們錯過。”

  “放心吧,宴席上包你們能見著人。”

  說著就帶著人離開了祠堂,有人想攔著追問孩子,卻被村長呵斥了下來。

  這婆娘早做好準備,剛剛又到了刀頭見血的陣仗,豈能輕飄飄幾句話就放人?

  一群人頭都大了,又是心顫菩薩的交代的事沒辦成,又是憂心家裡的小孩兒有什麼三長兩短。

  又怕惹急了全村小孩兒和不少壯年都得把命填進去,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菩薩身上。

  等菩薩晚上來收了她,自然什麼都迎刃而解。

  祝央他們回到家沒多久,就聽到村裡到處是婆娘媳婦喚孩子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如杜鵑血泣,聽著又是憂心又是淒涼。

  可他們一行人卻鐵石心腸沒有半點感覺,這份對自家男娃的惦記和心疼,但凡能分點給家裡的女孩子,或者別人家的女兒,就不至於發生這麼多悲劇了。

  沒多久齊琪和方志遠回了來,對祝央道:“人都交給水鬼藏好了。”

  還別說,要是沒有水鬼,一口氣還藏不了這麼多孩子。

  齊琪嗤笑道:“那些人知道自己家命根子不見了的時候什麼表情?”

  方志遠也道:“藏了這些孩子,算是絆住村民了,沒了他們助紂為虐,那鬼菩薩也不至於能連連害人。”

  祝央這法子雖然比壞人還像壞人,但勝在實用,管用。

  不過眼看明天就是活祭了,那菩薩還是沒能成功控制祝央,為免那邊狗急跳牆,也實在不能大意。

  因著祝央他們在那邊沒吃飽,齊琪和方志遠更是還沒吃晚飯,王嫂便給他們幾個一人下了碗面。

  她本來還擔心得要死,但見他們有這番手段,應付村子裡的人也是時時信手拈來,這會兒倒是放下了點心。

  至於村裡那些孩子,她現在對村裡的人,不管大人小孩兒,心裡已經沒多少熱乎血了。

  今晚兩個孩子沒有鬧著要看電影,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小孩子天性對氛圍的敏感,讓他們懂事的早早回了房。

  這最後一天晚上,祝央再次入了夢。

  還是那片竹林,這次來的卻不是秀秀,而是那個金髮女玩家。

  她自己拿下了蓋頭,除了臉上蒼白佈滿死氣,不難看出生前是個漂亮又時髦的姑娘。

  她伸出一隻手,上面是個鮮紅的草莓:“菩薩讓我無論如何得騙你吃下去。”

  “又是它的眼珠子?”祝央挑眉。

  金髮女玩家僵硬的笑了笑:“是啊,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招,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栽這麼蠢的陷阱裡的。”

  祝央道:“大概你不顏控吧。”

  金髮姑娘一噎,又歎道:“本來那蛤蟆打算派別人來的,我告訴它,同樣處境我死了你卻還好好的沒事,我很嫉妒,無論什麼辦法我都會騙你把東西吃下去。所以它才同意我過來的。”

  “你和我們不一樣,你聰明有本事多了,現在那鬼玩意兒被你弄得傷上加傷,只要控制不了你,你就有可趁之機。弄死它!”

  聽這金髮姑娘斷然決絕的話,可想而知對方對那控制她靈魂,讓她困在這座倒楣村莊裡不得超生是有多怨恨。

  祝央卻突然道:“可你接了這軍令狀,就這麼回去會沒命吧?”

  金髮姑娘一愣,驚訝於她的敏銳,隨即想也是,不這麼聰明的,哪兒能讓那鬼蛤蟆吃這麼大的虧。

  她無所謂道:“要真能選,我倒希望一開始就和另外幾個玩家一樣,魂飛魄散。”

  祝央嘖嘖道:“能活幹嘛去死?做鬼就是換種活法嘛,更何況給癩蛤蟆陪葬,也不嫌掉價。”

  接著就問:“你既能入我的夢,也能入別人的夢吧?”

  金髮姑娘點點頭,訝異的看著她。

  祝央咧嘴一笑:“你去把這玩意兒喂給村長他娘。”

  金髮姑娘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又被這缺德主意樂得找不著北,頗有種恍然大悟之感。

  然後上一秒還覺得大不了回去就是一死的她樂顛顛的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為什麼不呢?這會兒鬼蛤蟆法力虛弱,不一定能知道她做的手腳。

  要是暴露了也就事態回到她一開始做好的最壞打算,要是沒有暴露,那明天那場面想想都暢快。

  金髮姑娘離了祝央的夢境,她便醒了過來,不過這才半夜,沒一會兒她又沉沉的睡了去,這之後沒有做夢。

  第二天天剛擦亮祝央便起了床,推醒一旁的章欣,不待她洗臉就讓她出門辦了件事。

  等章欣回來沒多久,村裡便開始吹吹打打放起了鞭炮,一副喜慶的氣氛。

  祝央他們漫不經心的吃完早餐,把想來幫忙梳洗打扮的婦人攆了出去,讓她們下午來接人就好。

  攆之前還道:“對了,拿套喜服過來,總不能穿這個過去。”

  幾個婦人一愣:“你不是專門做了一身嗎?前天還看你穿著到處跑呢?”

  祝央道:“我想了想,菩薩樣子還是太醜,醜八怪不配娶這麼漂亮的媳婦兒,雖然衣衫襤褸並不會妨礙我的美貌,不過也不能對他太講究,還是拿你們之前那種吧。”

  幾個婦人被噎得不輕,但還是只得照辦,萬一她拿這藉口到時候不肯出門,又是一通糾纏。

  但凡能滿足的,暫且先滿足她。

  祝央拿了喜服,回到房間,就對另外三個女孩兒笑道——

  “那,咱就開始給新娘子梳妝打扮吧,別讓蛤蟆新郎官等急了。”

  三個女孩兒嘻嘻一笑:“肯定的,保證新娘子今晚驚掉它的眼珠子。”

  “哦,它好像眼珠子全被祝央摳了,也沒什麼好掉的了。”

  說著幾人就笑笑嘻嘻的走向床邊被捆著的人,赫然就是村長他老娘,那個一開始又是送雞又是送魚的老太婆。

  老太婆年紀大了覺少,每天擦亮就會起來,要麼喂雞飼鴨,要麼祭拜菩薩,要麼村裡亂轉。

  祝央剛一早就是讓章欣卻村長家門口堵了人,仗著天還沒大亮,小孩兒又被他們全綁了不用上學,更是沒甚經過的人。

  直接就把老太婆綁到了這裡來。

  昨晚金髮姑娘給夢裡給她吃的東西不知道吃沒有,不過也沒關係。

  祝央指揮著幾個女孩子給老太婆換上喜服,又給她化妝。

  打了厚厚的白粉,那臉上的褶子一皺就有粉撲撲往下掉,又化了粗黑的眉毛,又圓又紅的腮紅,嘴巴也塗了厚厚一層姨媽紅,配著那一口爛牙。

  整個人真的比鬼還嚇人,老太婆特有的枯敗之氣,讓她整個人又有種陪葬紙人的陰邪之氣。

  幾個女生嚇了一跳:“哎喲媽呀!乍一看這得嚇死,比春姐(注1)還嚇人。”

  齊琪點點頭:“和她一比,先前在米缸裡看到的姑娘算什麼?”

  然後有鬧鬧哄哄的給老太婆換上喜服,老太婆身形肯定不能和小姑娘一樣,好在人瘦,年輕的時候應該挺高的,現在老了有些佝僂了,竟也不比祝央矮多少。

  那喜服比較寬鬆肥大,幾個女孩兒又翻出內衣在裡面塞了幾重給她戴上,又把袖子擼到底完全遮住手。

  折騰半天,好歹蓋上蓋頭之後,乍一眼看不出破綻了。

  轉眼到了晚上,村子那邊又來接人。

  祝央換上另一套喜服——最開始送來那套被祝央掀了的,後來祝央讓王嫂洗了乾淨,就是老太婆身上這件。

  祝央現在穿的是早上新要的那套。

  幾個婦人一開門,就看到祝央坐在床上,喜服規規整整的穿好,倒是沒耍花招。

  正要進來接人,就被幾個女孩子攆了出去——

  “走走走!粗手粗腳的誰要你們扶來了?我們自個兒不會啊?一路鞭炮點上,你們前面帶路就成了。”

  幾個婦人不甘心,但看著祝央這邊蓋上蓋頭,和她一起的兩個女的將人從床上扶了起來,直往門外走出來。

  親眼看著便也放了心,又有齊琪在一旁尖酸刻薄的攆,幾人便被邊攆著邊下了樓。

  而就在幾人下到堂屋,後面的新娘跨到樓梯轉角處。

  轉角那有個小門,裡面用來放糧的糧倉,卻突然一開,被人從裡面拉出一個穿了和祝央一模一樣喜服和蓋頭的人,反之祝央鑽了進去順手關門。

  這交換的過程,整個不到兩秒,兩個婦人就一轉頭的功夫,見新娘正一步步下來,絲毫沒有察覺。

  女老太婆嘴巴裡被塞了一大坨棉花後用膠帶封了嘴,嗚嗚聲都已經叫不出來了。

  兩個女玩家一左一右的扶著她,以女玩家堪比好幾個成年男子的力氣,壓制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簡直穩穩的。

  村長一行在祠堂那邊等著,整片地壩擺滿了好幾十桌流水席,看到一行人過來也是松了口氣。

  正要問問祝央何時放了村裡的娃們,就看到一大群娃從河邊的方向跑了過來。

  一個個的倒是沒什麼大事,就是被水鬼用頭髮纏著在河溝裡各個岩洞藏了一晚上加一個白天,人人都餓得慌。

  被方志遠去河邊讓水鬼放了人又驅趕過來,看著這一桌桌的大魚大肉,所有小孩兒都狠狠的咽口水。

  丟了孩子的人家一見孩子平安回來,忙各找各的孩子心肝肉的心疼哭嚎。

  小孩兒又餓了一個個大呼小叫的吵著吃飯,這家裡的小祖宗是能怠慢的?場面頓時亂做一片。

  村長被催得頭疼,只得匆匆忙忙的開始進行祭禮。

  這活祭其實也和娶親流程差不多,跨了火盆,和菩薩拜堂,禮成然後便留新娘在祠堂裡坐著等菩薩接媳婦兒。

  外面自行吃喝,等一晚上過去,菩薩把自己的媳婦兒接走了,收了屍體埋下就成。

  何等的讓人齒冷,但這卻已經是村子裡百年習以為常的事了。

  全程行禮都是章欣和齊琪扶著新娘子來的,當然這其實也符合規矩,從始至終女孩兒大多是不樂意的。

  自然得村裡的壯婦按著行禮,這強迫行徑做多了,自然也成了禮儀中的一環。

  那女娃矯情,不樂意鄉里人碰她,倒也沒什麼,反正不妨礙菩薩受用。

  等磕完頭,徹底禮成,村裡人這才鬆了口氣,按規矩把新娘綁在祠堂,以防撞柱砸門讓菩薩不喜。

  然後外面的人便可以樂呵呵的開始享用流水席。

  幾個玩家也心安理得坐了一桌,還對村長吩咐道:“送一桌菜去王姐家吧,咱們姐倒是樂意跟菩薩結緣,就是王姐老是想不開,這會兒也不肯過來吃飯,在家裡慪氣。”

  “可大喜日子,老大肯定是想她也沾喜氣的,給她送一桌去吧。”

  村長知道王嫂那婆娘腦子瘋癲,當年她女兒就是那樣,從不想著菩薩看中本就是一個人的福氣。

  不過幾個外鄉人這麼說,他也不小氣這幾個菜,便吩咐村裡的婆娘送了過去。

  實際這哪兒是王姐要吃?祝央因著有老太婆做替身,這會兒不方便出來,又不可能錯過這大好宴席,自然早交代了幾個人怎麼說話。

  事情交代完,幾個玩家也坐下享受這土家農宴的鮮美起來。

  一場席面足足吃了三個小時,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地壩上牽的燈泡亮如白晝。

  整個村子喜氣洋洋的氣氛,倒真的是人人打從心裡把這當大喜事在操辦。

  將近十點,宴席才撤了下去,洗碗刷盆自然不好在菩薩面前,所以每家分了沒吃完的菜,該撤的東西撤遠,又掃乾淨地壩,這才鎖死了祠堂的門。

  等著晚上菩薩自行接引新娘。

  十一點,離任務結束時間只還有一個小時,村裡人高興了一天,家家戶戶已然睡下。

  這時候,從王嫂家裡飛速竄出了六個人影,沿著月色直奔祠堂的方向。

  與此同時,祠堂裡那佛像卻在月照下呈現一種詭異的變化。

  先是眼睛動了一下,然後整具石像仿佛活了過來,只見它體積慢慢縮小,質地也從死板的石頭青慢慢看著像人類皮膚一樣。

  四肢從一開始的僵硬挪動逐漸變得靈活起來,沒一會兒就變成了人類的樣子。

  只是隨著越發真實的還原,它腦袋上那一顆顆雕琢出來的眼球,變成了一個個凹陷進去的洞,極為淒慘駭人。

  它的眼睛倒是已經好了,目光森森的盯著一旁綁在柱子上穿著喜服的新娘。

  它能感覺得到,新娘體內有他血肉的氣息,代表著這人已經完全受它控制。

  它一定要把她碎屍萬段,讓她永世折磨。

  鬼菩薩嘿嘿笑著靠近,明明是人類的身體,移動姿勢卻如同蛤蟆一樣,那四肢看著沒有骨頭一樣,軟著伏在地上,極其詭異。

  新娘聽到它的動靜,嚇得渾身發抖,鬼菩薩越發得意了。

  突然,他舌頭一伸,直伸出了兩米多,一下黏在了新娘的蓋頭,將它扯下來。

  本以為會欣賞到美人梨花帶雨的容顏,入眼的卻是一個皮膚跟枯樹皮,臉上白粉簌簌,兩坨鬼一樣的腮紅,滿口爛牙加一口香腸紅唇。

  真真比給鬼都嚇人!

  鬼菩薩一驚,忘了自己舌頭還沒收回來,登時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一下子疼得五官打結。

  ——
  注1:春姐,電視劇瘋人院裡的毒保姆,很可怕,別手賤去搜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09:53 PM

第36章

  癩蛤蟆的口腔自然是沒有牙齒,不存在咬到舌頭的。

  但這鬼菩薩也不單單只是蛤蟆化形,更嚴格的說,它應該屬於蛤蟆精和凶屍的結合體。

  既有著蛤蟆的習慣天性,又有著惡人的無恥貪婪。

  惡屍的種種特性雖隨著修煉越發趨於蛤蟆化,但一口利牙這種鋒利的武器倒是並不在剔除範圍。

  相反,就和老鼠精一樣,鬼菩薩還更把那口牙給修得很鋒利。

  所以這一口咬實了下去,真叫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而舌頭被咬那個中滋味是如何酸爽,想必大部分人都有所經歷。

  鬼菩薩頓時捂著嘴巴疼得在地上打滾,它是蛤蟆成精,倒不講什麼體面。

  那又大又肉,軟綿綿好似無骨的手掌腳掌在地上拍打,再有那拖拽出來的長長舌頭,還有滿頭的血洞,樣子極為恐怖駭然。

  村長老娘被嚇得直打擺子,老年人自律神經又不咋樣,頓時就尿了褲子。

  要說村長娘在村裡,算起供奉菩薩誰最勤快,她當屬頭一份。

  可這會兒菩薩就在眼前,卻嚇得抖篩糠一般,正如同幾個玩家最近每晚都把佛頭往各家扔,但不管扔進哪家,第二天都會被默不作聲的偷擺回原因。

  這份信仰,何其的諷刺。

  那鬼菩薩自己正疼得慌,冷不丁回頭又看到那鬼老太嚇得眼睛抽出,嘴流口涎,樣子更嚇人了。

  它一受驚,就掙扎得更厲害了。它越是動靜大,老太婆這邊也越是害怕哆嗦。

  一人一鬼相互傷害了良久,祠堂門外才發出一聲脆響,是鎖被砸壞應聲落地的聲音。

  接著門便被推開,鬼菩薩和村長娘看過去,就見那六個外鄉人這會兒一個不剩的出現在門口。

  為首的自然是抱著手臂,興致盎然看著這一幕的祝央。

  她笑呵呵道:“哎呀呀!有些人吶,不管你怎麼跟它說,心裡就是沒點逼數,長得醜不自知,還自我感覺良好的到處娶漂亮新娘。”

  “看,拿個跟它一樣醜的來配,它自己反倒被嚇著了。”

  “喂我說你慌什麼慌啊?你不照鏡子的?就是沒鏡子,那癩蛤蟆不是也有個本事叫‘撒泡尿照照自己’嗎?你看著自己都能不吐,看到人老太太嚇成這樣。”

  “你讓人家老太太怎麼想?老太婆沒人權吶?人家虔誠供奉你幾十年,天天給你磕頭下跪,你怎麼寒人家的心吶?”

  幾個玩家聽了捂嘴直笑,講道理真要在他們經歷過的遊戲中,把鬼怪拉通了算。

  這鬼菩薩蛤蟆精算得上至今以來最高難度boss了,坐擁幾十號鬼新娘軍團,還有整個村子的愚民供其使喚。

  怎麼看和之前都是跨層式的難度,可這一派操作下來,現在就是面對面這成精百年的鬼怪,眾人居然也不覺得害怕了。

  只覺得這玩意兒,高高興興的肖想人家漂亮大姑娘,結果一揭蓋頭下面是個枯槁一樣的爛牙老太婆。

  這要是個正常男人恐怕被嚇得從此高唱背背山都有可能,更何況這蛤蟆精本就被祝央三番五次折騰得傷上加傷。

  之前光聽她說還沒有實感,這會兒真的看到了真人,那滿腦袋的狼狽,還有估計攝取鹽分太多的乾枯脫水之色,才真的覺得這關遊戲的boss真叫一個慘。

  純粹打從露面開始,就被祝央慘無人道摧殘過來的。

  這會兒整個妖怪趴地上軟如無骨的抱著舌頭疼,還哪裡升得起半點畏懼?只覺得他們才是壞人,對方看樣子才是在遊戲設限時間內備受折磨的小可憐。

  齊琪本就嘴巴不饒人,這會兒更是刻薄的笑著接了祝央的話茬——

  “哎呀我說太婆你也是,您好好看看,這可是您供奉了一輩子的菩薩,現在菩薩來娶你,這是多大的福分吶!”

  “剛才在席間,你兒子也和我們念叨了好幾十遍呢?說什麼菩薩肯落在你們村,讓你們這兒百年來受它庇佑,這是天大的福分。”

  “還告訴我們不管誰家的女的,只要被選中服侍菩薩,都是天大的好事。您看您虔誠這麼多年,終於心想事成,菩薩感念您的誠意,親自倆接您服侍左右,您應該高興才對啊?尿什麼褲子給菩薩添堵啊?”

  付圓用胳膊撞了撞她:“你咋知道人家太婆不是因為太高興了尿崩的?而且萬一菩薩就是喜歡這套呢。”

  齊琪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額頭:“對對!我倒是忘了,菩薩就喜歡醃臢物,那幾桶下水,咱們還擔心菩薩您吃著沒味,一桶加了好幾斤鹽巴呢?”

  “菩薩您吃這口覺得還成?”

  那鬼菩薩早恨這幫人恨得要死,先是一時大意被摳了滿頭眼睛,法門差點被破,再是被要命的鹽巴醃得渾身虛脫。

  自成精以來它還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現在十成本事因為精氣大損只發揮得出一二。

  可這幫人既出現在眼前,新仇舊恨加到一塊兒,它這會兒是不方便動了,但是鬼新娘們也不是光擺著好看的。

  這祭祀之夜,本就是鬼新娘們怨氣十足之時,威力更大,這幾個人便是有些來路,那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思及此鬼菩薩便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它做了什麼,剛才還空蕩蕩的祠堂,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鬼新娘。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沒一會兒這不小的祠堂就變得擠擠挨挨。

  那些新娘們個個渾身散發著淒涼的怨氣,整個房子變得鬼氣森森,不祥的氣息籠罩著這一片。

  滿屋子的鮮紅仿佛衝破牆壁的桎梏,讓天上的月亮都染上了血紅。

  幾個玩家一驚,頓時心道不好,看著那鬼菩薩淒慘的樣子以為它已經是強弩之末太過得意忘形了。

  實際上光是這些鬼新娘,單拎一個出來,那身上散發的怨念凶煞之氣,就能和以往關卡中的鬼怪持平。

  而現在這樣的角色有三四十個,鬼菩薩根本不用動手,但是這些新娘,在祭祀之夜自己不甘和怨氣沖天之時,連起來就不是他們幾個應付得了的。

  更何況還要防著隨時可能被驚動的村民,現在他們手上可沒有小孩兒做籌碼。

  幾人擺開架勢,個個手上已經捏出了遊戲開始前兌換的符紙道具,準備陷入一場苦戰。

  蛤蟆的獰笑和鬼新娘們的森然的殺意,混合成一片陰邪戰慄的氣氛。

  鬼菩薩就要一聲令下,讓鬼新娘們拿下這些人。

  可那長達兩米還沒來得及縮回去的舌頭,卻被祝央一腳踩住了。

  她們幾個女玩家這次進副本的標配是人人一雙平地涼鞋和一雙運動鞋,畢竟遊戲場地是在崎嶇的山裡面。

  但祝央去趕集天仍買了雙高跟鞋,之前沒怎麼穿,這會兒出門眼看著是決戰之夜,她倒是穿這麼不方便的行頭,當時還被幾個人腹誹了好幾局。

  可這會兒,高跟鞋尖銳得跟釘子似的鞋跟猛地剁蛤蟆舌頭上,依著祝央的力氣,登時就把那舌頭剁穿了釘在地上。

  鬼菩薩才從被自己咬到的劇痛中緩過勁來,這又是更猛烈的一發,頓時就疼得尖嘯一聲。

  在場的人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他渾身都在顫抖。

  祝央咧嘴露出一個獰笑:“我還在想要是你的老巢離這兒太遠,姑娘們不在召喚範圍,到時候即便有別的孤魂野鬼出來剁了你,對於當事人也實在不夠解氣呢。”

  “哈哈……,沒想到你自個兒先把人都召出來了,你們一個個老是送人頭的時候這麼善解人意,我都不知道該把這年度送人頭獎頒發給誰了。”

  “放心啊,候選人中肯定有你的姓名。”

  鬼菩薩聽這話大感不妙,這女人身上顯露出的讓它感到威脅的意味越發明顯,妖怪天性對生存的敏銳直接甚至在催促它逃走。

  只是這會兒它舌頭被釘在地上,又哪裡逃得了?持續的劇痛讓它有些缺乏斷尾求存的勇氣。

  可鬼菩薩還是忍著劇痛,兩腮一鼓,發出一陣振幅,鬼新娘們感應到這振幅,紛紛轉向幾個玩家。

  即使不願意,也身體不受控制將不甘怨念宣洩到了這個方向。

  而與此同時,祝央手裡卻出現了一本書,心念一動之下已經翻到了屬於鬼菩薩那一頁。

  然後就見她拿了一團沾血的紙往書頁上一擦,正沖他們撲過來的鬼新娘們便不動了。

  就像電視放到一半被按下暫停鍵。

  鬼菩薩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正要急促的催促這些鬼新娘動手,但下一瞬,卻赫然感覺到。

  自己對鬼新娘們的控制斷開了。

  就像控制提線木偶,如果線被剪斷了,提線人是第一時間能感覺得到的。

  隨即又聽到地面傳來哐當一聲。

  只見祝央接過秦斌背過來的一個布包,一把扔到鬼新娘們面前,布包因墜地被震散。

  裡面的東西散落開來,赫然是一大堆形狀各異,樣式不一的刀。

  腰刀,美工刀,折疊刀,片魚刀,水果刀,甘蔗刀。

  這些都是昨天祝央讓兩個小孩兒買回來的。

  農村可沒有管制刀具的說法,鎮上擺攤雜貨販子只要有人買,再多都給賣。

  兩個小孩兒謊稱最近山上長出了松茸,村裡人要買刀子挖,實際上挖松茸根本不需要刀子,而小販也不需要知道理由。

  就這麼兩個小孩子,就背了兩書包的各式各樣刀子回來了。

  祝央冷冷一笑:“姑娘們,還愣著幹什麼?活剮癩蛤蟆對你們來說,想必不是艱難活兒。”

  她話一說完,就一個新娘率先撿起了一把腰刀,接著不耐的把頭上的蓋頭一掀,赫然就是金髮女玩家妹子。

  接著是第二個,撿起來一把折疊刀靈巧的打開,也不耐煩的扯下蓋頭,這個是秀秀。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裡面大部分人他們不認識,不過之前嚇過齊琪的米缸女孩兒和還有和方志遠他們打過照面的大丫都在裡面。

  鬼新娘們露出了慘白陰森,但依然能看出生前都水靈秀氣的真容。

  幾十號人同時轉向鬼菩薩。

  鬼菩薩這時候終於慌了,就是再疼也不得不斷舌頭保命,牙齒狠狠一咬。

  活咬下了整條舌頭,沒了桎梏它正準備消失逃跑。

  可鬼新娘們受制于這癩蛤蟆這麼多年,找摸清了它的本性,習慣,還有行為模式。

  剛斷掉舌頭還沒來得及跑,就被一刀紮到了腦袋的血洞上。

  “嗚~~~”

  鬼菩薩還沒從舌頭的劇痛緩過勁來,法門便被兜頭紮破,法力止不住往外泄,哪裡還有逃跑之機?

  這時候所有新娘都圍了上來,一雙雙眼睛怨毒的看著她,有的甚至已經開始泣血。

  她們輪番上場,手裡的刀也各有各的用途。

  堅硬的釘住了手腳,輕薄鋒利的劃開皮膚,一寸寸的剝皮,一刀刀的淩遲。

  新娘們動作都很慢,不慌不忙,仿佛這件事可以一直做下去,少讓它痛苦一秒,便是這多年來所受折磨的不甘。

  鬼菩薩雖然是蛤蟆吃掉惡屍成的精,這百年來惡屍已已經不再是一具皮囊,更是它的精魄所修。

  一刀刀的折磨讓它猶如在業火中焚燒的疼,這還沒完,門口那女魔鬼又扔了幾包東西進來——

  “哦我差點忘了,順便還讓小孩兒買了幾包鹽回來。”

  鬼新娘們看到鹽,想到幾天前蛤蟆精吃完摻了鹽的下水供奉差點脫水而死的慘狀。

  紛紛獰笑的撿過鹽巴,一小撮一小撮的撒在蛤蟆被剝開皮膚,裸露在外的肉上。

  蛤蟆對鹽的反應直接明顯,四肢猛烈的抽搐起來,那案板上任她們宰割的慘樣讓眾位姑娘快意非常。

  祠堂裡的因果報應還在繼續,這個夜還很長。

  但是時間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來到了第十一天,這宣告著遊戲的順利通關。

  不要說鬼菩薩現在已無回天之力,哪怕它突然恢復到全盛時期,按照遊戲的規則,也不可能對他們出手了。

  他們安全了!

  又活著渡過一關這讓眾人都很興奮,關鍵是這次還這麼容易,吃吃喝喝看山看水一點沒落下。

  有老大指揮,又有老大把仇恨值拉得穩穩的,十天下來他們甚至才各碰到一次鬼,還都是虛驚一場。

  不過眾人都沒有急著離開遊戲,畢竟這村子實在是一群魔鬼聚集之地,不看到它的最終結局難免遺憾。

  方志遠問祝央道:“原來你讓我搞來村長的血是用做這個?為什麼他的血可以讓姑娘們脫離鬼菩薩的控制?”

  問完才驚覺這是人家的道具,不好隨便打聽。

  便和袁斌打起哈哈轉移話題道:“說起來要搞那老狗的血也簡單,我袖子上藏顆釘子跟他推搡敬酒的時候就順勢劃破了。”

  “藉口說上午幫忙搭彩台架子沒注意沾身上來,就沒人懷疑。”

  鄉下人一般活得糙,小傷小病的根本不當一回事,一年到頭做農活砍柴劈竹子,哪個人不受幾回傷?

  幾人在這裡邊看了一會兒集體解剖蛤蟆,見姑娘們估計還可以玩很久,便也暫時離開來到了河邊。

  而與此同時,村長一家卻在外面打著電筒找自己老娘找得著急。

  今天一天喜宴,又是得各番忙活,又得提防那些外鄉人,還要應付一大群餓昏頭的小孩子,整天都亂哄哄的,自然沒人注意一個老太太去哪兒了。

  農村不比城裡,就這麼片地,鄉里鄉親都認識,沒見著人只會當她自行竄到那邊湊熱鬧了,不會有人時時注意。

  等晚上快十點回到家,一家子吃得油光滿面,才驚覺老娘沒回來,又一對消息,兄弟幾個加上家裡的大小夥子今天全沒人見過奶奶。

  這才知道壞菜了,但也沒有多想,只以為老年人摔倒在哪兒爬不起來,這在鄉下是常有的事。

  一家人打著電筒滿村找了大半天,回了幾次家集合,都沒找到人。

  村裡人也忙活一天,要平時還可以幫他找,不過現在這麼晚了,誰樂意大半夜的萬一踩坑裡摔個好歹?

  更何況菩薩今晚接新娘,在外面亂晃衝撞菩薩出事怎麼辦?

  村長一家沒法,可總不能不找老娘,便分了片又各處去找。

  眼看時間過了午夜,村長一個人找到河邊,河邊有水鬼,所以他格外小心翼翼。

  突然他聽到一陣嗚嗚的叫聲,有點像他老娘的聲音,便急急忙忙跑了過去。

  電筒的光打過去,果然是他老娘,她這會兒半個身子埋在水裡,穿了一身大紅衣服,整張臉濕漉漉的紅的白的水掛在上面,把村長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他娘還被綁住了,不用說,能幹出這種缺德事的,要不是那幾個外鄉人,他名字倒過來寫。

  現在喜事既已辦成,那些外鄉人也別想出去了,畢竟這菩薩的福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村長心裡起了殺心,倒是沒忘先救自己的娘。

  他跑過去扶起自己老娘,還沒來得及給她解繩子,就看到他娘拼命的對他搖頭。

  村長還沒反應過來,河面就突然竄出一網水草,把他手臂纏了個嚴實。

  村長一驚,忙想扯斷這玩意兒,可低頭一看,赫然發現他老娘在河裡面那半身早被水草牢牢纏住了。

  這時一股巨力往下一拽,此時正值午夜,正是水鬼能力最強之時,又被老大一通忽悠立誓要做魚塘主水鬼。

  這幾天拼命的增殖水草,能力和一開始早不可同日而語,村長一個快五十歲的中年,豈能抵擋這股巨力?

  他下意識抓住自己老娘,把老太婆的頭髮一把拽住了,拉扯得生疼。

  雖是暫時浮在水面沒有被全身拽下水裡,可照這架勢又能抵擋多久?

  村長連忙張口喊救命,夜晚倒是有點好處就是聲音傳得遠。

  可才喊完,就看到六個人慢悠悠的踱步過來。

  村長眼睛因為震驚圓瞪,手電筒雖然掉了,但借著月色,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這不正是那幾個外鄉人?而為首的卻是本該在祠堂裡,這會兒正被菩薩收用的祝央。

  只見她笑嘻嘻道:“喲!村長,跌河溝裡了?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出來瞎晃啥呀?這不小心的。”

  村長指著他們:“你,你,你們——”

  祝央臉上那笑頓時轉冷,在夜色下看著陰險恐怖——

  “要說村長你也真是個大孝子,老娘成二道親這辦起喜事來是毫不含糊。“

  “聽說你在桌上整整喝了好幾壺,可見是打心眼裡替自己老娘高興的。不過可惜呀,菩薩來接人的時候,好像並不怎麼滿意。”

  村長驚恐的看向自己老娘,這紅紅白白的妝,還有大紅的衣服,他就說這衣服怎麼這麼眼熟,平時也沒見她穿過這麼豔的顏色。

  聯想到今天自個兒親自把自己娘送去和菩薩拜堂,又綁著她等菩薩來接。

  這人還不知道現在的菩薩已經變成了開膛蛤蟆,意識到今天是狠狠開罪了菩薩,嚇得半死,都差點忘了自己現在被水鬼纏著。

  村長驚慌之下,感覺肚子裡有什麼東西在往外湧,一陣噁心想吐。

  他一開始沒多想,直到仿佛肚子裡有只青蛙在跳。

  這時候祝央突然又道:“哦對了,昨晚咱們吃席的時候,袁斌這冒失的不小心把幾塊菩薩的肉給撒在你面前的辣子雞裡邊了,剛想提醒你呢你自己就吃下去了,怪不好意思。”

  又拍了拍袁斌的頭:“冒失鬼,道歉去!”

  袁斌笑嘻嘻毫無誠意的對臉色煞白,渾身冷汗的村長道:“不好意思啊村長,不過你也說過反正都是肉,吃就是了哪兒這麼講究,想必不會介意吧?”

  村長聽了這話,和他老娘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是驚恐欲絕的表情。

  菩薩的肉意味著什麼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剛才還當自己泡了冷水胃痙攣的村長,突然就哇的一聲大吐特吐起來。

  可吐著吐著就感覺什麼東西拼命從胃裡擠出來,他喉嚨被卡得發出咯咯的聲音。

  然後居然吐出了一隻蛤蟆!

  那蛤蟆個頭和一般蛤蟆並無二致,可就這麼一個蛤蟆,卻讓人毛骨悚然。

  那小小的眼睛上滿是凶相,背上的鼓包如果仔細看的話,居然是一隻只黑色的細小的眼珠。

  蛤蟆方一處來就準備逃跑,然後剛蹦起來,就被一支削尖的竹竿捅穿在地。

  蛤蟆穿在竹竿上四肢痙攣了幾下,這才徹底沒了動靜。

  可村長和他老娘卻被這現象嚇死了,村長指著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蛤蟆屍體——

  “我,我——”

  祝央扔開手裡的竹竿,臉上譏誚:“怎麼?這玩意兒一看就是菩薩的化身,不是你說過,但凡被菩薩選中,那是天大的福分嗎?”

  “福分從你肚子裡出來,這是有史以來頭一遭吧?村長你該高興啊,白著一張臉做什麼?”

  可這會兒村長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祝央幾人頓覺沒趣,也是,貪婪陰險之輩,大多都是讓別人犧牲的時候冠冕堂皇,輪到自己那可就不是一個標準了。

  她打了個響指,一直沒有發力的水鬼絞住村長的四肢,開始漸漸把他往水里拉。

  村長老娘見狀拼命想阻止,可她一被五花大綁的老太太,哪裡能奈何?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村長掙扎著被拉進水底,河水清澈,甚至拉下去後還能清晰看見他的表情。

  老太婆拜了一輩子的菩薩,哪家敢對菩薩稍有不敬,就能連續十天半月坐人家門前破口大駡。

  王嫂家因著三年前那場事,被她見天的往她家院子裡倒髒東西,隔三差五上門詛咒。

  可現在只能看著自己兒子在水裡痛苦掙扎,漸漸沒了聲息,然後水草才鬆開他,浮上來的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這時候水鬼從河裡冒出頭來,對著村長的屍體就是一口啐:“我又想起來了,就是這老鱉一鋤頭下去打破我朋友的頭,還把人扔河裡沖走的。”

  又看著老太婆獰笑:“這也不是個東西,咱們那場,本來鬼菩薩選的就是她家孫女,可她得把孫女嫁給鎮上出了五萬彩禮的,家裡男丁多得蓋新房子娶媳婦呢,就她出的主意找咱們的人做替死鬼。又常常跑河邊燒紙要鎮壓我們這些惡鬼,說要報仇也別找他們家呢。”

  雖說遊戲的推進下,哪怕沒人陷害玩家也得被鬼菩薩盯上。可這老太婆做的事自然也是實打實的。

  老太婆看著兒子屍體浮起來已經瘋了,但水鬼卻毫不留情的把人也拉了下去:“既然捨不得,那就跟你兒子作伴吧。”

  倒是沒人因為她年紀大可憐她,她倒是能沒病沒災的活成老不死,只是可憐了那些永遠沒法長大的女孩兒了。

  水鬼連拉兩個墊背,自己也感覺得到靈魂正在解脫。

  這時候從河面冒出一個白瑩瑩的靈魂,和之前腫脹蒼白的面貌全不一樣了,是個長著一張清秀娃娃臉的年輕男生,看著和方志遠他們差不多大。

  男生一上來,一臉欣喜的看了看自己身上。

  張口就對祝央道:“老大,老大快看,我在發光誒!臥槽這牛逼,你說以後河裡的王八鱉龜會不會晚上圍著我不走啊?”

  得!一開口,還是那熟悉的傻樣。

  祝央嫌棄道:“其實說實話,你真的挺喜歡水鬼這份工作的對吧?”

  幾人以為水鬼會反駁,誰知他撓了撓頭:“嘿!我這不是響應您的號召,覺得對處境挑三揀四那是沒出息的人才幹的事。”

  “聽到你說什麼河神,我才發覺原來做水鬼也是有上升空間的。”

  “反正死都死囉,那就爭取活出個鬼樣吧。”

  又依依不捨道:“那個,老大,遊戲剛剛問我要不要接受一份工作,我同意了,以後不一定還能在別的場合裡碰到你呢。”

  “您別忘了我啊,到時候請你吃鱉。”

  你已經讓咱們吃癟了,眾人看著這心大水鬼,一時間不知道該悵然還是該嫌棄。

  不過原來在遊戲裡變成鬼魂的玩家,還有再次就業機會?

  這倒是個巨大的信息量。

  幾人沒理會河裡的兩具屍體,回到了祠堂那邊,鬼新娘們已經將鬼菩薩生剝活剮,剝皮抽筋,淩遲弄死了。

  見幾人回來,一群女孩子正要道謝,沒了鬼菩薩的控制,她們靈魂也得以解放,可以自行離去了。

  祝央擺了擺手:“別來那套虛的,白耽誤時間,我想比起在這裡,你們還有更想去的地方吧?”

  鬼新娘們互相看了一眼,又對著祝央他們一福,然後各自朝村裡不同的地方走去。

  冤有頭,債有主,鬼菩薩的賬清算完了,別的兇手自然也該論罪討債。

  還剩下秀秀和那個金髮姑娘。

  金髮姑娘表示也收到了遊戲的通知,不一會兒也得離開了。

  她由衷的道了謝,不過同樣的,祝央挺不耐煩這種磨磨唧唧的。

  直言道:“以後要是有緣碰面,這份人情我自然會討回來,要是無緣,那說再多也沒用,走吧走吧,走快點還能追上水鬼。”

  “哦對了,做鬼就放聰明點啊,這狗比遊戲要是有什麼業務培訓,糊弄過去也就得了,反正培訓出來的鬼都是一個配方的傻鬼,別被耽擱了。”

  金髮姑娘被她這套言論震得恍惚,一副世界觀重組的樣子上了路。

  然後秀秀跟著幾人一起回了王嫂家。

  今晚村裡此起彼伏的響起了恐怖的嚎聲慘叫,但唯獨王嫂一家三口,卻在睡夢中流下了眼淚。

  第二天醒來,三人分別表示自己夢到秀秀了,說是托夢給他們讓他們天一亮就離開村子,永遠別回來了。

  王嫂本就有此意,聽夢裡女兒的囑咐也乾脆俐落,收拾了包裹和錢,就帶著兩個孩子下了山。

  她家本就家徒四壁,祝央買的那些東西暫時不便帶走也就先放著日後再說吧。

  只是三人收拾好東西離開村子的時候都快上午十點了,這個時候村子裡應早就有人到處來往。

  更何況昨天辦席今天也有的是東西要收拾,但一路走來村裡卻一片死寂,聽不到人生。

  王嫂心裡一驚,隱隱想到了什麼,隨即牽著孩子加快了步伐。

  兩個孩子不斷回頭,看著站在村口的祝央離他們越來越遠,終於包不住用手開始抹眼淚。

  而與此同時,遠離這個村莊的城市主城區內,某家速食店的多了一個新的服務員。

  說是剛進城安頓好,下學期就準備入學,暑假先打工攢點生活費的學生。

  這學生看著比同齡人矮小,但力氣大,做事麻利勤快,又肯吃苦,店裡人都對她印象挺好。

  忙過了午餐高峰,同事遞過來一份工作餐:“阿巧,吃飯了。”

  “好的,謝謝!”阿巧接過餐盒,和同事擠在廚房一角開始吃飯。

  吃著吃著,同事問她為什麼傻呵呵的笑。

  阿巧這才驚覺自己又笑了起來,但嘴巴還是抿不住笑意:“沒有,就是覺得,出來上學,真好。”

  “還好呢,你生活費都得自己賺。”同事沒心沒肺道。

  可這裡面的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嫂一家走後,幾個玩家也沒心思探查這做安安靜靜的村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總歸是自己的因果,這裡面就沒他們的事了。

  遊戲的通關獎勵已經下來了,幾個玩家不出意外都是A級和B級。

  這讓幾個人欣喜不已的同時又很驚訝,一般來說,雖然殺死鬼怪就有A級評價,不過當玩家比較多時,這還是要分貢獻度的。

  他們自認全程沒做什麼,全是聽命行事,既然他們都有這獎勵,祝央的通關評價得有多高?

  不過這一場鬼怪眾多,加上超度鬼新娘應該也是功德一件,所以他們即便人多,但遊戲一口氣下發這麼多高級評價,倒也不能算它大方。

  這尼瑪一場遊戲算下來可是好幾十個鬼啊。

  嘗到了躺贏的甜頭,幾人對祝央的本事是服氣的,又和上次李立他們一樣,表達了下次還有機會同場的美好期望,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遊戲。

  不過這次祝央的遊戲評價倒是沒有第一場高,當然照理也是S級,畢竟那鬼菩薩方一路面也是被各種玩得慘。

  祝央猜測之所以這陣容之下不比上次,大概是因為那本書的原因吧?遊戲將它算做了自己實力的一部分。

  自然不可能像第一場一樣,空手第一場幹死這麼多猛鬼的驚豔出道那等評價。

  不過她運氣仍然好的,積分倒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她爆出了鬼菩薩的一個技能。

  可抵禦鬼怪的魅惑,這樣一來她在夢中著道的幾率就小很多了,祝央對這個技能挺滿意。

  清點了一番,祝央也離開了遊戲,從床上醒來。

  正好在遊戲世界裡忙了個通宵,祝央精神上還是有些疲憊的,所以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醒了,下樓就看見祝未辛在幫她做早餐。

  祝央吃著早餐的時候問她弟弟:“你還記得咱們老家那口大鍋嗎?燒的飯可好吃了。”

  祝未辛翻了個白眼:“怎麼不記得?咱倆捉迷藏,我藏進灶膛裡都能被你找到。”

  “找到還不說,還告訴奶奶,害我一頓打。”

  祝央捏了捏他的鼻子:“打你一頓算好的,你一臉鍋煤的從裡面鑽出來,差點把我嚇死,我可沒這麼醜的弟弟。”

  “當時給你洗澡的時候,還想著要是洗不乾淨,就把這弟弟扔了讓咱爸媽重新生一個。”

  祝未辛氣得一噎,早餐也不吃了,跑到他姐這邊扒著她脖子就是一陣拱——

  “你嫌棄誰呢?你嫌棄誰呢?你當時拿絲瓜網把我屁股都搓紅了,我都沒記你賬呢。”

  祝央被他拱得癢癢,摸了摸他一頭軟毛:“咱暑假的時候回趟老家吧,給爺爺奶奶燒香,順便帶點新鮮米菜回來吃。”

  祝未辛自然樂意:“好,我還有點想那口呢,姐你還記得以前殺年豬不?我想吃大鍋宴席了。”

  祝央心想你姐我已經吃夠了,就是帶你個小傻子回去享受的。

  姐弟倆正黏糊,門鈴響了起來。

  祝未辛一開門,看見門外的人頓時就翻了個白眼。

  路休辭挑了挑眉:“怎麼?我每次來你都得過你這關?”

  祝未辛懶散道:“我倒是想,我姐讓你進來難不成我還能攔住了?”

  路休辭笑著搓了搓他的頭髮:“你有這自覺就對了。”

  那祝未辛自然是喜歡被姐姐摸狗頭的,但是別人一摸就感覺被小看了一樣。

  尤其這傢伙,以前他倆在一起的時候,他還上初中還可以說他小,這會兒都這麼大了,還把他當小孩兒總莫名火大。

  就見他往門上一依,涼涼笑道:“路哥,您說您每次來這兒,最後都得留下點東西才走的了,你又不是不明白。”

  “明白了你來得這麼勤,而且是從X市上千里路來來回回。”

  “你這麼千里送,我一旁看了也挺不好意思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10:00 PM

第37章

  路休辭一噎,早在以前兩人談戀愛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小子刁鑽。

  也不奇怪,姐弟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好,尤其父母忙於工作,祝未辛感情上對於姐姐就相當依賴。

  自然不會待見他這個搶走姐姐注意力的人,一開始的時候也是老給他使絆子,後面被收拾了一頓稍微收斂了些。

  後來又因為一些事情,觀感有所改變,但是三年過去了,路休辭沒料到這小子居然還有故態復萌的念頭,

  看著傢伙一臉懶洋洋的挑釁樣,路休辭突然道:“你說這話也沒毛病。”

  “不過我可不止專門給你姐姐送東西,自然也不會忘了你。”說著路休辭一笑:“前幾天我剛得到一瓶好酒,你要嗎?”

  祝未辛聞言臉色一變,想止住路休辭的話頭,可已經晚了。

  後面就傳來他姐的聲音:“酒?你管阿辭要什麼酒?你還敢背著我喝酒?”

  祝未辛用‘這不是人幹事’的眼神瞪了路休辭一眼,連忙轉頭跟他姐解釋道:“沒沒!路哥開玩笑呢。”

  “姐你看我是那種隨便管別人要東西的傢伙嗎?再說了,我現在和路哥又不熟——”

  說著又一副想把人排擠出家門的架勢:“我姐姐一分手三年的前前前男友,這關係他不嫌尷尬我還嫌呢。”

  完了推著他姐回餐桌:“吃你的早飯吧,都快涼了。”

  可祝央卻不依不饒:“你少蒙混過關,我可再三囑咐過你了,你這二兩倒的喝了酒就跟個傻子一樣,在外面喝酒危險,碰到個別有用心的就能把你拐走。”

  “誰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長這麼高一個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祝未辛訕訕:“姐,你這話說的,有點反了吧?我還沒操心你成天在外邊花天酒地呢。一般不都是女孩子才危險嗎?”

  他這話說完,他姐還沒反應,便聽到路休辭嗤笑一聲:“只有女孩子才危險?我以為這個問題你深有體會。”

  祝未辛嚇得要死,連忙回頭瞪他,同時也不情不願的放了他進來。

  沒辦法,以前犯渾鬧的事,不能被姐姐知道的把柄在這人手裡攥著,沒法不認慫。

  祝央看了眼他倆的眉眼官司,立馬就猜出這小子背著自己闖過什麼禍。

  不過看著最近傻弟弟伺候得好的份上,她也不特意算帳了。

  只提醒他道:“你給我皮繃緊點啊,讓我知道你在外邊犯腦殘,吊你在樹上抽。”

  祝未辛被嚇得一抖,那別人的老姐說這話可能是誇張開玩笑,他姐可是認真的。

  初中的時候和同學偷偷嘗試抽煙,被抓到了那一頓毒打,現在還記憶猶新。

  祝央自己生活奢靡花天酒地,倒是對弟弟管得厲害,那些不好習氣是一樣不讓他沾的。

  這對己對人的雙重標準常常讓祝未辛抗議不服,他倒不是真的對那些東西感興趣,只是偶爾好奇,不過顯然贏到最後的事祝央的暴力鎮壓。

  剛被訓了一頓還沒完,接著又被攆到廚房讓給路休辭也準備早餐。

  祝未辛剛剛還和姐姐親親熱熱,這會兒人來了就淪為了被使喚的小可憐,那是委委屈屈的進了廚房。

  祝央支走弟弟,才對路休辭道:“我的這狗比遊戲,是不是有點針對我啊?”

  “第一場有你加入增加了遊戲難度也就罷了,第二場的規模更嚇人,要不是那蛤蟆一開始大意,最後誰贏還說不準呢。”

  說著將第二場的通關資訊粗略的跟他說了一遍,又抱怨道:“這次還好,雖說缺衣少食的,到底有農村的特色菜還能當自己度假,下次不會把遊戲場安排到什麼與世隔絕的大樓裡折騰我吧?”

  路休辭笑了笑:“這才是你關心的重點吧?你就是嫌沒有消遣享受的地方。”

  祝央理所當然道:“那當然,我可是去拼命,還克扣我的生活水準,殺鬼就不讓逛街購物,吃山珍海味了?什麼道理。”

  路休辭忍俊不禁:“光遊戲態度這點,你這樣的倒是我至今僅見,我知道一個本職做抓鬼天師,最開始進遊戲的時候,遇到鬼就像貓遇到老鼠一樣。”

  祝央道:“厲害啊,原來現實中就真的有這種大師?那這種人起點應該比別人高得多了。”

  路休辭卻臉色怪異道:“不,他是那種遇到老鼠比老鼠轉身跑得還快的貓,明明純陽體質,鬼見鬼避,他卻每次被嚇得發抖,現在好多了,不過還是會經常鬧笑話。”

  祝央抽了抽嘴角:“你說那膽小道士,該不會姓謝吧?”

  “你知道他?”路休辭驚訝道,隨即又恍然:“是了,你爸找過他做事,你在選拔場的時候也很可能找到他,我最近沒和他聯繫,居然不知道這回事。”

  “你怎麼知道我把找他做——該不會就是你在中間牽的線吧?”祝央神奇道。

  “不然呢?”

  “那意思是我爸公司當時是真的鬧鬼?不是大夥兒疑神疑鬼?”

  “嗯!是以前在那棟樓工作的保安,晚上巡樓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摔下來意外死了,後來你爸接過那棟樓,晚上加班員工遇到的動靜都是那保安的鬼魂弄出來的。”

  祝央沒想到這些事早在這麼久之前就離自己那麼近。

  不過她消化這個事實後,立馬感動的對路休辭道:“阿辭,我真的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時咱們已經分手了,你還這麼熱心的幫忙,幾年來一直不忘冤大頭——不是,一直不忘關心我的生活。”

  “要是我爸公司出了事,損失的可是我的生活品質,我真是太感動了。”

  路休辭抽了抽嘴角:“為什麼你永遠能一邊使喚人,一邊若無其事的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祝央笑笑,從自己的早餐裡叉了顆草莓喂到他嘴裡:“我這才是長遠之計。”

  “你想要是對你太好,你就得意忘形,伺候沒那麼盡心,那我看到了落差,心裡肯定不滿。”

  “我不高興會發生什麼你是知道的,所以為了杜絕矛盾,我是不是得經常敲打著?”

  路休辭早習慣了她這套自私自利的邏輯,差點氣笑:“那照你這麼說你的任何無理取鬧還是為我好了?”

  祝央並不辯解,反倒是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隔著袖子上下摸了摸,動作很慢,能感受到這下面線條漂亮,但結實堅硬的肌理。

  她湊近了一點:“阿辭,你是不是比以前更結實了?”

  路休辭呼吸都停了,渾身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手臂的觸感上。

  就聽祝央接著道:“我在遊戲裡碰到你的前兩天才過完生日,今年的生日就你就錯過兩天,很可惜吧?”

  “給你個機會補償,我看中了一樣東西,你送給我好嗎?”

  路休辭連什麼東西價值幾何都沒問,充分發揮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冤大頭人設。

  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好!”

  才說完這話就見祝央挑了挑眉,他心道不妙。

  果然,那傢伙就把手抽了回去,拿起餐叉自顧自的吃起來早餐:“你看看,所以這能怪我嗎?人都會選擇最方便對自己最有利的行為模式。”

  “你自己這樣毫無原則的縱容,我沒怪你意圖把我寵壞,以後都沒人敢要,沒指責你的險惡用心已經是對你的體貼了,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路休辭手臂一空,心裡一陣遺憾,又見她囂張得尾巴都上天了。

  這樣子,哪裡還讓他計較得上來,兩句好聽話就早暈頭轉向了,只得自打臉的湊過來討好道:“其實這三年的禮物我都沒漏,準備著呢,暑假回來我帶你去看?”

  祝央一聽更得意了:“這才像人話嘛,讓我開心就行了,別的叨叨個啥呀?”

  見這傢伙又暗搓搓的把胳膊遞過來,祝央也笑著一把挽住,就著他好聞的氣息,時不時的掐一下。

  別說,都三年沒那啥了,她也蠢蠢欲動的有些好奇,這傢伙味道是不是更帶勁了。

  祝未辛端著另做好的一份早餐出來,就看到狗男女黏糊在一起了。

  他重重的把早餐往路休辭面前一放:“吃!吃了就走,一會兒我姐上課,我要出去逛逛,沒人在家招呼你。”

  路休辭絲毫看不懂他的眼色:“你逛你的,誰要你個小孩兒招呼了?我晚上坐飛機有點累,一會兒睡一覺。”

  祝未辛皺眉道:“這可沒有鋪好的客房。”

  說完倒吸一口涼氣:“你想得美,我都只有第一天白天睡過呢,惦記女孩子的閨房你這什麼人吶?住酒店去。”

  路休辭一副理你個小孩兒才怪的表情,祝未辛見這冤大頭臉皮厚也急了,看著他姐指責道:“姐,你看他!”

  祝央剛摸了摸他手臂上的腱子肉也蕩漾,要不是上午有節重要的課,她都想蹺課在家騎野馬了。

  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對弟弟道:“你路哥這麼早趕過來也累了,家裡又不是沒床,跑酒店多累?你也別這麼不懂事,忘了你路哥對你的好了?他還送過你兩箱習題呢。”

  祝未辛一口血沒吐出來,差點被氣哭:“那我要睡你的床你都把我往外攆。”

  “嘖!弟弟又不能玩——不是,反正你們在家不准吵架,我得去上課了。”

  說著也不管弟弟的控訴還有路休辭的得意,拿著包匆匆出了門。

  祝未辛咬著牙把人帶上樓,打開一個房間:“喏,進去吧。”

  路休辭理都沒理會他:“我怎麼可能誰小孩子的房間,沒進去就聞得到一股奶臭味。”

  “喲~~,那也比你這醬豬蹄子味好。”祝未辛鄙視道:“我姐跟你客氣一下而已,她晚上回來聞到自己房間被豬蹄味塞滿,肯定要大發脾氣猛噴除味劑。”

  “雖說用過就甩確實是你姐姐的德行,但前提也得先用過。”

  “什麼意思?”

  “小孩子問這麼多幹什麼?”

  邊吵吵鬧鬧的路休辭便找到了祝央的房間,床還亂著,他也不在意,解開扣子就往上面一倒,深深的吸了口氣。

  看得正要罵他的祝未辛頭皮一麻:“我姐說你是個變態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見這傢伙不要臉死賴著,祝未辛罵罵咧咧半天也沒辦法。

  小孩兒甩上門走後,路休辭終於清靜了,想去洗手間先洗個澡,卻突然發現枕頭邊有部手機。

  很普通的智慧手機,是造價便宜性能一般的牌子,祝央根本不會用。

  他拿過來,居然都沒有觸屏鎖密碼鎖,一按就打開了。

  然後兜頭就看見桌面上一張照片,是祝央穿著紅色新娘服,站在風景秀美的山水之中,笑得正好看。

  可路休辭看到這照片的瞬間,腦子裡就嗡,打開手機相冊,果然裡面還多的是。

  再聯想到她之前在餐桌講的遊戲內容,還有哪裡不明白這手機這照片怎麼回事?

  他心裡蹭的就如同淋滿汽油的柴上被彈上火苗,轟的燃起了烈火。

  他沒有經歷過這個遊戲副本,但總有人經歷過的。

  進入遊戲至今他沒得到組隊道具,沒法和祝央一起通關,但是重複進入曾經通過關的遊戲的道具,路休辭還是有的。

  他壓下殺人的戾氣,撥通了一個電話——

  “是我,你通關的遊戲裡有沒有農村蛤蟆精鬼新娘主題的,如果你沒有就問問別人,我要雇人辦件事。”

  那頭回答:“成,我問問認識的人,不過先說好,同一場遊戲不同的玩家進入的場次不一樣,時間也有很大差別的。”

  “尤其你說這種跨度上百年的,有可能我找到的人參加的時間背景是民國呢。”

  路休辭道:“沒關係,我只要那東西多死幾次。”

  “喂喂!”那邊仿佛聽到他牙槽在響,有些惴惴道:“一個低級蛤蟆精而已,不至於能得罪你這麼深吧?”

  路休辭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看著手機裡的照片簡直叫怒火中燒——

  他,他都還沒享受過她為自己穿嫁衣呢,一個癩蛤蟆倒是何德何能。

  祝央還不知道某人在家裡已經不好了,到學校上了課,中午午餐照例坐到姐妹會位置上的時候。

  雖說對這些人來說,昨天她們才見過,但對於祝央來說上一次見她們可是整整十天以前。

  果然還是看著一桌子漂亮女生吃飯,要比看著一幫愚昧惡毒的村民要下飯多了。

  這場的跟班也不好使,還沒兩個小孩兒和水鬼機靈。

  也因此今天祝央罕見給笑臉比較頻繁,但姐妹會的大家卻心裡直跳。

  這碧池笑得這麼燦爛,該不會憋著什麼壞主意要搞誰吧?

  這堆塑膠姐妹情也是沒救了。

  祝央見一個個跟縮脖子鵪鶉似的,頗為掃興,眼神掃了一圈,居然發現林茜不在。

  那碧池要在場的話,絕對是第一個八卦兮兮的上來打聽了。

  祝央便問旁邊的謝小萌:“林茜呢?”

  謝小萌看了看:“她今天也沒來嗎?前兩天中午也沒看見她呢。”

  祝央在遊戲裡經歷了十天,倒是沒這麼連貫的印象,聽謝小萌這麼說,才恍然想起好像是有好幾天都沒看見林茜了。

  不過說曹操曹操到,女生們正討論這幾天都沒在學校見到她,就看到林茜匆忙的走過來。

  只不過和平時的光鮮相比,這會兒她又驚慌又萎靡,妝也沒化,頂著黑眼圈,連頭髮都沒好好打理,雖說也不埋汰,但始終少了平日裡的精緻之感。

  她看到祝央,連忙過來擠開謝小萌坐她面前,低聲道:“祝央,上次你家不是——”

  話沒說完,就被祝央打斷了:“你怎麼沒化妝?我不是說過姐妹會每天的形象是以你為最低標準嗎?”

  “連最低標準都不化妝,喂你是想把我們的平均顏值拉低到什麼程度?”

  林茜一噎,心裡慌得要死,她怎麼就忘了這碧池是自己見鬼都用來作秀給大夥兒敲警鐘的狠人?

  一時間尷尬的張了張嘴,急著要說的話也忘了詞。

  偏旁邊那些碧池又開始捧臭腳——
  “大概是她對自己的外表有什麼誤解吧?以為自己在我們中處於頂級水準呢,素顏也能吊打我們這些庸脂俗粉。”

  “嘖嘖!你們還別說,祝央讓咱們拿她當最低標準也是眼光毒辣,原來林茜你不化妝臉上這麼多瑕疵?毛孔這麼這麼大?”

  林茜本來這幾天就被纏上事了,好幾天失眠,惶惶不可終日,自然皮膚狀態差。

  可她既能和祝央別苗頭這麼久,自然不是任其他碧池欺負的。

  她回頭冷笑一聲:“我要化妝技術跟你似的,還不如不化呢,知道你鼻子不高喜歡拼命往鼻樑打高光。”

  “我剛剛跑過來的時候,餐廳的燈照下來,還以為你鼻子上裝了個發光管呢。”

  那女生臉色一僵,心裡把林茜淩遲了百八十遍,但還是默默地掏出了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高光抹多了。

  祝央吃著沙拉作弊上觀的聽她們明爭暗鬥,心情不錯,今天的姐妹會仍然是那麼有精神。

  林茜懟消停了一個碧池,才又接著對祝央低聲道:“那個,祝央,我見鬼了。”

  林茜說得小心翼翼,還時不時的往周圍看,可見已經被嚇成了驚弓之鳥。

  可誰料祝央一聽,臉上表情立馬來了精神,很明顯看好戲那種幸災樂禍——

  “哦?真的?什麼鬼?自找上門還是幹了缺德事招上的?光是嚇你嗎?不會也暗示了要索命吧?什麼時候?我們好準備花圈和份子錢。”

  林茜差點沒被氣吐血,要放在別人面前,她可就真的破口大駡了。

  可祝央不成,一是當時她撞鬼活生生把鬼磋磨死,還把所有人拉下水形成一個以她為首的秘密圈,端這份心機和膽魄當時都已經嚇得她不敢再肖想能拉祝央下來了。

  更何況她有對鬼經驗,現在自己就指望在她身上了。

  她咬了咬牙,又連忙賠笑:“真,真不是我幹了什麼缺德事,你知道我的,我膽子小得蟑螂都不敢殺,哪裡會往死了得罪人?”

  “那人裡面有不可理喻的奇葩,鬼肯定也有。”說著眼圈都紅了:“祝央,你幫幫我吧,咱們不是好姐妹嗎?”

  祝央見這碧池被嚇狠了,心裡樂呵,當時她撞鬼就這傢伙最幸災樂禍。

  回頭就輪到她,可真叫個報應來得快。

  她矯情道:“那我也只能精神上支持你了啊,你看我那事才剛剛過去呢,可是嚇壞我了,到現在我還不敢關燈睡覺呢。雖說僥倖逃過一劫,但你也不能把我的倖存當做本事啊?這種事肯定是找天師唄,找我有什麼用?”

  林茜都快被嚇哭了,祝央見差不多了,也不再遛她。

  畢竟姐妹會才死了個朱麗娜,那個還可以說是意外,但要是過幾天再死個林茜,她們姐妹會就會蒙上一層揣測陰影了。

  這種無端拉低格調的事她是不會允許發生的。

  林茜見她答應晚上跟自己回去一趟,高興得差點哭出來。

  也不顧自己下午有課,亦步亦趨的跟在祝央身邊。

  當然同行的還有謝小萌。

  謝小萌是嗶了狗了,她之前被朱麗娜轉移詛咒的事連累,又親眼看見朱麗娜的死,本來就才調整好精神。

  媽個雞林茜又死死拽住她不放,理由是祝央撞鬼期間她都時時在場,輪到她也得來幫忙。

  謝小萌心道咱倆關係很好嗎?你要死了我管家裡要的份子錢都會扣下一半當零花,咱倆就是這樣的塑膠關係謝謝。

  結果祝央嫌林茜現在一副鬼樣不配給她拎包,讓謝小萌留了下來,謝小萌生吞了林茜的心思都有了。

  但見祝央上次的本事,又對她有股迷之自信,最後雖然嘀嘀咕咕,倒也沒走開。

  下午三四點,祝央學校的事辦完,正打算離開學校回家。

  林茜和謝小萌自然也跟著,按照林茜的說法,那鬼是晚上九點過後才出現,這麼長的時間自然不可能去那邊傻等。

  結果來到校門就發現一陣騷動,一群人遠遠圍做一堆不知道在看什麼。

  扒開人群,原來是兩個帥哥在外面等人。

  是真的帥,按進電視裡直接做賣顏值的男主角都不維和那種,要說這邊大學城學校多,學生也多,藏龍臥虎的也不少人才。

  只是在這兩人當前,立馬那些讓人眼饞的學長男神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謝小萌他們倒是認識祝未辛,被祝央帶出來玩過兩回,但另一個就不知道了。

  接著就看祝央直接走過去,拉過那個陌生的帥哥,勾下他的脖子親了一下。

  周圍一片驚呼,甚至好多忙掏出手機拍照的,可見一會兒論壇要炸翻天。

  祝央作為學校的焦點,要是談戀愛了被就是讓人好奇的談資,更何況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帥哥。

  兩人都是外貌極其出眾的類型,光是看圖都養眼,更何況旁邊還有個年齡小點帥哥一副鄙視臉。

  開局一張圖就夠編一場大戲了。

  當事人可不管這些,祝未辛催促道:“還不上車?”

  心裡又鄙視路休辭心機,這傢伙知道他姐愛炫耀好嘚瑟,本來倆人就已經是那種還差一層紙,要複合不複合的關係。

  這人故意往人多的地方一站,那周圍得多少女孩子看著眼饞?

  以她姐霸道的獨佔欲和虛榮心,這要能沒好處他名字就倒過來寫。

  果不其然,這下親也親了,名分也恢復了,兜兜轉轉還是這個人,想想就慪。

  謝小萌和林茜跟著祝央出來,眼看著驚訝之餘,又不禁羨慕,然後頗有種多年的懸案告破的感覺。

  祝央三年來從不缺追求者,她一個都看上過,先前看她弟弟就在猜這傢伙是不是標準太高,這會兒一看,還真是如此。

  也是,既然早有這種備胎,又怎會對學校那些心動?

  兩人是覺得她們現在跟著祝央有點礙事,可比起不長眼色,林茜覺得還是命更重要,又拉著謝小萌也不准走。

  所以來接祝央的兩男生,回去的時候倒是把車座裝滿了。

  路休辭告訴祝央他在一家評價不錯的店定了位置,本來是想和祝央兩個人共進晚餐,順便在口頭上也敲定複合的事的。

  不過祝未辛死賴著要當電燈泡,還刁鑽的看出他開車出門就是為了去學校把他姐接走,硬生生擠上了車。

  這是未來的小舅子,不好打死,路休辭如是警告自己。

  然後看到祝央和兩個女孩子約好有事,想著一個電燈泡和一群也沒什麼分別了。

  於是兩人的晚餐就最後就乾脆變成了多人聚餐。

  謝小萌和林茜是性喜帥哥的,不過攝于祝央的淫威,對於她的人是不敢遞眼神開玩笑的,倒是她弟弟還可以逗兩句。

  只是這小弟弟致力於搞破壞,沒空搭理她們,也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聊天。

  一頓飯下來,倒也氣氛輕快。

  吃完飯已經快到八點,三個女生就準備動身去林茜的公寓。

  祝未辛想跟,但是讓收到眼色的路休辭給攔了下來,說是先一步回去給他姐放熱水。

  和那遊戲攤上關係的人,就相當於進入了以前沒有觸及過的世界,這個世界真正的一面也會漸漸暴露在眼前。

  各種事情也會接踵而至,這種現象很正常。

  關於祝央第二場遊戲為何會在沒有高級玩家的情況下難度這麼高的問題,路休辭也給了她解釋。

  是因為她的連續高評價和所持技能道具,雖說場次經驗是遊戲判定玩家的重要標準,但祝央的能力在遊戲的概念裡已經遠遠超出了新手玩家。

  她也不斷證實了這一點,路休辭才她恐怕再過不了幾場,就會從初級場進到中級場甚至高級場。

  留給她成長要比普通人少得多,路休辭現在甚至已經不敢太過告訴她遊戲的某些便利。

  因為這份認識也會成為遊戲評定標準,所以現實中的考驗也未嘗不是累計經驗的好機會。

  林茜倒不是外地人,不過上大學之後她也從家裡找藉口般了出來。

  家裡給她置了一套高檔公寓,祝央她們也來玩過,裝潢是林茜自己弄的,清新的北歐風格,倒也不錯。

  林茜開了門,祝央一走進去果然就感覺到那種特有的寒意,看來林茜不是疑神疑鬼,是這裡真的有問題了。

  林茜進來就找了件外套穿上,跟祝央他們講明瞭事情經過。

  原來林茜有用收音機聽廣播的愛好,有一個每天晚上九點開始的情感頻道也是她的鍾愛。

  只要她在家,到了點就會雷打不動的打開收音機。

  就在三四天前,她聽著廣播的時候,裡面的女主播一開始還好好的用感情充沛,優雅性感的嗓音說著故事。

  結果到了中途話就突然變得亂七八糟,主播的聲音也變了,還伴隨著各種辱駡,像是有人從收音機裡罵她一樣。

  當時林茜以為電臺那邊出了問題,作為忠實聽眾她很生氣,作為新聞專業的人也覺得這種紕漏很沒有職業素養。

  於是還打電話到電臺投訴了,然後電臺的回應是他們的播音狀況一直很正常,根本就沒有切換主播辱駡觀眾的情況。

  她本來不信,便在那個節目的粉絲論壇發帖說了這事,結果被群嘲,其他聽眾都表示並沒有她說的事,還把故事內容大致複述了一遍。

  林茜這才意識到有些詭異,結果第二天收聽的時候,裡面的辱駡變本加厲,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到了第三天,居然從收音機裡直接點名道姓的罵出了她的名字,各種不堪入耳的辱駡,還涉及到她現實中的私人資訊。

  林茜想關收音機,但赫然發現收音機的電源插頭從始至終都沒有插在電源上。

  是了,第一天晚上她覺得不對勁的時候關不了收音機就拔了插頭。

  這個發現讓本就嚇得半死的林茜更加崩潰,大半夜的跑出了家在外面的酒店惶惶不安的渡過一晚。

  不過好在她比朱麗娜還是有用的,再是害怕,她也梳理了一番對方在廣播裡辱駡的話語。

  結果發現那種針對性有很強的嫉妒感,辱駡方向也大多是情感人際相關,甚至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關鍵。

  那就是罵她的廣播在某次敘說一件她吊著備胎的事情的時候,提到過程學長(與林茜有曖昧情愫)的名氣,並且也是以站在程學長的角度控訴她的水性楊花。

  林茜第二天到學校查找了一些資料,立馬就找出了上個月有個女生出校實習結果車禍身亡的消息。

  那女生是他們一個系的,還和她有過幾次交集,在各種活動場合也是一副期期艾艾的眼神看著程學長。

  以林茜這種手腕高超的碧池心機,普通女生想追求她看上的人哪兒還有戲?

  本身程學長也不是那種能透過皮囊欣賞靈魂的人,自然對其也沒什麼印象。

  只是女生單方面把林茜當做敵人,生前最高的執念就是程學長被這心機表吸引,期望她哪天被撕破偽裝就好了,死後沒了顧忌,自然是第一個找林茜的茬。

  祝央坐沙發上,吃著林茜的零食把這事聽完,然後一攤手:“就這樣?”

  “誒?”以為會得到安慰的林茜一懵:“是,是啊!”

  “你也看到了,那女鬼根本就是沖著我來的,要是不小心招上的,還可以找人請走,但我聽說這種抱有執念的是最麻煩的。”林茜哭道,顯然是已經為這事找過人的。

  祝央嘖了一聲:“哭什麼哭?瞅你那慫樣。”

  “我不管那個女鬼執念如何,我是問你。”

  “你特喵的可是我一手拉進姐妹會的,雖然拉進來就後悔了,但好歹你在硬體上是符合條件的。你之前野心勃勃的盯著我的位置,雖說不自量力,但這份進取心和撞不死的拼勁我倒是欣賞的。”

  “那女鬼,生前在你面前屁都不敢多放一個,你甚至都不會主動記住她,還要靠查名冊才知道對方已經死了的人,你跟我說你怕她?”

  “你個沖著我當目標懟的人你跟我說你怕她?你把我的位置往哪兒擱?”

  林茜一懵:“可,可她鬼——”

  說是這麼說,但心裡好像又覺得祝央說的有道理。

  祝央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成了,以前我只知道你蠢,今天你又讓我見識到了你的無能。”

  看了看時間:“來吧,這會兒時間也到了,打開收音機,我只教一遍,下次別給我遇到屁大點事就這副慫樣,再拉低姐妹會的格調,就把你們攆出去。”

  林茜和謝小萌脖子一縮,謝小萌瞪了林茜一眼——都特麼是你連累。

  林茜也不管她,顫顫巍巍的打開收音機。

  正好節目的開頭音樂放完,優雅性感的女主播聲音緩緩響起。

  一路從開場白到主播之間各種調侃玩笑過後,到了念故事的環節——

  “小瑤的家人很疼愛她,但她個性孤僻,從來都獨來獨往。大學畢業後——”

  故事講的是一個孤單的都市靈魂是怎麼遇到愛,隨著主播輕緩的聲音,娓娓道來。

  故事講了有幾分鐘,男女主角已經相遇,互生情愫,女主角是個性格內向孤僻的社會新鮮人,男主角則成功帥氣的新聞主播。

  然後劇情來到了男女主角還未點破那份曖昧,另一個美豔妖嬈的女主播跳槽到他們公司,對男主角展開熱烈追求的事。

  “林小姐高挑白皙,美豔漂亮,她有很多追求者,但她——但她就是個賤人!”

  原本的內容本該是‘但她不假辭色’,可‘但她’兩個字出現後,突然收音機裡的聲音變得尖銳諷刺,女主播的聲音不復存在,這強烈的斷層和落差,讓林茜和謝小萌饒是早有準備,也嚇了一跳。

  整個公寓的氣氛急轉直下,收音機裡的聲音還在繼續——

  “那賤人游離在幾個男人之間,她用自己的美貌和手腕游離在幾個男人之間,但她知道自己和這些男人沒什麼結果,她只是玩玩,在玩的同時等待更合適的目標。”

  “她星期六和心儀的學長說要去電視臺參觀,哈哈!結果參觀到酒店出來,她所謂的‘參觀’就是讓另一個男人欣賞她在床上母狗一樣的身姿,哈哈哈林茜,你和程學長說話的時候,他能聞到你嘴巴裡屬於別的男人的腥臭嗎?”

  這話,可以說是非常不堪入耳了。

  林茜頓時就急了,她連忙向祝央解釋:“她放屁,那次參觀電臺和我家裡一個親戚的訂婚晚宴撞在一起了。”

  “他們包的酒店宴會廳,和我出來的男生是我家親戚。”

  祝央搖搖頭,用不可思議的樣子鄙視的看著她:“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誒?”林茜懵逼,找你來就是幫忙的啊?

  祝央道:“你特麼別告訴我這種程度的架你都罵不贏,你可是姐妹會的吵架亞軍。”

  當然冠軍是祝央。

  祝央指了指收音機:“這種low逼迪奧絲一樣的找茬你沒聽到過嗎?你當時是怎麼把人罵哭的?現在有什麼區別嗎?是鬼你就嘴巴被鋸了?”

  “還‘她放屁’!”祝央做出一副怪樣,嘲諷道:“你就這種程度?”

  接著就把林茜往收音機面前一推,指著收音機道:“罵!不罵贏不准停。”

  林茜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就沒有聽說過和鬼罵架的操作。

  祝央來這裡,是為了幫她對付鬼是吧?她是意識到收音機裡的是鬼就嚇得渾身發抖不知所措。

  可這會兒有祝央和謝小萌兩個人在這兒,好歹撞了撞膽,冷靜想了想上次祝央是怎麼搞死女鬼的。

  好,好像真的這傢伙的操作一開始就騷得一批,並且她自己都是重要操作人之一。

  想到了這裡,林茜頓時氣一沉,身體也不抖了,腦子也清晰了,舌頭也靈活了。

  張口就對收音機罵道:“你也知道我和程學長說話啊,那你生前攏共和他說過幾個字啊?”

  聽到這句,收音機裡辱駡的聲音頓時一僵。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10:06 PM

第38章

  收音機裡的聲音停了,林茜這邊反倒是滔滔不絕起來——

  “怎麼?合著還把自己腦補成小說女主角,長得漂亮的都是妖豔賤貨擋你和你真命天子雙宿雙飛是吧?”

  “女主角的基本素質是什麼知道不?就是哪怕她美若天仙編劇也硬要說她普通,所以說你這種low逼就是這麼被忽悠瘸的對吧?自以為自己靈魂有趣心地善良就各種代入。”

  “我看過你的照片了,盤子臉齙牙塌鼻樑眯眯眼,女主角要是換成你這副德行,那特麼還叫偶像劇?那叫辱男主虐胃。”

  “最終看的還是什麼?看臉!”

  林茜越罵越找回了狀態,抬手提著收音機就往窗臺上一跺——

  “覺得我們這些女生仗著美貌長袖善舞到處受歡迎,搶了你們的暗戀男神是吧?呸!那人家又不瞎,不喜歡美女難道喜歡芝麻燒餅?”

  “你們這種loser是不是成天心裡想的就是上天不公平?坐在家裡躺床上做夢就指望有男神發現你靈魂的閃光點,幡然醒悟踹開我們這群妖豔賤貨對你死心塌地?”

  “就是這樣,枕頭塞高點,別停!夢裡什麼都有。你個頭髮邋遢,衣服埋汰,年紀輕輕就身體發福的好意思自我感覺良好,來來來,你告訴我沒品位不講衛生沒有自律性的人哪裡來的逼臉自以為比我們好?”

  “哦對了,你前天晚上還diss我化妝和穿衣品味是吧?你知道哪些化妝品多少錢?學好化妝多不容易?一樣一樣在臉上試自己合適的眼影腮紅眉型唇色有多麻煩?你他媽這頭豬早上睡懶覺的時候我提前一兩個小時就起來打理自己了。”

  “你又知道老娘為了完美的穿上這些露肩露背露腰的裙子,一星期要吃多少頓草?要做多少個小時的運動?出門從不能忘擦防曬霜?”

  “你他媽不知道,因為老娘在努力的時候,你這種豬在忙著睡懶覺,在忙著做白日夢,在忙著邊刷手機邊大吃大喝。”

  “然後吃飽了喝足了,往地上一癱,老娘美美的從你眼前經過的時候你心裡大罵不公平,抱怨男神沒眼光。”

  “但事實是,老娘拿你偷懶的時間努力,所以活成了你夢想中的樣子。你他媽昨天還滿口噴糞說我整容對吧?”

  “喲~~,你瞧不起整容啊?實際上在我看來某些整容女生都比你low逼強,人家省吃儉用攢得下錢,豁得出去在臉上動刀子,又能承受這份痛苦和周圍的指點。”

  “哦你這種又窮又醜又豁不出去還安於現狀擅長拉人共沉淪的傻逼,別的不勤快,對別人指指點點倒是勤快哈。”

  收音機裡的聲音停了好一會兒,仿佛是被這碧池前兩天還瑟瑟發抖,今天竟然火力全開的開始反應震得有點懵。

  又被林茜這一連串的罵戳中痛腳惱羞成怒,收音機裡那尖銳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

  “啊……,你就是個婊子,賤人賤人賤人,你怎麼不死?死的怎麼不是你?你這種人,你們這種人,憑什麼你們還能好好活著啊……”

  林茜大罵一通發洩開來,心中的恐懼散得差不多了,聰明機靈的心眼也活絡開來。

  這會兒聽著女鬼收音機裡尖銳可怖的詛咒,居然一點不害怕,反倒感覺鄙夷又諷刺了。

  祝央說得還真對,個生前在她面前一個屁都不敢放的傻逼,變成鬼難不成就憑空多了多少能耐了?

  前幾天被嚇傻了心裡沒捋過來,現在一聽,這傻逼罵人的話也就來來回回就是那些個平時背地裡造謠她的那幾件破事。

  說多了就開始語無倫次,除了髒點,真真是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林茜痛快的譏笑道:“要不是我特意去查,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咱們新聞系的,哎喲喂別說祝央,現在我都有點懷疑咱們學校的錄取水準了。”

  “幹這行的說話一點邏輯都沒有,只會車軲轆那幾句話,怎麼?既然選擇在收音機裡出道,也好歹拿出點主播的專業素養來好不好?當了鬼就可以沒皮沒臉了?可以不用謹慎的態度對待專業了?人家聽眾還以為播音卡住了呢。”

  “我記得你死前在實習?哎喲哪家公司這麼眼瘸連你這種貨色都要啊?聽你這聲音是沒做主播的命的,腦子蠢說話沒邏輯又人云亦云沒有自己的新聞嗅覺,誰敢用你寫的新聞稿?”

  “哦你所謂的實習該不會是天天在那邊打雜吧?就你這樣的,幫我買咖啡我都怕你買錯。而且我發現你充電的地方怎麼就這麼奇葩呢?”

  “成天別的地方沒混,專門混那些DIAO癌的論壇吧?我發現你說話這一套套的和那些猥瑣男沒什麼分別啊?哈哈哈,你還埋怨程學長不喜歡你?我這才發現他可能還是挺銳利的,知道你殼子下面是個摳腳猥瑣男,所以避而遠之囉。”

  祝央和謝小萌聽著林茜連珠炮的把收音機裡的女鬼氣得吱哇亂叫,小小一個收音機裡面仿佛容納了一個菜市場,熱鬧非凡。

  祝央還好,畢竟林茜要說起來也是自己的手下敗將,要真講罵人,她還嫌棄這傢伙痛點戳得不夠狠呢。

  可謝小萌就只有佩服的份了,心道這林茜不愧是搞新聞的,臺詞功力和嗓子是真能打。

  這麼長的話,她說著就愣是中間不打結的,罵個人跟繞口令的語速也差不了多少了。

  終於到最後,林茜得意洋洋的對女鬼來了一句:“對程學長求而不得不甘心是吧?我明天就把他帶回來,也不怕告訴你,我早膩歪那人了。”

  “你還把他當寶是吧?”說著指了指祝央:“你知不知道你男神人家勾勾手指頭就搖著尾巴湊過去了,發現把不上又掉頭跟老娘勾勾纏纏,呵呵!拿我林茜當備胎呢?”

  “我明天就把他叫到這裡來,當著你的面玩完就甩,你有那能耐就到時候也出聲,咱們不見不散哦。”

  這林茜,也是個狠人。

  只聽收音機一聲吐血般崩潰的尖叫,然後嘈雜聲消失不見,裡面又恢復成了女主播的聲音,然而此時節目已經到了尾聲。

  林茜罵痛快了,從飲水機裡接了杯水,狠狠的灌了下去,這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痛快,這幾天憋屈死我了,那傻逼再來我還罵她。”

  突然又反應過來人家畢竟是鬼,心肝顫顫的問祝央道:“那,我這樣罵不會有事吧?你說她會不會哪天從收音機裡面鑽出來?”

  祝央若無其事道:“鑽出來那不也是個肌肉鬆弛的廢柴嗎?你天天健身還打不過她?”

  林茜一抖:“不是,那我不是聽說鬼有不少手段嗎?防不勝防啊。”

  祝央擺手,肯定道:“不會,真當鬼想殺人這麼容易,那這世上也不能夠這麼多壞人逍遙法外了,這蠢貨不知道哪裡來的機緣,能夠讓活人注意到自己,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你要是被她嚇得神志恍惚,惶惶不可終日,不小心出了意外,這才如了她的意呢?不然她剛都氣成這逼樣了怎麼不鑽出來拽你頭髮?”

  林茜聽她這麼說稍有些安慰,不過祝央其實也是根據路休辭說的話話總結的而已。

  按照他的說法,像上次那個膽小謝天師平時幹的活兒,其實涉及到鬼怪擾民的,現實中的鬼怪也大部分只有這氣候。

  想要直接害人,怨氣,機緣,引頭缺一不可,而且即便是這樣,要是當事人的命火太旺,如同謝奕那樣的,也往往會逢凶化吉。

  所以一才死了這麼點時間的普通女鬼,又沒什麼血海之仇的執著,即便是走狗屎運撿了點機緣,也沒法真正對生人有所奈何。

  不過當然這是祝央的說法,實際上這也夠嚇人的了。

  祝央起身:“好了,你也看到了,所謂女鬼,也就是這種貨色,只要別被她鬼這個身份影響,你一個小指頭就能活撕了她,下次再出現你自己看著辦吧。”

  見林茜還有些害怕,為了以防意外還是給了她一張符紙:“這個隨身帶好,要是真罩不住再找我吧。”

  林茜臉上一喜,就聽祝央接著道:“五十萬!”

  “誒?”

  “誒什麼誒?我自己都是花這麼多錢買的。你不會以為這麼貴的東西我會白送你吧?這可不是廟裡磕頭燒香求來安心的大路貨,是真正遇到髒東西你保你一命的寶貝。”

  要在平時,林茜瘋了才會交這種智商稅,不過聯繫祝央對付鬼怪的手段,之前死在她電視機裡的女鬼可是血淋淋的例子。

  這會兒自己又是真的沾上了髒東西,那保命的錢就怎麼也不會嫌貴了。

  忙接過符紙:“好好,不過我現在沒這麼多,先欠你幾天。”

  祝央聳聳肩倒是沒說什麼,這些傢伙欠誰的錢也不會敢欠她的。

  然後謝小萌也期期艾艾道:“那個,也給我一張吧!”

  這種符紙是每場遊戲開始之前開放的兌換視窗中最常見的物品,在新手場還有點用,不過越是到後面可能作用就有限了。

  她買的新手大禮包裡就有兩張,但不如說新手禮包重點就是那張通關符,這種低級的符咒只是順帶的贈品。

  能給低級鬼怪帶來傷痛,但見才顯形兩天的房東太太都弄不死只是燒爛臉弄疼,給點時間就能恢復的。

  所以一般玩家並不會在這符紙上花太多點數,不划算!有多餘的點數不如攢起來升級體質和技能。

  但同時這種符紙也不可或缺,因為規則了傷到鬼怪並且通關評價就會升一級。

  所以所有玩家都是精打細算的在使用。

  不過祝央手裡這玩意兒卻多,能用到的也有限,她自己有技能了,很多時候想起可以用符紙的時候,已經把鬼怪虐了個半死。

  看到謝小萌一副慫慫的樣子,倒也沒小氣,直接給了她一張。就當買個安心了。

  從林茜家裡出來,下了樓祝央便看到開了車等在不遠處的路休辭。

  祝央挺滿意,正嫌棄打車麻煩呢,果然這世界上最有眼色的跟班還是他。

  她走了過去,問:“阿辛呢?他居然能見得你一個人出來?”

  路休辭笑道:“不讓,他怕我單獨出門就把你拐跑了。所以我趁他去洗手間把他鎖屋子裡了。”

  “哈哈哈……,你真缺德。”祝央都可以想像弟弟在家裡是怎麼氣急敗壞的。

  路休辭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所以我們才這麼般配。”

  祝央就樂了,抓住他的衣領吻了上去。兩人大晚上的在外面一副天雷勾地火的氣氛。

  謝小萌知道自個兒今天做完拎包壯膽等各種多功能雜用後,現在也該功成身退了。

  眼見這倆人估計是沒空注意別人了,只得認命的回到林茜樓上管她要車鑰匙自己開車回家。

  祝央上了車,首先第一句就是讓路休辭不用開回家。

  路休辭詫異的看向她,就聽她道:“家裡有小孩兒,不適合縱馬。”

  路休辭早習慣她給自己起些稀奇古怪的稱謂,不過在他和她正式交往那天送了馬之後,這個說法就繞不過去了。

  他這次過來本來想著把複合的事確定好就算不錯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他呼吸一沉,喉結動了動,便打著方向盤換了條路。

  “酒店?”

  “不喜歡酒店!”祝央道:“去你那兒吧。”

  路休辭一僵,就聽祝央嗤笑一聲:“你裝陸辛哪會兒對咱們學校瞭解不淺吶,不到最後我都沒懷疑過你不是這裡學生的事。”

  說著湊到他耳邊:“經常跑這邊暗地裡偷窺我吧?那些常識可不是讓人打聽能知道的。”

  接著舔了舔他的耳朵,把他整個人挑得直起雞皮疙瘩,這才坐回來:“我就說你是個變態吧?我看人一向錯不了。”

  “可這樣你也想得到我。”路休辭看了看她,認真道。

  “是啊,這件事夠你吹一輩子。”

  車子很快來到了路休辭的地方,沒想到居然就離祝央的別墅不遠。陽臺上有架望遠鏡,
祝央過去試了試對準自家的方向,剛好就能看見她平時曬太陽喝咖啡聽音樂的陽臺。

  她還挺喜歡經常在這裡放鬆的,很多時候一待就是半天。

  祝央這會兒還看見沒拉窗簾的客廳裡,她弟弟拿著手機正氣急敗壞的打電話,也不知道怎麼從廁所裡出來的。

  下一秒祝央就感覺自己的手機在響,但路休辭已經先一步替她拿了起來,按下了關機鍵。

  祝央指了指望遠鏡:“這是人贓並獲的作案工具吧?沒人拘著你,你倒是越來越不講究了啊。”

  路休辭抱住她:“你自己放了韁,也就怪不得我闖點禍了,事情都這樣了,你還能怎麼辦?”

  祝央推他進了去,撩起他的上衣,結實漂亮的身體果然比少年時候更加成熟了。

  祝央都忍不住舔了舔上嘴唇:“能怎麼辦?脫韁的野馬自然得重新駕馭一番了。”

  總之這個晚上,祝央讓人見識到了騎馬的場地各種各樣,客廳沙發落地窗浴室廚房料理台。

  什麼地方好像都可以跑馬。

  作為遊戲玩家,身體素質早與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語,那可真是——

  總之要是這棟房子有自我意識,都羞恥的恨不得做主把自己賣掉。

  結束後祝央拖著一身被馬野得散架的身子骨,一臉悵惘道:“怎麼回事?不應該啊?不能夠啊?”

  路休辭一邊替她按摩擦藥,一邊訕訕道:“也,也好幾年了,身體總得重新適應吧?”

  祝央道:“這破遊戲就沒有出產什麼讓人瞬間回藍的糖果藥丸嗎?”

  “你對遊戲有什麼誤解?它是這麼體貼的嗎?”

  “怎麼不了?”祝央梗著脖子道:“還特意送我農家樂十日遊呢。”

  路休辭笑著壓她身上:“誰昨天早上還跟我抱怨窮山惡水的?”

  雖說太久沒那啥,對自己身體的適應力有所誤解,不過祝央這一晚上還是很痛快的。

  所以第二天回到家之前,心情一直不錯。

  可回到家開門的一瞬間,見祝未辛紅著眼睛黑著臉瞪著他們,臉上的得意就不得不收斂起來了。

  祝央忙過去抱住他,捧著他的臉搓了好幾下:“哎喲,咱家乖狗狗哦,這是怎麼了?眼睛這麼紅,沒睡好嗎?”

  祝未辛打開她的手,張口就控訴道:“我就知道他一進門你倆就會撇開我,我來找你玩的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你倆昨晚做什麼去了?有什麼好玩的你們非得撇開我?三個人一起就不能玩嗎?”

  “這,這個還真不能。”祝央抽著嘴角。

  祝未辛差點氣哭:“嫌棄我是吧?我現在就走。”

  說著轉身就出了門,祝央沒沒理會翹著腿坐沙發上,路休辭去開冰箱幫她切水果。

  祝未辛在門外足足等了有五分鐘,沒見到她姐心疼的跑出來追他,尷尬得一批,默默的從門外進來,假裝自己沒出去過。

  祝央看到他:“回來啦?做早餐去,我還沒吃飯呢。”

  “哦!”

  祝未辛聳拉著腦袋進了廚房,做飯的時候仿佛響起了一陣bgm,襯得他的身影越發淒涼。

  沒幾分鐘,祝未辛一怒,拍下菜刀:“誰把手機擱這兒放二泉映月?不想吃飯了是吧?”

  說是這麼說,可視線直瞪路休辭,路休辭笑了笑拿回手機關掉音樂:“早上嘛,聽聽音樂應景。”

  “對了,我和你姐姐的雞蛋都煎單面。”

  “她是我姐我能不知道?要你來說?她哪兒是我不知道的?”

  “這就多了。”

  祝未辛見這傢伙陰陽怪氣,咧嘴一笑:“你還得意是吧?我記得你做飯不好吃,那我姐以後隨時想吃家裡人的愛心早餐就只能找我,嘿嘿!咱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路休辭臉都黑了,意思是這兩千瓦的牛皮糖罩子電燈泡還一輩子甩不了了是吧?

  祝央早上雖然又欺負了弟弟,不過該哄的時候倒是不含糊。

  之前兌那幾百積分還沒花完,上午便帶著他出去逛街給他買東西。

  祝未辛見她姐這麼豪奢,聯想到之前琢磨了一下她之前的財政,前不久她才把自己這邊的錢刮了過去。

  雖說沒用上又還給了他,並且他姐手上應該還有爸媽那摳過來的兩筆錢。

  不過最近老是購入奢侈品,上十萬的包包一口氣買了好幾個,更不用說鞋子和高定的衣服了。

  按理說她的錢應該花得差不多了啊,可最近既沒有管爸媽要,也依舊源源不斷的買——

  琢磨完這筆賬,祝未辛就瞪著路休辭:“哼!我才不要他的錢買的禮物。”

  路休辭涼涼道:“小孩子別成天東想西想,男人的錢都是給女人用的,哪有男孩子什麼事?”

  “再者你現在說得有骨氣,以前也不是沒收過我的好處。”

  祝未辛不可置信看著他:“我收,我收你什麼好處了?”

  “那兩箱習題。”

  祝未辛磨得牙槽直想,祝央搓了搓他的腦袋:“哈哈!想什麼呢,你姐賺了點外快,樂意給我弟弟用不成?”

  祝未辛立馬得意了,纏著他姐道:“姐,那你打算送什麼給我?”

  “過不久咱們放假回去你就去把駕照拿了,給你定一輛車。”

  祝未辛頓時心花怒放,嘚瑟的瞅了瞅一旁的路休辭:“所以說啊,這親弟弟總歸是親弟弟,和冤大頭在待遇上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逛了一天街,晚上祝央才有空玩手機的時候,刷了刷學校論壇,果然已經被她有男朋友的事刷屏了。

  祝央從小是該悶聲占的便宜絕不張揚,但能炫耀的東西也絕不含糊。

  美滋滋的翻貼享受了一番眾人對她的羨慕嫉妒恨,今天份的精神糧食也是滿滿的呢。

  之後路休辭也有自己的事,在這邊待不了多久,不過眼看祝央他們也要放假了,整個暑假期間見面倒是用不著這麼不遠千里了。

  祝未辛要填這邊的志願,被祝央逼著改了。

  這狗子本來還怎麼說都不聽,直到祝央揪住他的耳朵:“我說你是不是傻?我這馬上就畢業了,明年打著實習的名義都可以不怎麼去學校,你湊這兒來幹嘛?”

  “哦我畢業回了家,你反倒在這兒一個人待四年?成,你要是樂意我也沒意見,房子給你住,我可不會經常過來看你啊。”

  祝未辛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他姐和冤大頭都複合了,自然在老家已經百無禁忌,到時候他別一個人被丟這兒。

  於是屁顛屁顛的還是改了志願。

  祝央放鬆了好幾天,期間林茜興沖沖的告訴她,收音機裡的女鬼已經被她逼瘋了。

  方法其實也簡單,祝央還是先驅實行者。

  無非就是查到那傻逼的生前事蹟各種鄙視,某些人之所以low,平時的行為品行還真沒有不息息相關的。

  據說那貨在寢室和同學之間也是極不受待見的。

  又沒用又消極還玻璃心,自己消極不打緊,周圍但凡有朋友,室友想做點事,她就一個勁打擊人家自信心,拉人共沉淪。

  自己粗心辦錯了事,人家負責人還只是公式化的批評幾句,她這已經委屈上了,到處宣揚自己受排擠受欺負,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樣子。

  還老喜歡欠錢不還,當然其他的毛病也都數不勝數,林茜說都懶得說。

  也就現在死者為大,大夥也不方便再討論,實際上她死之前還欠室友好幾千快錢,大家都是窮學生,雖說這錢是日積月累欠下的,但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工或者父母給的,對學生來說實在不是說說就算了的數目。

  於是在葬禮過後便向那女生父母提了這事,還給看了借款的通話記錄和轉帳記錄。

  可那女生父母,才獲賠了幾十萬,居然是不認帳的,還把人家要債的女生罵了一頓,說對方血冷不安好心。

  林茜一想到自己被這種low貨嚇了好幾天,就心裡憋屈,每天到了時間變著法對那女鬼各種羞辱。

  最後還把程學長約到她的公寓,在話題裡下套,讓程學長知道了這麼個人這些事,讓那女生親耳聽到自己暗戀的人口中的鄙視。

  這一天天的鬼也就被逼瘋了,林茜和女鬼撕逼上癮,還頗有些意猶未盡,見這女鬼好幾天沒出現了,還破有些嫌棄她不能打——

  “呸!這麼沒用,好歹多挺一陣,我還從來沒和鬼撕過呢,機會難得也不讓人盡心。”

  謝小萌看著她,這碧池真不愧是姐妹會祝央以下攻擊性最強的傢伙,而且在祝央這兒撞了這麼多回南牆最近才學乖的狠人。

  說起來謝小萌還比林茜先遇到鬼,但就這會兒來看,她自認心理素質是不如這傢伙的。

  而且這傢伙明顯已經撕逼時上了頭的樣子。

  她呵呵一笑:“你這說得,就跟以後還巴不得遇到鬼似的。”

  林茜得意道:“那當然,我現在才發現鬼也沒那麼好怕的嘛,以前不敢看恐怖片,現在我每天晚上看兩部再睡覺。”

  “我覺得我以後的路子更寬了,哪怕以後主持恐怖頻道,半夜採訪鬼屋墳場也不是事,我已經想好怎麼艸人設了,美貌膽大耿直勤懇的美女主播,跟那些個尖叫的妖豔賤貨肯定不一樣。”

  祝央勺子一頓,看了她一眼:“尖叫怎麼了?”

  林茜本想發表一通鄙視言論,因為印象以來祝央也沒有嚇得失態尖叫過,總不至於戳到她的短處吧?

  可看她的表情眼神,強大的求生直覺還是讓她轉了個話頭:“對了我早上轉給你的五十萬,收到沒有?”

  “哦還有,我媽給我帶了不少點心,是我家阿姨做的,她做點心真的一絕,我明天帶給你啊。”

  姐妹會眾人一看平時最喜歡和祝央別苗頭的林茜都一副狗腿的樣子,連連納罕。

  而就在祝央享受光鮮愜意的日常生活時,卻不知道有個人接受了委託,回到了自己曾經渡過的遊戲場。

  謝奕其實不怎麼想接這個活兒,在他看來無聊得要死,他現在什麼身份?跑到新手場找一個蛤蟆的麻煩,說出去多掉價?

  只是有人問到他頭上的時候,他沒多想也就說出去自己參加過這場了,等自己回絕後沒多久,路休辭那貨就親自找上了門。

  他還當裡面有多大的曲折,原來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被崩了牙口,崩了還不打緊,這天鵝肉還是老鷹惦記著的。

  謝奕沒辦法,路休辭出價高,他倆偶有互通合作一向愉快,也不好得罪,於是便只得走一遭。

  進了遊戲,這個村子已經不是祝央他們當時的現代背景,不過這落後原始的小山村裡,乍一看變化也不大。

  還是那條路,還是幾個玩家走在進村的路上,不過玩家的服裝變成了民國時期的風格,隨身的行李也不是背包而是布包袱。

  進村的理由也不是大學生寫生而是外面戰亂進山躲禍。

  這躲禍嘛,外邊容不下的人,在山裡死了,自然也是方便處理的。

  謝奕依稀記得他當年過這一場的時候,等級還不高,因此遊戲難度也一般,有兩個冒失的新人不小心丟了性命,但其他人倒也不算太波折渡過了遊戲,沒那麼險象環生。

  這場遊戲要說一般還是女玩家和那蛤蟆打的交道比較多,畢竟男的它沒興趣。

  當年他就見過一次蛤蟆精真身,差點沒把他嚇死。

  幾個新人方一到來,還在互相自我介紹,就看到他們中的一個人,突然拔足就往村裡某個方向跑去。

  新人們有點懵,但又怕被這冒失鬼連累,也跟了上去。

  謝奕沒管,總之早幹完活兒早回去吧,在生存任務發佈之前先幹掉boss。

  他在前面跑,後面一串人跟著追,沒多久就來到了村裡的祠堂。

  這時候正有村長在裡面磕頭燒香,謝奕一腳踹開門就走了進去。

  在村民們出聲以前一個個揪著領子扔了出去:“還拜,拜個屁,你們祖宗知道自己費心砍死的山賊被自家龜兒子供奉在自己上面,居然都沒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村民們一驚,正鬧哄哄和謝奕對峙上,後面的新人玩家就到了。

  其中一個三十幾歲長得老成靠譜的男人呵斥道:“你幹什麼?任務都沒發佈你別亂來,要是——”

  話沒說換,就看到謝奕跳到供桌上,一把掀開紅布,便露出那供奉的真容,幾個玩家一看那玩意兒,就知道這村邪門了,並且邪門之處八成也在這上面。

  他們不明白同是新人,那年輕小子哪裡來的路子,直直的就找這邊來了。

  心裡還在琢磨,就看到他伸手往石像上面一掏,手居然直接穿過佛像,從裡面拉出個東西來。

  那東西一臉懵逼不斷掙扎,但還是被謝奕輕鬆的整個拉出,那過程有點想特效電影裡從人的身體里拉出靈魂一樣。

  謝奕一拉出那東西就往地上一扔,村民和新手們看過去,赫然是與石像如出一轍的一玩意兒,就是他們的菩薩。

  那滿頭的眼珠子正在驚恐的眨巴。

  謝奕搓了搓胳膊,惡寒道:“都說了我怕這些玩意兒,姓路的使喚起人來簡直無理取鬧。”

  又對幾個新人玩家道:“你們誰殺過牛蛙?”

  幾個新人都是懵的,其中一個嗎,茫然的舉了舉手:“我!”

  謝奕松了口氣:“這就好,來來來!你宰了它,個頭雖大但原理估計差不多,殺完了我給你一千點獎勵。”

  新人這才反應過來是遇到大佬了,連忙點頭,另外幾個人什麼時候見積分這麼好掙過?也紛紛毛遂自薦。

  謝奕把他們放進來:“成成!都行,反正怎麼痛苦怎麼來,不能讓它死的輕巧了。”

  “你們先殺,我出去了啊,我膽小見不得這些玩意兒,對了嘴巴捂住,我聽著慘叫也揪心。”

  大佬你怕不是在逗咱們?不過幾個新人也就在心裡默念而已。

  外面的村民被這菩薩讓人活生生拖出來的畫面給驚呆了,又見菩薩真容實在可怖,在這些人手裡又毫無反抗之力。

  他們對菩薩的虔誠被就來自於貪婪和怯懦,自然也沒那膽子拼了。

  謝奕在祠堂外的樹上叼著草坐了好久,見祠堂門打開,幾新人滿身血的走出來邀功。

  立馬連退兩步:“別別別,別往前走了,你們就跟一隊電鋸殺人狂一樣,那小姑娘你別笑得這麼滲,你牙齒上都沾血了。”

  女玩家不依,憤憤的轉過身,等玩家把自己打理乾淨了才算能入這自稱膽小的矯情大佬的眼。

  大佬倒是痛快,一人給了一千積分,幾人又馬上接到遊戲BOSS提前遇害,本場合需要維護,玩家提前脫離遊戲的消息。

  為了補償幾人的通關評價還不低,幾個玩家喜得跟什麼似的,從沒遇到過這麼短這麼容易通過的關,還白得了一千點的報酬,算是發了一筆小財了。

  幾人對大佬千恩萬謝,誠懇請求大佬沒事多到新手場轉轉。

  謝奕也離開遊戲回到現實世界,可沒過五分鐘,他就又使用了道具重新回到了那個村莊。

  “老路給的硬性任務是至少殺三次,這次就讓可憐的新娘們動手吧。”

  說著就抹了抹眼睛。不知真哭假哭道:“可憐的姑娘們,癩蛤蟆禍禍大閨女啊。”

  正在自我介紹的幾個新人回頭,看二傻子一樣看著這個突然神神叨叨的傢伙。

  祝央自然是不知道繼被她生生折磨死後,那鬼菩薩又遭了多少罪,關鍵是從時間線來看,這會兒人家蛤蟆還是個嫩蛤蟆。

  當然她知道了也不會對虐蛤蟆這事發表什麼感想。

  在暑假前夕,祝央打算再進一次遊戲,然後整個暑假就可是不受打擾的享受了。

  在腦中遞交了申請,挑了個第二天沒什麼事的晚上,其實與其讓遊戲自己安排時間,反倒是自己估摸准稍微提前一下申請比較好。

  那時間地點還有自己現實中的事也比較好調節,只不過大多數人每次進遊戲前都抱著生命中最後一日的心理準備,很少有會提前的。

  這天祝央和弟弟吃完飯,又窩一起看了會兒電視才各自回房休息。

  這時候正好還有大半個小時到她進遊戲的時間,祝央關上門,洗了個澡換上睡衣,拿過手機一看,距離進去還有兩分鐘。

  便慢悠悠的躺床上,調整好姿勢等待,到了時間兌換視窗打開,祝央買了這一場開放兌換的道具。

  她的體質依舊不能再增長,因為上次通關之後S級的獎勵又各漲了十點,所以又到了階段極限。

  買好能用的,意思正要轉換,祝央突然聽到臥室門被打開。

  祝未辛興沖沖的聲音傳來:“姐,爸剛剛打電話來說——”

  話音剛說一半轉為驚恐,祝央掙開眼睛,看到她弟弟驚懼的臉,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傳送到了遊戲世界裡。

  周圍的景色已經從自己的臥室變成了陌生的地方。

  祝央因這極其刁鑽的時間正好被弟弟撞破,也不知道那傢伙這會兒該有多擔心。

  雖說在現實世界裡她下一秒就回去了,可整整一個大活人吶,突然就憑空消失了一會兒,這是能隨便蒙混過去的事嗎?

  想到不知道在要在遊戲裡待多久,祝央心裡存著這事就是一陣煩躁。

  她抬頭,視線還沒對焦注意到周圍有幾個玩家,便聽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姐,這是怎麼回事啊?咱們不是在臥室裡嗎?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兒?”

  祝央那一瞬間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她脖子僵硬得跟木偶一樣,慢慢的轉過頭。

  就看到她那傻弟弟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11:33 PM

本帖最後由 yes1990616 於 2020-2-11 11:33 PM 編輯

第39章

  祝未辛一雙眼睛很好看,長得像祝央,但眼神比祝央看著純良得多。

  小鹿一樣水汪汪的,神采明亮,這會兒看著他姐邊對處境疑惑的同時,還眨巴眨巴的,特別可愛。

  他剛剛看到姐姐一下從眼前消失的時候,心都給他嚇停了,不過下一秒又看到姐姐後便沒那麼慌張,雖然這怎麼回事還不瞭解,但姐姐沒不見就暫時放下了懸著的心。

  要在平時,傻狗子弟弟這麼可愛,祝央早上去搓兩把了。

  而此時,祝央狠狠的閉了閉眼睛,一口氣怎麼都呼不出來,隨即抬手就是一巴掌削她弟弟腦袋上。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進我房間敲門敲門敲門!這要是豬被抽這麼多次也該記住了,就你記不住,你一來這邊我房門上就掛了這麼大兩個‘敲門’,你愣是當沒看見是吧?”

  祝未辛被抽成陀螺,抱頭委屈道:“那咱們以前睡一個房間的,分房了我也經常忘嘛,我進自己的房間敲什麼門?你掛那門牌我肯定不會想是給我看的啊。明顯就是給別人看的嘛,比如某個冤大頭。”

  祝央被氣笑了:“分房了你還沒習慣,咱倆擠一房間是什麼時候的事?十多年前的事,那時候咱家還不是暴發戶呢,我看你大少爺的日子倒是適應得不錯啊。”

  “我算看明白了,你就不聽話是吧?行,反正這下也完了,我回去就讓爸媽再生一個弟弟,我重新教,省得惹我生氣。”

  祝未辛忙拱她姐脖子道:“別別,姐你別生氣,生什麼弟弟啊,我就是唯一的弟弟,沒第二個了。”

  又撒著嬌:“我說你生氣幹什麼呀?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再走流程哭一遍,那按照慣例這事不也就過去了嗎?”

  “姐你剛打得我好疼啊,我腦袋都是嗡嗡的,身上到處都疼,你力氣有這麼大嗎?”

  祝央正氣得想把這傻子摁回她媽媽肚子裡重造,聽他這樣說又忙撩起他袖子檢查。

  她自知現在力氣大,自然得練習在人前收放自如,要不一巴掌下去,虛一點的人估計會死。

  揍自己親弟弟自然下意識收斂,不過剛才氣急,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收住。

  果然這傢伙胳膊上的印子有點嚇人,像被人拿著竹板抽過一樣。

  祝央頓時心疼,又撈過他的腦袋撥開頭髮看看有沒有事。

  祝未辛乖巧的任由他姐擺弄,心裡得意又美滋滋的,又接著問了剛才的話題——

  “對了姐,你還沒告訴我呢,這是哪兒啊?我剛看到你在床上消失了,下一秒咱倆就不在家裡了,衣服也換了,這什麼衣服?校服?”

  祝未辛疑惑的叨叨,卻感覺到他姐手上動作一僵,也不擼他狗頭了。

  他正被擼舒服得想哼唧呢,見手聽了,不滿的抬頭,就看到他姐臉黑得滴墨,一副接下來要把誰千刀萬剮的表情。

  祝未辛嚇得一個激靈:“姐,姐!不疼了,我已經不疼了,真的,你冷靜。”

  祝央冷笑一聲:“嗯,我冷靜,沒什麼時候比現在冷靜了,不冷靜不行啊,畢竟要艸死一個不知道是生命體還是概念化的東西,不好好琢磨可成不了事。”

  她這麼一會兒也想明白了,狗比系統老給她找茬也就算了,進了兩次遊戲,誠然風險是有,但她也信自己罩得住。

  哪怕不少鬼怪膈應人,整個遊戲作為生活的調劑,帶給她的也並不是沒有全然的無趣。

  可這狗比居然敢把她弟弟拉進來!

  祝央不認為兩個人待在一起就可以組隊進遊戲,要真那麼簡單就可以組隊,早就有老玩家在遊戲裡抱團了。

  作為都沒經歷過選拔賽的局外人,不管怎麼看祝未辛都不應該被拉進來,祝央還不敢貿然給他用通關符把他趕出遊戲,萬一那狗比遊戲趁著這個時間差對她弟弟進行選拔,而沒有她在一邊盯著她弟弟傻乎乎的被忽悠怎麼辦?

  她不確定這只是規則上的意外,出去後就有什麼後續處理機制,還是強制成為玩家的開始。如果是前者還好,後者的話真的是多做多措。

  又看了祝未辛好久,實在氣得不想理他。

  這時候另外幾個玩家走了過來,這次玩家不多,除了祝央兩姐弟外,就只有三個人。

  一個是三十出頭的青年,叫劉志,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叫趙數,還有個十五歲的女孩兒,叫許薇。

  三人都穿著和祝央他們一樣的校服,這明顯的年齡差讓幾個人站在一起有種莫名的滑稽之感。

  三人一進遊戲就看到祝央兩姐弟旁若無人的吵吵打打,不難從對話中聽出兩人的關係。

  三人羨慕之餘又有些無語,見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才開口大家互相做了介紹。

  讓祝央詫異的是,這三人居然是中規中矩的新手,經驗最高的就是那個男生趙數,也只經歷過四場,而其他兩個分別經歷過兩場,和祝央一樣。

  玩家的人數經驗級別甚至遠遠低於上一場,按照祝央上一關的評價,這實在不正常。

  接著她看了眼自己傻弟弟,路休辭說過遊戲的難度很大一部分是根據玩家的綜合評定決定的。

  這一場,該不會因為多了祝未辛這麼個巨大的人形掛件拖累,遊戲給她降低了難度吧?

  果然那個三十出頭的劉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道:“這,嘛呢?難不成給我安排學生身份?我這像學生嗎?”

  說著又告訴幾位玩家,他上一場通關有幸碰到個聊得來的老玩家,對方告訴他遊戲一般在特定場合不會做特別無邏輯的安排。

  比如學校場合如果設定玩家都是學生身份,那自然不會選年紀不相符的玩家。

  又比如主題是叢林搜尋或者富豪保鏢之類的人設,自然一般都會安排外表精悍的玩家。

  劉志覺得自己被拉到這種場合首先就不對勁,懷疑道:“該不會是被臨時拉來湊數了吧?”

  不過這會兒在意這些就多餘了,進都進來了,還不是得硬著頭皮通關?

  沒說一會兒話,學校門在他們面前緩緩打開,出來一個盤著頭髮戴著眼鏡,身上穿著俐落套裝的女人。

  女人自稱是教導主任,帶他們幾個轉校生去教室。

  祝央打量了一眼周圍,這裡與其說是個學校,看著更像一處莊園,建築老舊外牆佈滿厚厚的青苔,周圍也很荒蕪,除了學生固定活動的幾處地放,到處都是荒蕪的野草。

  這裡偏僻獨立,遠離人煙,但學生也沒有多少,整個學校攏共才一個班,四十幾個人全在一個教室裡。

  教室位於主樓第二層,空間倒是不小,一路邊被教導主任領去教室,一邊聽她的介紹。

  眾人才知道這個是高三複讀班,裡面的學生全是上屆甚至上上屆的落榜生。

  家裡父母不甘心結果,自己工作忙又把責任推到孩子不努力被多餘的事分走了精力,或者還有別的原因。

  所以把孩子送到這種所謂封閉式軍事化管理的學校,決定複讀一年再重新拼一把。

  當然這些都是祝央總結的,實際上教導主任的話要美化得多。

  而且在對方的言辭中洩露的觀點來看,這個面相苛刻的女人,甚至覺得這裡的學生都是應該時刻抱有羞恥的失敗者,在這裡接受指導,拼命複習,報答父母的期望才是正道。

  “手機平板遊戲機,所有電子設備都要上交,今晚宿管會來收,不要想著隱藏,在學校任何地方一旦發現有使用電子設備,一律按校規處理。”

  但這校規處理是怎麼個處理法對方卻沒有說。

  “下課後班長會給你們作息表,全校學生是統一作息,不得拖延缺席。著裝統一校服,不得改造裝飾,身上也不得佩戴飾物,女生不准化妝,如果帶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扔掉吧。”

  “手機,明星,化妝品,不必要的娛樂,毫無自製的作息習慣,就是你們成為失敗者的元兇,不要相信所謂的個人意識,實際上絕大部分人都需要強制管理。尤其你們,已經經歷過放任的結果,想必深有體會。”

  “你們父母支付高昂的學費,不是讓學校帶給他們同樣的結果的,但凡有羞恥心的人,都不該對著比別人額外支出的代價,還有臉沾沾自喜。”

  “所以接下來一年,忘記享受和休息,你們沒有資格——”

  教導主任正說到這處,就被祝央打斷:“可以看得出老師是個自律嚴謹的人呢,冒昧問一下您有子女嗎?”

  教導主任對自己的話被打斷很不悅,要是在校的學生,她恐怕已經發怒了,只是這幾個新生才剛入校,暫且先原諒他們不懂規矩。

  便推了推眼鏡回答道:“有!”

  “您對子女的教育理念也是如此?”

  教導主任嗤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們這種學生總是喜歡為失敗找各種藉口,並永遠用最輕鬆的例子做標準。”

  “你以為老師是待人以嚴,律己則寬的人,想以此攻訐制度的不公平又給自己找偷懶的理由嗎?”

  誰知祝央卻擺了擺手,笑道:“沒有沒有,老師您別想這麼多。我問你這問題的目的根本沒這麼複雜。”

  “我就想說,如果您也這麼要求您子女的話,還是算了吧,放過人家吧。”

  見教導主任眼神銳利的看過來,祝央表情散漫的直視她道:“您自己也就這樣了,基因在這裡,您逼得再狠,人家也不是這塊料啊。”

  見她要開口,祝央率先一步又道:“老師,不帶路嗎?停下來幹什麼?”

  教導主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沒有說話,繼續帶著他們往教室走。

  祝未辛自然不會對他姐的話有任何異議,實際上這會兒他姐貌似不理他了,戳她碰她都不理會自己,他正慌呢。

  另外三個玩家雖說不贊同她不清楚狀況貿然就得罪人,不過到底她資歷在這中間比他們高。

  唯一比她資歷高的趙數性格內向,氣勢上也完全不能和祝央相提並論,略有不滿也不好開口。

  不過祝央這會兒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這裡哪兒是什麼複讀學校?全校死氣沉沉靜悄悄沒有半點朝氣氛圍,老師對於新來的學生沒說兩句張口閉口就是打壓諷刺。

  這還只是初來乍到好歹得客氣點,可想而知對待這裡的學生她是哪種說話方式。

  要真只是言語刻薄也就罷了,這種種嚴苛的規定,和對方屢次提及卻又不直接點明的校規,還有種種的人格打壓。

  這是軍事化管理學校?楊教授戒斷中心還差不多。

  眼看要來到教室,祝未辛連忙拉住她:“姐!你別不理我,倒是告訴我這怎麼回事啊?是做夢嗎?”

  祝央壓下打死他的衝動:“是是是,你就當在做夢吧,不過要跟緊我,一步別從我眼前離開。”

  “那我要上廁所怎麼辦?”

  祝央又不是沒在廁所裡遇到鬼,也是怕蠢弟弟被嚇著,咬牙道:“我跟著你。”

  祝未辛頓時臉色羞紅,戳了一下他姐的肩膀:“姐,你討厭~~”

  一旁的許薇被倆人肉麻得起雞皮疙瘩,她是出去玩從娛樂設施上摔下來奇跡般輕傷被篩選為玩家的。

  現實中本就才初中畢業,正是單純任性愛做白日夢的年紀,不過活過了選拔賽和一場正式遊戲後,整個人也被迫成熟了很多。

  她覺得這看著明顯比她大幾歲的小哥哥,怎麼瞧著才像他們這裡最幼稚那個?

  這時教導主任已經和班主任交代了新生的事,班主任停下課,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示意幾人進來。

  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年紀看著比老師還大的劉志還有些心理惴惴。

  硬著頭皮道:“大家好,我叫劉志,今年二十歲——”

  才說到這兒就聽後面傳來一聲憋不住的噴笑,他回頭,看到祝未辛肩膀顫抖道:“哥,您這二十歲長得真夠著急的。”

  幾個玩家打死他的心都有,這逼系統不但選角錯誤,好險人教室裡的人只是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倒是沒戳破,他們中間倒是出了個叛徒大著嘴巴直咧咧的說出來了。

  劉志頂著學生們看著他年齡詐騙的眼神有點無地自容,不過好在系統的慣性不可違背。

  就像祝央第一場房東對他們這麼生疑也沒把他們趕出去一樣,這裡也一樣的,遊戲裡的人就算覺得這人再怎麼不改在這兒,思維上也不會有把他趕出去這個念頭。

  祝央瞪了她弟弟一眼,祝未辛閉嘴了,頗有些委屈——

  “不說是做夢嘛!”

  祝央受不了的搖了搖頭沒理他,心裡也是愁。

  她雖然天天蠢弟弟傻狗子什麼的換著花樣罵,可她弟弟哪有蠢的?

  這會兒怕是早心裡起疑才開口試探了,自己瞞著他不說,估計也瞞不了多久。

  這狗子要是知道她成天來來去去參加這種要命遊戲,祝央真連想都不想想像應付他有多麻煩。

  五人做完自我介紹便被安排到後排的空位上,祝未辛坐他姐旁邊。

  不過教室的座位沒有並排,是一人一座單獨分開的,每組座位隔一米左右的過道。

  學生們上課都安靜沉默,甚至剛剛轉校生中有祝央和祝未辛這樣的帥哥美女,也沒用像同齡人一樣出現騷動。

  女生們倒是眼神發亮,不過也沒有大聲喧嘩,可見這學校管理嚴苛,更不用說上課同桌之間悄悄話了。

  祝未辛好不容易熬過第一節課,下了課就把位置般他姐旁邊:“姐,姐!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事?”

  “不說做夢嗎?做夢你怎麼乖乖跟著走,進這麼傻不拉幾的教室,還聽這麼久的課?這些人的反應也太現實了,還有那個數學老師,講起課也太囉嗦了,關鍵是知識點倒是沒問題。還有還有,你一開始打我就老疼了,要是夢早該醒了。”

  “姐,姐!你是不是參加了什麼秘密集會?這世上真的有超能力嗎?姐你別不理我啊,你要是參加了什麼組織怎麼不也吸收我?你看那三個人,一看就沒眼色,幫你拎包打下手肯定不機靈,你怎麼不找我?你習慣嗎?”

  祝央一把將這傢伙的頭按桌子上,大聲道:“叨叨叨叨叨,你蒼蠅投的胎啊?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攢著一頓打沒受完?要真可以我頭一個一腳踢你出去,你姐我就想安靜一會憋住抽死你這傻缺的衝動,非要撞上來是吧?”

  “來來來!”祝央跑上講臺拿過教鞭:“急不可耐是吧?現在就滿足你。”

  祝未辛邊躲邊委屈道:“那事不已經過了嗎?胳膊都是青的呢。咱說好有氣不過夜的,你打都打了,還不理我,也不告訴我事,問你你發火轉移話題,別急著狡辯,你肯定有大事瞞著我。”

  祝央這麼久以來沒被狗比遊戲搞哭,這會兒倒是被她弟弟搞得想哭了。

  尋思著這傢伙才進來不到一個小時,這遊戲不知道還要待多久呢,遲早都得穿幫,一想到這裡就原地爆炸。

  她疲憊的揮了揮手:“成,你先安靜,晚點再跟你說。”

  祝未辛這才滿意的哼了哼,這時就看到兩個人走過來。

  姐弟倆吵完看向周圍才發現,所有學生用驚恐大難臨頭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走過來的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率先開口,呵斥道:“大聲喧嘩幹什麼?不知道下課也有同學學習嗎?你不學期中考不好,別連累其他人,一會兒你倆教務處領罰去。”

  祝央嗤笑一聲,動都沒動,祝未辛有句話說得是對的,那就是有趁手跟班的時候,很多事壓根不用自己出手。

  祝未辛雖說個性沒他姐姐跋扈,但在被人面前也不是綿軟之人,相反他在學校也是人人擁簇的男神,又優秀驕傲,豈能聽得了這莫名其妙的挑刺?

  他從位置上站起來,陡然身高比那男生多出一大截,居高臨下的用那張不笑的時候輪廓鮮明,氣場冷俊的臉對著男生——

  “連累?你在說你自己吧?整個班顏值和智商的平均值都被你拉低了。”

  又指著那男生問鄰座的女孩子道:“這人在班裡什麼職務?”

  女生突然被問話被嚇一跳,但看著祝未辛那張帥氣的臉,還是輕聲細語道:“數學課代表。”

  “課代表還能管人說不說話?考了幾分這麼牛逼恨不得上天呢?”

  那女生又忍不住道:“上次月考96分。”

  “百分制?”

  “不是,150的。”

  “呵!”祝未辛看著男生,發出一聲輕笑,沒在說話了。

  但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男生滿臉通紅,周圍又傳來一些細微的笑聲。

  他回頭瞪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因著他慣會做老師的應聲蟲又好告狀,也不敢太過。

  正要問祝未辛:“那你能考——”

  話才開個頭,就被祝未辛按著他的頭頂一把掀開。

  “堵這兒幹什麼?你擋我看我姐的視線了,擋這麼漂亮的人面前你怎麼想的?可不可以為別人的眼睛考慮一下?”

  男生本就是瘦弱書呆子類型,這一掀被掀出了好幾步,見祝未辛那體格和襯衣挽到胳膊上,小臂露出的結實肌肉,也不敢再說教。

  只心裡記著這一筆。

  男生走後另一個女生就過來遞給幾個玩家一人一份作息表,並表示她是這裡的班長,如果有疑問可以找她。

  說完話正想回座位,就聽祝央叫住她。

  “班長,那我問問你。”祝央指著那一頁作息表,指甲從上到下劃了下來:“這份表格的規定,如果我全都違反了,按照校規,我會受到什麼處罰?”

  女班長倒吸一口涼氣,然後驚恐的看著她:“不是,你別——”

  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破音,女班長這才頓了頓,低聲道:“你別開玩笑,違反校規不是那麼好玩的。”

  “總之大家來學校都是為了拼盡全力好好備戰下一次高考吧?這作息表看著嚴格,但也規劃科學,努力總會有回報的,為了大學和未來,堅持一年吧。”

  祝央挑了挑眉,指著表格:“除了七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再刨除吃飯洗漱精確到分鐘的安排,哦對了,上廁所一上午不能超過兩次,還有時間規定。”

  “整個學期沒有周末節假日,嗯!大學和未來?”祝央懶洋洋的倚在桌子上:“這還有命上大學嗎?”

  更何況還有那諱莫如深的校規。

  端看周圍學生一個個跟小雞子似的對稍微大點的動靜都顫顫巍巍,這學校可夠意思的。

  班長要說什麼,這時上課鈴響了,她也就只張了張嘴回到了座位上。

  這節課是英語課,因著過一會兒還要跟弟弟說這遊戲的事,祝央心裡就煩。

  便也就全程看著窗外一副要羽化飛仙的樣子,祝未辛上節課就憋了一節課,這會兒他姐還不理他。

  便鍥而不捨的去招她,又是拿筆戳胳膊,又是往她桌子上扔紙團。

  其實這樣能和姐姐一起做同一間教室,祝未辛是很新奇的,就仿佛他倆一樣大可以形影不離一般,學校家裡課堂上全在一起,心裡是有些興奮的。

  那講臺上的老師已經注意這兩人好半天了,一個書都沒打開神遊天外,一個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差點就要拆桌子了。

  英語老師本就小肚雞腸,拿著教鞭往講桌上一拍,頓時一聲巨響嚇得全班一個寒顫。

  祝未辛抬頭,就看到英語老師指著他:“你,上課這麼好玩是吧?剛才講的你全懂了嗎?給我上來!”

  眾人同情的看向祝未辛,英語老師體罰學生很變態的,但是打手板就能想出不少花樣。

  有次英語測試成績讓他不滿意,他把標準線下的同學全拿著斑竹抽手背,手背還得攤開背過來讓他抽。

  當時大夥兒是傷筋動骨,又是冬天,其他老師也不會體恤你受了傷,好幾個人手都差點爛了。

  但祝未辛卻連站都沒站起來,眾人聽他道:“懂了啊!”

  英語老師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被這話噎得聲音戛然而止。

  就見祝未辛看了看黑板上的板書,然後連課本都沒翻,就照著剛剛的知識點講了起來。

  老實說,清晰明瞭,用詞簡潔,居然還比老師講的易懂。

  英語老師臉色越來越難看,自覺權威受到了挑戰,但這還沒完。

  祝未辛講完後,還笑了笑道:“哦對了,老師你的發音好像也有問題,比如room聽起來就像‘魯恩’,舌頭卷不過來一樣,這不合適吧?”

  “說到底我們掌握一門外語是為了以後多看看這個世界,認識更多的人得到更多工作機會,應付考試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環,為了學生的未來負責,您作為老師難道不該用更嚴厲的標準要求自己嗎?”

  “在嘴裡含筷子練習怎麼樣?”

  英語老師惱羞成怒,拿著他自製的斑竹教鞭從講臺上直直走向祝未辛。

  可剛踏近,小腿就被什麼重重一踢,整個人往前栽倒在地,牙齒磕到嘴唇一陣劇痛,但更痛的還是小腿。

  他緩了好久才翻過身來,怒視還沒收回側坐翹著二郎腿的祝央。

  正要呵斥,就見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聲音輕飄帶著他們平時體罰虐打學生時的那種悚然可怖——

  “你拿著根棍子,想沖著誰的弟弟抽呢?”

  祝央從小到大打罵弟弟無數次,可要別人敢動他一根毫毛——

  這狗比遊戲現在還沒交代任務,但祝央並不在乎,正要一腳踩那老師腿上。

  就接到任務提示——

  查出學校所有的鬧鬼之謎!

  祝央一頓,英語老師借著這功夫爬起來,警惕的看了兩姐弟一眼,最後還是一瘸一拐回了講臺上去。

  祝央知道遊戲的尿性,所謂的查出,其實這遊戲根本就不考慮推理趣味,意思就是讓你將學校所有的鬧鬼事件經歷一遍而已。

  估計是看她進遊戲到現在只顧著揪心弟弟的事,從而不管通關影響整場趣味性。

  這狗比遊戲居然在這時候還特意給祝央做了這次意外事件的規則講解。

  說是遊戲時間之所以讓玩家選在隱蔽單獨的地點,本就是遵循保密原則。

  一旦被局外人撞破,為免局外人在這期間對現實做出不可轉圜的影響——比如對方撞破玩家的同時正在通電話,那麼這時間哪怕只有一秒,也足以將事情透露出去。

  風險雖小,但也確實存在,更為了杜絕不能透露遊戲秘密的玩家以這種方式將遊戲透露給局外人。

  局外人沒有打上遊戲標籤,行為和資訊網路無法隨時定位操控,所以為杜絕遊戲暴露的風險,這個時候局外人是得被拉進遊戲的。

  但為了杜絕玩家以此等方法報復現實中的人,比如將對遊戲毫無概念的局外人利用這個規則牽扯進遊戲,然後棄之不顧利用鬼怪之手殺人。

  為了杜絕玩家將惡意擴散到現實,局外人在遊戲中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而遊戲結束,回到現實後,局外人會自行選擇是否成為玩家,如果拒絕,便會消除一切關於遊戲的記憶。

  這——

  早說嘛,祝央松了口氣,頓時整個人精神起來,一掃進來之後萎靡不振,陰狠黑暗,心裡憋著報復世界的狠辣念頭。

  能不讓弟弟和遊戲車上關係當然最好,既然出去之後只要拒絕了啥都會忘,那很多話也不是那麼不好開口了。

  長舒了口氣抬頭,往弟弟那兒一看,就見這傻狗子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

  得,這會兒心裡正蕩漾呢,不理他。

  可下了課,她不理弟弟,弟弟自個兒就賴過來了——

  “姐~~,你這麼心疼我,就別不理我嘛!”

  祝央生無可戀,這賴皮狗狗哦。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學,按照約定他們得去宿舍報導,分寢室上交私人物品登記之類。

  五人來到寢室樓,這邊是男生女生混住一棟房子,不過全校也就這麼些人,倒也能理解。

  住宿樓的格局肯定也不是普通學校的宿舍,顯然是舊別墅改的。

  一共三樓,一樓是宿管和各個老師,二樓男生,三樓女生。

  一個寢室住八個人,這樣下來學生其實攏共用了不到六個房間,而這別墅還挺大,實際上空房間還很多。

  宿管是個四五十歲中年婦女,一臉橫肉,兇相畢露,但眼裡時不時閃過一抹貪婪,尤其是另外三個玩家上交私人物品的時候。

  她盯著盒子裡的手機錢包等物就像那已經是她的了。

  三人交完,見祝央兩姐弟卻沒動,她兇神惡煞道:“咋?還想藏起來偷玩啊?你們是來念書的還是來玩的?少廢話快放進來,不然告訴你們老師有你們好看的。”

  說完話就見推過來給他們放私人物品的盒子裡被扔進了一遝錢。

  宿管嚇一跳,隨即對著這厚厚一遝錢咽了咽口水,看著祝央:“什,什麼意思?”

  祝央笑了笑:“沒什麼,阿姨每天打理這麼多人的生活起居辛苦了,請您休假的時候去吃點好吃的。”

  “哎呀,不辛苦不辛苦。”宿管立馬眉開眼笑,把錢收起來揣自己口袋裡,還麻利的拉好口袋拉鍊。

  “哎喲,要是每個學生都跟你們似的懂事就好了,又乖巧,又懂體諒大人辛苦,來來來,我帶你們去宿舍。”

  三個新玩家見祝央這闊綽,和當初章欣他們看到祝央兌積分買雞鴨魚肉的樣子差不多,看腦殼有包的冤大頭一樣看她。

  幾人上了樓,三個玩家分別被安排進了有空位的男寢女寢。

  輪到祝央的時候果然又出麼蛾子了,每個房間本身並不小,但塞下八張床肯定就不符合她的入住標準了。

  她自顧自打開了隔壁幾間空的房間,選了間像樣點的:“我住這間吧。”

  祝未辛連忙也把行李箱拉進來:“我和我姐住一起,反正裡面也有兩張床。”

  祝央雖不想和他擠一間房,但到底這裡是時時有危險的遊戲世界,即便狗比遊戲說了局外人無生命安全,但這到底是針對鬼怪還是針對人?

  她經歷的場合可大多時候來說人比鬼可怕多了,於是也不敢大意的點了頭:“行,你和我住一起。”

  祝未辛樂得想打轉,宿管阿姨卻道:“這不符合規矩啊,你們一男一女——”

  話沒說完又一遝錢拍到她身上:“我這弟弟有精神障礙,晚上要是沒我看著大喊大叫影響別的同學也不好吧?”

  宿管收了錢:“哦~~,這倒是,畢竟宿舍要安靜嘛。不過要你們老師檢查到了不同於,我也沒轍啊。”

  祝央自然知道,便打發了人。

  祝未辛道:“姐你哪兒來這麼多錢?我剛剛看了下幾個箱子裡都沒什麼錢吶,而且為什麼便宜那貪得無厭的女人?”

  祝央冷笑:“給她唄,給再多到時候拿回來就是了。”

  祝未辛深以為然,他是他姐教出來的,價值觀能有多大差別?

  不讓不爽的人佔便宜是肯定的。

  接著祝未辛也不理會其他,坐床上急吼吼道:“姐你不是說跟我解釋這趟事嗎?現在沒人了,快快快!說給我聽。”

  祝央有什麼辦法?只得從一開始的假貞子時間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並交代了一些不准他做的事。

  良久過後,三樓突然傳來一身大叫:“那卡電視裡的死鬼不是我眼花啊?”

  祝未辛站起來在屋子裡來來去去踱步:“路大頭——不是,路哥那次也不是我眼花?他這麼牛逼啊臥槽。”

  祝央拉他坐下,削了他一巴掌:“你吼個屁啊,總之事情已經告訴你了,你給我聽話,安全渡過這一關,出去就給我拒絕知道不?”

  祝未辛卻不幹了:“這要不是我撞見,合著你打算瞞我一輩子的?”

  “我姐一個人在個破遊戲裡出生入死,結果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出去以後也跟個傻子一樣成天樂呵呵的,直到有天突然收到你死訊?”

  祝央又抽他:“你說誰死呢?你姐這麼牛逼,是短命的人嗎?”

  祝未辛眼睛都紅了:“我不管,我要和你一起。”

  “你和我一起有個屁用。”祝央罵他:“沒聽明白我剛剛的話?路大頭——呸,你路哥至今都沒找到組隊道具,他還想和我一起呢,管用嗎?”

  “再說了,你別把這事想得這麼簡單,那些鬼哎喲喂,你以為自個兒能看幾部恐怖片就膽子大了是吧?”

  “好多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真見到了,尿給你嚇出來信不信?”

  祝未辛憤憤:“那我都受不了,你肯定更害怕。”說著一把抱過他姐,哭道:“我可憐的姐噢。”

  “在家沒吃過一點苦頭啊,怎麼就捲進這操蛋遊戲裡了?”

  “你這麼膽小,連蟑螂都不敢打,又愛乾淨愛漂亮,看了那些鬼鬼怪怪怎麼受得了的啊?”

  說著又捧過他姐的臉,頓時又是一陣哭:“我就說你怎麼最近都瘦了,那些鬼怪把你嚇成什麼樣了?全都欺負我姐啊。”

  祝央打開他:“去去,你姐我才不是這麼個倒楣德行。”

  “還有你別轉移話題,我舉的例子你也聽到了,那不是電影裡的特效能比的,那真的出來能嚇死你,所以——”

  話說到一半,就聽到房間櫃子裡傳來猛烈的拍打聲,像是有人被困在了裡面一樣。

  祝央不管是經驗還是直覺都知道肯定裡面不是正常玩意兒,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祝未辛就已經走過去了。

  “誒!別——”

  話沒祝未辛已經打開櫃子了,祝央和弟弟方向一致,所以看得到衣櫃裡的情形。

  只見一個渾身漆黑的只有眼白是別的顏色的鬼坐在衣櫃裡,手臂維持著敲櫃門的姿勢。

  見櫃門打開,和祝未辛四目相對,然後咧嘴扯出個詭異的笑,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想爬出來。

  祝央一個沒看住就讓弟弟撞了鬼,正要跑過去處理,同時都做好了弟弟會嚇得尖叫大哭的準備。

  卻見祝未辛按住漆黑鬼的頭,面無表情的把它塞了回去——

  “姐弟談私事呢,外人別來打擾,別以為鬼就可以不看氣氛,回去回去!”

  說著愣是硬生生把人家塞了回去,然後關上櫃門,還拿旁邊的木衣架穿進門把,鎖好了櫃門。

  這才回頭看著他姐:“姐,咱接著說,你剛剛說到哪兒了?”

  “哦,鬼出來嚇死我,然後呢?”

  祝央面無表情道:“沒然後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1 11:57 PM

第40章

  祝央知道她弟在她面前和在別人那兒基本是兩個畫風的,不過仍然被他的淡定弄得有點懵。

  然後回想起他之前來別墅的第一天,正好撞見卡電視裡還沒消失的假貞子。

  這傢伙的第一反應也不是震驚害怕,而是怎麼幫她挖坑藏屍——

  這麼一看,他們兩姐弟還都是對作奸犯科適應良好,並且犯罪智商不低的那一類啊。

  她爸媽到底生了兩個啥玩意兒?祝央不禁反思。

  然後安頓好的三個玩家就提醒他們一起去吃晚餐,三人因為還是新手,每次買完兌換視窗中必備的道具外,也沒什麼點數加強體質了。

  趙數還稍好一點,劉志和許薇兩人是真比自己現實中一開始的數值強不了多少。

  甚至祝未辛這個純局外人,因為體格健康擅長運動,又因興趣學了跆拳道,就武力值來說都可以吊打他們三人。

  所以三人在這人多勢眾的學校裡是暫且不敢有所出格的,別說是鬼,就是學校裡的教職員針對起他們來,他們也扛不住啊。

  祝央這才真正知道了所謂新手場的難度是怎麼回事,不禁又心裡破口大駡狗比遊戲。

  比起她之前那兩場,這場的難度真的跟玩兒一樣,出現的鬼怪但凡是膽子稍大身強體壯的普通人都能直接硬剛嗎?

  不過這也讓她安心不少,至少按照這個參照標準的話,要真出了什麼意外,祝未辛也不是全無能力反應。

  一行玩家來到食堂,食堂倒是近,就在宿舍樓一樓,下樓就是。

  他們到的時候,其他學生已經自行排隊打好飯開始吃了。

  果然全程基本上是默不作聲,行屍走肉一樣一個打完另一個往前挪,然後依次坐在座位上開始吃。

  哪裡有學生下課奔食堂如脫肛野狗的興奮瘋勁?

  餐桌是普通的長條狀座椅一體那種,每張桌子坐四個人,四套桌子拼成一個豎組,一共四個豎組。

  祝央注意到一個現象,就是學生們的動作異常整齊,從排隊打飯到落座,一個人領完飯絕不亂坐,從第一組的第一個位置開始,這樣依次坐下。

  全程沒有一個學生打亂這強迫症一般的節奏,等前面學生走完,輪到幾個玩家的時候,整個飯廳坐得規規整整,連吃飯咀嚼頻率都差不多。

  就像批量生產的機器人在做同個動作一樣。

  這畫面雖說沒有任何鬼怪血腥,但卻無端讓人有些發毛。

  輪到幾個玩家了,祝央才注意到打飯的人是剛才在教室拿雞毛當令箭呵斥她弟弟的那個數學課代表。

  這人名叫于複,因嘴上沒占到便宜,便把那股氣憋了心裡,這會兒看到他們幾人,冷冷一笑。

  祝未辛手裡拿著他和他姐的餐盤,首先看了眼前這幾個菜就開始皺眉頭。

  米飯稀爛不知道是煮太乾的粥還是水摻太多的飯,晚餐的菜色三菜一湯。

  一個白菜炒土豆,一個南瓜炒冬瓜,一個黃豆燉肉算是葷的,但一大盆黃豆稀稀拉拉幾顆肉星,還有一個沒有一滴油的白水豆芽湯。

  當然別的菜也沒什麼油水,炒的都是又水又爛,就像把菜扔鍋裡摻勺水,等它自己熟了作數。

  祝未辛也不是不能吃苦的小孩兒,可他能吃也不可能讓他姐吃啊?

  他姐哪兒會吃這玩意兒?就是小時候還住農村,那也是爺爺奶奶每頓熱乎飯,肉菜從來不會少,做得滋味十足又香又暖的喂給他們姐弟呢。

  更別說有錢後到了城裡,龍肝鳳膽是沒吃過,可他姐那張挑剔的嘴,又哪兒是輕易糊弄的?

  連上學擇校首先考慮的都是食堂伙食品質。

  祝未辛正鄙視,那男生就一勺飯給他按進了餐盤裡,又稀稀拉拉的打了點湯水加少的可憐的菜進去,糊黏黏的一堆,關鍵分量還少得可憐。

  這還不算完,那傻逼手故意一抖,打飯的大勺一下落到地上。

  於複若無其事的撿起來,也沒見擦也沒見洗,就這麼又開始打第二份給他。

  祝未辛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傻逼的作弄?看了眼用髒勺子打的那份餐。

  于複懶懶笑道:“傻站著幹嘛?領了飯就坐一邊吃去,別耽擱後面的人。”

  “對了,校規裡可是不能浪費的,要一粒米沒吃完——”

  他話還沒說完,臉就被那份髒飯糊了上來。

  祝未辛按著餐盤在他臉上碾了碾,手一鬆,餐盤應聲落地。

  對方臉上還沾著黏糊糊的大坨混合了菜湯的飯,祝未辛也沒她姐姐那麼潔癖。

  伸手就把那些飯抹那男生嘴巴上,往他嘴裡塞。

  邊塞邊笑眯眯道:“是啊,浪費糧食可不好,趕緊吃,別撒了。”

  祝央一臉又是滄桑又是欣慰的表情,可不就是親弟弟呢,遇到挑釁行為模式和她如出一轍。

  他做的就是她在同樣情況下也會做的,要不是有所顧慮,她基本可以躺平任由弟弟給她開道了,反正很多情況她要做什麼根本不用開口祝未辛都能懂。

  祝央是這麼想的,但在場學生就被這場衝突嚇得噤若寒蟬,所有人停下筷子看向這邊。

  在這個學校連喘口氣都是有規定的,更不要說尋釁滋事,聯繫到下午那新轉來的帥氣男生還得罪了最小肚雞腸的英語老師。

  所有學生不禁為他接下來的日子默哀。

  這時宿管走了進來,見飯台那邊一團亂,拿著手裡那根棒子就是一敲。

  金屬檯子發出一聲巨響,震得人身子一顫:“不好好吃飯在搞什麼名堂?不想吃飯以後都別吃了。”

  這種話叫別人說可能就是威脅,但在這裡,是真可能好幾天不給你吃飯的。

  于複見宿管來,忙從地上爬起來,指著祝未辛就大聲告狀道:“他,是他挑事的?他把餐盤叩我臉上,您要晚來一步,他連飯菜都要掀了,這是不滿您做的飯呢?”

  滿以為以宿管的刻薄會要這新生好看。

  可宿管剛才收了這兩姐弟兩筆錢,拿人手短也不好轉頭就翻臉。

  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還是道:“新人嗎?算了,念在是初犯,把地上收拾乾淨吃飯吧。”

  於複有點懵,正驚訝這肥婆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卻聽祝未辛居然得寸進尺道:“對了阿姨,我姐身體不好,每天攝入的營養有嚴格標準的,可以借一下廚房嗎?”

  眾人聽了他這話,都跟看異想天開的瘋子一樣看著他。

  宿管也是不悅,但祝未辛最後一句:“放心,教同樣的學費自然得一視同仁,我們既然特殊情況開小灶,裡面的差價自然會補上的。”

  宿管知道這姐弟倆出手大方,一點點小事都是一遝一遝的錢嘩嘩漏出手,聽了這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滿?

  便是不合規矩,等教導主任發現,那她肯定也是把責任推出去的,她是校長的親戚,自然不是教職員能吆五喝六的。

  宿管算盤打得響,便宜照占,責任不擔。

  便繃著臉道貌岸然道:“成吧,既然身體不好,就破一次例,不過要老師們不准,你們自己說服去。”

  意思是她收自己這頭的錢,只負責自己的態度就是了。

  祝未辛自然不跟她掰扯這些,自顧自的進了廚房。

  學生的一日三餐也是宿管在做,不過看那菜色,便知道學生家長交的生活費被克扣到哪兒去了。

  祝央懶散的坐一旁的空桌上等弟弟做飯給她吃,自然沒有遵循那強迫症一樣的坐序。

  這讓在場學生都很彆扭,另外三個玩家本想先老老實實低調的看看情況。

  但本著玩家就該抱團的原則,還是坐到了祝央這邊,就是別指望那刺頭姐控小子會給他們做飯了。

  其中一人洗乾淨飯勺重新打了飯,三人這才勉強吃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祝未辛端了兩碗麵出來,對他姐道:“裡面實在沒什麼東西,冰箱裡肉都沒兩塊,姐你先將就吃點。”

  其實裡面東西也不少,不過全是成堆的白菜土豆黃豆冬瓜難瓜,總之就是些便宜易保存的食材,米麵自不必說都是掀開一股黴味的陳米坨面。

  這會兒飯點食堂卻沒有一個老師,顯然教職工是有別的待遇的。

  祝未辛好不容易找到一把掛麵稍能入口,給他和他姐兩人下了碗雞蛋麵,從冰箱裡翻出幾節香腸燙熟了切了幾片進碗裡,剩下的倒是端了出來給了別的玩家。

  幾個玩家才進遊戲自然不會這麼快就饞東西,不過對比這餐盤裡的清湯寡水,倒也聊勝於無。

  便對祝未辛道了謝吃了起來。

  他們幾人混亂的步調和周圍的學生格格不入,這特殊的待遇和宿管的態度也讓眾人心生疑惑。

  聽慣了指令的他們對於這闖進來的一幫人出格的舉動感到不適,即便在這之前,這在他們眼裡也是正常自然的事。

  吃完飯還有晚自習,別的學生自然早吃完先離開,祝央他們一行則是慢悠悠的細嚼慢嚥吃飽後才動身。

  只是今天這個時候還沒有老師在教室,所以暫時對於他們的違規還沒有做出反應。

  晚自習有三節課,語文化學物理。

  語文老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人很瘦,但上課的時候學生稍微反應不如意,就會跟著瘋子似的在講臺上拍桌子摔凳大吼大罵。

  祝央有些奇怪這種程度的狂躁症患者居然還沒被送精神病院而是出來為人師表?

  她讓一個男生起來背文言文,男生看起來有些緊張,又略有點口音,便有一個字背得有些含糊不清。

  這語文老師當場就拿著教鞭下來,抽了男生一下,又咄咄逼人的讓男生接著背。

  男生本就緊張,這會兒更是又疼又驚,自然越背越錯。

  每錯個字就挨下抽,最後等男生磕磕絆絆背完,脖子和臉上都被抽了好幾道,更不要說被衣服遮蔽的身體了。

  一人表現不滿意,語文老師狗血噴頭的罵了全班半節課。

  祝央冷眼旁觀,這倒是上課四十分,罵人半小時。

  她打了個呵欠,從兜裡掏出手機,個破學校好歹居然能搜到信號。

  WiFi就別想了,不過祝央也不在乎流量,便自顧自的刷起了微博。

  她周圍的學生冷不丁看到,登時嚇得眼睛圓瞪,先不說這人是怎麼把手機留下來的。

  就是這看著老師正在發火的情況毫不在意氣氛違規的膽魄,也是讓人膽顫。

  心裡才念叨,語文老師就看到祝央了,她滔滔不絕的罵人聲頓時都被這絲毫沒把紀律放眼裡的女生弄得一頓。

  隨即而來的是教室裡久久的死寂,明顯更巨大的暴風雨醞釀的前奏。

  語文老師抓起講桌上的水杯就往祝央腦袋上扔,那水杯是厚底玻璃杯。

  厚厚的杯底跟煙灰缸似的,眼瞅著就要砸祝央腦門。

  祝未辛一驚,忙伸手去攔,誰知他姐更快一步。

  抬手就敏捷的抓住了那杯子,說實話以祝央現在的反應力,那杯子在她眼裡和電影中的慢動作沒什麼區別。

  她一手抓住杯子,杯子在她手裡沒有停留一秒,便又回到了講桌方向,直磕在語文老師腦門。

  眾人聽到咚的一聲悶響,然後語文老師直直的倒在了講臺上。

  學生們一懵,然後教室裡突然爆發了一陣恐慌的騷動。

  有人甚至回過頭,瞪著祝央斥道:“你幹嘛砸老師?”

  祝央若無其事:“你這話說反了吧?杯子在講臺上,我人在座位上,怎麼砸的老師,難道最重要的不是怎麼導致這結果的中間過程嗎?”

  有一個同學低聲吼道:“你們知不知道對教職員動手,全班也得負連帶責任的?你要找死別拖我們下水。”

  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學生想過反抗,可這學校折磨人的方法多的人,大家被打服了,也打怕了。

  挑戰老師權威是最為重大的違規,不但當事人自己會受到殘酷的折磨,其他學生也得一同遭殃。

  久而久之,便是真有人又有那年頭,其他學生為了不被連累也會阻止了。

  但祝央出手太快,就在這一瞬間,這會兒所有學生怕得要死。

  就見祝央站了起來,來到講臺是上,絲毫沒有犯了大錯的惶恐,還一腳從老師身上踩過——

  “老師上課太興奮,不小心磕到講桌暈倒,這有什麼好驚慌的?”

  學生們一驚,其中有個女生,就是下午發作息表的班長道:“可那明明是你——”

  祝央看向她,又掃了眼台下所有學生:“哦?你要不然就是學生襲擊老師,全班自請領罰?”

  聽到‘領罰’兩個字,所有人恐懼的一抖,雖知道語文老師醒來他們也沒好果子吃。

  可對於受難的拖延和僥倖是人之本能,眾人沉默不語。

  就在他們沒反應這段時間,祝央打了個響指,使喚劉志和趙數兩個男玩家道:“你們把老師扶回寢室去,老師自己不小心弄傷腦子,自然得多休息。”

  又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大字,對著學生們道:“自習!”

  說完就坐回自己的位置自顧自玩手機。

  眾人就這麼渾渾噩噩全成了她的幫兇,一晚上都過得惶恐不安。

  不過後面兩節課過得也不平靜,要說化學和物理兩位元老師從他們來才都才剛打照面。

  兩人卻在課堂上像是認准了祝未辛一樣,頻繁的讓他回答問題,有多頻繁?

  祝未辛屁股才落座,下個問題就又開始了。

  眾學生默默,這是英語老師的一貫手筆,之前也有個女生在課堂上質疑過他,然後接下來一周,他的課堂,包括其他老師的課堂,全都頻發向女生提問。

  女生要成績好到能對所有知識點對答如流,也不會被送到這裡來了。

  所以借著答題錯誤的藉口,女生手都被抽爛了,一開始多桀驁刺頭的一個女生,現在成天畏畏縮縮的坐在角落。

  可祝未辛卻不一樣,他是再刁鑽的問題都對答如流,一旦老師問了超出高中理解範圍的問題,祝央也不是吃素的。

  別看她成天奢侈享樂,但也並不是把自己玩兒廢了的蠢貨,要真是一草包也不可能駕馭住姐妹會那些多才多藝的漂亮姑娘。

  她上的也是國內排名前列的大學,都快畢業了,真論起知識儲備,她恐怕比這些不知道哪裡來的老師更高。

  姐弟倆兩節課把兩個老師堵得差點沒憋過去,而其他學生想的卻是這兩人成績這麼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兩老師沒能在課堂上抓住這學生的短處,悻悻的佈置了不少作業下課。

  祝央琢磨了一下作業量,在場學生做完估計得是三個小時以後了,而下課就已經快十點了,明早六點就得起床,來教室一大早就得交作業。

  但和語文老師的那事比起來,繁重的作業量好像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

  跟著惶惶不安的人群一起回了宿舍,幾個玩家聚在祝央他們的屋子裡商量這個遊戲副本。

  許薇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場怎麼這麼難啊?任務是破解校內所有鬧鬼之謎,就說明鬼是複數囉,可不光是鬼,我覺得光是這學校已經很恐怖了。”

  說完低聲跟大夥兒道:“我下午跟我前桌的女生聊了會兒,她偷偷跟我說千萬不能被關禁閉室,裡面連電擊都有。”

  劉志聞言一驚道:“這所學校的校長不會姓楊吧?”

  “這裡教職工十來個,其中一大半是男的,還都是些彪形大漢,校門口還養了惡狗,你們今天這麼鬧,咱們現在這幾個人恐怕罩不住啊?”

  知道祝央這是第三場,即便晚自習那出,他們也不會認為祝央的體質能加到多強,他們這五個人,小姑娘許薇基本可以刨除不算。如果學校這些人真盯准了他們,還不說到時候學生怎麼反應,光是教職工就不是他們四人應付的了的。

  祝央知道對方的意思是暗示自己收斂點,別鬼怪還沒對上,先交代在活人這裡吃了大虧。

  祝央也沒說什麼,倒是讓他們回去睡覺的時候,可以的話就儘量跟學生多打聽點關於學校的事,畢竟資訊來源來是需要的。

  不過今晚大夥兒都忙著做作業,估計沒什麼空聊天。

  等幾人走後,祝未辛問他姐櫃子裡的鬼怎麼處理——

  “既然女鬼能卡死在電視機,那還是能做掉的吧?為了防止它晚上溜出來對我們動手,要不我們先甕中捉鼈恁死它?反正窗外就是一米多深的草叢,屍體扔下去別人也看不到。”

  又問道:“鬼的話死了應該過一會兒就會消失吧?倒是比殺人方便多了,沒了最麻煩的銷毀證據毀屍滅跡這一環。”

  祝央抹了把臉,頓時又開始心累:“你怎麼就——”

  “怎麼了?”祝未辛一臉純良,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她:“這些鬼每一個都對你的生命有威脅吧?所以先下手為強啊。”

  一副敢威脅到我姐的玩意兒先弄死有什麼不對的理所當然樣。

  祝央這輩子沒服氣過多少人,但這會兒,她對她弟弟是服氣的。

  不過姐弟倆打開衣櫃,早已經沒了那只漆黑鬼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人家自行去別處晃蕩了,還是被祝未辛的話嚇的。

  祝央因這兒要啥啥沒有,奢侈享受的性子肯定是不能忍的。

  但這狗比系統還真跟她幹上了一樣,估計是看她上次去窮鄉僻壤還是能想辦法大吃大喝,這次乾脆扔他們到與世隔絕的地方。

  幾個玩家試了試,壓根就沒辦法走出學校,自然不可能蹺課出去逛吃逛吃。

  然後祝央想用手機下單買點東西,居然全都購買失敗,真叫個有錢也花不出去。

  晚上姐弟倆洗漱完穿上睡衣,一人占一張床準備睡覺,宿管上來查房,查到這裡暗示他們交下午給他們開小灶的好處。

  祝央也不小氣,又是大幾百給過去,這錢在外面都可以吃頓好的了。

  宿管果然眉開眼笑,祝央又道:“對了,這裡採購是誰負責?”

  “我!”宿管點著錢這會兒心情也高興,便道:“怎麼?想添東西?直接告訴我唄,不過這價錢——”

  祝央笑了笑:“你說值什麼價就值什麼價囉,不過我要的東西有點多,明天之內全送來沒問題嗎?”

  “肯定沒問題。”

  於是祝央便列了長長一串單子,把宿管都嚇一跳,她還以為這女生只想要些零食玩意兒之類,結果列的單子比人五星酒店採購還要量大。

  她懷疑的看了看兩姐弟:“這麼多,你們買來幹什麼啊?順帶帶點東西我這還好,這些光是拉進來就要一兩車吧?學校管事的也不是死——”

  話沒說完,祝央就沖祝未辛揚了揚下巴,祝未辛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個行李袋。

  直接放到宿管面前,拉開袋子,裡面全是一塌一塌的錢,跟毒品交易似的晃人眼,直接就把宿管震懵了。

  這幾個人的行李她都檢查過,有這麼個裝錢的袋子嗎?而且他們出來上學幹嘛帶這麼多現金?

  可這些疑惑只是一閃而過,便埋沒在席捲而來的貪婪之中。

  祝央坐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道:“一次一次的結帳太麻煩了,錢就先放你這兒,有支出就自己看著扣吧。”

  “哦對了,剛剛你想說什麼?”

  那一袋子錢,至少得幾十萬,宿管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攢了幾十年都沒攢到這麼多。

  拿了家裡兒子的婚房首付就有著落了,於是她拉上行李袋的拉鍊——

  “嗨!沒什麼,我叫大點的車,一卡車也就拉過來了,正好明天教導主任請假,晚上才回來,別人也不會過問採購的事。”

  祝央看著自己精心打理的指甲,提醒道:“但話我說前頭了,東西價格我不管,但別拿次貨充好貨糊弄我。”

  宿管自然連連拍胸脯保證,提著錢出了宿舍也不耐煩去檢查別的寢室了。

  慣常每天這個時候挨頓罵的女生們倒是逃過一劫。

  宿管看著姐弟倆的闊綽,想必家裡不簡單,倒是今後再不敢按普通學生論之。

  只是這東西買回來她就完成任務了,至於能不能用——

  要被教導主任幾個逮住了,私人物品充公,這比賣出去,就算她一個人獨吞不了,那也還是一筆不小的財。

  盤算著好事的宿管今晚決計是睡不著了,但祝家兩姐弟倒是倒頭就睡得香。

  祝央再想打死弟弟也不得不承認,就跟班一途來說,弟弟真的比上一場的玩家們好用太多了。

  早上起床鈴響了,祝央上了大學就沒這麼早起過床了,翻了個背繼續睡。

  祝未辛倒是一直有很規律的作息習慣,他起來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了門,又去廚房給姐姐做早餐。

  因這宿管這會兒手軟成了橡皮,不但視而不見,還從老師們這邊的小廚房給了祝未辛不少材料。

  祝未辛用香米熬了點粥,又炒了倆佐粥小菜,還蒸了幾塊南瓜,這才端著託盤回寢室等他姐醒了吃。

  寢室樓裡學生差不多都離開了,現在已經到了早自習時間,但祝未辛毫不在意。

  幾個玩家只有許薇成功起床跟上了作息,她也是中學生,起床時間倒是和這裡差不多。

  只是劉志和趙數,一個朝九晚五的社畜,一個成天宅宿舍裡打LOL的宅男,哪裡能適應這些?

  沒過一會兒,祝未辛就聽見又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響起。

  他出了門,從欄杆看下去看到劉志和趙數渾身是水的抖著出了房門,又看到一個人進了隔壁的女生宿舍。

  祝未辛走過去,便看到女生宿舍某張床上,居然除了他們玩家還有另外一個人沒去上學。

  聯繫到這裡學生顫顫巍巍的態度,這實在神奇。

  接著他就看到闖進寢室那人從廁所裡拖出一根橡皮管子,掀開女生的被窩兜頭就給女生沖了上去。

  那人壓住橡皮管的口子,這讓冷水的水勢更是又沖又急,那女生看樣子就不像身體舒服的,被對著臉沖了好久,嗆了不少水進去。

  “滾起來上課!”

  說完那人便丟開管子又準備去叫下一個。

  原來每個宿舍廁所裡那根長長的管子是用來幹這個的?

  祝未辛正恍然,那人已經來到他們宿舍門口了,正是他們的班主任。

  對方看著祝未辛,一臉怒氣:“你已經起來了?起床怎麼不去上課?立馬滾去教室,這個星期你們站著上課。”

  倒是沒有拿水澆祝未辛,估計是看他已經穿戴整齊了。

  祝未辛見班主任氣勢洶洶的下了樓,半點沒在意,等大半個小時候,祝央終於睡夠,起來洗臉刷牙又吃完早餐後,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姐弟倆到了教室,見教室後面站了三個人,玩家劉志趙數還有一個女生,女生臉色煞白,額頭鬢角全是冷汗,站著都搖搖晃晃,顯然是發燒了。

  祝央他們進教室就看見班主任一腳踢那女生膝蓋上,直接把那女生踢倒了——

  “早自習睡懶覺,別人都能起來就你起不來,站都站得歪歪扭扭,給我站好了。”

  女生吃力的爬起來,一臉虛弱道:“老師,我例假來了,發高燒——”

  “來來來!說,這次又是什麼藉口?”班主任不聽她說完話就打斷道:“你哪次沒藉口?全班就你理由最多。”

  “身上撓幾下癢癢說蛋清過敏,說有抑鬱症,這次又是例假發燒,這都是矯情死的病是吧?”

  “你們現在這些小孩吃好喝好了反倒是不能活了是不是?以前老師們缺衣少食的時候吃什麼都沒並,精力全用來讀書幹活還有空抑鬱?發燒?我當年發燒39度照樣走十里路上學。”

  “一個個的現在是一點苦都不能吃。”說著看了看時間,更是憤怒道:“還有兩個呢?死都該死過來了。”

  話才說完,發燒的女生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祝央忙走進來。

  摸了摸額頭,熱得燙手,但手又冰得跟屍體一樣,呼吸急促,可見是難受到了極點。

  班主任見他倆這會兒才來,另一個又乾脆裝暈,正要大罵,祝未辛邊把那女生扶起來了。

  姐弟倆也沒理會後面班主任暴跳如雷,直接把人弄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倒是並不在這棟樓裡,在教學樓和宿舍樓以外的另一棟樓。

  祝央他們出教學樓的時候,居然看到從大門口進來幾個人,其中一個腦滿腸肥衣冠楚楚的禿頂男人,正一臉笑意的像幾個人介紹著什麼。

  祝央他們從這些人視線面前經過,他們沒有任何反應,不是那種不必理會的冷漠,倒像是根本沒看見他們似的。

  視線都沒往這邊聚焦過。

  祝央心裡一動,但這會兒女生的情況要緊,便也沒做耽擱直接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倒是有個校醫坐在那裡,正玩著電腦,對於三人的到來很不耐煩。

  “例假感冒而已,需要請假來這兒?”對方慢悠悠的給女生塞了支體溫計,便又坐回自己位置玩電腦。

  祝央就是再被弟弟和男朋友寵廢了,也知道水銀體溫計用之前得先甩甩吧?這校醫啥都沒做,就隨便往女生咯吱窩一夾。

  哈她發現這學校還真是集教育中的黑暗為一身吶,真哪兒哪兒都找不出正常的。

  過了幾分鐘,反正祝央肯定沒有五分鐘,校醫把那溫度計拿出來,就瞟了一眼,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刻度真懷疑他看清楚沒有。

  然後就翻了翻藥櫃,拿出一瓶藥,扔個祝央他們:“喂兩粒。”

  祝央正要打開藥瓶,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看了眼生產日期——

  這他媽都過期三年了。

  祝未辛也看見了,姐弟倆對視一眼,他看見他姐冷笑一聲。

  祝未辛沒說話,但他突然就回頭一把按住那校醫,生生的把人給拖了過來,電腦的線被絆倒帶動顯示幕砸下來,啪的一聲摔壞了。

  校醫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接著要斥這學生狗膽包天的時候,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祝未辛掐住他的兩腮,生生的掰開了他的嘴巴。

  祝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打開那瓶感冒藥,然後一粒不剩的往他嘴裡倒了進去。

  藥片一進嘴,表層迅速在唾液下崩解,不一會兒就是滿嘴黃連一樣的苦味。

  校醫被嗆得又咳又苦,想吐卻吐不出來,祝未辛死死捏著他的嘴巴,生逼他把這些藥全咽了下去。

  接著才放開了他。

  校醫被苦味的刺激一進爬不起來了,到處拼命找水,姐弟倆也不管,自顧自的去翻藥櫃。

  沒想到還有重大發現,裡面真正用來處理應急狀況,比如感冒過敏擦傷貧血之類的藥物沒多少,有也是過期好久的,倒是不少藥店中根本買不到的奇怪藥物。

  當然上面那複雜的學名祝央是看不懂的,但隨手用百科查了兩樣,均是副作用痛苦的危險藥物。

  眼看女生滿頭大汗,祝央想也知道按照遊戲的尿性是送不出去人的,要真給玩家這樣的空子就能順利出去,那遊戲也不是狗比遊戲了。

  她給宿管打了個電話,列了幾項藥品讓她馬上通知外面的人送過來。

  宿管這會兒正摟著錢熱乎,對這種小事也不含糊,反正花得越多,她報帳就越快,立馬一個電話過去讓人跑腿送過來,不過這記帳的跑腿費多報了十倍不止。

  祝央也不在乎,便讓她速度著就成。

  又喂女生喝了點熱水,女生恢復了一點意識,對他們道了謝。

  因著早上昏睡被冷水澆醒,女生下意識不想睡過去,便和祝央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

  祝央問了問學校裡處於管理層的教職工的一些資訊,女生不知道是生病了沒防備,還是感激祝央他們。

  也不遮掩,絮絮叨叨的告訴了他們不少關於這個學校的事,只是語序混亂,需要祝央他們自己組織梳理。

  因此祝央也確認了這所學校的本質,其實也不必女生證實,早可以看出來了。

  這所學校就是打著封閉式軍事化管理的幌子,滿足一幫變態的操控欲和折磨欲的。

  據女生的說法,學校的老師,包括教導主任,全是因為各種問題被之前的學校開除的,大多是暴力致學生傷殘甚至死亡,或者精神檢測出問題不適合任教,還有一個性騷擾。

  剛剛那個校醫便是在之前的學校瀆職導致暈倒的學生錯過救治時間死亡的。

  這是他們學生們之間的不傳之秘,是班上的人去辦公室送作業無意間看到的檔案。

  人人都知道這裡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跟一群瘋子變態更不可能有道理可講,對於父母被學校的洗腦,堅信孩子只是散漫慣了,嚴苛管理總會改掉一身毛病的觀念也感到絕望。

  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走的人,但下場都無比淒慘,所以人人自危,戰戰兢兢的在學校過活。

  祝央心道難怪,這種學校要是歷屆逼死幾個人,鬧鬼很正常的事,正常人在這兒都得逼瘋。

  聊了一會兒,祝央又套了些老師們的私人資訊,宿管便送藥來了。

  祝央給女生吃了兩粒,這其實也是病急亂投醫了,能不能好起來真得看運氣。

  吃完藥便給她蓋了厚厚的被子讓她休息,寢室那邊她的床全濕了是睡不得了。

  只是班主任被當眾忤逆,下課了居然沒跑到這邊興師問罪,這倒不負責這裡的人對於在學生們中的權威格外介意的風格。

  姐弟倆準備回教學樓,就聽到醫務室藥櫃旁邊一個小門裡面發出了一聲輕響。

  聲音很小,祝未辛都沒聽到,但祝央聽得到。

  她停下腳步,走了過去,祝未辛見姐姐樣子奇怪自然也跟了過去。

  擰開門把,滿以為裡面是放備用藥品器材的,沒料到眼前的景色卻是讓兩人大吃一驚。

  裡面的空間不小,放了一張手術床和一張椅子,還有裡面亂七八糟的一些器械和線路仍顯得空曠。

  說空曠也不儘然,因為手術床上,椅子上,地上牆上全是潑灑般的血跡,鋪面而來滿室的可怖猙獰。

  祝央正要走進去,突然門沿上倒掛下來半截身子,血淋淋的水流順著腹部一路往下來到臉上。

  最後從因重力墜下來的頭髮頂上一路滴下來,那雙眼睛睜好與祝央的視線持平,死不瞑目的瞪著祝央。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2:07 AM

第41章

  老實說,這樣冷不丁竄出個鬼來,一驚一乍式的恐怖手法,祝央覺得自己都看吐了。

  首先,要是一部恐怖片裡的恐怖效果大多都是這麼個手筆,那也直接可以說是爛片無疑。

  不過考慮到這是新手場,新人承受能力有限,也得考慮到總體適應性,祝央這會兒真的是計較都懶得計較了。

  但祝未辛看他姐面無表情的愣在原地,倒是急了——

  “姐,姐你沒事吧?嚇著了?”他拍了拍他姐的臉蛋,指著門上倒掛著的死鬼道:“這有什麼好嚇人的啊?你忘了爺奶七十大壽的時候家裡殺豬?”

  “不也是這麼倒掛這刮毛的嗎?一盆熱水沖下來,也是這麼從頭頂留下來的。”

  說完還抓過校醫電腦桌旁邊一把不知道是不是用來秀指甲的醫用剪刀。

  上去抓著女鬼的頭髮就是哢嚓一刀,剪完還沖他姐揚了揚:“看,不一樣的嗎?跟咱纏著殺豬匠借刀剃毛沒差多少。”

  女鬼都他媽懵了,出來一趟一個人沒嚇著,兜頭就是一頓人參公雞,完了還把頭髮都薅成了地中海。

  真的,頭頂涼颼颼的哇!

  好好一個血腥恐怖的女鬼,一下子變成了賣相滑稽的禿頭鬼,索命的時候趴地上對著人爬過去。

  人家迎面看到的不是黑梭梭的頭髮和往下滴的血,而是光光的一圈頭頂,這就不是正經的索命鬼。

  女鬼又是心疼頭髮又是想到了自己的未來,當即惱羞成怒就想伸手掐死這小逼崽子。

  祝央這時候就開口了,對著弟弟罵道:“蠢貨,你薅她頭髮幹什麼?”

  “死在這裡的鬼八成是跟學校對立的啦,那都是鬼,就在這麼個破學校難免走家串戶的撞到,直接問她就可以破解這兒的鬧鬼之謎了你得罪人家幹什麼?”

  說著還削了弟弟腦袋一下:“我先前就有兩次暴脾氣誤傷好鬼,所以遇事以後別這麼躁,要情況弄清楚了是一夥兒,那多尷尬?”

  女鬼一聽這女的倒是會說人話,想著他們要是誠懇道歉再滿足她的要求,這事也不是不可以翻過去。

  就聽女的下一句道:“不過得罪了也沒辦法,人情路子走不了就來硬的吧,抓住她,按手術臺上捆著,多少也得撬點東西出來才行。”

  話音剛落祝未辛就點點頭,一副我姐果然是我姐的表情,伸手眼看就要拽著女鬼的剩餘的頭髮把她從上面拽下來。

  女鬼一聽到手術臺這個詞,生前最痛苦的記憶充斥腦中,嚇得立馬消失了。

  祝未辛正碰到幾縷頭髮絲,抓了個空。

  “姐,跑了,怎麼辦?”

  女鬼一跑,裡面這個暗室頓時大變樣,到處淒厲的血跡不見了,陳設倒是沒變,不過即便沒有那慘烈的血跡,看著依舊冰冷嚇人。

  祝央走了進去,到處看了看,甚至伸手碰了碰某些地方,心裡閃過一絲疑惑。

  女鬼出現的時候帶來的現象是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悲劇?但細節上祝央老覺得有幾個違和的地方。

  不過這會兒糾結也無意義,祝央隨手拿了一把手術刀出門,遞給她弟弟:“拿著,防身。”

  祝未辛道:“難道不是該你拿著嗎?”

  說完就看見她姐捏著病床上的鋼管,手腕一轉直接擰了條麻花出來。

  祝未辛愣了半晌,然後一把撲他姐懷裡,小鳥依人道:“姐你一定得保護我。”

  可以說是非常做作了。

  姐弟倆回到教室,上午第二節課已經過去了,這個課間稍長一點,不過對於這裡的學生來說好像下課和上課沒什麼區別。

  永遠都是低著頭做題做題做題,偶爾說幾句話也是交頭接耳低聲細語。

  姐弟倆一進教室,所有人看過來一眼,然後又刻意的別開視線,仿佛當他們不存在似的。

  雖然之前也沒什麼人主動找他們交流,不過祝央兩姐弟的長相在這兒,除了瞎子就不是能刻意忽略的。

  這會兒就顯得太過刻意了,撲面而來的集體排擠氣息。

  講真就祝央兩姐弟的條件,在現實中還真從來沒遭過集體冷暴力,這番體驗倒是新鮮。

  不過他倆一個個人意識強烈的自戀狂,另一個有姐在跟前誰在乎別人鳥不鳥我,我還沒時間鳥你呢的極端姐控。

  眼皮都沒抬便自顧自回到了座位,接著就看見劉志和趙數還捧著課本在教室後面站著——

  “你倆幹嘛?”祝央問。

  趙數小聲道:“班主任說下課也得站著,敢坐回去就加罰一周。”

  祝央這會兒是真的覺得,這個副本可虧得有她弟弟這個隨身跟班,居然意外的做啥都不用費心思。

  她上一場才說過那幾個傢伙是她帶過的最差一屆跟班,結果好嘛,狗比遊戲用事實打她臉。

  就讓你見識一下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祝央挑眉笑了笑:“合著你們還打算長長久久在這兒上課呢?加罰一周?加罰一年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見兩人還一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慫樣,祝央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坐回座位去,別杵在後面礙我的眼。”

  兩人在學校黑惡勢力和作風強硬囂張的隊友之間權衡良久,最後還是選擇了隊友。

  然後許薇就湊了過來,低聲對祝央道:“你們也注意到班裡的氣氛了吧?是第二節英語課上英語老師煽動的。”

  “他說你們倆是害群之馬,帶壞課堂紀律,自己不學習還拖累別人,說你們倆成績好家裡有錢接受過精英教育耗得起,到這裡來根本是玩玩,可別人不一樣,下次模擬考拿成績說話,被影響了受處分你們倆可不會替他們承擔處罰。”

  “姐,他這是故意讓學生孤立你呢。”

  祝央看了看許薇,又瞅了瞅劉志和趙數,眼裡的鄙視就差沒直接寫腦門上了。

  看看,還不如一十幾歲的小姑娘通透。

  之前祝央還在感歎狗比遊戲喪心病狂,初中生也不放過,不過端看許薇這短短時間的表現,既是他們中最第一時間融入到學生之中的,小小年紀也敏銳機靈,又擅長利用年齡優勢弱化自己存在感達到自我保護的目的。

  難得的是她還不是之前越到的那種一味求穩,志在躲避的玩家,看出祝央姐弟的搞事能力,打探消息什麼的直覺又不含糊。

  遇到這麼些新玩家,除了路大頭那個西貝貨,在祝央看來這小姑娘倒像是能走得遠的。

  祝央聞言諷刺一笑:“威逼恐嚇讓人人自危又把咱劃到團體對立面再強調處境不平等挑起嫉妒心達到針對的目的對吧?”

  “我拉幫結派玩這套的時候,這癟三估計還在給上司舔腳——嗯,估計這會兒也還在舔。”

  其實不光是這變態學校,現實中也有不少老師利用職權和成年人成熟的情商優勢對自己看不慣的學生搞集體孤立。

  校園霸淩從來就不止學生對學生。

  祝央讓許薇回到座位上去,這才冷眼打量了一番這間小小的壓抑的教室裡的眾生百態。

  這所學校雖然壓抑到了極點,但所謂幸福總是相似,不幸卻各有不同。

  就在這課間短短的時間內,祝央便發現了好幾個在班裡具有強烈存在感的人。

  當然不是顯眼那種存在感,是那種瀕臨崩潰的危險感覺。

  第一個是那個女班長,她名字叫莫燦,一般班主任要交代什麼東西都是由她轉發。

  課間這會兒她正在發前天測試的卷子,當時玩家們還沒來,自然沒他們的。

  卷子一張張發下去,不少人考得不理想,有膽小一點的,收到卷子那刻就哭了。

  莫燦見狀安慰了一句:“沒事的,下次努力考好就行了。”

  這話反倒讓那沒考好的學生找到發洩口一般:“沒事?挨打罰抄作業又不是你,成天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考得好就故意諷刺我們是吧?”

  莫燦忙道:“沒有沒有,再說你對我發火也沒用啊,誰讓你沒仔細審題。”

  旁邊的人聽了也皺眉道:“你就別往傷口上撒鹽了。”

  接著就是周圍好幾個學生對她不滿的竊竊私語。

  莫燦咬了咬嘴唇,眼圈有點紅,不再待這裡,硬著頭皮繼續發卷子。

  一個情商不高不會說話以至於裡外不是人的班長。

  還有一個女生也很顯眼,她坐在最後一排角落,和祝央他們還是同一排,不過從昨天開始都沒跟他們說過一句話。

  女生弓背慫腰的縮在座位上,時時刻刻在極力縮小存在感,但凡她身邊有人經過動靜大了點,她都會身子一抖,猶如驚弓之鳥一般。

  這人叫孫甯甯,據許薇晚上跟同寢女生打聽到的八卦,這人在進來之前是出了名的問題少女。

  性格特別張揚跋扈那種,倔強又不服管教,所以被父母送到這裡來。

  一開始她還對這裡嗤之以鼻,也是在課堂上懟過英語老師,然後從第二天開始,除了和英語老師不對盤的語文老師,所有科目課堂輪番找她起來回答問題,就跟昨晚晚自習祝未辛那樣。

  回答不出來就上臺挨打,連續一周下來,手都被抽爛了,這樣時時刻刻的折磨自然不可能在例行模擬考中談什麼發揮,孫甯甯一雙手筆都握不住,答的題誰看得懂?

  便被老師誣陷比交白卷還嚴重的故意污染卷面,然後就交到教導主任那裡,被關了禁閉室。

  從裡面出來後,就是這副德行了。

  一個殺雞儆猴已經被折磨崩潰的可憐女生。

  還有兩個人,是一男一女,女的一頭黑亮蓬鬆的頭髮,發量特別多,至少是普通人的兩倍。

  顯然女生也很愛惜自己頭髮,這裡不准女生佩戴飾品,甚至不准綁彩色的發圈,女生也沒有用橡皮筋,而是用黑色啞光緞帶細細繞幾圈紮好,還紮了個小小的蝴蝶結。

  但關鍵的不是女生,是另一個男生,男生只要一有空,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女生,愛慕之意不加掩飾。

  可女生並沒有半點回應,並且對於他毫不避諱的頻頻注視感到很焦躁,眉頭是皺了又皺,但在這裡又不敢大聲喧嘩。

  於是兩人之間便在這瀕臨爆發但不得不壓抑的氣氛中,顯得尤為尖銳。

  這短短十幾分鐘的課間就一眼能見的強烈壓抑,再加上醫務室還有個體弱抑鬱被老師定性為嬌氣矯情的女生。

  祝央越發對這場遊戲的任務表示懷疑,這玩意兒是不是發佈錯任務了?

  因為在她看來,就現在這陰雲籠罩,遲早會爆發的氣氛,比之第一場別墅裡都尤為嚴重。

  不過她也沒琢磨多久便又上課了,進來的是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昨晚被砸暈後被送回了寢室,半夜三更醒過來發了一通火,這個樓上樓下都聽到了動靜。

  不過科目老師沒有強行帶走學生的權利,正好教導主任今天又休假出去半點私事,這也是祝央他們屢屢犯規只在課堂被針對而沒人來強行帶走的原因。

  語文老師憋了一肚子火,跟班主任抱怨半天,也只得等教導主任回來,數罪並罰將這對新生帶去好好改造。

  課堂上倒沒有提昨晚的事或者再直接對祝央進行針對,估計也是怕又被砸。

  祝央心道這狂躁症狂躁是狂躁,倒是不傻。

  不過相安無事也沒多久,對方暫時不找祝央他們的麻煩,別的學生可不在顧忌範圍之內。

  因一道閱讀理解的題連喊兩個學生都沒答對,這人又是拿著教鞭抽了講臺好幾下,邊罵邊抽。

  抽的同時膝蓋都在彎,要講桌有意識絕對有句MMP要講。

  抽完講桌語文老師便額發淩亂滿臉怒紅的走了下來,看來是輪到學生了。

  巧了,其中一個沒答對的還是孫甯甯,就是因為懟了英語老師被輪番找茬最後關禁閉室,從倔強太妹變成陰沉慫包的女生。

  語文老師抽了位置靠前那個男生好幾下,又瘋狗一樣的氣勢直奔孫甯甯來,孫甯甯看著她的目光比見了鬼還驚恐畏懼,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到孫甯甯那邊要經過祝央旁邊,而就在她走近的時候,祝央一隻腳伸出來便把這女人絆倒了,摔下去的姿勢和之前那英語老師如出一轍。

  語文老師人瘦反應靈活點,慣性伸手,倒是沒磕到鼻子嘴,但這麼冷不丁摔下來依然疼。

  她還沒翻身,就感覺自己背上踩了一隻腳,這只腳壓著她便怎麼也翻不過來了。

  周圍學生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便聽祝央開口道:“祝醫生精神講堂開課啦!老師脾氣老暴躁,上課狂躁亂叫咬人總不好,怎麼辦?”

  祝未辛接過話頭:“多半是狂犬病,系上項圈,戴上狂犬口罩,打一頓就好!”

  “一頓不行怎麼辦?”祝央彈了彈指甲。

  “一頓不行再一頓,加大劑量總會好,輔以電擊療效高,治癒效果錯不了。”

  祝未辛不見得有他姐口才好,但捧他姐的哏是絕不含糊的。

  祝央聽完滿意的笑了笑,然後碾了碾自己的鞋子,也沒起身,但上半身往下傾了傾。

  聲音輕飄恐怖道:“聽到了嗎?老師,有病得治,治療方案祝醫生都給你了,早點進入療程吧!”

  接著沖她弟弟伸了伸手,祝未辛便默契的把校服領帶取了下來。

  祝央隨手套在語文老師脖子上,慢慢的往後拉,結口的不斷收緊讓語文老師呼吸越發困難。

  本就因憤怒發紅的臉現在因為充血越發腫脹得嚇人。

  教室裡一片死寂,只有從語文老師嘴裡發出的咯咯咯的聲音。

  周圍的學生呼吸輕到了極點,眼神又剛才的驚恐,這會兒沉默中有了一種詭異的轉變。

  每個人眼中閃著一抹詭異的亮光,佈滿了不可宣之的快意甚至是期待。

  他們心裡按捺不住的同時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就這麼勒死她就好了!

  但事與願違,在老師已經開始翻白眼的時候,祝央鬆開了領帶。

  空氣爭先恐後湧了進來,語文老師連連咳了好一陣,又是深呼吸,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終於才體會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倖感。

  她不顧形象的往前爬了好遠,直到躲出了祝央的範圍,這才敢回頭看了她一眼。

  祝央笑了笑:“上課嘛,何必這麼大的火氣呢,我也是為了課堂品質著想,才動手給老師你去去火。”

  “現在還有火嗎?”

  語文老師看她那渾不在意剛剛差點殺了人,還一副談笑風生的表情,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祝央見狀道:“可見是已經消火了,那還不繼續上課?老——師!”

  最後老師兩個字叫的人簡直毛骨悚然,至少在語文老師耳朵裡是這樣。

  她想逃出教室,可那雙眼睛盯著她,又看了看門口,意思很明顯,她敢離堂一秒,有她好果子吃的。

  於是語文老師只得重新上臺,開始顫顫巍巍的講起了課,聲音都是嘶啞的。

  班上的學生對於剛才那幕感到意猶未盡,又有股失望落下來。

  見步調回到了課堂狀態,也只得收回視線開始專心聽講。

  有個靠教室外走廊位置的學生回頭的時候下意識往窗戶上看了一眼,突然被嚇得短促的驚叫一聲。

  為了防止走廊外的人來往影響學生們注意力,靠走廊那扇窗戶下面兩格是被黑色的紙糊住的。

  但最上面那格卻沒有遮住,因為方便班主任隨時在外邊巡查。

  那學生一抬頭便看見班主任那張臉貼在玻璃窗上,對剛才那一幕盡收眼底。

  那若有所思的陰險表情,仿佛在盤算著剛才那筆賬要怎麼均攤在教室裡這一個個人身上。

  這聲驚叫也驚動了整個教室裡的人,所有人看過去,班主任居然也不躲不避,嘴角露出個詭異的笑。

  學生們脊背都發涼了——

  祝央卻起身走出位置,走到那邊抬手一掀就掀開了兩張礙事的桌子,當然周圍幾個學生也被掀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只見她走到窗戶前,一拳對著玻璃搗過去,玻璃應聲碎裂紮在班主任臉上。

  外面傳來一聲慘叫,祝央收回手:“上課呢,你做你媽的賤笑,成績下滑你負責啊?有沒有職業素養?”

  說完還朝外啐了一下,自顧自回到座位,掏出指甲油慢悠悠的刷了起來。

  這抹鮮紅對比周圍單調的顏色,真的很顯眼。

  祝央見視線全落自己身上,不耐煩的抬頭:“聽自己課去,開什麼小差?高考還指望我替你們答題不成?”

  學生們一抖,紛紛收回了視線。

  半個小時前才被老師煽動無視排擠的人,這會兒是擋也擋不住偷瞄她的欲望。

  就跟飛蟲見了光似的。

  語文老師見班主任後果好不了多少,更加不安了,班主任居然也沒暴跳的跑進來。

  在座學生從入學以來上這語文老師的課,還是頭一次超過二十分鐘下來這麼安靜沒見她發脾氣的。

  最後下課鈴響起的時候,語文老師肉眼可見的舒了口氣。

  正匆匆的收拾東西打算離開教室,就被祝央叫住了——

  “老師,看來還是能安靜講課的嘛。”說著變態似的笑了兩聲:“呵呵,我還以為多不得了難以矯正的精神障礙呢。”

  又對旁邊的祝未辛道:“祝醫生,療效不錯啊。”

  祝未辛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了,要是重症階段還可以試試電擊療法的。”

  祝央安慰他:“誒,別灰心,萬一是反復發作呢,不是沒機會的。”

  語文老師嚇得連忙出了教室,也不知道下課這十分鐘辦公室交流了什麼,總之下面的課老師也表現老實了。

  期間學校開進來一輛大卡車,來來回回光是卸東西都花了半個小時,祝央還去看了一趟,宿管看著這麼多好東西也是樂呵呵,活像這些東西已經是她的一樣。

  生活用品還有傢俱搬進了祝央房間,她嫌寢室那床不舒服,乾脆重新買了兩張,還買了個小沙發,要不是房間面積不寬裕,估計還有。

  衣服保養品化妝品,她和她弟愛吃的零食也沒少買,還給祝未辛買了個平板打遊戲。

  他最近迷上了農藥,就是老被豬隊友坑。

  嗯,豬隊友ID叫謝天師,祝央總覺得世界有點小。

  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道祝央用來幹什麼,不過宿管倒是都給她搞出來了,收拾了一個空房間全堆裡面。

  最重要的是她採購了大批新鮮多樣的食材,蔬果肉菜米麵調料,要啥有啥,還買了不少烹飪機器。

  陣仗比當初在王嫂家大多了,畢竟王嫂家沒這麼多張嘴。

  因為宿管做飯不好吃,祝央也不想吃這邋遢婆娘做的飯,便做主把劉志和趙數從學生轉成了教職工。

  正好一個廚師一個墩子。

  宿管磕瓜子的手一頓:“這,不合規矩吧?人事任命只有教導主任有權利。”

  祝央道:“我自然會給她交代,她會答應的,現在只是將結果提前而已。”

  “你要是怕擔責任,直說是我擅作主張就行了,又牽連不到你。”

  那宿管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還不用做飯,正好樂得清閒。

  劉志和趙數入夢大赦,當下就脫了校服:“哎喲喂,感謝我以前學校的不殺之恩,感謝當時諄諄教導,氣急了最對只抽我手心的老師。”

  “我他娘的出了這場遊戲,第一件事就是買果籃補品去拜訪一下我的恩師。”

  劉志和趙數雖說不是什麼廚藝高手,但是都獨居多時,家常菜還是會的,劉志平時沒什麼愛好,還就喜歡在家琢磨弄好吃的。

  趙數做不了什麼大菜,不過洗菜切菜倒也難不倒他,玩家增強了體質,敏捷度和協調感自然要優於常人,就是先前不擅刀工的,現在也不會太差。

  等上午的課結束,午餐鈴響起,學生們來到食堂,面對的卻不是稀稀拉拉擺在菜臺上等著分配的清湯寡水。

  而是擺上桌的豐盛伙食,大菜有燉蹄髈,燒排骨,水煮魚,每一組的長桌每樣大菜滿滿的兩盆。

  炒菜就是各種家常,魚香肉絲,肉沫茄子,紅燒豆腐,青椒土豆絲,番茄炒雞蛋還有個黃瓜皮蛋湯。

  也是每樣好幾份依次擺開,絕對保證每個學生都能夾到,分量也管夠。

  飯早已經盛好,一碗一碗的擺在座位前,大米顆顆晶瑩飽滿,軟硬適中,還飄著能見的熱氣。

  整個飯廳都是熱乎乎的香味,這些在他們進來之前只是普通的飲食,在幾個月的清湯寡水之下,卻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來的誘人。

  這會兒劉志他們斷了兩大排烤箱出來:“吃啊,坐下吃,我還拷了點紅薯乾,一會兒講究做零食,時間不夠就能準備這麼多了。”

  又指著燉豬蹄和排骨這倆大菜到:“這兩個是高壓鍋壓的,滋味不是很足,晚上再跟你們做滋味的啊。”

  學生們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明顯才是這一切主使的祝央,默默的落座,端起碗開始吃飯。

  吃到一半不知道哪裡發出一聲細小的抽泣,但沒有人抬頭去找,因為自己碗裡的飯也時不時的滴下了鹹鹹的淚水。

  祝央和幾個玩家照常另坐一桌,吃完午飯又讓劉志他們去把醫務室的女孩兒接了回來。

  她的床鋪被打濕,不過祝央讓帶藥的時候又加了點東西,一回來就立馬讓人給換上了。

  劉志做的飯菜挺多,但學生們居然都給吃完了,吃完飯又回到教室做作業。

  這個學校的老師教學水準一般,倒是佈置作業厲害,學生們反正出了必要的生理行為,剩下的時間基本都是在寫寫寫。

  晚上教導主任才一回來,就被幾個老師圍住了,一群人在辦公室裡面不知道說了什麼。

  在晚自習要下課前,祝央便被叫到了教務處。

  這個消息一下來,全班都氣氛一凝,憂心忡忡的看了看祝央。

  祝未辛更是直接站起來,反正他姐去哪兒他去哪兒。

  帶消息回來的班長硬著頭皮道:“教導主任她,她只讓祝央同學一個人過去。”

  祝未辛豈會管這個?正要和姐一起走,便被祝央按回了座位——

  “新買的床還沒鋪好呢,你跟我一塊去難不成回寢室我還得慢慢等著你忙活?”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鋪床等我。”

  祝未辛還是擔心,但見他姐手上做了個擰麻花的動作,想起那根被擰成麻花的鋼管,也就不情不願道:“那你早點回來,我鋪完床你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

  祝央敷衍的點了點頭,提了一個空包出教室門,若有人注意到的話就會發現。

  出教室門那刻,輕飄飄的空包陡然變得墜感十足起來,像是裝了什麼重物。

  來到教務處,居然只有教導主任一個人,祝央也樂得不用想辦法清人,便鎖上門,將包扔到一邊,大喇喇的坐到了教導主任對面。

  教導主任看著她的樣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層不悅的冷意。

  接著開口道:“我看看,就在我休假這一天,先是惡意捉弄英語老師擾亂課堂紀律,再是毆打語文老師致昏厥,點子產品未上交,寢室分配不合格,用餐開小灶,早上遲到長達三小時,來了不到一分鐘又擅自離堂,再次襲擊老師擾亂紀律,襲擊班主任,賄賂宿管購買大批不合規定物品,插手人事調動,更改用餐標準。”

  說完教導主任冷冷一笑:“這個學校成立幾年以來,我還是頭一次遇到在這麼短短時間內能做出這麼多項重大違規的學生。”

  “根據校規——”

  “嗤——”祝央嗤笑出聲,見教導主任看她的眼神越發不善,也沒有想過收斂。

  反而悠哉道:“校規?校規是誰制定的?你嗎?”

  “你這樣一本正經的細數我的罪狀,一副絕對審判者的嚴肅嘴臉在我看來真的很滑稽,統治一群小孩兒,真的就這麼讓你感到權利的快感嗎?”

  教導主任臉色一變:“你——”

  祝央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整個倚在椅背上,翹著腿,閒適而悠哉,沒有半點被氣氛影響。

  她反問道:“其實對於老師你昨晚到今天白天的請假,我有些好奇,據說這裡離市區足足兩半小時的車程,當然選址這麼偏僻,也是為了防止學生逃跑。”

  “那麼老師你不惜這麼緊趕慢趕的花五六個小時的趕路時間,回去是為了幹什麼呢?”

  教導主任臉色難看道:“老師的私事就不必你過問了,就像學生來到學校只需要學習一樣,老師在這裡只用行駛自己的職責就夠了。”

  “行駛職責?怕不是這樣吧?”祝央眼睛一睨:“難道不是某個婚姻失敗,事業失敗,人生失敗的可悲女人,躲在這與世隔絕的一角,把這裡打造場自己的一言堂,統治幾十個未成年構建的王國,沾沾自喜的自我麻痹嗎?”

  “砰!”教導主任突然站起來,手一拍桌,冷笑一聲:“看來例行對話是多餘的,這個學生沒有半點反思之意,直接關禁閉吧。”

  才說完話資料室裡便沖出兩個人,正是其中兩個體格最強的老師,兇神惡煞的就要來抓祝央。

  顯然連續三個對老師的成功襲擊,讓他們變得更謹慎,所以單獨讓祝央一個人過來,又在資料室藏了兩個人降低祝央的防備心。

  教導主任一笑:“你自己鎖的門,倒是方便了老師們。”

  祝央卻是半點沒露出驚慌之色,連人都沒起來:“我自己鎖的門,當然只可能便宜自己。”

  然後翹著的那只腳迅速的往前一踹,一連兩下,正好踹到那兩個老師的膝蓋上。

  明顯的一聲‘哢嚓’,兩個老師應聲倒地,抱著膝蓋叫了起來。

  其中還有一個他們班主任,祝央坐椅子上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喂喂!不是說斷了腿都要爬去讀書嗎?老師你嘴上說得自己多能吃苦,一點磕碰就這反應,和你吹的牛逼不符啊。”

  教導主任見她這麼一瞬間就奈何兩個壯漢,情況太過出乎意料,一時也有些慌。

  卻見祝央一腳一個踢暈兩人,又繼續對她道:“老師,說好的單獨談話多出這麼兩個人,讓人很失望啊。”

  “不過念在初犯,這次也就不計較了。”說著對教導主任露出一個森森的笑容:“畢竟嚴格來說,我和老師算是一路人,也受不得別人違逆我。”

  教導主任以為她要對自己出手,卻看到一個包突然甩到自己面前,發出的聲響嚇了她一跳。

  祝央便示意她:“打開吧!”

  教導主任防備的看著她,但還是在她的注視下艱難的伸出手,慢慢打開包的拉鍊。

  裡面赫然是一遝又一遝的錢,晃得人眼花。

  接著就聽到祝央的聲音:“老師,你要相信,我沒事來這裡,不是為了伸張正義的。”

  “和你一樣,我只是為了好玩。”

  見教導主任被她這一連串的操作弄懵了,看向她的眼神就跟看瘋子似的。

  祝央笑了笑:“你們這些教師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來時就已經查明了,被上個學校開除,正規學校找不到工作,這裡正好可以用廉價的薪水就配齊一支教師資源。”

  “不得不說校長對於開源節流的思路還真是精明。而你——”

  “因體罰學生致殘被開除,因對孩子的教育理念發生衝突和丈夫離婚,因丟了工作經濟來源拮據沒有搶到孩子的撫養權。”

  “你嘴上口口聲聲說著學生是失敗者,要將他們改造成符合父母期待的合格品,但又比誰都更不想接受這個結果。”

  “教師從栽培育人中得到欣慰和滿足感這個特性你身上沒有,只有對掌控欲和權利欲的滿足感,不要懷疑,我就是在鄙視你。”

  “到底得多失敗的渣滓才會在十幾歲的孩子身上就能找到權利欲?哈哈!因為你知道和同齡人比對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loser。”

  教導主任攝于她的淫威,又震於金錢的魅力,耳朵裡聽著她毫不潤色的嘲諷,氣得呼吸沉重急促,胸脯都在劇烈起伏。

  祝央見她如此,毫不在意道:“但我現在就需要你這樣的渣滓。”

  “殘酷冷漠,毫無人性,對什麼都可以視而不見。”

  說著下巴點了點桌上那袋錢:“收著吧,然後拿回去甩在你前夫臉上,嘗嘗看,什麼才是真正成年人該享受的支配欲和滿足感。”

  她說這話的口氣像是在施捨,可教導主任看著那錢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個學校薪水被壓得極低,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這些不能找到正規學校工作,也沒有其他技能的老師也只能接受。

  校長自然不會對這裡有多餘的投入,平時克扣學生的飲食生活用品的錢又能有多少?這也不是她一個人能獨佔的。

  教導主任已經記不起自己多久沒有買一件新衣服了,微薄的薪水每個月付了女兒的撫養費,父母的贍養費,還有必要支出所剩無幾。

  有了這些錢,有了這些錢的話——

  她心裡左右不定,就聽祝央說了一句:“或許你覺得我可以直接和校長談?”

  教導主任抬頭,校長?那個腦滿腸肥的禿頂男人,吃什麼都不會夠的,有這麼多錢他才不會管老師的意見學生的死活,只有出得起價,他把所有人打包賣了都可以。

  祝央才來一天便對她私人資訊瞭解透徹,這讓教導主任認定這兩姐弟不是被家長處理麻煩進來的,更何況還隨身帶了這些鉅款,顯然有備而來。

  如果她不答應,她毫不懷疑祝央能輕易聯繫到校長。

  這邏輯看似正常,但細想也有經不起推敲之處,但教導主任對於是否收下這筆錢心裡已經有了大大的傾向。

  在這傾向下,自然就拼命的找出了說服自己的理由。

  她問:“那你呢,你想要什麼?”

  祝央輕輕一笑:“你是井底之蛙不知世界廣闊,我送你張票出去見識一下。而我,卻是周遊世界膩了,暫時進井底兜兜風。”

  “我要做的和你差不多,不過可別誤以為我們的格局一樣。”

  教導主任明瞭了,她看了看地下暈著的兩個老師,面無表情的轉開眼,然後拿過那個包。

  起身對祝央笑了笑:“也是,一個學校的架構完整,不光是各項職位的填充,學生之間也需要領頭人,祝央同學品學兼優,有領導意識,想必能帶領本屆走得更遠。”

  祝央起身:“老師這麼明理也讓我很欣慰。”

  接著教導主任沒理會地上已經被賣了的兩個老師和其他同夥們,親自送祝央出了門。

  只是祝央轉過身,臉上閃過一抹冷笑,這場遊戲錢還真是萬能的通關道具。

  這兩天兌換了也有上百點了,雖然對她的身家來說九牛一毛,但還是那句話,她的東西就是爛掉也不會便宜自己厭惡的人,要真一時便宜了,那找補回來至少是雙倍起價的。

  祝未辛這邊下了課早一步回到寢室,不管他姐怎麼厲害,他心裡還是有些擔心。

  所以想著快點把東西收拾好過去找他姐。

  回寢室因為今天上午送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他該裝的裝,該疊的疊,該掛的掛,急吼吼的鋪完床,等她姐回來洗完澡就可以倒床睡覺後,這才連忙出了門去接他姐。

  結果下樓梯沒兩步,想起從教學樓那邊回來沒有路燈,他剛剛太著急了還絆了兩下差點摔倒呢。

  於是又轉頭回去打算拿個手電筒。

  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一隻烏漆嘛黑的鬼躺在他姐那張床上,一臉享受的樣子。

  聽到房門響聲,漆黑鬼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氣氛一時間非常尷尬。

  祝未辛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漆黑鬼心裡慌得一批,之前這傢伙把它按回衣櫃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晚上的發言也是各種不友善。

  是對鬼有威脅之人。

  漆黑鬼正打算跑,但祝未辛手更快一步,他抬手一掀,就把漆黑鬼整個合著被子卷成了春捲。

  然後把這巨型春捲往胳膊下一夾,走到窗戶前打開玻璃窗,兜頭就將被子連著鬼從三樓扔了下去。

  臉色黑沉的罵道:“占誰的床呢?區區一隻鬼還挺會享受,你睡過的被子讓我姐還怎麼睡?”

  說著也不忙著鋪床了,怕走後又被髒東西先享受,罵罵咧咧的拿著電筒出門先接姐姐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2:17 AM

第42章

  祝未辛跑到教學樓的時候他姐已經出來了,正慢悠悠的下了階梯。

  祝未辛松了口氣,即便他姐現在體質跟大力女金剛——呸!跟絕世女俠差不多,近些年來被寵著捧著有過幾次親身上陣的機會?

  他姐在他印象裡最生猛的時刻,還是小時候在農村帶著他跟鵝打架那會兒。

  這麼多年沒怎麼動手未免生疏,要是戰鬥經驗不足吃了虧怎麼辦?

  於是見了他姐邊顛顛的小跑過去:“姐,沒事吧?都解決了?”

  祝央跟弟弟粗略的說了說事情經過,正要問弟弟床鋪好了沒,路過醫務室那棟樓便注意到其中有個房間開著燈。

  當然醫務樓這個說法那是抬舉,看到那間暗藏的電擊室,祝央他們就明白區區一個醫務室為什麼要單獨設立在別的樓棟了。

  據許薇的打聽,禁閉室等各種處罰場合就集中在那邊,估計是為了避免慘叫聲影響正在上課的學生吧。

  這時那棟樓二樓的某個房間正亮著燈光,顏色不同于普通的白熾或暖黃,而是屬於一種陰森可怖的紅。

  而一個長頭髮看不清臉的女生,就在窗前沖他們招手。

  祝未辛道:“姐,好像是叫我們過去?去不去啊?”

  祝央想都沒想:“不去,有事白天不找,這會兒都要睡覺了才跑出來,當我24小時待機隨時等著搭理他們呢?”

  “做鬼還這麼矯情,活該沒前途,等空了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祝未辛的錯覺,他姐這麼說之後,窗臺上那女生正在招的手好像僵了僵。

  祝未辛也不在意,聳聳肩拉過他姐的手,打著手電筒兩姐弟直接回了寢室。

  那窗臺上的女生手跟招財貓似的招了半天都沒得到搭理。

  回了寢室祝央看見自己床上沒被子,一問之下才知道發生那出鬼跑她床上享受來了的奇葩事件。

  頓時嫌棄道:“嘖嘖!蠢貨場場有,這場特別多。當鬼的不安安分分的好好嚇人,居然趁著身份之便偷摸享受來了。”

  “這場的鬼都不行啊,剛剛那個也一樣,跟傻了一樣,狗比遊戲因為多了你這個包袱給這場遊戲跳到了正常第三關的難度,這一階踩下來跨度太大,跟扯到蛋似的,還真讓我有點不習慣。”

  祝未辛聞言就不樂意了,跑到他姐面前捧著她臉道:“姐,你是不是還挺享受的啊?”

  祝央打開他:“那我倒是想嚴肅點,有你這夯貨還有一群傻鬼繞著我也嚴肅不起來啊。”

  說著便打開一包薯片,邊吃邊使喚弟弟重新鋪床。

  因著破學校什麼都不合她的標準,每樣東西她都買了雙份甚至好幾份,倒是還有備用的。

  期間祝央還打電筒從窗戶看了下去,果然野草雜生的地面上,除了那床被子已經沒別的了。

  祝央便又數落她弟:“你下次別一來就打啊扔啊,看看,咱們連著遇到倆鬼,本來都可以試試撬點東西出來的,結果是來一個你打一個,來兩個你揍一雙。”

  祝未辛心道剛剛有個送上門對著你手都快招斷了你也沒理會啊?

  但面上絕對是不會提這茬跟他姐杠的,還做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成,下次再碰到,我裹了春捲就不忘樓下扔了,用皮帶捆起來。”

  雖然那鬼還敢不敢出現在他面前這個事實很值得懷疑就是了。

  重新鋪了床祝央洗漱過後便躺床上刷手機上網,祝未辛洗完後也躺床上打農藥。

  祝央連連聽到他被隊友坑炸的聲音,對比樓上樓下寢室所有人趕作業寫寫寫的沉默,他們這裡的氣氛倒是幸福和諧。

  第二天祝央自然又睡懶覺,劉志和趙數因為昨天被冷水澆醒,今天倒是起得早。

  並且他們現在不用上課有了新的任務,又心疼這幫學生,自然圖便宜偷懶。

  大清早的就起來開始做早餐,因為也不是專業廚師,白案不怎擅長,不過簡單烤點饅頭麵包還是成的。

  熬了一大鍋皮蛋瘦肉粥,又下了一大盆面,料下得足足的,還炒了炸醬,吃多少自己夾多少,不夠隨便添。

  還切了大盤的西瓜柳丁火龍果做餐後零食。

  早餐品種雖然也就這麼點,但熱乎美味,蒸饅頭的麵粉用得好,劉志和趙數本就是男性,又強化了體質,勁大,揉的麵自然勁道。

  饅頭香軟可口,佐上加了火腿丁的鹹菜吃,又香又滿足。

  皮蛋瘦肉粥也是熬的軟爛香濃,裡面加了些薑絲,暖肚又開胃。那面也是加了高湯的,昨晚睡前用大鍋燒開,轉最小火煨了五六個小時。

  筒骨裡的鮮美全榨出來了,就著面和炸醬一口一口直喝到肚圓。

  昨天來例假昏迷的那女生還給她單獨熬了一小鍋薑棗紅糖水,女生喝了一碗,其他的給她灌了個大的保溫杯讓她帶課堂上。

  女生有點不敢帶,昨天祝央被叫走之後就一直沒見到她,因為回了寢室就得做作業,祝央回來也沒人看見。

  這會兒大家並不知道她具體怎麼樣了,但見早餐依舊是他們的人在準備,又稍稍放了點心。

  可對於違反課堂紀律,還是不敢的。

  他們喝水只能喝教室裡的桶裝水,杯子都是能放進桌肚的矮口杯,說是保持桌面整潔。

  這麼大的保溫杯肯定放不下。

  見女生不敢收,許薇倒是笑嘻嘻的接過杯子:“我帶吧,正好我也想喝點熱的,你想喝就拿杯子來管我倒。”

  周圍幾個女生看她還這麼小,比她們還小兩三歲,卻是又體貼又擔當,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

  祝未辛起床打理好下樓看到兩人做的早餐不錯,樣樣有滋有味,也就不單獨開火了,拿了專門替他們姐弟留下的那份回了房間。

  餐廳其他人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又拿了兩份早餐回去,倒是確定至少祝央沒什麼大事。

  照例是上午第一節 課過去了祝央才醒,又慢悠悠的洗漱完吃了早餐,廉價劣質的校服自然因為新衣服的到位第一時間被淘汰。

    第二節課結束,祝央才帶著弟弟慢悠悠的晃到教室。

  眾人看到她先是徹底鬆一口氣,然後看著兩姐弟時髦的穿著,還沒松完的那口氣又變成涼氣給吸了回去。

  學生在校除了睡覺是不能有校服外任何著裝的,就連老師們通常穿的衣服也是顏色暗沉,款式大眾,沒有審美可言的那一掛。

  這兩個穿著時尚品牌當季最新款的帥哥美女,一踏進這間教室就與整個空間格格不入。

  學生們是不知道為什麼祝央昨天一口氣犯這麼多大事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不僅如此還變本加厲,再加上對人事若無其事的安排。

  兩人的存在感在眾人心裡越發神秘起來。

  接著就看到祝央遞給了班長一張紙——

  “你,去教務處找影印機複印出來,人手一份發下去。”

  班長一懵:“這,這是什麼?”

  祝央道:“教師行為準則以及觸犯後懲罰條款對照。”

  她說話聲音不大,但教師一貫安靜,眾人注意力又都在她身上,所以一字一句的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教室裡所有人又是一口涼氣吸進肺中,甚至班長都不敢看那頁紙上的內容了。

  手裡就跟捏了片燒紅的鐵片似的,燙手得要命但又不敢扔開。

  這時之前那個喜歡給老師打報告的男生立馬跳出來,開口劃清關係道:“你們別太過分了,學生的本分是什麼?自己違反校規也就算了,現在想拉著大家一起造反嗎?”

  又對其他人道:“咱們是來幹嘛的?努力備考迎接下一次高考的,不是故意給學校老師添亂的。”

  話剛說完,就被祝未辛按住腦袋往旁邊一撥,直接把那小雞子一樣的身材掀到了地上。

  祝未辛譏誚道:“你要早生個百十年,歷史書上絕對有你的濃厚一筆,可惜生錯年代,屈才了,只能在這麼個破學校裡給一幫傻逼變態當狗腿子。”

  祝央也坐回座位上,搭著腿掃了周圍一圈——

  “倒是忘了通知,也怪我,沒頭沒尾的自然引人誤會。”

  “那我就正式通知一遍,聽好了。”

  “從現在開始,學校的話事權歸我,任何規則制定,人事任免,獎懲制度全由我負責。也就是說,我是你們的新教導主任。”

  “這樣,你們能明白嗎?”

  明白個鬼,別說學生,連另外三個玩家也被震懵了的。

  雖說知道這兩姐弟強勢,又靠賄賂暫時拿下了宿管這邊的方便,這幾頓大夥兒有了口像樣飯吃。

  可說實話他們心知肚明這中間的矛盾肯定要爆發開的,那便是玩家和學校管理層之間的對峙。

  他們也是本著走一步是一步的看法,結果誰能告訴他們就這一晚上的時間發生了什麼?

  怎麼學校就被他們倆佔領了?過程呢?他們揉麵熬湯的時候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這時候上課鈴響了,話題暫歇,眾人各自回到位置,劉志他們也不在教室耽擱,懵著長臉回宿舍樓準備午餐。

  那邊的食材也得看著點,一個不妨就被那宿管偷了去。

  這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一進教室看到姐弟倆格格不入的著裝吃了一驚。

  昨晚教導主任找祝央談話的時候他已經回去休息了,所以並不知道那齣,只以為教導主任既然回來,那事情應該已經處理好了。

  可沒想到今天這兩人不但好好的,還更加囂張當老師和制度仿若死人。

  英語老師上課前便開口又跟學生煽動道:“有些人,就是來學校就不是奔著念書來的,學生沒有學生樣,自己不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不說,還影響周圍的人——”

  話沒說完被祝央打斷:“咦?我昨天無意間看到過老師的履歷,您居然覺得自己在我面前有什麼好炫耀的嗎?您當老師年份久,那時候考核門檻還不算太高,要是換到現在,呵呵!高中英語老師,您可做夢吧。”

  英語老師頓時臉色就難看了,祝央接著道:“我雖然沒甚拿得出手的才藝,倒也有幸念的是全國排名前十大學的熱門競爭專業。”

  “照這個標準來看——哈!一輩子已經看到頭的老師你,居然跟我這麼個前途無限的年輕高材生談論未來?”

  眾人聽了她這話,比起她硬剛老師的魄力,更多的是對信息量的茫然。

  畢竟已經看她削過好幾次老師了,可她這話裡的意思,她已經是大學生了對吧?

  難怪看著比他們成熟一些,但你個大學生跑複讀班來幹嘛?

  難道真的是新的空降教導主任?部分同學心裡隱隱有了這樣一個念頭,與其說是猜測,倒不如說是期待。

  英語老師被撅了個臉青,自覺嘴皮子沒這麼溜,便也只能暫時忍著氣開始上課,打算下課再問問教導主任這怎麼回事。

  可他不挑事,不代表祝央他們會放過他。

  整堂課祝未辛都在挑他的刺,從發音到語法到知識點的強調甚至押題,逐條逐條的給他挑出了數不清的毛病。

  關鍵是這還不是無的放矢,祝未辛反駁的點全言之有物,也不光反駁,按照他的話術糾正過後,其他學生甚至覺得他講得更加清晰明瞭,科學易懂得多。

  就跟那天晚上英語老師夥同另外幾科老師不斷給祝未辛提問題找茬一樣,英語老師這堂課幾乎是沒說兩句話就被掀一回面子,全堂就沒說過一段完整的。

  等到了臨下課最後五分鐘,英語老師臉已經黑得不能看。

  他把書往講桌上一扔:“這麼能耐?你能耐你上來講。”

  祝未辛懶洋洋道:“我又沒拿這份工資,憑什麼幫你幹活?”

  “那就閉嘴!”

  “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誤人子弟啊,這是兩碼事。”說完對英語老師惡意一笑:“話說回來,老師你記得整堂課你被我指出了多少處錯誤嗎?”

  英語老師沒回話,臉色難堪,祝未辛也不指望他回答,自顧自道:“27處!”

  接著拿出他姐擬定的那張紙,修長的手指從上劃到下停在了某一排——

  “按照新校規,教室課堂上被學生找出一處錯誤,罰以教鞭一鞭,這樣一來老師你就有27鞭了,嗯!正好您還自備的教鞭。”

  “斑竹的,又韌又硬,抽上去的滋味對得起它的品質,可見老師識貨。”

  “那麼,開始吧,老——師!”

  英語老師看他站起來,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什麼新校規?我怎麼沒聽說過?你還在往前走幹什麼?停下!班長呢?學習委員呢?想造反嗎?”

  見祝未辛仍不止步,已經吃過一次虧的英語老師終於忍不住拔腿想往教室外面跑。

  可剛轉身,就看到坐門口旁邊那個小個子女生把自己的課桌往前一踹。

  課桌應聲滑過去擋住了門,也就擋住了英語老師的出路。

  許薇收回腳,小姑娘笑眯眯道:“老師,為人師表的,不以身作則可行?犯了錯就要認罰,這是最基本的吧?”

  英語老師看這群小孩兒從來都是任由搓圓捏扁的,一直以來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

  此刻看到這小姑娘,還有步步逼近的祝未辛,以及那個坐在座位上一句話都沒說但明顯是這夥中領頭的那個。

  三張年輕的面孔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懼意。

  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脖子一緊,然後整個人天旋地轉,回過神來已經趴在講臺上了。

  英語老師體格不算差,但也不到彪形大漢的標準,又人到中年,自然不是精力旺盛勤於鍛煉,並且有一定專業技巧的祝未辛的對手。

  祝未辛將人掀講桌上,就用巧勁制住他不讓他掙扎翻身,然後抓過他兩隻胳膊,攤了出去。

  這時祝央已經來到了面前,取過英語老師自己的斑竹教鞭。

  “聽說老師你喜歡打手背?也是,比起掌心有肉,自然是只連有皮包骨的手背打著更狠,恢復更慢,再多打幾下,那就是傷筋動骨。”

  “人慣常好了傷疤忘了痛,老師你倒是很明白嘛,所以就這麼個打手板都能讓你琢磨出這麼個道理。”

  “成,老師用心良苦,我們自然不好辜負,不過這次老師你錯的有點多啊,記得打過之後長長記性啊。”

  說著祝央便一鞭一鞭的抽在英語老師手背上,她沒用太大勁,一下抽殘了就不好玩了。

  可即便這樣,英語老師慘叫也一聲聲響起,整個教室除了這慘叫和教鞭一下一下的抽打聲之外,一片死寂。

  所有學生噤若寒蟬,那些鞭打像是抽在他們心裡,若說昨天還只是無法無天的觸犯校規,那麼現在學生和老師之間的立場就徹底讓他們心裡什麼東西開始崩塌了。

  這才建立不久的,但異常牢固的某樣東西。

  整整二十七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抽完之後,英語老師整個手背皮膚已經開始炸裂。

  不過沒人覺得恐怖,因為他們已經看過不少學生被抽得比這還嚴重。

  等到下節課的鈴聲響起,祝未辛放開了英語老師。

  對他道:“老師,下次講課注意哦,你們肩負的可是學生的未來,怎麼能大意呢?”

  英語老師想見了鬼一樣驚慌的往外跑去,這下倒是沒人再踢桌子過去攔他了。

  他直奔教務處找教導主任,走廊裡和他擦肩而過,差點被他撞到的語文老師罵了一句有病。

  語文老師昨天差點被勒死,也是指望教導主任晚上回來收拾新生們。

  當時離開教學樓的時候,知道教導主任已經安排好了,所以語文老師以為這會兒應該教室裡看不到倆人了。

  可一進來又是被顯眼的兩個人晃得一驚,反應和剛剛的英語老師沒甚區別。

  語文老師心裡嘀咕教導主任辦事拖遝,但也只得硬著頭皮先上課。

  有昨天的教訓在,她倒是不敢再大吼大跳的發火。

  但祝央有心找茬,豈會管你是否夾著尾巴?

  剛剛挑英語老師的錯處需要一定的知識儲備,在場除了祝央也就祝未辛能辦到。

  但要找語文老師的茬就容易了。

  許薇雖說是個十幾歲小姑娘,但卻極為懂得審時度勢,也不知道現實就如此還是遊戲磨煉的。

  這次壓根就不用祝家姐弟發難,光她就一下挑出了毛病。

  語文老師講課正講得起勁,就見下面有一學生舉手,她不悅道:“有問題一會兒再說。”

  許薇卻沒理會她:“老師,現在和等一下有什麼區別嗎?反正您上課也只是複述課本,複述試卷,複述學習資料。大家都有眼睛,自己看就行了,您回答我的疑惑也不會妨礙大夥兒上課吧?”

  語文老師臉色不好,她講課沒什麼技術成分,教學風格也是一味的催學生死記硬背為主,死記硬背對於文科其實也沒什麼。

  但這個老師尤為不得要領,什麼管用的不管用的,一股腦背就對了,據許薇晚上聽到的,交代要背的一些東西,連她這個初中生都覺得啼笑皆非。

  這麼舉個例子吧,這老師居然讓學生連賞析作文也背,真當高三學生的精力是無限的。

  在之前的學校就是因為各項指標達不到,被刷下來的,來到這裡自然也沒長進。

  許薇隨便抽了一本習題出來,指著上面一篇不怎麼常見的文言文道:“老師這個字我不認識,請問念什麼?”

  隔得那麼遠,語文老師哪裡看得清?又有祝央他們虎視眈眈,便只得忍住不耐:“拿過來。”

  “咦?老師聽了我前幾句難道不該就明白下面的內容了嗎?為什麼要這麼麻煩?您直接告訴我下一句就行了,還是說——這篇您不會背?”

  接著這小女孩兒做出大吃一驚的動作:“不會吧?老師一向要求我們看到的文字就全背下來,我以為老師你從教多年,這些東西早就如數家珍的。”

  她手背掩唇,輕蔑一笑:“原來你不會背啊。”

  語文老師被堵得臉紅一陣青一陣,許薇卻回過頭,問祝央道:“姐,老師備課不嚴謹,無法應對學生正常範圍的提問,新校規怎麼個處理法?”

  祝央經歷這麼多個玩家,倒真遇到個讓她另眼相看的妙人。

  笑了笑:“這可是大問題,按照老師自己制定的標準自己卻沒辦法做到,如果真正嚴肅對待自己的教學理念的是不可能這麼輕忽的,老師每天對學生重複強調的東西,自己卻毫不重視,真不像話。”

  說著抽出那本書扔講臺上去,奇准無比的扔到了語文老師面前。

  “老師,背吧!十分鐘為限,十分鐘後我讓人抽背,每錯一個字什麼後果,你已經替我們演示過了。”

  “你們瘋了?竟敢——”

  語文老師暴躁症又要發作,但不敢下講臺拉進和祝央的距離。

  話才開頭,就看到祝央張開她的手掌放課桌上面,手指彎曲,往下一劃。

  就這麼輕飄飄的,實木桌面就多了五道不淺於一釐米的抓痕,跟野獸的爪子刨過一樣。

  語文老師聽到那聲音牙齒都酸了,便看到祝央眼睛一抬:“老師,還有九分鐘了,不抓緊時間嗎?”

  此時教室門已經被堵住,全場學生沉默的像死了一樣,語文老師要大吼讓其他學生幫忙制止。

  可聲音還沒出來就卡在喉嚨裡,因為她赫然看到每個學生的表情,都帶著無比的期待和狂熱。

  上節課那抽在英語老師手背上的一下又一下,皮開肉綻接著驚恐奔逃的樣子。

  這些學生雖然沒有反應,但某種東西早就在沉默中飛速發酵了。

  語文老師一向在課堂上撒潑慣了,看著一個個學生只覺得是榆木腦袋又笨又煩,但卻從來沒想過有畏懼這個教室的一天。

  所有人眼光聚集在她身上,不是平時那種畏畏縮縮,而是一種帶著惡意的狂熱專注。

  語文老師仿佛置身于恐怖的幽閉空間一樣,渾身汗毛都起來了。

  接著又聽到一個聲音:“還剩八分鐘。”

  她渾身一激靈,然後拿過書,默默的開始背了起來。

  但一篇不常見的晦澀文言文,除非記憶超群的人,一般人光是通讀一遍都要花好幾分鐘,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祝央失望的看著老師,用她慣有的口頭禪道:“連死記硬背都不會,你豬腦袋啊?需要給你抽抽開竅是不是?”

  教學樓裡頓時又傳來一陣陣慘叫,等下了課,語文老師是等著滿臉的抽痕出的教室。

  整棟教學樓沒像今天一樣這麼安靜得詭異的,平時即便再輕聲細語,那也有必要的交流,可現在所有人仿佛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但每個人看每個人的表情,都有種暗潮湧動的快意在瘋狂流動,並且就快要撐開瓶蓋,激射而出一樣。

  到了上午最後一節課,連續兩個老師被上課霸淩,已經沒有人敢來上課了。

  上課鈴響過五分鐘後,依舊沒人從外面上講臺來。

  祝央接過她弟弟遞過來的擴音器,打開調到最大音量——

  “請任課老師遵守上課時間,不要遲到曠工,為學生負責,也為自己負責。”

  說了一遍不夠又複述了一遍,最後收尾道:“現在課堂時間以過去八分鐘,在場四十名學生,整整浪費五小時,請任課老師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否則後果自負。”

  擴音喇叭的聲響從空曠的走廊傳到了教師辦公室,辦公室裡幾個老師面沉如鐵,額角冒汗。

  其中一個老師催促班主任道:“你還是先去吧?不然那兩個找到辦公室來,把辦公室弄得一團亂成何體統?”

  班主任心裡冷笑,不就是怕被牽連誤傷而已,他沉著聲音道:“教導主任呢?”

  “回宿舍樓拿點東西去了。”

  呵,拿了整整兩個小時。

  但班主任耐不住眾人的催促,又看到英語老師和語文老師慘狀,左右為難。

  他昨晚可是和祝央正面對上過的,他還有另外一人被踢昏,兩人醒來已經是大半夜了。

  知道這次碰到了硬點子,也知道撕破臉皮明顯那小丫頭開始找茬反擊了,自然不會蠢到去送菜。

  正要藉口出去,還沒踏出辦公室,便看見眼前多了倆人。

  接著是迎面潑過來的一桶冷水,從頭到底的給他澆了個透心涼。

  祝央扔開桶,只說了兩個字:“上課!”

  班主任這都被逮住了,哪裡還能逃?只後悔沒有早點走。

  接著眾人就看到渾身濕淋淋,左膝上打了紗布,的班主任走了進來。

  他硬著頭皮開始講上次模擬考的卷子,決計是不敢離開講臺範圍的。

  最多只敢下一二排晃一晃,但就這麼才一下來,便出了事。

  走到第二排的時候,班主任突然感覺自己的膝蓋被踢了一下,本就祝央踢得烏青的膝蓋頓時傳來鑽心的疼痛,整個人也慣性的跌坐在地。

  他抬頭,看到居然是周佳故意伸的腳,就是昨天因為例假和發燒昏迷的那女生。

  這自稱有抑鬱症,沉默寡言,身體不好常常鬧狀況,在班主任看來矯情嬌氣的女生,現在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說道:“老師你怎麼了?繼續講課啊?怎麼跌倒了?是因為膝蓋上的傷嗎?”

  “一點小傷而已,哪兒這麼嚴重?這就站不住啦?想當年您不是被狗咬爬都要爬去上課的嗎?您不是老說自己大太陽底下能站幾個小時嗎?這會兒為什麼會打飄呢?”

  教室裡其他學生想機器人一樣,詭異而統一的轉動腦袋,看著這個女生。

  比之前三個玩家的反應更烈。

  祝央唇角勾出一抹笑,缺口砸開了。

  這份長久壓抑下的不滿,暴力和恐怖震懾下的掩而未發的恨,如同汽油桶觸到火星一樣。

  從來都是學生覺得難熬的一節節課,立場徹底顛倒了過來,今天反倒是老師們變得小心翼翼。

  可惜的是上午最後一節課已經過去,其他學生有一腔心願也只得壓下再發。

  中午的時候學生們去餐廳吃飯,教師們終於找到躲宿舍裡的教導主任,質問她現在的情況。

  教導主任唉聲歎氣的把幾個老師的資料扔出來——
  一副大難臨頭的架勢道:“我不知道那幾個新生的背景是什麼,但絕對大有來頭,而且他們不是父母被校長糊弄或者扔進來自生自滅的。”

  “人家就是進來玩而已,咱們早被盯上了。”

  眾人拿過資料夾,上面不但他們自己,連他們家人孩子的資訊都在案,頓時一個個臉色一變。

  有決絕點的,乾脆道:“行了,這裡要換人管了待不下去了,我走人行了吧?”

  教導主任冷笑:“你還沒弄清楚狀況?這裡的學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那相同的道理,人家都已經進來了,是能放你自個兒自行離去的嗎?”

  “你們信不信只要今晚你們出去,第二天要麼你家收到河裡撈起來的屍體,要麼家裡人收不到,因為全都被扔進河裡陪你作伴了。”

  接著一個個遊說,對語文老師道:“你想想你在戒毒所的弟弟,他們這些人,讓個把癮君子死哪裡簡直別太容易。”

  又對班主任道:“你兒子才考上重點大學,前途無量,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哪天橫屍街頭?”

  班主任大怒:“你威脅我?”

  教導主任比他更理直氣壯的往桌上一拍:“我威脅你?我他媽要是有這個能量,我稀罕縮在這破地方教書?”

  “其他人不知道,昨晚你自己沒見識?那本來就是道上出來的少爺小姐,這些資料全是她扔我臉上的,裡面還有我女兒我爸媽的。”

  眾人見教導主任這樣,也打消了懷疑,接著她又道:“好在,我聽他們的口風也就是無聊了到處轉轉,應該待不了多久。”

  “唉!熬吧,熬過一段時間送走幾個瘟神,學生再是怎麼翻天,照樣能給掰回來。”

  說著冷笑道:“哪個學生進來之前不是無法無天的?”

  其他老師憑空得了噩耗,但被威脅到這份上,也只有先忍氣吞聲,誰都不是孤家寡人,而且那幾個新生,尤其是那兩姐弟確實邪門,這是大夥兒都親眼見到的。

  等眾人出了房間,教導主任才鎖好門,又把那包錢拿出來細細打量。

  嘴角滿是諷刺的冷笑!

  所以說,最可怕的敵人永遠不是來自於外部。

  而另一頭,餐廳那邊祝央他們這會兒是眾星拱月。

  因著周佳開了先河,徹底打破了那道口子,其他人也不觀望了,紛紛倒戈到了祝央這邊。

  比起殘酷的老師,至少祝央這邊給他們吃飽喝好,以前不是沒有人想過集合起大家一同反抗。

  但是最終都被瓦解了,成年人和饑餓疲憊的未成年之間的力量差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帶頭的人從未有過這麼勢如破竹的強勢。

  摧枯拉朽一般,瞬間就改變了立場。

  班長這會兒已經識趣的把新校規複印了出來,發給眾人。

  收到的人還道:“這是你發下來的第一份不讓人厭惡的東西。”

  班長這才知道同學們討厭的不是她,而是她作為每次帶來壞消息的遷怒而已。

  吃飯的時候眾女生圍著祝央聽憑使喚,其中有大膽一點的還表示任她做老大。

  祝央卻嫌棄的擺了擺手:“可別,我可沒帶過你們這麼沒用的小弟。”

  眾人頓時頹喪!

  祝央攆他們回去吃飯:“雖然沒用,但以後還是聽我的,少不了你們肉吃。”

  “破學校要搞,書也要好好念,別以為挑幾個老師就可以無法無天,也不想想是不是你們自個兒的功勞,專心備高考去。”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她這話,餐廳裡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和其他時候不同,這裡面更有種異常的意味。

  只是這時間太短,都沒人在意。

  一天下來,剩下的幾個老師也被學生們折騰得夠嗆。

  不過祝央心裡有數,這些學生幹的事,只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並且不能耽誤學習,惡意的滋長尤其得小心控制。

  不然長此以往,以後他們和這些老師又有什麼分別?

  但讓他們待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狗比遊戲照目前看是將這個遊戲猶如孤島一般限制在這個學校裡。

  所以還得從長計議,不過在這之前,還是顯得弄清楚這個學校的鬧鬼事件。

  然後祝央問了學生們,得到的回饋都是一臉茫然。

  只有班長突然想到般舉手道:“我聽說這學校好像是修在墳場上的。”

  行行,十個學校九個都是這麼個說法,剩下一個說自己修在亂葬崗上。

  學生這裡暫時問不出什麼,祝央便讓人抓來了校醫,他那裡面可是在祝央他們眼前出現過血淋淋的場景,裡面沒出過人命祝央名字倒過來寫。

  但不管怎麼威逼恐嚇,對方也極力否認,祝央冷眼旁觀那傢伙的反應竟然真不像在說謊。

  這裡有鬼是不爭的事實,然而詢問之下得出來的卻是這麼個結果,祝央並不滿意。

  但天色已晚也有些困頓,便選擇了明天再查。

  照這麼一看,那只窗邊女鬼招她的時候她就該去的,可惜今晚人家沒出來了。

  祝央這裡一夜好夢,但住二樓的趙數晚上卻沒睡好。

  他晚餐湯喝多了,睡前就去了幾趟廁所,半夜兩點的時候又被一陣尿憋醒了。

  只是上廁所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響動,他便問:“誰啊?”

  沒人應聲,他有些警惕,提好褲子出了去,便看到是同寢室的一個男生在拖地。

  趙數松了口氣:“你大半夜的拖什麼地啊?”

  那男生道:“剛剛洗出來不小心踢倒了桶,我拖一下,免得明早有人起來滑倒。”

  趙數心想也是,便打了個呵欠回了寢室,翻身上床就閉眼睡覺。

  幾分鐘後,他眼睛突然掙開,整個人背上布了一層冷汗——

  剛剛那小子用的拖把,他一眼看下去就覺得那布太黑,拖把棍他整個抱住的。

  現在琢磨,那他媽哪兒是布啊?明明就是一頭濃密的長髮,那小子是手裡抱了個人,見他出來把頭倒過來當拖把拖地糊弄他而已。

  那被他抱著的人,還是不是活著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2:29 AM

第43章

  趙數被這突然的發現又驚出了一股尿意,但這次是死活不敢再去廁所了。

  剛才還覺得有些悶熱的被窩,突然變得四處漏風起來,他顫顫巍巍的縮做一團。

  甚至不敢睜眼瞅瞅寢室裡哪張床位是空的,畢竟一個房間八個人,這也只是他們住的第二個晚上,倒是沒那麼好的記性這麼快將人對號入座。

  然後沒過多久,宿舍門開了,有個人走了進來,趙數更是把自己縮成了蝦米。

  眼睛又忍不住睜開了一條縫,想看看對方到底睡哪張床,結果就看見那人直直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趙數頭皮一麻,呼吸都停了,整顆心懸在了半空,就怕他過來殺人滅口。

  恐怖的震懾下他都忘了自己的體質其實一隻手就可以掀翻這男生。

  接下來就看到男生在床頭站了一會兒,因為趙數睡上鋪,男生站在床前就像在和他對視一般。

  就在趙數覺得自己呼吸快憋不住的時候,那男生終於頭一低,鑽回自己床上了。

  趙數這才意識到這傢伙的床位原來就是自己的下鋪?

  意識到這點的他才鬆開那口氣又提了起來,然後腦子裡滿是關於下鋪和床底的鬼故事。

  什麼好朋友背靠背,什麼床下的死屍,什麼人死了屍體釘在上鋪的床板上,什麼一刀捅上來紮穿他。

  這樣趙數覺得自己睡的根本就不是一張床板,而是一片烙鐵,賊難受。

  就這麼擔驚受怕好幾個小時,等天亮了,寢室陸續有人起床,趙數才松了口氣。

  忙準備竄下床去找劉志做早飯去,結果才翻身起來,就聽到有人問了一句話——

  “齊遠,你憋在床縫那兒一直看著趙數幹嘛?”

  趙數身體一僵,宿舍床自然是那種最常見的金屬上下床,兩張床拼接的地方自然有一條十幾釐米的空隙。

  因對面上鋪的男生是頭朝這邊,趙數自然不好拿腳對著人家,睡的方位也是頭在兩張床拼接這處。

  聽到這句話,趙數僵著脖子往前躬身透過床縫往下一看。

  驟然就和下鋪那半夜回來的男生對上了視線,他這會兒頭沒睡枕頭上,往上憋了好長一截。

  照這個姿勢,從他上床之後,一雙眼睛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頭頂。

  趙數隻覺得自己頭頂都沒知覺了,像是突然被削了一塊頭皮一般。

  那男生見他看下來還沖他一笑,嚇得趙數連滾帶爬的下了床,正好撞到隔壁寢室剛出來的劉志,拖著他撒丫子跑下了樓。

  兩人做早飯的時候,劉志聽了他說這事也是頭皮一麻:“你確定那是頭髮?”

  “光線太暗了,不過頭髮絲和拖把還是不一樣的。”趙數道:“再說了,就是我晚上那會兒看錯了,可早上那小子的反應,明顯也不對勁啊。”

  可劉志經驗還不如趙數呢,兩人琢磨也琢磨不出所以然來,這會兒祝央他們又是沒起床的,天上下刀子人也得睡足美容覺才醒,只得等上午再跟他們商量。

  兩人心裡存了事,但活兒還是要幹的,時間不夠做複雜的,劉志便做了不少饅頭花卷,熬了一大鍋八寶粥,又煮了一大鍋豆漿,還開了油鍋炸油條。

  趙數則用一邊的小鍋炒點配菜炸醬之類。

  結果兩人飯做到一半,有幾個學生拎進來一袋麵粉,有點發黴起塊,明顯不是祝央花錢買回來的精細貨,而是之前庫房裡的黴面。

  幾個學生拎進來後便讓他們用這些麵做點麵疙瘩糊糊。

  劉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被幾個學生催促著做就成了,他們還當這些娃被虐慣了,不忍糧食浪費,新舊搭著吃呢。

  結果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騷動——

  這裡教職工的薪資水準,按照校長對於運營成本的一貫剝削,要不是學校包吃住,加上偶爾的克扣分成,那真別說養家糊口,養活自己都難。

  這麼低廉的薪水,肯定是大大打擊工作熱情的,一般上午沒課或者課程在後段的,都不會起得太早。

  要求學生們的時候是吹毛求疵,但他們自己卻是另一套標準的。

  學生們在宿管那裡比她拿出了鑰匙,一間一間打開老師們的房門,兜頭就是一盆水給潑進被窩裡。

  除了早有防備躲出去的教導主任無一倖免,老師們震怒,可這會兒被各個擊破的他們哪兒是空前團結一致的學生的對手?

  “老師,起床上課啦,沒課的難道就不用備課了嗎?昨天課堂上錯這麼多,居然還有臉睡懶覺?就是你們這麼懶散的作息,一個個才正規學校都進不去,只能呆在這兒混吃等死的。”

  這些話跟他們以前教訓學生一樣一樣的:沒老師講課就不用複習了嗎?上次的卷子錯這麼多居然還有臉休息,就是你們這麼懶散的習慣,一個個才考不上父母滿意的學校,只能花著比別人多的錢到這裡複讀。

  幾個老師分別被拽到了他們的小餐廳,無一例外衣服都濕噠噠的,這時候麵疙瘩也已經做好了。

  力氣大點的男生把那盆面疙瘩端了過來,砰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幾個老師看著那盆面疙瘩,又糊又黏,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黴味,接著端來的配菜也是餿了不知道幾天的鹹菜。

  這是學生們從舊冰箱裡面翻出來的。

  幾個老師克扣著學生的伙食,工資雖然不高,吃得倒是比在外面好多了,哪裡吃過這玩意兒?

  見他們不動手,有個學生自顧自拿過碗:“老師上課辛苦了,學生幫忙盛飯自然天經地義。”

  接著每人盛了一大碗,就這麼放在他們面前,然後所有學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老師,吃啊!老師每開吃,我們學生也不好先吃,耗下去耽誤今天上課就不好了。”

  “對啊,吃吧,老師!”

  “吃!”

  “吃!”

  “吃!”

  “吃!”

  周圍整齊劃一的喊了起來,整個空間了滿是尖銳緊繃的脅迫氣氛,這些老師雖然是長期的施暴者,但真說起來他們也並不是多麼獨特穩重,內心強大的人。

  不然也不會混到這地步,靠欺負小孩兒來尋求精神上的平衡。

  幾十號人的催促逼迫,弱者的從眾心理不斷跳出來作祟,然後有個女老師先繃不住拿起了勺子,接著事情就順暢了。

  見他們把麵疙瘩吃完,眾學生才滿意的回到了餐廳,轉身時聽到有作嘔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還提醒道:“老師可別吐出來,浪費可恥,吐出來怎麼處理你們知道的。”

  從來都是小餐廳大魚大肉而學生餐廳殘羹冷炙,而今天學生們回到餐廳吃著熱乎的饅頭花卷,豆漿油條。

  鬆軟鹹香的饅頭花卷夾上加了切碎的肉沫炒的鹹菜,油條又香又脆,一口咬下去聽得到卡茲一聲,一口油條再一口熱乎乎的豆漿,整個人舒服得軟乎乎的。

  祝未辛下來拿早餐的時候,劉志和趙數忙拉住他說了昨晚的事。

  聽完後祝未辛奇怪的看著趙數:“那你當時幹嘛不出去確認拿拖把到底是不是人頭?”

  趙數一噎:“你說得倒是容易,你是沒看到那小子當時有多邪門,而且能若無其事的把人倒過來當拖把的,能是正常人嗎?”

  祝未辛道:“可我聽說你這種經歷了好幾場的玩家,就算再廢物臂力應該也有一兩百公斤吧?”

  “你單手就可以拎起來的小子,為什麼因為他是變態就害怕?變態不是一種精神屬性嗎?又不能憑空化成意念對你怎麼樣。”

  趙數聽他這番話,突然覺得自己膝蓋被紮穿,只覺得嘴巴乾澀,還強弩之末的辯解了一下:“可他在床縫裡看我幾個小時,老嚇人了。”

  “那人家都這麼主動了,你都不和他談一談?要是他不理你你冷不丁問話還會尷尬,結果都暗示到這份上了,你幹嘛不理他?”

  祝未辛若無其事道:“問個問題很難嗎?嘿!你剛剛拖地那拖把頭有點不對勁啊,是人腦袋吧?跟我說說,我保證不告訴別人。就這麼說,難道這麼簡單的話很難組織嗎?”

  “哥!你才是我哥!”趙數都快給他跪了,雙手合十對著祝未辛:“哥是我沒用,我浪費了大好機會,您別說了,您就把這事告訴咱姐成不?”

  祝未辛記性好,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默默的清點了一下餐廳的人數,沒少一個,並且和他們來那天開始都是一批人。

  所以如果趙數看到的那個拖把真的是倒過來的屍體,那這件事就有得推敲了。

  祝未辛把早餐端回房間,因著油條要趁熱吃才香脆,涼了就是老塌塌又韌又難嚼,所以今天主動叫醒了他姐。

  祝央洗漱刷了牙吃早餐的時候聽她弟弟說起這事,倒是跟祝未辛一個反應。

  “怕鬼也就算了,怕人算個球,當時不捉過來打一頓逼問,再不濟也留個人贓並獲吧?真是半點指望不上。”

  吃完飯姐弟倆就去了教學樓,祝央進教室第一眼就沖那個頭髮濃密紮了蝴蝶結的女生看過去。

  見人好好的坐位置上,那個叫齊遠的男生依舊眼神黏著的盯著人家,把人家盯得火大。

  這就齊了,難道昨晚趙數看到拖把頭另有他人?

  可先不說這罕見的髮量,那男生在教室裡也從始至終不怎麼看別人,祝央懷疑他能不能認全班上的同學。

  不過以防萬一,她還是招來班長,問了下班上除了現有的人,還有沒有別的人。

  沒想到還真有!

  “有兩個女生沒來,一個是請假,說是肚子不舒服,另一個就不知道了,班主任還在課上罵過來著。”

  祝央聞言,頓時笑得玩味了:“肚子不舒服居然就能請假?”

  那那個叫周佳的因為經期發燒暈倒還被粗暴對待的女生,你讓她情何以堪?

  班長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咬了咬唇,低頭悄聲對祝央道:“其實請假的女生是物理課代表,物理老師經常留她下來單獨輔導,但是那人——”

  說著班長臉上閃過一陣難堪:“我們懷疑她之所以能請假,是因為包不住了。”

  這理由倒是才符合這裡的邏輯,但祝央聽了臉色也不見得好看,她又問班長:“另一個呢,已經好幾天沒出現的那個女生,她是什麼樣的人?對了,她頭髮怎麼樣,多嗎?”

  “一,一般吧!”班長對她這話題的切入點有點茫然:“人倒是個害羞膽小的,有點貪吃好享受,之前還因為溜進教室餐廳偷東西吃被打過。”

  “哦對了,最後出現那天她犯了點事,大家都猜她是不是為逃避懲罰躲起來了,本來以為躲不了多久,沒想到這都幾天了,居然還沒被找到。”

  說著班長語氣裡有種顯見的羨慕,要是誰都有這本事輕易躲掉,這裡的學生早就逃走了。

  祝央聽了之後,心裡已經大概有了脈絡,剩下就是求證還有摸清來龍去脈了。

  但更深一點的問題班長就一臉茫然了,又招了幾個學生,知道的比班長還少。

  沒過一會兒上課時間到了,學生們比起之前的戰戰兢兢,現在仿佛是越發期待上課時間的到來。

  昨天老師們在課堂上吃了虧,反倒是越發排斥上課,但還不能不來,不來的話學生們就可以根據新校規越發的找麻煩了。

  現在這群學生已經瘋了,上課精神高度集中,比之前用暴力脅迫還管用。

  只是一個個的將注意力用在了找老師的麻煩身上,像英語老師和語文老師手上身上的傷已經腫得發亮,可仍沒有激起學生們的同情心。

  這就是說笑了,他們把學生抽得皮開肉綻的時候,也沒有因著人家身上有傷就放低標準,施暴者在被反噬的時候期待憐憫又何其可笑。

  祝央他們對一個個人渣的處境倒是沒興趣。

  學生們才翻身第二天,長期被壓迫的神經不鬆鬆也容易得病,雖說眼看著有點上頭,不過還不到拉韁的時候。

  其實這麼說起來,祝央和教導主任在這方面區別並不大,不過變態也分良性和惡性,動態和靜態兩種。

  總之惡人的世界千奇百怪,就比如她弟,祝央這會兒是看著都有點扼腕。

  想到這裡不禁摸了摸他的狗頭:“哎喲,咱家可虧得有我哦,要放你一個人長大,沒個道德錨准,像你這樣的留守兒童,可早就學壞了,那天在社會新聞頻道看到你都不奇怪。”

  接著還自我陶醉的感歎了一番:“我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吶!”

  祝未辛不知道他姐作何有此感慨,一頭霧水道:“以你做錨准是沒錯,那姐你也不是好人吶,你都好好的,我怎麼會蠢到被抓?”

  看看!說什麼來著?人就是不能剖得太細,否則等著你的就是各種震碎三觀,常態下還能當做開玩笑,到了真極端環境那步,就什麼都知道了。

  留許薇在學生中間盯著點狀況,祝央帶著弟弟出了教室。

  直接去辦公室逮了物理老師,把他拖到了醫務室。

  物理老師被這對煞神拖走的時候恐懼得吱哇亂叫,被祝未辛一拳搗在肚子上。

  冷笑著道:“那女生,還有那嬰兒要是能發出聲音,死的時候肯定比你痛苦得多。”

  物理老師臉色刷的就白了,連連搖頭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說過去醫院的,他們說沒問題。”

  姐弟倆並不理會他的狡辯,踹開醫務室的門就把人踢了進去。

  校醫這會兒也在裡面,他雖然也是助紂為虐的一方,不過學生們折騰老師忙得不亦樂乎,隔了一棟樓,暫時火還沒燒到他這兒。

  祝央他們踢門進來的時候,這孫子正在收拾東西打算。

  見著他們跟見了鬼一樣,祝央走過去打開他的包,瞅了一眼裡面的東西。

  笑了笑:“你倒是機靈,知道什麼都可以不帶,自己草菅人命的證據卻是一定要帶走的。”

  校醫見祝央直接戳到了關鍵,物理老師也被抓來了,以為事情已經全部暴露。

  顫顫巍巍道:“你們是員警嗎?不關我的事,是他,全是他幹的好事。”

  他指著物理老師大聲道:“這傢伙搞大了女學生的肚子,眼看包不住了,送人去醫院又捨不得花那錢,就讓我開了打胎藥,結果大出血,那女生沒挺過來,我也是被他們逼的。”

  祝央挑了挑眉:“謔?你倆的口供可不一樣啊。”

  物理老師對著校醫破口大駡:“是我不送醫嗎?是你們覺得不是那麼大事,來來回回叫車麻煩得好幾個小時,等發現不對勁已經晚了。”

  校醫肯定是不會提他背這鍋的:“這他媽難道肚子裡揣的不是你搞出來的?人臨死前還在喊肚子疼呢。”

  “這事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嗎?要是她褲腰帶不鬆——”

  話沒說完就挨了一耳光,祝央都噁心用自己的手,隨手抓了個本子就抽他臉上。

  以她的力氣饒是這樣依舊疼得要命,物理老師被扇得整個頭嗡嗡的,牙齒感覺到了鬆動。

  祝央嗤笑:“就你?一張賤臉印A4紙上往牆角電線杆一帖,都不用備註任何字,人家看一眼就知道是猥瑣男強姦犯的,都不會有一丁點往尋人啟事還是入室搶劫上想。”

  “生就長了一副豬狗交配生崽的時候下錯欄,你媽缺心眼把你這塊胎盤當自個兒孩子養大,還沒點逼數呢?”

  “你這種塌屁老男監獄裡撿肥皂都沒人耐煩理你,呵對著你褲帶鬆?”祝央揮揮手,示意祝未辛先綁住他,回頭再慢慢宰割。

  祝未辛連著校醫一塊綁了,校醫瑟瑟發抖,便見祝央坐椅子上玩著指甲邊問:“除了那女生,這裡還出過什麼人命?”

  校醫連忙搖頭:“沒有沒有!那女生也是意外,咱們這兒成立沒多久,沒出過大事的,不然校長也兜不住啊。”

  但那次在醫務室看到女鬼的同時,整個房間裡的血量可不是區區墮胎就能造成的。

  祝央細細觀察了一番這校醫的神態,連物理老師的也沒放過,卻不像是在撒謊。

  她便又轉了個話題:“說說校長吧,前天我看見一個禿頂,牙齒上有金牙的男人帶著人到這兒參觀,他是校長嗎?”

  校醫聞言茫然:“他是,可他有來過?他來不可能不和我們打招呼的。”

  祝央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後站了起來,從玻璃櫃裡拿出一瓶藥,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又突然打開醫務室裡面那個房間的門,果然這次什麼都沒看到。

  姐弟倆把校醫拽了起來:“走吧,帶我們去找那女生的屍體。”

  留下物理老師一個人在校醫室。

  校醫能怎麼辦?只得戰戰兢兢的帶路。但祝央出了醫務室門,卻輕聲道了一句:“好好享受!”

  也不知道對誰說的。

  三人來到醫務樓背後的一塊空地,還別說,這學校雜草叢生,殺人拋屍倒是絕佳場地,一時半會兒根本不用操心被發現。

  校醫指了指某處,祝央和她弟弟卻是沒動,直接把鏟子扔他身上:“挖吧!難不成還指望我們挖?”

  校醫只得挖了起來,正哼哧哼哧的挖得起勁,三人卻看到教導主任從另一個方向過來。

  她手裡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包,就是祝央給她那個,看到三人也是一驚。

  校醫問她:“你幹嘛呢?”

  教導主任道:“哦,我前夫打電話說我女兒病了,我回去看看。”

  校醫撇嘴,看個屁,無非是學校風向不對打算躲出去,早上吃早飯的時候這娘們兒就躲得快。

  可祝央他們卻並沒有阻止,校醫也只得壓下心頭的不滿,眼睜睜看著教導主任逃出這鬼地方。

  祝未辛看了眼他姐,用眼神問她要不要把人攔回來。以他姐的脾性,哪會放這麼個人拿著她的錢大搖大擺離開?

  祝央卻玩味的笑了笑,對她弟弟抬了抬手,表示不急。

  兩姐弟異常沉默,他倆說話還好,越是這樣校醫越慌,於是也只能拼命的埋頭苦幹。

  然後過了大概半小時,教導主任就從原路回來了,臉上的表情一開始有些茫然,等到了他們面前,看到他們三人,才猛地一驚。

  校醫氣笑了,嘲諷道:“怎麼?叫的車放你鴿子?你又回來幹什麼?”

  這裡離市區兩個多小時車程,也很少有車路過,要回市區自然是提前約車。

  可教導主任聽了他的話卻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叫了車?哦對了,我前夫打電話說女兒生病了,我回去看看,中午別的老師問起你跟他們說一聲。”

  校醫涼涼一笑:“成吧,能出去‘看女兒’就是好,你也不用強調兩遍。”

  教導主任知道他們肯定心懷不滿,也不聽他陰陽怪氣的掰扯,轉身匆匆紮進了公路的方向。

  她也是精明,知道學生們現在已經失控,於是絕不往正門大路走,反倒來鑽這些草叢,草深點的地方,人稍微一彎腰就能藏裡面,要是中途被發現了,她也好應對。

  校醫一連見她兩次從自己面前離開,後面那對姐弟都沒有阻止,心裡越發不平衡了。

  但挖著挖著又過了一陣,教導主任再次從原來的方向回來。

  這次校醫終於憋不住了,鏟子往地上重重一扔。

  教導主任還沒反應他就率先開口罵道:“你他媽有完沒完?不想出去就跟老子換換,老子保證滋溜一聲消失不見。”

  教導主任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也不滿道:“我剛從宿舍裡出來就被你一通罵,我招你惹你了?哦對了,我前夫——”

  “打電話說你女兒病了讓你回去看看,要老子中午有人問起幫你說一下是吧?你信不信你再提這藉口一個字,我一鏟子給你削過來?”

  教導主任差異:“你怎麼知道?”

  校醫殺人的心都有了,被祝未辛一巴掌削後腦勺上,頓時跟洩氣的皮球一樣。

  祝央還笑嘻嘻的對教導主任揮了揮手:“沒事,他被使喚幹活心情不好,您先回去吧。”

  教導主任自然如蒙大赦,滿心滿眼打的主意是帶著錢遠走高飛。

  學校裡屬於她的檔案履歷她全都刪了,不管這些人是什麼來路,總之她只要出了這個學校,這裡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就這樣,校醫和祝央兩姐弟在挖坑的途中看了不下十次教導主任來來回回。

  祝央他們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每次見到教導主任都像第一次見她一樣,隨意打個招呼,然後放行。

  那校醫就是再蠢,都這地步了哪裡還不知道教導主任被鬼打牆了?不但鬼打牆,她本人還不自知,每次回到這裡就跟她剛剛準備出發一樣。

  而兩姐弟的反應才是真正讓他毛骨悚然的,一開始他還在羨慕教導主任能出去,可現在的狀況來看,哪裡還能出去?

  校醫顫顫巍巍的挖開了坑,他們埋得比較深,一開始校醫挖不到動靜還沒注意,可都下挖快一米了,裡面還是什麼都沒有。

  校醫滿頭大汗,臉色都白了,整個人瘋魔一樣一下又一下的往下刨,聯想到教導主任還在無知無覺的鬼打牆,這個毫無醫德,能在不確認病症給人過期藥吃,在沒有任何專業指導情況下給他打胎藥吃。

  毫不相信因果報應的人也終於發起了抖。

  這是就聽見地面傳來一聲輕笑,這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校醫頭皮一麻。

  他僵硬抬頭,就看到祝央勾唇道:“這姑娘看來也是身體力行的主啊。”

  她沒指名道姓,一句話也說得沒頭沒尾,可校醫就是聽明白了,他驚恐的大叫一聲,丟開鏟子瘋狂的拔腿跑出去,甚至跟再一次出現在這裡的教導主任撞上。

  祝央在這兒守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到,也不覺得失望,中午沒和學生一起吃飯,但能聽見教學樓那邊整天都是鬧哄哄的。

  兩人去餐廳,隨便吃了點劉志他們給留下的午飯,今天中午做了粉蒸排骨,燒了個芋兒雞。

  雞肉祝央倒是沒怎麼吃,前不久才吃了那麼多農村土雞,這些凍雞肉不在她標準內。

  不過芋頭倒是好吃,買的不是芋母,那個雖然芋香味更濃,但燉肉果然還是小芋兒香糯黏軟,又容易入味。祝央一口氣吃了好幾個。

  但這玩意兒燙,要是著急囫圇吞,絕對一路從喉嚨到胃裡給你燙得酸爽,所以祝未辛在一旁給她吹,吹涼一個給她一個。

  劉志和趙數看著這對姐弟吃飯的架勢,這弟弟還真是啥時候都伺候得妥當。

  兩人吃午飯時,被嘈雜的教學樓聲音遮蓋的醫務樓那邊,傳出的陣陣慘叫聲卻沒有人注意到。

  物理老師等幾人出去之後,因被綁得嚴實,他想掙脫一時也不容易。

  可明顯對方狠話已經放到這兒了,之前若說什麼為家裡人考慮,暫且留在這兒,忍忍一段時間。

  可現在關乎生死,哪裡還顧得上家裡人?

  他挪了半天把自己連著那張笨重的床終於挪到了藥品櫃前,也不知道那小子哪兒學的花招,綁的結這麼刁鑽,靠技巧是解不開的。

  他伸腿踹了好幾下藥品櫃,終於踹得櫃子一晃,從上面跌下一瓶藥,玻璃瓶應聲而碎。

  他忙用腳夠過來割繩子,從頭到尾一直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於繩子快被割開了,他感覺到了綁縛的鬆動。

  物理老師心裡一喜,打定主意現在就逃走,路上能攔車就攔,攔不了就是走也得走出去。

  可就是這即將見到曙光的一刻,突然響起了門被慢慢打開的吱嘎聲。

  那聲音讓人牙酸,物理老師驚恐抬頭,以為祝央他們去而複返,卻看見醫務室門還好好關著。

  他鬆了口氣,下一秒卻頭皮一麻——

  既然大門沒開,這裡就只剩一個暗室的小門,但那裡面又沒有人,誰打開的?

  物理老師掛著冷汗僵硬轉過頭,那腥紅的房間和從裡面爬出來的東西,讓他驚恐的叫出了聲——

  “啊————”

  祝央和弟弟吃完飯,還有那閒情逸致回寢室休息一會兒,下午三點多以後,才慢悠悠的又出了門。

  這時祝央手裡已經多了個小冊子:“一個一個對照吧,狗比系統這次還真狡猾。”

  “難倒是不難,就是麻煩,一個沒找出來估計都不會判定遊戲結束。”

  畢竟人家的任務可是破解這學校的鬧鬼之謎,最起碼的,要找出所有鬼的來路吧?

  “嗯!現在已經確定三個了。”

  祝央打電話招來了所有玩家,連安排在教室裡的許薇都沒放過。

  一開始她還覺得即便佔領了學校,怎麼收尾安頓還是個問題,畢竟這些學生的不幸,根本原因還是來自于家長的無知和自私盲目。

  就算推平了這所學校,要是父母們已然覺得孩子需要在嚴苛的地方受管教,永遠還會有第二所這樣的學校。

  可現在,這些問題好像已經不用擔心了。

  祝央有些遺憾,她對三位玩家道:“說起來這幾天老被這學校的節奏帶得團團轉,連進入遊戲世界最基本的地圖排查都沒做。”
  幾人也反應過來,不過這到不是疏忽,要不是他們中間有個祝央這樣武力值和金錢值能瞬間逆轉形式的玩家。

  光憑他們三個現在的素質,估計還在適應學生的作息表呢,畢竟一旦進遊戲,NPC找麻煩的時候可不會給你玩家優待。

  趙數因晚上才撞了邪,這會兒有些發毛,便提出組隊探尋,祝央同意他們三個一起。

  還告訴他們:“見了鬼要是敢襲擊你們,你們就告訴鬼,它對你們做什麼,我會對它做同樣的事。”

  雖說被老大罩著的感覺很安心,可趙數就突然腦抽嘴欠了——

  “姐,它要是舔我屁股呢?”

  話才說完就被祝未辛一腳踢了出去:“那我就幫你把屁股肉削掉,省得感染。”

  於是兩邊分批,祝央他們檢查教學樓,其他三人檢查宿舍樓這邊。

  祝未辛大概已經猜到他姐的思路了,問道:“姐你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祝央漫不經心道:“很多細節都有違和,那禿頂校長碰到我們兩個大活人,眼都不往這邊瞄,你姐這麼漂亮,不看的那是瞎子。”

  “還有藥瓶上的日期,和醫務室那女鬼消失後沒了的痕跡,就算是清理過,也不可能清理得這麼乾淨,除非重新粉刷過,但這樣器械擺放就對不上了。”

  “但狗比遊戲狡猾,居然設置可以購買東西,外界的人和物能來去自如,這就讓人慣性的不會往這邊想,認為這裡還是個正常運轉,和外界保有經常性物質往來的地方。”

  “我一直以為出現過的鬼是發生在以前的事,鬼出現的時候將周圍的環境帶到了過去的時刻,但這裡居然是反著來。”

  祝央笑了笑,肯定的道出了這場遊戲的本質:“玩家進入的時間是過去的假像,時而洩露的一角才是現實。”

  現實就是,這座學校的人早就成了亡魂,所有人被困在這裡出不去,甚至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實,循規蹈矩的做著生前的事。

  所以教導主任怎麼都走不出去,甚至不明白自己經歷了多少次同樣的輪回,她上一次休假說是回去,估計是生前發生的軌跡,但她本人恐怕也是這樣在不知道的地方轉悠了一天。

  然後到了晚上才帶著歸來的記憶回到教務處。

  姐弟倆從一樓開始,沿著一個個房間開始找,隨即就在走廊堆放器材的地方有了收穫。

  一個男生被捆在椅子上坐著,滿身是血,四肢扭曲,手腳筋被挑斷。

  額頭和臉上被用美工刀刻了字:“叛徒”“馬屁精”“告狀精”

  雖說臉被劃爛,但還是看得出對方赫然就是班上那個老師的狗腿子,名字叫于複,打飯的時候被祝未辛收拾過那個。

  祝央掏出小本本,又在上面記了一個:“現在是四個,好吧,繼續!”

  然後兩姐弟連看都沒多看一眼,便打算離開器械室。

  但坐在椅子上一個人單獨死在這邊的男生仿佛就不樂意了。

  他手腳突然動了動,但因為筋骨被挑斷依舊看著綿軟無力,整個人還和椅子綁在一起,卻手腳並用的往這邊爬。

  扭曲快速的動作讓他整個人看著比蠕動的毛蟲還讓人噁心,但才爬到門邊。

  門就迅速的砰一聲被關上,男生剎車不及,臉裝了個正著。

  就聽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頂著鱉殼就自個兒在缸裡怕,別出來麻煩人,啊!跑出來了還得抓回去,真是不養鱉不知養鱉人的累。”

  “姐你什麼時候養過鱉?”

  “鱉沒養過,水鬼倒是養過一隻,就老愛和鱉玩,總之一個傻樣。”

  “哦!”

  離開這邊又找了其他屋子,後面倒是沒什麼發現了,這也不奇怪。

  交匯的時間並不確定,其實能找著就已經不錯了。

  晚餐時間已經過了,劉志他們還得做飯,一直不見他們打電話,估計是也沒什麼收穫。

  祝央回去吃飯的時候告訴了他們器械室的事,都到這份上了,就是再遲鈍的人都明白怎麼回事了。

  因為祝央說那男生,就剛剛吃飯的時候還好好一個人在食堂。

  肯定也明白了這些學生也早就不是常人,那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昨晚趙數碰到那男生拿著屍體當拖把,第二天卻所有人,最關鍵是那個頭髮濃密的女生出現在教室。

  許薇道:“姐,這已經可以通關了吧?只要把答案說出來。”

  祝央搖頭:“這太表面了,而且在遊戲裡沒有什麼建樹,通關評價最多只有B,這種評價是對我智商的侮辱。”

  “看我把這兒刨個底朝天,一個個的全捋清楚,然後掀翻整座學校。”

  三人一抖,之前還覺得祝央自稱自己這只是第三關是在撒謊,看她的體質怎麼的也像是七八關以上的經驗者了,而且還是次次評價都不低的那種。

  原來B級評價對她來說是污點嗎?標準不同,惹不起,惹不起!

  到了晚上自習時間,祝央他們去了趟醫務室,果然發現物理老師已經死在那裡了。

  而且死的樣子和奇怪,表情驚恐駭人,肚子上全是血跡,仔細一看破了個洞,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從裡面爬了出來一樣。

  就像被異形寄生。

  祝央見狀敲了敲那個小門:“喂——,雖然已經死了,不過又殺一次總還算解氣吧?出來聊聊唄?”

  然而裡面靜悄悄,祝央打開門,裡面也沒有任何變化,沒有潑滿牆的血跡,也沒有突然吊下來的鬼。

  祝央難得的放軟話頭道:“剃你頭髮加上晚上嫌麻煩耽誤睡覺無視你是不好啦,但這頓算是彌補了吧?”

  還是一片寂靜,這女鬼用行動證明了什麼叫‘昨天你對我愛搭不理,今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祝央這就不樂意了,砰的把門關上:“呸!不出來算了,肯定是因為頭禿沒臉見人,以後也別出來了。”

  女鬼的不知好歹讓祝央也是有氣,這話狀況明瞭她便不打算再在遊戲裡多糾纏了。

  早辦完事好早把祝未辛攆出去,這狗子心裡鐵定憋著勁逆她的意思加入遊戲呢。

  誠然以他的心理素質和聰明,只要不倒楣催的運氣爛到家,前期通關應該沒問題。

  可祝央能就這樣讓他亂來?絕對得把他所有念頭碾死了,那才是真正的硬仗的。

  便不想在這已經沒什麼可以改變的學校耽誤太多時間。

  本就心情不好,一出樓又聽到教室還鬧哄哄的,祝央聽著頓時火大。

  直奔教室,一開門就看到學生們在折騰英語老師還有化學老師。

  這兩人關係好,英語老師小肚雞腸誰得罪了他就喜歡讓別的老師也全天無差別的找那學生麻煩,現在這兩個堅實的盟友正被逼著互扇耳光。

  當然也不能說學生過分,因為這都是他們自己對學生幹過的。

  有次有兩個學生趕作業趕不及,就互相抄了題,結果錯的自然一樣。

  當時倆學生就被英語老師叫上去,說你倆關係好是吧?關係好就互扇巴掌吧。

  直接扇掉了一段友誼。

  這會兒知道他們都是死人,也就不存在什麼報復上頭,以後從受害人變成加害人,危及社會的顧慮了。

  反正都出不去,那就互相傷害唄。

  祝央也沒意見,就是自己這處沒啥進展,又聽到這邊吵吵鬧鬧的心煩而已。

  便開口道:“行了,今天玩夠了就挪點時間上課,明天再來,得勞逸結合知道吧?”

  一幫高中生這會兒正興奮,哪兒會理會她?

  其中幾個人還不耐煩的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嫌沒意思自己回寢室就是了,哪兒這麼多廢話?”

  祝央眉毛一挑,掀起一張桌子就往黑板上砸去。

  那聲勢之大,威力之猛,整個黑板陷進去一個坑,樓層夠感覺抖了抖。

  整個哄鬧吵嚷的教室突然跟按了暫停鍵似的。

  祝央走了進來,站到講臺上,沒理會兩個老師。

  直接開口道:“你們這些廢物怕是忘了誰帶你們翻身把歌唱的,才一天就飄得找不了北了?”

  “日子長著呢,有你們玩兒吐的時候。一個個骨頭輕得想上天吶?你,說你呢,站桌子上幹嘛?課桌是用來站的?誰教你的德行?整層樓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

  不是,整層樓也沒其他的班級了。

  祝央這時踹了一下桌腿把人掀了下來,罵得整個教室的人肩膀一抖一抖的。

  末了離開時才說了一句:“上自習!敢大聲喧嘩有你們好看。”

  眾人這才默默的坐了回去,翻開書上自習。

  祝未辛跟著出了教學樓,忙安慰他姐:“姐你別生氣,咱也不急,一幫小孩兒被壓迫久了得意忘形而已,明天接著探吧,既然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也就順藤摸瓜的事。”

  祝央卻嗤笑一聲:“去!只有我乏了不想動的時候,我要真想刨根問底的時候,那不是別人不配合我就得傻等的事。

  說著就拉著弟弟去了廚房,順手就拿了好幾樣剛剛做好的熱乎乎的美味夜宵,還把她的零食撕開擺桌上,又倒了一堆化妝品出來,平板也解了鎖放旁邊。”

  做完一切才想起什麼似的對弟弟道:“遭了,忘了去醫務室把物理老師解開,綁了一天了,要再過一晚上,他胳膊得廢,要出大事就不好了。”

  祝未辛也不拆穿他姐為什麼眼見物理老師都又死一次了,還這麼說。

  極其有眼色的配合道:“也對,那咱先去一趟吧,總共耽誤不了二十來分鐘,回來吃的應該還是熱乎的。”

  於是兩姐弟拿了手電筒叮叮咚咚的下了樓。

  聽到他們的動靜走遠,櫃子裡有個人影現了形,然後迅速從裡面鑽出來。

  看著擺滿桌子的好吃的好玩的,還有散了一桌的化妝品,亂糟糟的根本不用擔心被察覺動過。

  漆黑鬼像是很就沒見過這些東西了,稀罕得不得了,一會兒摸摸,一會兒嗅嗅。

  高檔化妝品那優雅的香味和精緻的色調光是看著就讓人目眩神迷。

  還有床上隨意扔在那兒的漂亮裙子,它拿起來比了比,照了照鏡子,更是樂不可支。

  看著平板已經解了鎖,它忙劃了劃,點子音響的五彩繽紛讓久未能接觸的它很是享受。

  還有飄著熱氣的夜宵,夜宵很簡單,就是兩碗火腿炒飯還有一些小菜點心,不過都很散,偷吃一點應該沒問題吧?

  漆黑鬼咽了咽口水,先是拿起一薯片,正要往嘴裡塞,門就突然打開了。

  那說好要去醫務樓整整二十分鐘的兩姐弟,正直勾勾的盯著它,就像它是被網上來的魚。

  漆黑鬼差點就要被嚇出一聲尖叫。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2:40 AM

第44章

  漆黑鬼都差點哭了,沒這麼欺負鬼的,好歹也讓她把薯片咽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漆黑鬼乾脆嘴巴一張就包了一口薯片進嘴裡,鼓著腮幫子看著兩人。

  意思很明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那它都這樣了,祝央自然也不跟它客氣,和弟弟一左一右秒秒鐘就把那漆黑鬼給包抄了。

  漆黑鬼便嚶嚶嚶的開始哭,只是這哭聲,與其說是害怕,倒像是可惜的成分更多。

  一張因為全臉漆黑顯得格外大的眼睛痛不欲生的盯著眼前的炒飯小菜零食。

  一副你我近在咫尺,我卻沒辦法將你帶到胃裡,是我沒用我無能的架勢。

  祝央被它哭得腦仁疼,這真是她見過最奇葩的一隻鬼了,別的鬼就算沒太強攻擊性那些,總有知己的執念或者解脫的渴望。

  就是水鬼一開始還想過拉她下水做墊背呢,可這貨——

  就跟個小耗子似的,成天就是盯著吃喝享樂,一隻鬼活得,物欲渴望比人都迫切得多。

  那教導主任和宿管他們貪心不足,好歹也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這傢伙就不是一回事了。

  端看從他們來那天打照面開始,就沒幹過正經鬼改幹的事。

  祝央一巴掌削它腦袋上:“哭個屁,餓不死你,天天偷廚房沒吃飽是吧?吃啥啥不夠的飯桶。”

  剛上來的時候趙數他們還說每天晚上的剩菜第二天一早會少一些,最開始還以為有學生餓了自己下來吃夜宵。

  可一想又不對,這兩天學生夜宵都是他們在做,吃飽喝足回寢室都十點過後了,吃那麼飽哪兒會半夜被餓醒?

  漆黑鬼也不反駁:“那等我吃的時候都涼了,哪兒有剛熱乎的時候好吃?我本來就是餓死的嘛,吃多少都不會覺得飽。”

  祝央沒見過二百五得這麼坦蕩的鬼,一時間居然覺得和這傢伙認真掰扯,自己是不是太無聊了?

  祝未辛見過的鬼少,前兩會跟這漆黑鬼大交道的時候,都是著急上火的忙別的事。

  這次細細打量,才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他突然興奮的跟他姐道:“姐你看它像不像小黑?”

  “一開始就看到一團黑漆漆的,我還以為是被燒死的死鬼,居然不是,你看它皮膚都是黑的,要剃個光頭,妥妥的就是大家的童年陰影小黑同學。”

  說完還慘無人道的把人家腦袋掰過去給祝央看:“姐你看,這黑皮,黑得多有質感?”

  “不是黑人那種,像是玉被水墨浸了一樣,別說還挺好看的。”

  漆黑鬼看了看祝未辛,剛還慫成狗,這會兒聽帥氣小哥哥一誇,立馬就蕩漾了。

  黑黢黢的臉上竟然隱約能看見兩摸紅暈。

  祝央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老了,果然同齡人貌似更能溝通一樣。

  不過她賣起弟弟來也俐落:“行吧,不就是吃的嗎?只要你老實配合,管飽不好說,但要吃什麼只要他們能做出來的,你儘管點。吃飯的時候還可以搭配帥哥的臉下飯,怎麼樣?不虧吧?”

  漆黑鬼看了眼香氣撲鼻的炒飯,各種誘人的零食,還有祝未辛的臉。

  狠狠地點了點頭:“中!”

  結果都已經忙完的劉志和趙數又被一個電話下來,點了十幾個菜。

  人還特別備註了,不用盤子裝,用盆!

  趙數隻怪當時自己最賤多問了一句:“姐你們不是拿了東西上去嗎?難不成請了鬼到房間開美食派對不夠啊?”

  祝央若無其事道:“對啊,人家鬼還誇你們做飯好吃,火腿飯炒得又香又入味,米飯粒粒勁道,一口沒咽下去就想吃第二口,說是想見見你這位大廚呢。”

  趙數嚇得一個激靈:“不是我不是我,劉哥做的飯,我只幫他洗腳而已,我手是臭的,上來多不雅觀?姐你們吃好喝好就成了,不夠再點菜啊。”

  正在炒菜的劉志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說誰腳臭呢?”

  趙數自然又狡辯:“行行行,你不腳臭,你想上去見識一下人鬼大趴是吧?”

  劉志也閉嘴了,兩人默默的做飯,從來沒想過有天會成為鬼的夥頭師傅的。

  漆黑鬼一邊刨著炒飯,一邊回答祝央的問題——

  “我吧,我是那天晚上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就去廚房打算偷點東西吃,可你們也看到學生食堂那邊,在你們來之前那東西是人吃的嗎?”

  “我就晃到了教師餐廳那邊,偷了倆麵包,吃完了也沒被發現。可完犢子的上樓的時候被出門上廁所的于複逮到了,那傻逼就是個告狀精狗腿子,踩著同學的背讓自己待遇好點。”

  “我怕極了,就找地方躲了起來,房間到處的櫃子,學校所有黑漆漆的地方我都躲過。”

  “不過可能那兩天王雪的死讓老師們分了心,所有沒顧著找我,但我也不敢出來,後來藏雜物室的時候,餓了想出來找東西吃,結果弄塌行架,我整個人被壓在下面,流了好多血,手腳都疼,又冷又餓,最後死了。”

  漆黑鬼說到這裡有些低落,可想而知她是怎麼在不敢開燈黑漆漆的地方東躲西藏好幾天,然後淒涼死在無人的角落。

  她死後之所以變得漆黑,鑽進夜色就看不見,估計也是因為死前在黑暗中東躲西藏的原因。

  而漆黑鬼說的王雪就是食用墮胎藥大出血,死在醫務室那個暗間裡的女生。

  漆黑鬼還告訴他們道:“那傢伙其實也是為了處境好過點,覺得不管怎麼樣,好歹活著出這鬼地方,活著長大,長大了就好了。”

  “但她沒能長大 。”

  這裡祝央他們剛來的時間段,邏輯也就對上了。

  這些老師雖說不把學生當人,但畢竟不好鬧出人命,王雪流產失敗變成了屍體,老師們忙著掩屍,也就沒空地毯式搜尋漆黑鬼。

  還得把學生們收攏在盡可能小的活動範圍,以防撞破死人的事。

  漆黑鬼還道:“後來王雪的鬼魂出現,就把物理老師還有校醫在那小暗間裡大卸八塊了,當時牆上到處都是血絲和肉沫,我都不知道人可以被拆分得這麼散的。”

  祝央若無其事道:“我見過,還有被破壁機打成肉醬一罐子一罐子倒下水道裡去的內,血和肉用桶裝起來可以刷一遍牆了,小孩兒沒見識別大驚小怪。”

  這會兒漆黑鬼正在喝肉沫粥,劉志和趙數知道是招待鬼大爺,絕計不敢偷工減料的,萬一人家沒吃滿意,半夜找他們抱怨怎麼辦?

  所有肉沫放得足足的,幾乎是一半粥一半肉沫,黏稠的混在一起,又香暖又開胃。

  可聽了祝央這麼一說,漆黑鬼總覺得自己手裡的粥滲人的很。

  祝央又問她:“也就是說,除了你和死在醫務室那妹子,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是吧?”

  漆黑鬼點點頭:“對,我想可能是你們到來的那天是關鍵吧?那天所有人都按部就班,還做著自己的本分,上課的上課上班的上班。”

  “唯獨我和王雪死了,就被排出在這輪回之外了。”

  “每天我倆看著他們無知無覺傻乎乎的也挺累,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王雪比我還倒楣呢,我雖然出了這棟樓只在黑漆漆的地方亂晃,她連醫務樓都出不來,我不去找她她就沒人能說說話了。”

  “哦對了,她昨天跟我說之前來了倆人欺負她,一來就薅禿了她的頭髮不說,等晚上她想明白可以好好談談的時候,又被無視了。”

  姐弟倆聽了這話,對視了一眼,從中均能看到互相推卸責任的念頭。

  基本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至於其他人的死,因為地點不在宿舍樓也不在醫務樓,而且當時又屬白天,漆黑鬼沒法在別的地方的光亮處路面,所有也不知道具體前因後果。

  只最後能告訴他們的就是那個濃密頭髮的女生的死因。

  “她也是被齊遠煩得不行,那天齊遠約她下樓,承諾這是最後一次告白,不管答不答應,以後都不會再開口了。”

  “那女生也是傻,以為這次拒絕了可以做個了斷呢,結果她一拒絕,就被齊遠掐死了,這人都死了,能不是最後一次嗎?”

  “當時還有個人出來上廁所,齊遠忙把人倒過來用頭髮拖地,哎喲那女孩子多喜歡自己的頭髮啊,平時紮皮筋都怕起印子,要是活著,自己頭髮被這麼糟蹋,非得跟人拼命。”

  當然這個場景在漆黑鬼眼裡已經輪回過很多次了。

  祝央一直聽她顧左右而言他,最後終於笑了笑道:“說了這麼多別人的事,你呢?”

  “人若枉死,死後變鬼第一件事肯定得化解自己怨氣,這就跟餓了要吃飯一樣,是本能。你第一件事做的什麼?”

  漆黑鬼扒飯的動作一頓,先前一直看著又饞又蠢沒啥攻擊性的人,突然從深處爆發出一陣森冷的戾氣,她慢慢偏過頭,看著祝央,給人的感覺明顯很不開心。

  接著就看到祝央扔了件東西在她臉上。

  漆黑鬼取下來,一看是條漂亮的連衣裙,接著又是好幾支口紅唇釉眼影一股腦砸下來。

  祝央道:“說了都是你的。”

  祝未辛有點不理解他姐的腦回路,這檔子事是一條裙子和幾套化妝品就能收買的?

  他要是滿心仇恨,被別人追問不想說的事,給什麼好東西都會發火吧?

  果然漆黑鬼手裡的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一手抓下裙子,一手摞過口紅,抬頭氣勢洶洶的看著他姐。

  正當祝未辛防備著這鬼突然襲擊的時候,就見這傢伙氣勢一變。

  諂媚道:“這幾隻顏色我不喜歡,能換換不?”

  好吧,祝未辛承認不是這鬼腦回路他無法理解,是女孩子某些方面他都無法理解。

  祝央大方道:“都說了,要你配合全是你的,你是不理解全部這個詞的意義是不是?”

  漆黑鬼頓時心花怒放,連比帶畫的說起了自己的殺人經過——

  “我吧要是有那能耐,肯定是想把這兒的老師還有老師的狗腿子全滅了,可變成鬼也得遵守基本法不是?”

  “我就是因為生前躲來躲去這個破毛病,變鬼也只能在黑漆漆的地方才能把本事發揮出來。”

  “于複那個狗日的,要不是他告狀我也不至於東躲西藏最後被砸死,那天老師晚自習,老師讓他去器材室找點東西,正好器材室夠黑,開關又不在門口,在門背後這邊。”

  “傻逼設計要了他狗命,我等他剛摸到開關,提著板凳就給他手指削過去,當時就把他手指給砸斷了兩根哈哈哈哈,他倒在地上慘叫,我就給他綁起來,像我死前那樣,敲斷他的四肢和背,給他臉上刻了字,讓他活活疼死的。我讓他告狀,讓他做那群變態的哈巴狗,讓他踩著同學耀武揚威。”

  祝央他們見漆黑鬼越笑越癲狂得意,一巴掌給她削過去:“小聲點,大晚上的注意素質。”

  “哦!”漆黑鬼回到現實,倒也是沒心沒肺,不開心的事說甩一邊就絕不多想。

  這會兒吃滿足了,摟著祝央送她的漂亮裙子和零食化妝品樂了起來。

  然後跟他們商量道:“晚上我可以睡這裡嗎?”

  “不可以!”祝未辛想都沒想拒絕:“房間多的是,自己找去。”

  漆黑鬼扭捏道:“可其他房間都不如這裡嘛,又乾淨又香,屋子又大,放心,我不睡床上,睡床底就可以了。”

  要劉志他們在這兒,絕對會震驚這姐們兒若無其事的說出這麼騷的要求。

  床底下睡一隻鬼,這是想嚇死人呢還是嚇死人呢?

  可不管祝央他們怎麼拒絕,反正漆黑鬼已經決定了,像衣櫃床底這些黑漆漆有影子的地方,根本別想攔住她,就是攆出去了她也能偷偷摸摸溜回來。

  祝央知道她的心思,不就是才得了好東西,巴不得隨時隨地不錯眼的看著?跟個小孩兒一樣。

  問完漆黑鬼過後,沒過多久上自習的學生回來了,鬧哄哄的在一樓吃過夜宵才各自回房睡覺。

  因為老師已經管束不了他們了,整棟宿舍樓倒是說話的竄門的,熱鬧到了十二點熄燈才消停,就跟普通的高校一樣。

  此時萬籟俱寂,祝央他們也早已洗漱好上床玩了一會兒手機正打算睡覺。

  祝央完手機刷劇的時候那漆黑鬼還非要湊過來看呢,說是自己好久沒看到偶像劇了。

  後來乾脆祝央和弟弟換了裝備,他拿手機玩遊戲,平板給她看電視,看到十二點漆黑鬼還意猶未盡。

  不過祝央關了電,她也就只好縮床底也休息了。

  正要睡著,突然三人聽到外面傳來一下一下的腳步聲。

  不對,雖然聲音是由遠及近,可腳步聲的頻率又不是這樣,就好像拍皮球似的。

  然後那聲音很快感覺已經來到了祝央他們門口。

  祝央不悅的嘖了一聲,還沒說話,就聽到漆黑鬼瑟瑟發抖的聲音:“姐,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進來了?好可怕——”

  祝央被她噎得不輕,只覺得跟這二百五鬼說什麼都是白搭,最後只道:“就算進來也是先找我們,你躲床底怕個屁。”

  漆黑鬼聞言大大的松了口氣:“對哦,我藏床底呢,一般人也不會特地往下找,我怕什——”

  話沒說完,別過臉就看到床邊出現一張倒過來的臉,那眼睛直接對著她,死不瞑目。

  漆黑鬼鼻腔抽了好幾下,最終全力釋放出一聲尖叫。

  “啊——————”

  祝央忙打開床頭燈,睜眼就看見一頭著地倒立著的女鬼和床底下的漆黑鬼四目相對,漆黑鬼被嚇了個半死。

  祝央被她叫得腦殼痛,抬手就是一個枕頭跟她扔過去,又推了一把倒立鬼——

  “大半夜吼個錘子!倆都是鬼,都不是啥好看德行,還興互相嫌棄的?”

  說著直接把漆黑鬼從床底拖出來,推到鏡子前:“得得得,你快瞅瞅鏡子裡你什麼德行?那傢伙要不是體位不方便,黑黢黢的誰看得見你?你這麼尖叫是在給人家難堪嗎?”

  “嘲諷人家倒立的站姿嗎?一個底盤當鬼你就是這麼得罪人的?尷不尷尬?”

  漆黑鬼被數落得滿頭包,委委屈屈的坐一旁的小凳子上。

  這會兒祝未辛也起來了,他推了推那個倒立鬼,跟他姐道:“她立不起來呢,推倒也會跟不倒翁似的還原,總之整個人倒了個個了。”

  倒立鬼,也就是那頭髮濃密的女生滿臉扭曲道:“那雜種,那雜種,敢拿我頭髮拖地,拖地啊——”

  叫嘯聲才出來一半,祝央一隻腳往地上一跺,給她震了回去。

  倒立鬼噎了半響,委委屈屈道:“我以後都得用頭走路了,我的頭髮嗚嗚嗚~,不知道會不會被磨禿。”

  “應該不會,王雪頭天被他們薅禿了頭頂,第二天不也還是長回來了嗎?”漆黑鬼安慰道——

  “所以你來這裡幹嘛?看把我嚇的。”

  倒立鬼不滿道:“我聽到你們這兒的動靜了,你可會享受是吧?大吃大喝一頓還有漂亮裙子拿,化妝品都有,我也要。”

  漆黑鬼忙把桌上的化妝品往自個兒懷裡一攬:“憑,憑什麼啊?我應得的,我拿了好多消息換呢。”

  倒立鬼忙跳過來搶,她雖然立不過來,但彈跳能力特別好,一下就從地上跳凳子上,然後跳桌上,翻著手臂和漆黑鬼劃拉——

  “我剛才是忙著報仇,不然這好事能讓你一個人包圓了?鬆手,我看到一條緞帶,你把髮飾給我好不好,你又用不上。”

  兩隻鬼為了衣服首飾化妝品打了半天,最後被祝央連東西帶鬼全部扔了出去。

  才扔出去沒多久,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

  祝央他們只得認命的起來,剛還和漆黑鬼搶得歡的倒立鬼這會兒發出一聲冷笑。

  可奇怪的是,二樓這麼大的動靜,三樓女生們就跟沒聽見似的。

  剛才漆黑鬼那聲尖叫她們沒反應,還可以用某種規則解釋,但現在尖叫的可是同樣忘了自己死的學生。

  祝央他們先下了樓,來到二樓男生宿舍這邊,就看到不少人圍在公廁那邊。

  撥開人群,看到的是那個殺死倒立鬼的男生被拖把整個捅穿的情形。

  那拖把杆子最上端從他嘴巴裡伸出來,現實中真不可能人能做到的事。

  這死法太過慘烈,把男生們嚇得又是菊緊又是想吐。

  趙數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肝,見著祝未辛,悄悄跟他道:“我昨晚還怕他來著,沒想到這麼快就現世報,這麼說當時他手裡拿的拖把就是殺得人吧?”

  說著有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你說他昨晚看了我這麼久,我會不會——”

  祝未辛笑了笑:“難道他變鬼第一件事不是去找痔瘡膏嗎?你以為你有多大魅力他對你愛得深沉?”

  “去去去!”趙數噁心壞了。

  最後祝央把所有人攆回去睡覺,又吩咐劉志和趙數把屍體從廁所視窗扔樓下草叢裡去。

  兩人聽了這要求都是一懵:“就,就這樣?好歹也搬到地窖去或者埋了吧?”

  祝央看著他們笑:“你們要樂意我有什麼意見?我就是覺得方便而已。”

  兩人當然不樂意,事實上光是碰屍體他們都覺得滲得慌。又想到這傢伙好歹是殺了人被冤魂索的命。

  得,死者為大什麼的也別在意了,於是兩人哼哧哼哧的把屍體連著拖把都沒取,直接把這串烤青蛙從窗戶扔了下去。

  這死法,可見倒立鬼對曾經被當成拖把用心愛的頭髮拖地得有多怨念,也讓這男生和拖把相親相愛去。

  第二天一早,因為昨晚死了人,大夥兒吃早飯的時候氣氛便有些凝重。

  劉志他們也簡單的熬了一大鍋瘦肉粥,炒了些榨菜,簡單蒸了點饅頭紅薯對付,都沒那份心思。

  等大傢伙兒吃完去教學樓上課,卻發現醫務樓那邊從二樓醫務室窗臺吊下來一個人。

  渾身的血眼看著已經死得沒法再死了,關鍵是吊他脖子的東西還不是什麼繩子床單被罩之類的,而是他被剖開的肚皮裡的腸子。

  學生們被嚇得驚慌四散,正收拾餐具洗完的趙數他們聽到動靜跑出來,也是被嚇了一跳。

  祝央今早倒是沒有睡懶覺,聽到動靜的時候也已經出了門。

  這個學校團滅的原因基本已經出來了,無非是誰害死誰,誰先死化作厲鬼便憑著執念幹掉活著的人。

  就好比先死的漆黑鬼,變鬼後殺了那個告狀的男生。接著是王雪,她死於流產大出血,便被屍變後回到醫務室殺了導致這一切的物理老師和助紂為虐的校醫。

  接著是那個糾纏無度的男生和頭髮濃密的女生,男生告白被拒殺了女生,女生化作冤魂第二天晚上就在同樣的地方報了仇。

  要講因果,這個學校裡的所有人,都有著自己那條線的牽扯。

  現在已經確定了七個人,漆黑鬼和告狀男,拖把男和倒立鬼,流產女和物理老師以及校醫,這些人死因及變鬼的來龍去脈。

  還是那句話,這個劇本並不難,只是因為人數眾多,而且脈絡混亂,又被狗比遊戲打亂了時間線。

  然後玩家一旦進入遊戲,深處其中也會帶來一定的連鎖反應,所有不好將一條條線理出水面而已。

  祝央他們已經抓住了脈絡,順藤摸瓜現在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她想了想,如果按照原來的時間線,一個女生的失蹤,一個女生的流產死亡,三個學生和兩個教職員先後離奇而死。

  掌控一切的以教導主任為首的老師群體,肯定不會第一時間往靈異方面想。

  更多的猜測是有學生痛下毒手,這麼多條人命是誰都得驚慌。

  這些老師的處理方法又一慣粗糙暴力,發覺不對勁肯定會虐打學生要求他們招供。

  祝央敢肯定這幾乎是必經走向。

  但中間又發生了什麼,導致師生團滅的?或者說誰有那麼大的怨氣一下子滅這麼多人?

  看來是狗比遊戲看她每一次肆無忌憚的擾亂劇情和套路,想用這個方法絆她一腳。

  想想吧,她要是從進遊戲開始,什麼都不做,隨之時間的推移,真相自然會送到自己面前。

  可她不到兩天就佔領了學校,讓事情脫軌,現在想順著摸到原來的走向,反倒要費事了。

  祝央挑了挑眉,沒表現任何後悔的意思。

  只是把許薇從學生群裡叫了出來,告訴她:“從現在開始你別和學生們一起行動了,要是看到他們異常的集體往哪邊走,千萬別跟過去。”

  許薇還沒猜透這什麼原因,不過也知道現在集體活動已經沒有意義了,便點了點頭,和劉志他們一起去了。

  祝央帶著弟弟直接找了教導主任。

  昨天他們離開的時候,校醫瘋狂逃走,教導主任拿著那包錢還在來來回回重複要出校的動作。

  這會兒他們去那裡守著,已經沒有教導主任的蹤跡了。

  祝央笑了笑:“看來這輪回也不是一直這麼下去,該輪到下個劇情的時候,所有演員還是得歸位。”

  於是兩姐弟便找了所有教導主任可能出現的地方。

  教師辦公室,教務處,她的寢室,人沒找到,倒是在寢室裡發現了那包錢。

  祝央讓她弟弟把錢收回來,半點沒猶豫的重新兌換回積分收了回來。

  這會兒學校大亂,老師們也從一早沒看到蹤影。

  祝央沒理會亂跑的學生,繼續找教導主任,終於在所謂的緊閉室裡有了收穫。

  他們看到教導主任的時候,對方還穿著那身整潔俐落的職業裝,但這時候衣服卻因為掙扎淩亂不堪,頭髮也是蓬亂。

  整個人坐在電擊椅上,表情扭曲,這個用電擊椅折磨過無數學生,堅信能通過這個治療他們的懶惰,不自律,網癮,叛逆的老師,估計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機器上吧?

  祝央他們走進看了看,電擊器的檔數開到了最大,看來不管是誰幹的,當時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留餘地的。

  隨意踢了踢教導主任的屍體,屍體應聲倒下,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祝央也不意外,直接出了緊閉室又上了樓,方向就是教室那邊。

  今天沒有太陽,烏雲密佈,天色本就暗沉,但現在好像更暗了幾分。

  明明是下午一兩點的大白天,外面卻猶如傍晚。

  祝央打開教室門,教室裡的窗簾拉過來了,更讓這個房間變得黑暗不清。

  此時一道閃電劈下,從走廊這面照過的強光才讓祝央他們發現了教室裡現在的狀況。

  只見從天花板上伸下來幾十根繩索,這個教室本就是改造的,格局自然與普通教室不同。

  天花板上的節能燈橫豎鑲嵌在上面,正好約60公分一個,整個教室幾個燈。

  而現在吊下來的繩索,正式那每一個燈的燈線。

  它們打成一圈死結,絞刑索一般垂下來,每一根繩索上正好吊著一個學生。

  密密麻麻,間距整齊的排成組列,祝央的視角正好和他們的小腿齊平。

  屋內沒有風,但某些屍體扔難免因為繩索的原因略微的擺動,或者轉身。

  饒是祝未辛這個傻大膽也被這場景驚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密密麻麻的人數,連一般的邪教也做不到這麼震撼的效果吧?

  而在此時,他卻聽到他姐輕笑一聲:“果然不愧是極端強迫症,連這種事都這麼講究。”

  “不過好像有幾個一隻在轉,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你要不是試著理一理天花板裡面的線頭?不然所有人沒朝著一面,你這種強迫症不得被逼死啊。”

  她話一說完,就從暗處出現一個人,赫然是剛剛在禁閉室看到了屍體的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現在的表情,已經沒有了拿了錢奔向新生活的美好憧憬了,反而是憎恨的死死盯著祝央——

  “你毀了我的紀律,也毀了我的原則。”

  祝央嗤笑:“我也沒按著頭讓你收錢吶?怎麼?現在知道自己出不去,金錢對你來說無異於糞土,所有把那段經歷視作污點了?”

  “沒事沒事,想開點,你再想想昨天你一個人傻乎乎的重複了好幾十遍出校門的動作,是不是就覺得收受賄賂之類的羞恥根本不值一提?”

  “哈哈!說到底蠢比貪更讓人不能接受對吧?”

  教導主任臉色鐵青,但隨即有咧出一抹冷笑:“說實話有機會教導你這樣的學生我還挺開心的。”

  “畢竟應聲蟲哪裡都是,教起來毫無成就感,反倒是個人意識強烈的更有挑戰。”

  “所以讓老師來糾正你吧!”

  她說得含糊不清,祝央卻是明白的,以遊戲安排的身份死在這裡,不就真正變成這裡的學生了嗎?然後忘記遊戲相關的一切,忘記自己是個玩家,和學生們一起重複這一次次的輪回。

  就像水鬼和鬼新娘一樣,如果沒有新玩家的到來,觸發各種衝擊性線索,他們就會把自己也當做這裡的學生,一次次受盡非人折磨。

  祝央道:“雖說給你錢的念頭一開始就是逗你玩的,不過我當時說的話可做不得假,靠著統治一幫小孩汲取權利的滿足欲,你確實怎麼都拿不上檯面。”

  “既然做人都上不了檯面,為什麼你會覺得變鬼後就所向無敵了呢?”

  “呵!話又說回來,你那低級的矯正——暫且就稱之為矯正好了。如果真的這麼有用,學生們已經毫無疑問成了你搓圓捏扁的道具——”

  祝央聲音拉長,表情和語調裡是顯而易見的輕蔑諷刺,就如同看一個廢物沾沾自喜。

  “這麼能耐偉大的你,又為什麼會被學生抓住機會反噬,鼻涕眼淚滿臉,失禁一地,一個人淒慘的死在電擊臺上?”

  “我相信那滋味並不好受吧?”

  教導主任呼吸都在發抖,仿佛祝央提到的是她最為不能接受的失敗:“你怎麼知道?”

  祝央翻了個白眼:“因為連續死亡人心惶惶,又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或者還想著屈打成招琢磨別的什麼目的,總之不論什麼理由,吃苦頭的不永遠是學生嗎?”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電擊室裡?難不成不是在懲罰學生,而是你偶爾也會上去自嗨一兩下?”

  接著祝央毫無畏懼不適的走進教室,看了看周圍這一圈上吊學生的屍體。

  雖然這教導主任強迫癌晚期,但有一個的屍體卻格外不同。

  其他人的表情都是一副恍惚,仿佛截下來就可以放在靈堂做照片。

  而唯獨有個女生,就是之前許薇打聽過,因為一開始是個刺頭,被殺雞儆猴重重修理過,變得膽小畏縮的那個。

  她的表情卻是一臉驚恐,仿佛看到了什麼駭人之物。

  祝央指著那個女生道:“就是她吧,看來她送了你一段美妙的體驗,所有你殺死所有學生的時候,也就對她格外招待。”

  “我一直奇怪為什麼只有教導主任有權利發動所有教職工控制不安定因素,比如我,現在明白了。”

  只有站在這個學校規則頂點的人,才有能力一口氣殺死這麼多學生。

  那女生成功完成反殺,本來可以逃出生天,但可惜了,教導主任的控制欲和執念操控了所有剩下的同學上吊。

  她的執念確實相比另外幾個鬼,攻擊性和規模性都大得多。

  她是即便做鬼也要牢牢的把學生控制在手裡吧?

  教導主任沉默的看了祝央半晌,沒有回答她的話,倒是突然冷冷一笑,沒理會祝央的諷刺,卻突然眼睛翻白,瞳孔無影無蹤。

  整個教室的氣氛一遍,籠罩了一層不詳之感,祝央有所感覺,卻暫時沒發現自身異常。

  但下一秒她就看到祝未辛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在她沒任何吩咐的情況下,踩著凳子,站到了一張課桌上。

  那課桌的上面,赫然就是一根下端打成圓環的絞刑結。

  祝未辛身高可觀,直接一撈就把繩結撈了過來,正準備往脖子上套,腳下的桌子就被一腳踹出了老遠。

  祝未辛也因為失重跌倒在地,額頭磕地上生疼,這也讓他恢復了意識。

  他抬頭,茫然道:“姐,你踹我幹嘛?剛才不還讓我試一條圍巾嗎?我脖子才伸過來呢。”

  是了,這低級新手場,就算是boss鬼怪,能力又能強到哪兒去?

  如果暗示學生上吊自殺,基於求生本能肯定是有人反抗最終掙脫催眠的。

  但要是換個溫和的手法,比如試戴一條圍巾,項鍊,獎牌——

  但這些都不是現在的祝央在意的,她踹醒了毫無經驗的蠢弟弟。

  回頭看向因她毫不受影響而顯得吃驚的教導主任,咧出了一個滿帶殺意的獰笑——

  “你敢,害我弟弟去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2:50 AM

第45章

  教導主任看她整個人走過來,比惡鬼還兇神惡煞。

  連施術時翻白的眼睛都驚得歸位,她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你也是學生——”

  但見祝央並不因為她的話停下腳步,眼看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教導主任忙又拼命集中精神,眼睛再度翻白。

  可哪裡還有用,瞳仁才翻上去,就被一個巴掌扇了下來,她整個人立時就被扇翻在地。

  教導主任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鬼)都散了架,像是高空墜地一般,感覺不到自己哪兒是哪兒。

  祝央現在的體能在新人中已經是極強,對於這種初級場的鬼,自然是毫無壓力。

  且她此時怒火中燒,自然是毫不留手,幾乎是全力一掌下去,這虧得是個鬼,要是個人,這會兒都已經變鬼了。

  教導主任無法動彈,感覺到自己的頭皮踹來拉拽的刺痛感,祝央粗暴的就著她的頭髮,把人給拖了起來,直接出了教室門。

  見傻弟弟沒有跟上,估計是對她突然怒火中燒的樣子有點懵,祝央劈手揪住他的耳朵拉著人邊走邊數落:“還杵這兒幹嘛?狗命都差點除脫了,著了這種瓜婆娘的背時道你丟不丟人?”

  祝未辛疼得齜牙,也明白過來自己剛才估計是犯傻了,看著這些電線吊繩,還有自己是從桌子上踹下來,立馬品出自己剛才出現的,她給特意給他買了新圍巾,手裡拿著讓他鑽脖子過去試是怎麼回事。

  他自知理虧,心裡訕訕,轉移話題道:“姐,姐你輕點,老家的方言都出來了,你不是嫌方言土嗎?別氣別氣啊。”

  見他姐繃著臉不說話也不理他,祝未辛忙又道:“姐我手裡有手術刀呢,刀還是你給我的你忘了?就算脖子吊上去了,也能一下子劃斷,更何況不是說我是局外人不會死嗎?”

  祝央氣笑了:“那要不你再把脖子伸回去咱做個試驗?看是不是真的啥事沒有?”

  祝未辛不敢說話了,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姐。

  也知道他姐幹嘛這麼生氣,要是狀況顛倒,饒是他姐自稱百般應付,萬全準備,他也決計不可能就這麼讓事情翻篇的。

  說話間祝央已經把教導主任扔到了操場中間——這個莊園大門口進來的荒蕪花園被當做了操場。

  還似模似樣的修了旗台,掛上了國旗,可裡面的發生的勾當簡直實在侮辱國旗。

  一直在混亂到亂跑的學生有注意到這邊的,然後三三兩兩聚過來,人數越來越多。

  也不知道原本的發展軌跡裡這會兒正好是學生吊死的時間還是別的原因,一貫茫然不知所措的學生們,此刻看向教導主任的眼神有點微妙了。

  祝央譏誚的笑了一聲,將教導主任粗暴的往操場中央一扔:“生前壞事做盡,死後還因為職能和執念的原因,得到了比別的鬼魂略勝一籌的技能,統治著一幫鬼學生鬼老師,你很得意是吧?”

  祝央往旁邊伸了伸手,祝未辛自覺犯了錯,這會兒只敢縮著脖子幹活。

  根本沒用他姐解釋,眼睛在操場轉了一圈,看到一根豎在旁邊花壇裡的鐵杆。

  那鐵杆是一根行架管子,這學校的器材本就亂七八糟的,花壇裡有顆長歪的小樹,這根管子就被隨便拿來矯正固定了。

  祝未辛見整個操場這玩意兒的攻擊性看著最高,忙跑過去把那鋼管拔了出來。

  還小心的用手絹包著才遞給他姐,以免他姐沾到了泥。

  誰知一貫潔癖的祝央這次在有限的條件內確是半點沒在乎細節,劈手就把那根又鏽又泥的管子抓了過去。

  然後對準教導主任的頭頂,用力插下去,把她整個人跟烤全羊似的通了個對穿。

  周圍的學生發出一陣驚呼,這時候另外三個玩家也過來了,擠進人群就看到祝央在殺人,頓時覺得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可還沒來得及詢問,就駭然發現被捅個對穿的教導主任,居然沒有死,嘴裡還能發出唉唉的痛叫聲。

  祝央見人來了正好,從倆男玩家吩咐道:“去把般幾個行架出來,今天咱們烤全鬼。”

  趙數懵懵的問:“行,行架在哪個房間啊?”

  “我怎麼知道?去我房間問漆黑鬼,她是被行架壓死的自然知道。”

  兩人一聽頭皮都炸了,但見祝央現在一副殺人狂的架勢,默默對比了一下,居然覺得面對鬼要比忤逆她來得更容易,於是灰溜溜的跑回了宿舍樓。

  祝央指揮著學生生了一堆火,沒有木材,隨便讓人搬了兩張桌椅出來,刷刷兩下就劈成了碎塊。

  這時候行架也搬來架好了,就架在火堆兩邊,完了再被祝央使喚著把那烤全鬼串架了上去。

  教導主任本被扇得個七葷八素,更兼被捅穿,疼痛不止,這會兒火苗竄上來,滋滋的炙烤,簡直就跟體驗地獄的刀山火海一樣。

  祝央還變態的讓人一直不停的轉杠:“注意火候均勻,別一面烤焦了另一面還是生的,影響口感。”

  影響——什麼?

  聽到這話的人立馬細思恐極。

  就聽祝央冷笑一聲,對著操場的學生道:“怎麼?古人都有個說法叫生啖其肉,說人要是恨極了另一個人,是能生吃了對方的肉的,到你們這兒,我還給烤熟撒上鹽巴孜然,居然都沒有食欲嗎?”

  學生們被嚇得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因為現實與虛幻交錯,汲取到的一些怨憤和不甘,居然都被祝央這喪心病狂的操作的給嚇得縮了回去。

  祝央見這些傢伙一副慫樣就來氣:“所以說哪怕變了鬼,你們照樣被這老娘們兒緊緊捏在手裡,日復一日的遭受生前的折磨。”

  “我就沒見過做鬼做得這麼憋屈的,聽話聽傻了是吧?行!既然這麼喜歡聽話,姐姐我就給你們指條明路。”

  說著來到教導主任旁邊,這婆娘表皮已經被烤焦了,發出滋滋的聲音。

  祝央不顧她的痛叫:“我是不知道現在宰了你,你是不是還可以重入輪回,不過如果規則是殺了害死自己的人就能變強的話,這麼多學生均分下來,你也就不能指著每次的重置,仗著所有人渾渾噩噩,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實,一遍一遍的操控他們,自己卻毫不吃虧了吧?”

  見教導主任眼中露出了驚恐,祝央勾唇一笑:“看來讓我給猜著了。”

  接著不給教導主任反應的機會,接過趙數遞過來的油,兜頭澆了她滿身。

  “皮考得有點幹了,加點油,孜然呢?鹽呢?”

  趙數他們每聽個詞都嚇得眼皮一跳,然後乖乖的把東西遞過去,只能慶倖這大姐沒使喚他們動手。

  祝央這也是氣急了,連她弟弟要幫忙都沒讓,以前殺鬼要是有條件祝央都是使喚別人的。

  並且她手裡那本書方便,一旦副本中有仇恨關係,那基本是不缺刀使的,可現在真半點不想假手他人。

  整整一個人,愣是硬生生的讓祝央給烤熟了,關鍵是烤熟了還在慘叫。

  祝央讓人去餐廳拿了刀叉盤子,又切了些生菜三絲,還對周圍的人道:“這樣比較解膩,不過時間有限,內臟沒剖,你們將就點吧。”

  周圍學生早就嚇懵了,但也不敢跑,祝央就跟個烤肉餐廳主廚似的,居然就這麼拿著刀片了起來,每份片好的肉旁邊擺了生菜黃瓜絲蘿蔔絲,真像他們就在吃露天燒烤。

  她動作也是麻利,畢竟有敏捷和速度加持,直生生把一隻鬼片成了只剩頭顱的骨架。

  這會兒那鬼就是生命力再強盛也已經死了,祝央一腳將其踹翻棄之。

  然後對學生們道:“吃吧!”

  學生們哪兒敢,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漸漸湧上一陣渴望,仿佛有什麼冥冥中催著他們這麼幹一樣。

  祝央笑了笑,打了個響指,教室的窗簾應聲被拉開,所有人從操場上都能看到那吊成一排的密密麻麻的屍體。

  學生們臉上的懵懂茫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不甘和被愚弄的羞恥。

  接著第一個學生走上前拿走了一份肉,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祝央抱著臂,雖說是瞎幾把搗鼓,洩憤成分多餘實幹成分,也有可能過了今天,這些人還是會重新回到原點,繼續著輪回。

  可教導主任的鬼魂被學生的鬼魂分而食之,她想要復原,難道還能胃液裡從消化的形態爬出來,然後再沖幾十份組成一個整體?

  這比之前邱老師丈夫那肉醬難度還高吧?

  並且這樣即便再組織成整體也很虛弱了,被她統一殺掉的學生不好說,但漆黑鬼,倒立鬼還有死在醫務室那女生,三個鬼魂應該是足以應對她了。

  總之這裡的大boss,不恁死也得弄殘讓人生不如死。

  就到了這步,祝央還是不滿意,畢竟照現在學校的架構來看,教導主任是處於頂點,規則上的優勢依舊存在。

  祝央要做的就是抹消這層優勢,讓她毫無翻盤之力,這才能將這座學校徹底從學生被淩虐的輪回中解放出來。

  她問趙數他們:“其他老師呢?”

  趙數他們沒有注意,倒是許薇道:“我剛剛從樓上寢室的視窗看下去,看到剩下幾個老師逃走了,從後面草叢那邊,直接往公路那邊走。”

  這反應也正常,死了這麼多人,也只有教導主任才這麼堅持自己的統治了,尤其其中還有老師,萬一殺人的真的藏在學生中間,半夜溜進房間宰了他們怎麼辦?

  不過祝央不相信他們能逃走,既然入了這輪回,肯定裡面沒一個是活人的。

  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以什麼形式回來。

  接著祝央就察覺到,許薇輕聲在她旁邊說的話,隔得老遠的學生們像是聽到了一般。

  然後一個個互相對視了一眼。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祝央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怎麼了?”許薇問道。

  祝央一直挺欣賞她,也不介意多說兩句:“那幾個老師逃走的時候,學校裡已經沒活人了。”

  “死一兩個,兩三個人都能搞得一個地方怨氣叢生,整個學校團滅了,大夥兒一致的念頭怎麼可能讓人逃出生天,一所學校就得齊齊整整的,少了這麼多老師還怎麼上課?”

  就是老師一方的教導主任,也不可能希望他們走啊,所有人無一例外的願望,在這個已經變成墓地的學校蔓延出的怨氣,一般人能跑出去才有鬼了。

  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一輛車從大門口直直的開進來,白色的車身,車前黑色的綢花,開車的司機赫然是個紮得粗糙的紙人。

  紙人臉上的表情帶著笑意,在這晦暗的氣氛中越發詭異。

  *

  幾個老師跌跌撞撞的穿過雜草從,跑了快兩公里,終於跑出學校的範圍。

  來到外面的馬路上,英語老師往地上一坐:“當初就不該接這活兒,工資又低,待遇又差,學生不服管教,就是考好了也沒咱好處,都是校長,花言巧語的把咱騙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語文老師和他照樣不對盤,諷刺道:“你可算了吧,能逃出來就不錯了,出了這麼多條人命,也不知道校長怎麼處理,那砸碎可是個狠人,為了掩事什麼都幹得出來。”

  “咱們就是沒這學生的威脅,指不定校長這麼還想著給咱留後路呢,他要是一把火——”

  說著語文老師抖了抖:“算了,反正這裡待不下去了,我回去就接我家裡人離開這個城市。”

  其他老師對語文老師的話還是挺贊成的,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回去也能跑多遠跑多遠。

  其中一個老師道:“這會兒沒什麼車,咱們這麼多人難不成走回去?”

  英語老師站起,不耐煩的揮手:“不走還能咋辦?你回去坐著慢慢等約車?邊走邊打電話吧。”

  眾人沒有異議,結果打了無數個電話,就是沒人接,這些都是他們約慣了的司機,電話一向暢通,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個都聯繫不上。

  正要開罵,就聽到身後傳來汽車的聲音,幾人回頭,臉上均是一喜。

  居然是一輛大客車,他們人這麼多,就是攔人家的順風車還不一定坐得下呢。

  幾人連忙攔住車,車門打開,裡面空無一人,就一個穿著老式司機制服,還戴著帽子的中年司機,臉上帶笑,就是那笑有些僵硬,臉也比較蒼白。

  不過幾人沒有注意,便問司機:“師傅,帶我們回城裡行不?車費照樣算。”

  司機聽了倒是挺樂意:“行,帶你們回去,車費就不用了,正愁好久沒接到人呢。”

  “那哪兒成啊!”幾人依次上車,只以為這是去哪兒回來的返空車,客套兩句倒是也沒提一定要給錢的事了。

  幾人被折騰兩天,又擔驚受怕跑出來,還走了這麼長一截路,都挺累了,於是各自在位置上閉眼休息起來。

  回城裡還有兩個多小時呢,這會兒天色不好,開得就更慢了,有的是時間。

  但剛閉上眼沒覺得自己睡了幾分鐘,眾人就被司機按喇叭叫醒——

  “到地了,回去吧!”

  幾個老師還想著怎麼眼睛一眯就過了這麼長時間,窗戶也黑漆漆的,沒有城市裡燈紅酒綠的閃爍。

  司機還在催促,說自己要趕時間,幾人只得下了車——

  那熟悉的操場,他們已經待了好幾年,每天在這兒沒甚前途希望的地方混吃等死,將怨懟和不滿發洩在學生身上。

  哪裡會有認錯的可能!

  幾個老師下了車,就看到操場上的學生人手拿著一個盤子,在吃著什麼,所有人目光滲滲的看著他們。

  幾人回頭,那輛車已經發動了,他們連忙想跑上去——

  “師傅,你帶我們回來幹什麼?我們給錢,給車費,你帶我們走,師——”

  喊到最後一聲,穿著司機服的人轉過臉來,慘白的紙質皮膚,詭異粗糙的笑臉。

  嘴上那個空洞一張一合的說著話:“沒送錯,已經到地方了,到了自個兒待的地方,就別亂走了。”

  幾個老師先前擁擠著要踏上車門,這會兒卻嚇得連連往後退。

  眼睜睜的看著眼裡已經變成靈車的大巴駛出了校門。

  幾個老師轉過頭,畏懼的看著操場上的眾人,又有些詫異這些人居然還有心思吃烤肉。

  烤肉的火堆還沒熄,幾人忍不住往那邊看了一眼,就看到被棄在一旁的烤架。

  上面穿著的,赫然是一具只剩人頭骨骼還有內臟的屍骸。

  “啊——”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慘叫,幾人四竄而逃。

  但沒有人攔著他們,又學生在他們後面笑嘻嘻的說著話:“老師,回來上課呀!”

  那些學生離得老遠,但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卻像是在他們耳邊一樣。

  祝央涼涼一笑,沒有在意,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四五點左右,天色越發晦暗。

  但奇異的事,沒過一會兒,居然又有幾輛車駛了進來。

  祝央一開始還以為是幾個老師又跑出去被送了回來,但車門一打開,出現的卻是校長還有一行衣著體面的人。

  操場上鬧鬧哄哄站了這麼多人,但他們當視而不見一樣,邊參觀學校,邊商量著什麼。

  祝央還親眼看到有人從學生之中穿了過去。

  顯然這些在這個世界的現實中人,才是徹底和這個空間隔離開的,無法互相影響的存在。

  那腦滿腸肥的禿頂男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跟其他人介紹:“這裡是個好地方啊,偏僻,與外界隔絕,外面那條路,平時沒什麼車往來。靠腳力一時半會兒是跑不了的。”

  “麻煩的孩子往這裡一扔,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稍似點手段,好管束得很,叫我說啊,就沒有掰不正的苗子。”

  另外幾人聽了他這話卻是笑了笑:“聽說您這兒前幾年發生過集體自殺事件?”

  “胡說——”

  校長正要狡辯就被人抬手制止了,那人道:“當然,這個年紀的學生,壓力大想輕生其實也能理解,現在的小孩子,是越來越受不了打擊了,唉!哪兒像咱們當年。”

  校長聽了哪兒能不懂這些人的話,立馬臉上堆笑:“那是那是!咱們這裡課業重,但沒辦法,也是不想辜負各位家長的期待嘛。”

  “所以說王局,您看這審批的事——”

  幾人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頓時皆大歡喜。

  一個出過這麼多人命的學校,居然因為多方利益之下,又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

  祝央打了個響指,讓玩家去把幾個人綁過來。

  趙數他們上前,然卻接觸不到幾個人,祝央又換了學生上,但依舊如此。

  許薇問道:“姐,是不是咱們沒辦法影響他們啊?”

  祝央冷笑一聲:“不可能,就短短不到七天,這禿頭豬就出現在這裡兩次,現在更是大搖大擺在所有人眼前晃,遊戲不可能光安排他來膈應人的,肯定有辦法把他留下來。”

  “一個學校就該齊齊整整的,哪兒能少了校長?”

  祝央沉吟了一會兒,接著抬頭笑了:“差點忘了,這裡唯一能和外界對接的人不是有一個嗎?”

  接著祝央就發動所有玩家學生去找宿管,這麼多人效率還是極高的。

  尤其是沒有參與輪回的漆黑鬼,學校裡那些陰暗角落發生的事都瞞不了她。

  沒一會兒就從地窖的櫃子裡把宿管拉了出來,這婆娘手裡還抱著之前祝央給她的錢。

  即便祝央買了這麼多東西,錢還是剩一大半。

  祝央拍了拍宿管的肩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不需要物質供應所以一直留著你的命,看來沒這麼衝動是正確的。”

  宿管嚇得渾身發抖:“放,放了我!”

  祝央笑道:“放,當然放,不過首先,你把你這袋錢扔草叢裡去。”

  宿管表情很不舍,不過架不住祝央的淫威,掙扎半天,還是只能不情不願的把那包錢從窗戶扔了下去,砸出一聲悶響。

  正參觀到這邊的校長被這聲音吸引過來,因著來的人都穿著體面,也不好就這麼踏進這滿是雜草的牆沿邊。

  校長自然親自走了過來,接著就在那包故意裂開的一角,看到了裡面那抹粉色。

  “校長,什麼東西?”外面有人問。

  校長見這會兒人多眼雜,連忙道:“沒什麼,樓上立床邊的拖把倒下來了。”

  說著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其他人也不疑有他,繼續參觀這裡,商量怎麼翻修整改添置器具。

  一直討論了大半個小時,眾人才坐車離去。

  “他們走了怎麼辦?”有人著急道。

  “沒事,只要他眼睛沒瞎,走了也得回來。”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應該是其中一輛車就原路返回來,校長急匆匆的跑回來,直奔那片草叢。

  也不顧地上的草髒,翻到了那個包,連忙打開,果然裡面全是一遝又一遝的錢。

  又撚了幾張辨認,是真鈔沒錯。

  校長臉上被貪婪的喜意佈滿,這個學校荒廢了兩三年,荒郊野外的,有什麼不法分子把錢藏在這裡倒也不是沒可能。

  想到這裡校長又琢磨開了,要是丟了這麼大筆錢,那些亡命之徒不得急死?那學校發生什麼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學生的安全自然是沒法保障,正好那些各有目的的監護人能如意。

  就是自己最近千萬不能往這邊來了。

  這麼琢磨著,校長拉上包的拉鍊,站起身準備離去。

  然後腳步沒踏出去,就被突然從上面掉下來的重物砸倒在地。

  那重物少數有八九十公斤,從上面掉下來直接砸得校長腦袋一嗡,然後整個人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此時祝央他們圍了過來,看著宿管和校長雙雙頭上流血倒在地上。

  “嘖嘖,果然還真只有宿管有用。”趙數他們道:“剛我從上面扔了柄菜刀下來都沒用。”

  祝央撇嘴:“所以囉,只有拿宿管當武器了。”

  結果遊戲還真一點不辜負它自個兒的設定,祝央察覺到這裡全是死人後,就意外為什麼唯獨宿管居然能買東西回來。

  一開始還想著是玩家如果在遊戲世界裡待的時間太長,需要必要的補給,畢竟這場遊戲沒有限制時間。

  隨即校長出現才反應過來,最大的用處在這兒。

  此時校長已經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了,他摸了摸腦袋,抬頭一看。

  接著眼神卻不像剛才帶眾人參觀一樣,對在場這麼多人視而不見了,而是驚恐的望著眼前這一個個老師學生。

  學生他是沒印象,可老師們怎麼都打過不少交到,早死在三年前的人一個個全出現在面前,神色詭異,嘴角獰笑的看著他。

  校長嚇得一陣尿意襲來,正準備爬起來,卻突然觸到什麼東西,回過頭,有個和自己長一模一樣的傢伙正滿頭是血的倒在地上。

  對了,他剛剛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地上的是他自己。

  那他是什麼?

  校長脊背發麻,眼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近,呈圍住他的趨勢。

  他忙生意扭曲道:“別過來,都別過來——”

  學生們卻笑了起來:“校長,來上課呀,學校不能缺了校長。”

  “學校哪能沒校長!”

  “學校哪能沒校長!”

  “學校哪能沒校長!”

  周圍人表情僵硬,口號似的機械的喊了起來,校長崩潰大叫,可已經有人抓住了他的腿,隨即渾身都掛滿了人。

  漸漸的把他拉進了教學樓,淒慘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

  祝央撿起了地上那包錢,於此同時,腦海中傳來遊戲通關的提示。

  幾個玩家都聽到了,眾人臉上均是一喜。

  許薇笑嘻嘻道:“完成度居然這麼高。”

  “你是多少?”趙數問。

  “A級!”

  這答案一出,兩個男玩家頓時抑鬱了:“咱們起早貪黑做飯呢?”

  祝央嗤笑:“你以為遊戲是在考驗廚藝技能呢?人小女孩兒都比你們貢獻多多了。”

  這說法毫不誇張,照祝央這個性,這麼壓抑的環境中,又決計不肯妥協的,一開始絕對是被人排擠的刺頭存在。

  可以說前期的資訊來源全是許薇混在學生裡打聽出來的,所以她的通關評價會高於劉志他們理所當然。

  而祝央照理拿到了S級評價,因為這場遊戲的原boss被她弄死,據系統的解釋,她的猜測果然沒錯。

  如果普通的只是殺了教導主任,到了時間她還是能輪回,然後一切回歸原點,學生繼續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實,成天渾渾噩噩備受欺淩。

  可祝央想辦法將校長拉了進來,職能上校長肯定是碾壓教導主任的存在,所以教導主任作為學校主事人的頭銜自然消失,那麼屬於BOSS的規則福利她自然沒辦法享受了。

  再加上校長新鬼,自然不是學生們的對手,整個學校的強弱地位這才正式發生了顛倒。

  學生們要離去的,要復仇的,要給那些家長好看的,總之迴圈被打破,接下來怎麼發展就沒玩家的事了。

  不過總歸冤有頭債有主,就剛剛下午那什麼局長一行人,答應通過審批的時候,學生們看那些人的眼神可是並不友善。

  祝央也懶得去猜最後的結局,總歸有鬼的世界,這些人既然攤上了因果,那就自己受著了。

  這場遊戲依舊爆出了一個技能,祝央一開始還以為是教導主任的技能,結果居然不是。

  是漆黑鬼的!

  祝央得知的時候當時就有點無語,她這麼光芒四射的人,這種刺客一樣的躲藏技能怎麼看都和她不搭吧?

  不過聯想到不少蠢鬼被嚇得吱哇亂叫的傻樣,祝央心想難不成狗比遊戲讓她在嚇死鬼的道路上再接再厲不成?

  不管怎麼說,和玩家們打完招呼,祝央也揪著弟弟的耳朵出了遊戲。

  兩人同時出現在她的臥室,果然時間才過去一兩秒。

  祝央也是覺得自己倒楣催,接下來才是比手撕鬼子更硬的一場仗了。

  她轉過頭看著祝未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遊戲正在給他發出是否確認成為玩家的邀請。

  祝央面無表情道:“拒絕!”

  祝未辛聞言表情飄了飄,往後挪了兩步——

  “姐你好歹讓我考慮一下啊,這種大事,怎麼可能一秒就做決定?”

  祝央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就範,冷笑:“進遊戲就明確跟你說好的事,你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

  “還有誰告訴你我給你權利讓你考慮了?沒商量,拒絕!”

  祝未辛道:“遊戲說了,我要是選擇拒絕,記憶也會消失,你就這麼想讓我對自己姐姐經常面臨生死威脅,卻傻乎乎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只要一想到你這麼危險的時候,我可能就在隔壁打遊戲發笑,等第二天起來,很可能看到的就是你的屍體了,我就難受得要死了。”

  祝央毫無所動:“所以呢,於是你就要自己也經歷我這經歷,讓我通關的時候不但得擔心自己沒命出去,還得擔心自個兒弟弟是不是也哪天沒命出來?”

  “咱奶奶可說過了,你是咱老祝家的根,祝家可就指著你傳宗接代了,你沒了怎麼行?”

  祝未辛梗著脖子道:“奶奶這麼說的時候,你當時可是大吵大鬧她重男輕女,威脅她不認錯就把我帶出去扔掉來著,嚇得奶奶從此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你現在跟我說這套?”

  祝央一巴掌給他腦袋扇下來:“頂嘴是吧?你就說說你加入有什麼用?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組隊道具特別稀有,路大頭至今都沒找到,不然咱倆早組隊了,我難道不想機靈的人伺候我啊?”

  “那他找不到不代表我也找不到,萬一我運氣好呢?那我就可以每次都跟著你了。”說著握住他姐的手:“姐,你別老想著不牽扯我,我真的害怕你出事?”

  祝央揮開他的手:“你擔心我?那之前是誰差點上吊的?就你這通關水準,咱倆誰先死還說不定呢。”

  “我那是局外人,沒有任何加持,我都跟你說了,解決的辦法有的事。先不說那繩子手術刀一劃就斷,那種粗細程度,我只要拽著一用力就能利用體重掉下來,你知道我引體向上做得有多好吧?”

  祝央見他真一副胡攪蠻纏的樣子,也煩了:“我跟你說什麼來著?讓你拒絕,想反了天是不是?”

  祝未辛不說話了,可嘴巴囁嚅了兩下,一向他姐指哪兒打哪兒的一人,唯獨這次卻沒有聽她的話。

  “行!”祝央點頭:“行,你厲害,我知道了,隨你。”

  祝未辛臉上一喜,但這表情還沒做完,就看到她姐從搭在一旁椅背上的浴袍上扯下浴袍腰帶。

  接著自顧自出了門。

  祝未辛一懵,連忙追了出去:“姐你大半夜去哪兒呢?”

  他姐沒理他,直接來到了大廳。

  大廳裡有一盞漂亮的水晶燈,奢華大氣,懸掛在客廳正中央。

  祝央直接來到水晶燈下面,從餐廳搬了張椅子過來,整個人站了上去。

  祝未辛全程跟著他姐,整個人都是懵的:“姐,姐你幹嘛?”

  “修燈泡呢?沒看見哪盞壞啊。”

  接著祝央就把那根帶子搭在最下面一層的金屬掛鉤上,飛快的打了一個結,然後把自己的脖子套了進去——

  這才看著祝未辛道:“我受夠了,被遊戲耍得團團轉還不夠,男朋友也陷這坑裡,自己弟弟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也憋足勁往裡湊。”

  “還真特麼以為是什麼好玩的地方一樣。成啊,你想玩是吧?自己玩兒你的,我先閉眼了,省得每天擔驚受怕的不知道多久是個頭。”

  “你要是一路走到高處,逢年過節想著給你姐多燒點錢就是了,我大手大腳這毛病估計死了也改不了了。你要運氣不好哪天狗帶,咱姐弟倆正好團圓。”

  “就是可憐了咱們爹媽,養大兩個孩子結果到頭來一場空。不過死都死了說這些也太遠。”

  說著沖弟弟揮了揮手指:“拜拜!你先玩兒,我就先走一步了。”

  接著就要踢開凳子,祝未辛忙把他姐抱住,眼淚嘩的就出來了——

  “姐你怎麼這麼狠的心吶?幹嘛這麼逼我?我知道你才捨不得死呢,你故意嚇唬我對不對?可這樣我也難受啊,我什麼時候能逼我姐上吊了?”

  “那你拒絕不拒絕?”祝央從上面盯著他道。

  祝未辛一聽臉上又浮現出不情不願的糾結表情,祝央見了,作勢又要踢凳子。

  祝未辛連忙道:“好好好,我拒絕,我拒絕還不成嗎?”

  接著大聲道:“他媽的,聽不見外面這動靜嗎?催催催,催魂呢?拒絕聽見沒有?”

  看來遊戲再讓祝未辛做選擇的時候,依舊也是沒過幾分鐘就各種腦內騷擾。

  祝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自然是頭髮一抹,面露嘚瑟——

  小樣兒,跟她鬥,小到坐地打滾,大到威逼利誘,她就沒讓家裡人妥協不了的事。

  死自然是不可能死的,好吃的東西那麼多,漂亮的衣服年年有,正直青春美貌,誰會去當個舌頭伸直的吊死鬼?

  不過祝央還是死死的盯著祝未辛的表情,一絲一毫都沒放過。

  接著看著他從難過不甘逐漸變得空白茫然,隨即還看了看四周:“姐,我不是去你房間找你嗎?咱倆怎麼在這兒?”

  接著看到她姐一副要上吊的德行,立馬慌了:“你這是幹什麼——”

  沒說完就被他姐堵住了:“嚎啥嚎?我就突然想試試這掛鉤結實不結實而已。”

  見她弟弟一副看她抽風的表情,臉上有些掛不住的揮揮手:“成了,你讓開,我下來。”

  “哦!”祝未辛聽話的退開一步,但卻忘了鬆開手。

  結果就這麼把凳子上的祝央給帶了出來,祝央正準備鬆脖子呢,突然被勒緊。

  腳一蹬踢翻了椅子,要不是祝未辛手還沒鬆,她就直接上吊了。

  可饒是如此,脖子依舊被勒得難受:“蠢貨,你在幹嘛?想吊死我是吧?快放我下來。”

  祝未辛心裡一急:“不是,姐你別亂動,我正在放呢,你小腿別動,我去你手捂著我眼睛了,我看不見上面。”

  “你倒是快點啊,我特麼,這麼多鬼怪沒搞死我,死這兒你讓你姐做鬼怎麼見人?”

  兩人手忙腳亂,場面一時混亂不已,這時不知哪裡飛來一隻筷子粗細的水柱,那水柱子彈一樣掠過。

  祝央便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布料割裂的聲音,浴袍帶子應聲而斷。

  祝央的脖子終於解放出來,兩姐弟卻因為慣性雙雙跌倒在地。

  爬起來回頭看去,就看到路休辭臉色不好的盯著他們。

  “你們在家沒事就是上吊玩?”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2:59 AM

第46章

  姐弟倆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祝央抬手就是一巴掌沖她弟弟削過去——

  “你就是個討債的。”

  祝未辛也委屈:“那大半夜你幹嘛非要試掛鉤結不結實?而且冰箱裡拿幾斤豬肉就可以試的事,你幹嘛非得伸脖子?”

  “還說我傻呢,我五歲過後也沒這麼缺心眼的。”

  說著一雙眼睛鄙視的看著他姐,一副‘看看你在外邊待的這三年,人都待傻了’的表情。

  把祝央噎得不輕,這小傻子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了,能怎麼解釋這抽風的行為?

  祝央看著這傻狗那‘你呀你,真讓人操心’的嘚瑟架勢,一副被管束的小孩兒翻身把歌唱的欠樣,就牙槽癢癢。

  關鍵是還有個路大頭在門口站著問他們要解釋呢,祝央這會兒也不好說,便拉他進來關了門:“一會兒說,杵在這裡幹嘛?吃宵夜沒有?沒吃我讓阿辛做。”

  祝未辛不樂意了:“憑什麼啊?蹭飯的時候順帶勻點已經夠意思了,我還得專程伺候他?”

  接著又指著路休辭道:“哦對,差點就被你帶偏了,你還好意思質問我們?你怎麼進來的?”

  路休辭沖他揚了揚手裡的鑰匙,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祝未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姐:“你幹嘛給鑰匙他?”

  “要不給我剛剛就死在你個蠢貨手裡了。”接著祝央擺擺手:“我餓了,給我煮點餃子去,也給你自己煮點。”

  她不說還好,一說祝未辛也感覺餓了,要說他們吃完晚飯到現在也就三小時,可這會兒肚子裡傳來的饑餓感,活像一整天沒吃飯似的。

  這是自然,在遊戲世界裡,這一整天,可不是早上吃了東西過後,一整天都沒再吃飯了嗎?

  打發弟弟進了廚房,祝央才把剛剛那場遊戲的事告訴路休辭。

  這會兒還心有餘悸:“一開始在遊戲裡看到他的時候,鬼都沒嚇死我差點讓他給嚇死。”

  路休辭聽了也直皺眉:“倒是有這樣的規則,我沒有意外拉局外人進過遊戲,不過有聽說有人這麼幹過。”

  見祝央看過來,路休辭聳聳肩:“有心存僥倖的亡命之徒,把遊戲當做淘金地呢。本來幹的就是刀頭舔血的勾當,如果遊戲完成度高,獎勵確實豐厚。”

  “不過這種玩家一開始容易遭到遊戲的格外關照,普通新人玩家也很少與這樣的玩家分到一場,這個群體的死亡率也更高,不過能熬出來的,也大都本事不凡。”

  “你現在還沒碰到過這種玩家,但還是不得不防,雖然遊戲禁止玩家之間相互攻擊,可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別的不說,端看路休辭手裡那麼多張通關券,就知道很多事可操作餘地還是有的,他這還算是你情我願的公平交易,但有些玩家行事就不可能這麼光明正大了。

  祝央心裡不是沒想過這點,只不過迄今為止碰到的玩家都是傻白甜,所以從始至終還算其樂融融。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自然不可能敵人永遠只是遊戲裡的鬼怪或者NPC。

  她撇了撇嘴:“說得就跟誰沒被遊戲特別關照一樣。”

  路休辭失笑,看了看她。

  這倒是,說起被遊戲格外關照。好的也好,壞的也好,他還從來沒見過哪個玩家這麼被遊戲偏愛的。

  當然這話不能當著她的面說,會挨打。

  知道祝央這會兒心裡還有些擔心弟弟陽奉陰違,他安慰道:“別擔心,一會兒我幫你試試他。”

  據他的說法,局外人在現實世界是沒辦法看見某些特殊的技能道具的。

  比如先前祝央賣給林茜她們的符紙,這種大路貨不綁定使用人群,也無需特殊技能開啟,自然不在遊戲隱藏限制內。

  但很多高級道具,就比如祝央那本書,便不是現實中的人該觸及的領域了。

  於是按照路休辭的吩咐,祝央把那本人皮書拿了出來,就攤開放在自己面前。

  這時候小傻子用託盤端著三碗煮好的餃子出來,先放了碗到他姐面前,沒看見那書一樣直接放了下去。

  那人皮書這刻也好像沒了實體,居然被餃子碗穿過,可見她弟弟是真真正正的局外人了。

  祝央徹底鬆了口氣,一把抱過傻弟弟的狗頭香了幾口:“哎喲我們家阿辛最聽話了。”

  祝未辛受寵若驚,臉紅紅道:“姐,我就煮個餃子,至於嗎?”

  但說著用把頭拱了過來:“再來幾下!”

  下一秒就被路休辭扯回椅子上:“吃飯!”

  祝未辛憤憤的把餃子最少湯最多的那碗重重的放他面前:“你就是嫉妒。”

  路休辭嗤笑:“嫉妒你?你姐親我的時間只會更長。”

  祝未辛反駁:“不可能,咱倆從小親到大,初中那會兒她不親我我都不肯起床呢。”

  “嗯!結果用拖鞋底親了你一周,臭毛病照樣改過來了。”路休辭夾了一個餃子蘸上醋,別說這牛皮糖電燈泡煩是煩,做飯還挺不錯的。

  祝未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姐:“你怎麼什麼都跟他說?”

  祝央塞了一個餃子進他嘴裡:“吃你的餃子吧。”

  這才把嘴給堵住了。

  結果吃完夜宵上了樓,沒過多久某吃醋野馬就從客房鑽了出來,表示不滿,嫉妒,要親親!

  祝央抓著他推倒在床上,翻身坐他身上:“我想到一個好點子。”

  接著路休辭就看見她的皮膚一寸寸變黑,這是她從漆黑鬼那裡得到的技能。

  但這種黑的質感看起來並不像單純的黑膚,有用玉一樣的通透感,更加便於隱藏。

  當時祝未辛就誇漆黑鬼其實細看起來,膚色質地很好看。

  那祝央長得漂亮皮膚更好,只會更加優越,整個人仿佛就像一尊墨玉雕像活過來一樣。

  路休辭當即就受不了了,這會兒祝央要誆了他全部家當,甚至騙他簽一份受益人是她的天價死亡保險,這傢伙估計都能暈乎乎簽字。

  不過遠在遊戲世界裡的漆黑鬼要是知道自己的技能被某人得到後,首次用途是用來幹這個,估計得哭死。

  接下來自然幹了個爽。

  不過為免第二天小孩兒吵鬧,天快亮的時候路休辭又被祝央踹回了客房去,可謂是真那啥拔X無情了。

  好在別墅裡隔音好,第二天傻弟弟起來沒察覺別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隔音不好,那就不是第二天早上才會發生的尷尬了。

  最近臨近期末,也有不少考試,祝央倒也沒什麼緊張,她從小就屬於那種什麼時候都不耽誤玩樂,但成績依舊讓人嫉妒的類型。

  這種人簡直和沉迷上網不近視,暴飲暴食身材好一起,並稱讓人嫉妒的三大類人。

  就這麼幾天的功夫,她還有空帶著男朋友到學校炫耀嘚瑟,簡直是影響別人期末抱佛腳的正常效率。

  林茜那邊喜滋滋的告訴她,答錄機裡的鬼已經被她徹底趕跑了。

  然後她還找到了一份深夜檔探索節目的實習工作,那檔節目的主持人是個恐怖獵奇故事愛好圈內小有名氣的大叔。

  言辭幽默,反應好玩,不過他的定位就是那種膽小易受驚的,所以節目組選搭檔的時候。

  雖然前提是需要一個美女,但卻不能是膽小美女,不然兩人人設重疊,也突顯不出太好的節目效果,最好是要那種膽大的淡定美女,這種落差才好玩。

  期間試過無數個聲稱自己沒問題的漂亮女生,不過一到那些陰森森的地方,就發現她們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膽大,倒是林茜的反應讓節目組驚豔。

  所以她以新人的身份拿到了主持人的offer,又比同樣條件的競爭對手先走一步了。

  姐妹會看著林茜最近事事順利,又找到了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實習工作,對祝央的態度是日益熱情。

  都有些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有什麼py交易,自然一個個也不甘落後,一時間祝央聲望更是空前。

  要是狗比遊戲裡有聲望值這一說法,祝央妥妥的一進去起點就跟普通玩家不在一個次元上。

  放假後,祝央沒在這邊多待便和弟弟一起回了家。

  路休辭提前幾天已經回去了,所以沒和他們一起。

  祝央回去的時候是一樣東西都沒收拾,空著手姐弟倆就走了,反正家裡什麼都有。

  好幾個小時的飛機後,姐弟倆終於踏上了老家城市的土地,早有他們爸安排的司機等著他們。

  見兩人的手比人家下樓取快遞的都輕巧,司機也不意外,把倆小姐少爺請上了車。

  祝央家可要比她在外住的地方大多了,她在那邊別墅開派對,聲音太大會擾民,在自己家裡,就是放的音樂把房子掀了,也不會有鄰居過來投訴。

  因為最近的一家鄰居,離他們也有將近兩公里遠,中間植被豐富,有樹木層層疊疊的遮擋,誰也影響不了誰。

  就是平時爹媽都忙,別說祝央在外地,就是住家裡的祝未辛,一周也見不了他們兩次。

  不過今天家裡大小姐放假回來第一天,就是再忙,夫妻倆也得把應酬推了,不然這個暑假就別想消停。

  祝央姐弟倆回來就洗了澡又小睡了一覺,醒來就快晚上了。

  家裡保姆已經做好了他們喜歡的菜,就等著父母回來開飯。

  晚上六點夫妻倆踩著點回到家的,祝央臉上這才露出滿意。

  她爹還給她帶了小禮物回來:“來來來!上次你不是說你同學撞到髒東西嗎?我特地跟謝天師求了幾張符回來,你帶著,也好防身。”

  祝央無語的看著她爸,光從外表來看,她爸還真不像暴發戶。

  想當然,能生出祝央兩姐弟這麼漂亮的孩子,那祝爹祝媽當年至少也是他們那個屯的一枝花。

  祝爹年輕時就長得英俊,現在四五十歲了,也沒怎麼顯老,精明的性格沉澱出一股睿智儒雅的味道,但實際上能白手起家走到這一步,性格怎麼可能像外表一樣端方淡然。

  不過對著兒女有時候就有點睿智了,尤其這人不會送東西,要他自己挑的東西,真是不送還好,送了就是奔著得罪人去的一樣。

  祝央道:“爸!我喜歡的東西這麼多,您就是每次都能完美避開啊,就是隨便在商場閉著眼睛撈一件送我,也比送幾張符強吧?”

  祝爹一噎,祝媽的數落就跟著來了:“你這誠心琢磨你女兒撞邪呢?”

  接著給祝央盛了碗湯:“別理你爸,當年他跟我處物件的時候,別人沒條件好歹能扯朵野花求婚。他呢,麥子地裡扯兩把麥子給我,說跟了他以後天天有乾飯吃。”

  祝未辛聽著就噴笑出聲,幸好還沒喝湯。

  祝央便撅她媽道:“我嚴肅批評我爸呢,媽你秀什麼恩愛?你更過分,你連東西都沒給我準備。”

  接著看見她媽脖子上的鑽石項鍊:“喲這不錯,鑽石漂亮,設計也漂亮,歸我了。”

  祝媽脖子一捂,連連抽她討債女兒的肩膀:“少來,你就說在我正誆了多少好東西去了?真是但凡置點什麼不能擱你眼前晃的。”

  祝央笑嘻嘻道:“說得就跟你沒翻我東西穿一樣,你都一老太婆了,成天別這麼花哨。”

  當然這話純粹是嘴欠逗她媽,比起祝爹,祝媽長相還要好,年輕的時候比起他們當時流行的女明星也不差。

  現在快五十的人了,看著也就三十出頭,又注重保養又會打扮,和祝央走出去的時候跟姐妹似的。

  而且她還就不喜歡穿這個年紀的女人普遍的所謂‘端莊’的衣服,經常翻女兒的衣櫃,仗著身材好,什麼衣服都敢往身上穿。

  就現在還有不少小她二十歲的小夥子追求她呢,把祝爹也是愁的。

  別看祝央這會兒說她媽一老太婆,可要祝爹一提讓她做這個年紀該有的打扮,那是絕對會面臨老婆女兒的雙重炮轟。

  總之祝媽那項鍊還是沒保住,祝央得了項鍊,再看她爹手裡的幾張紙,看得祝爹手燙。

  祝央卻笑著問道:“爸,你買成多少錢一張呢?”

  “100萬!”接著為了表示自己沒交智商稅,忙道:“你爸還是分得清真有本事的人和騙子的,你別看貴,這是真有用的,拿著防身嘛。”

  祝央掏出了手機,給那冒牌天師撥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才洗完澡,接到電話懶洋洋道:“怎麼了?大小姐!是有活兒找我還是純謝謝我呢?”

  他還以為路休辭把委託他進遊戲殺好幾遍蛤蟆的事告訴她了,正美滋滋得意呢。

  就聽那邊道:“生意做到我頭上來了?你這倒賣的事幹得紅火呢?吃了多少給我吐出來。”

  謝奕一聽,老臉有點紅,這祝老闆管他求符的時候,他是明知道大小姐已經進遊戲的。

  就大小姐的通關評價,這些初級大路貨自然是想買多少有多少。

  仗著人家家人不知道做實際根本不必要的生意是有些不厚道,可送上來的錢往外推?這簡直違背他每一個細胞的意志啊。

  謝奕訕訕一笑:“那啥,理解一下,拖家帶口呢,家裡這麼多貓子狗子王八鱉要養,我又不跟老路似的上陣就喜歡和鬼硬剛,人家鬼避著他他還不樂意呢,我是和平主義者,能靠道具自然不靠手,那鬼躲著我我可能也躲著鬼啊,消耗就比較多了,日子不好過啊~~”

  說到最後都快唱起來了,一副再胡攪蠻纏就是斷他家崽子生路的架勢,虧得祝央不是和他連的視頻,要連視頻,這摳比能幹出把貓狗烏龜放桌上排排坐,全盯著祝央賣慘的事。

  可祝央那鐵石心腸,哪會跟這兒妥協,最後那邊還是架不住威逼利誘,把錢退給了她——

  對,是退給她,不是退給她爹。

  祝爹知道之前女兒找過謝大師辦事,可沒想到居然這麼熟,又怕她人小不經事得罪人家。

  便嘮叨道:“你呀你,折騰這些幹什麼?這些人是能得罪的?以後要碰到事,有你求人的時候。”

  還待數落,便看到祝央掏出兩塊玉佩,玉墜不大,不過看著品相就不錯,少說百萬之數。

  祝央給了爹媽一人一塊:“這是我從高僧那裡求來的,你們常年在外跑,才該多小心。先戴著啊,以後我看到更好的再幫你們置。”

  把夫妻倆喲,感動得心裡熱乎的,都忘了數落女兒的事。

  這玉佩是進第二場遊戲買的道具,那場難度挺高,開放的兌換視窗裡也有一兩件好東西。

  祝央自然是半點沒心疼全買了,不過倒是沒用上過。

  但那玉佩拿到現實世界,不說它的真實價值,確實單看玉就是好玉,所以上千點一枚也不算太坑人。

  祝爹感動道:“先前你管爸要錢,爸還真當你差錢花呢,原來是打算給爸媽買禮物呢,早說嘛,還是我閨女孝順。”

  祝媽自然是滿臉認同。

  孩子從自己這兒要的錢,給自己買的禮物,兩夫妻卻是一副跟這些錢是祝央搬磚攢起來一樣。

  由此就看見這家人的價值觀了吧?

  吃完飯祝爹數落兒子亂報考學校,又招呼都不打跑去找姐姐去了。

  祝央則跟她媽一起在房間裡臭美,現在正值夏季,正是好打扮的季節。

  祝媽雖說愛美,不過畢竟是苦過來的,所以花費沒有祝央鋪張,所有才有經常瞅著女兒衣服好看直接順去穿的習慣,覺得多買一件是浪費。

  不過祝央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只得自己淘當季的新款了。

  祝央看著滿衣櫃的小吊帶,綁帶裙,說這衣櫃是個二十出頭的時髦女郎的都有人信。

  邊幫她媽配衣服,邊告訴她:“媽,我過幾天回鄉下一趟,給爺奶上柱香,順便帶點好吃的回來。”

  又道:“錢夠不?那玉墜不便宜吧?你還有花的嗎?”

  “你也是,買禮物就跟媽說唄,我還以為你真要鏟什麼事,怕你爸知道了生氣,沒跟他說呢。”

  祝央就是憑著這個兩邊摳錢的,她媽怕她爸生氣,她爸怕她媽生氣。

  不過現在她身家不斐,倒是不用管他們要錢了。

  “沒呢,還剩很多,不夠再說。”

  祝媽這會兒正穿上一條

  細肩帶連衣裙,戴了條女兒給她選的Cartier項鍊在空蕩蕩的脖子上,滿意點點頭——

  “行,讓你弟弟陪你,老劉這邊送你們回去,帶點桃子回來,棉花坡那些桃樹,當年還是你媽種的呢。”

  等祝央她們終於搭完衣服出來解救祝未辛的時候,這狗子已經被他老子訓得頭都腫了三圈。

  見時間已晚,明天一早祝爹祝媽還有工作要忙,便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覺。

  結果大晚上的,祝央接到一通電話,說是明天有高中同學會,問她來不來。

  要往常這個時間,祝央還沒回來呢,自然不可能參加,不過今年沒了忌諱,再想當初那事,哪有不來之理?

  還有賬沒算呢。

  第二天一早,祝央這邊還沒給路休辭去電話,他就自己過來了。

  當時祝爹祝媽正準備出門,看到他也是驚訝,這孩子以前和他們家閨女處的時候倒是經常來玩。

  上大學後鬧了不愉快分開便沒來過家裡了,祝爹偶爾倒是和他有聯繫,他還挺喜歡這孩子的,連謝大師也是他牽的線。

  這會兒這麼早過來,是和好了?

  笑呵呵的應了路休辭的問候,兩人也沒說什麼,這種事他們一向不會管太多。

  只要女兒沒去找不靠譜的流氓癟三混混,正經的年輕人兩人是分是和是散是聚就看個人緣分了。

  祝未辛一出房間就看到路大頭準備敲他姐姐的房門。

  大清早的就趕點出現,祝未辛不樂意了自然嘴上就開始欠——

  “怎麼?又想往裡面塞包呢?”

  生平最大黑歷史被提及,路休辭頓時滅了這崽的心都有了。

  可假期一貫睡懶覺的祝央今天卻起得挺早,兩人說話間房門打開,就見她已經洗漱整理好出來了。

  看到路休辭,將他的胳膊一挽:“走,陪我置衣服去。”

  祝未辛倒是想跟,不過吃完早飯沒多久,他幾個同學就找上門約他打遊戲,人都來了又不能撇下吧?

  祝央牽著路大頭在外面逛了一天,雖說三年過去了,但有之前遊戲裡拎包的經歷喚醒本能。

  某冤大頭倒是一點沒和以前絕佳的使用感脫節,祝央自然是滿意的。

  到了晚上,東西交給司機帶回去,兩人便出發去同學會定的會所。

  祝央小學到高中上的學校都是很好的私立學校,自然同學們大都家境不錯,一般相聚的地方也都是高檔清淨之地。

  這時候會所裡某個豪華包廂內,高中三年班裡的同學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其中一個長得漂亮,一看就跟姐妹會一個德性的女生道:“年年人都湊不齊,真是越來越沒意思了。”

  旁邊有人笑著道:“大家時間都不趁嘛。”

  他們這些人,不說人人都優秀得前途無量,但家裡至少給你鍍金的能力是有的。

  一畢業自然是天南海北,出國的人就快占一半,暑假能回來的當然好,也有不少不能回來的。

  這時候班長突然道:“今天祝央也要來。”

  這話一出來,正被眾人圍著聊得歡的幾個漂亮女生表情一僵。

  尤其是其中一個將頭髮染成時髦的鉛筆灰的女生,頓了好幾秒,幾人才恢復談論節奏道:“這可稀罕,咱們的班花校花,幾年沒碰面了,也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麼樣。”

  說是說得這麼若無其事,但還是有些心裡惴惴的,那碧池什麼德行大家心裡有數。

  現在即便天各一方,輪不到她管了,可當初的跟班記憶也是深刻的,要是那碧池存了心挑事,誰知道她又能想到什麼缺德招?

  見其他人興奮的談論開來,幾個女生變不是滋味。

  那碧池一向如此,到哪裡都是眾人注意的焦點,剛才還圍著她們誇越來越漂亮的同學,這會兒立馬注意力不在這邊了。

  從來都是,只要她在,別人就不容易被注意到,就那又婊又橫又貪得無厭的個性,居然還能找到個這麼有錢的帥哥任她盤剝。

  其中一個女生冷笑一聲:“哦,咱們祝大校花啊,當時走得也真夠急的,都不和大夥兒打聲招呼,就急匆匆的去了外地,幾年來也沒跟咱聯繫,就是處境困難,也沒必要這麼慌張吧?”

  當初她們的賭約捅給了路休辭,接下來沒兩天祝央就改了志願,跑到外地上大學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所以最為普遍的說法,是驕傲的路休辭惱羞成怒甩了祝央,並且將她從這座城市逼走。

  因此祝央才只得一個人淒慘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連家也不怎麼敢回。

  一個女生這麼開了頭,便有人接話道:“是啊,不知道她在新學校過得怎麼樣,祝家有錢,但手也伸不到千里之外吧?沒人前後簇擁的供她使喚,想必咱們祝大校花一開始不怎麼習慣。”

  “哈哈!不習慣怎麼樣?這都三年過去了,咱們祝大校花也該適應自己照顧自己,明白太陽不是圍著她轉了。”

  “還真適應不過來!”

  幾個女生正說得起勁,就聽到一個聲音插進來,這聲音已經不算熟悉,但絕對不會陌生到哪兒去。

  幾人一僵,緩緩抬頭,就看到祝央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包廂。

  三年過去了,大夥兒的外貌都有了一定的變化,漂亮的女生大多變得更時髦漂亮,普通的女生也有進大學學會打扮搖身一變的。

  幾個女生都是美女,當時也是跟祝央混在一起的姐妹會成員,一直不服在外界眼裡,對她們的評價老師差祝央一籌。

  覺得這傢伙只是更有心機更會打扮也很會操縱周圍的輿論而已,這幾年她們愈發打扮精緻,有時候想起,自以為現在的自己要是跟祝央站在一起,絕對不比她差。

  可現在真人就重新出現在眼前,比之高中少女時略顯青澀,這時候的她更是多了一層觸目驚心的魅力。

  站在她們中間,若當初還只是容貌更顯精緻,現在確實一眼見之的巨大差別,無論誰看過來,她永遠都是脫穎而出那個。

  眾人看著祝央邁著輕巧優雅的步態走過來,坐到那幾個女生中間,幾個女生下意識的就讓開位置,該挪旁邊的挪旁邊,該下沙發坐小皮凳的縮回小皮凳。

  就還什麼都沒做,整個畫面就變成了眾人在高中時慣常看到的那樣。

  祝央她一個人坐在中央高位,其他婢女圍一圈小心候著。

  祝央掃了幾人一眼,剛剛還因為三年的淡忘覺得她的淫威稍有消散,諷得歡的女生們,立馬心都提起來了,更是不敢和她眼神對視。

  祝央嗤笑一聲:“可不說都是姐妹呢,果然還是姐妹們最懂我。”

  “人生地不熟,周圍也沒順手的好姐妹,一個人在那邊又要忍受孤獨,又要重新和‘新姐妹’磨合。”

  “關鍵是還都不如你們機靈。”說著勾了下鉛筆灰頭髮女生的髮絲。

  女生只覺得自己那片皮膚都一麻,生怕她突然拽自己頭髮。

  好在對方並沒有這麼做,只下一句道:“就比如我要四十三度的咖啡,一個個蠢不拉嘰不是給我四十四度就是四十二度,取個中間值有那麼難嗎?”

  說著想到什麼似的看著鉛筆灰女生:“哦對了,我記得你以前總給我四十五度的,還責備過你是不是想燙死我,這裡我必須給你道歉。”

  “原來你也不是世界上最蠢的人,別的人看著比你光鮮,實際上也就比你好一點點。”

  說著嗤笑一聲,這輕輕一聲讓女生肩膀一跳。

  周圍一片沉默,哪裡有人敢接這口幫她說話?女生自知當初告了狀祝央不會饒她。

  可卻也不想在同學面前這麼難堪,再是去了國外,自己的家和社交圈總在這裡的,今天要是丟了大臉,能被人在背後笑話十年。

  正琢磨怎麼辦,沒想到最後祝央卻輕笑一聲,不再給她施加壓力——

  “所以說,周圍的人使得不稱手,我這毛病啊,又不能指望這輩子能改了,沒辦法,只好挑最有用那個吃回頭草囉。”

  接著他們看到一杯咖啡遞過來,祝央接過喝了一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正好四十三度,還是你從不讓人失望。”

  眾人抬頭看過去,赫然這伺候的人就是路休辭。

  路休辭也幾年沒和大夥兒聯繫了,一般人也不怎麼好意思湊近乎,路家和他們存在著巨大的階級差距,所以之前才有他逼走祝央的說法。

  即便祝央家也是在場首屈一指的土豪。

  眾女生幾年來最安慰的事莫過於她們當初沒法得到的,你祝央最後一樣也竹籃打水一場空。

  結果好麼,什麼被逼遠走,淒慘寂寞,跌下神壇,全都是自個兒做夢臆想而已。

  人路大帥哥幾年過去越發成熟英俊,周圍的男生品質拍馬難及,那就不是一般階層的女孩子能肖想的獵物。

  結果人家絲毫沒發揮自己的稀有優勢,還吊一個又賤又婊的歪脖子樹上。

  當冤大頭當得樂呵呢。

  路休辭看來也是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的,今天白天的時候該是拎包提款機沒辜負職責,晚上該發揮炫耀品職能的時候也不含糊。

  等祝央把幾個當初的塑膠姐妹從幻想的美夢中撅醒,讓人在這裡如坐針氈之後,反倒又笑臉一露,招呼同學們一起玩起來。

  她這人會玩,也擅長煽動氣氛,只要自己有那心思,跟著她玩的人從不失望。

  同學們沒一會兒就被她帶動情緒,忘了剛才的尷尬,一屋子熱鬧起來。

  倒是最開始高調顯眼的幾個女生,後面全程坐角落了,不是被使喚著點歌倒酒,就是被支著剝水果叫服務員。

  一趟玩下來,光伺候人了。

  別的同學也不是瞎子,前兩年同學會吧,這幾個女生還頗有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感覺,結果祝央一來——

  嘖嘖,你爹還是你爹!

  直到午夜眾人才散去,祝央滿意路大頭今天一整天的表現,所以在車裡把他日了一遍聊表謝意。

  路休辭對她所有無理要求全都滿足,按照祝未辛說的,也是沒安好心。

  這心機迪奧就巴望著把人寵得上了天,從此除了他沒別人受得了,其心思之惡毒,可見一斑。

  當然這都是祝未辛說的。

  回到家祝未辛的同學們已經走了,不過他人還沒睡,見到兩人回來。

  冷冷一笑:“電話也不接,我還在說要不要衝路家去要人呢。”

  祝央想著車上正玩得爽快的時候老有電話打進來掃興,摸了摸弟弟的頭:“下次別打電話擾我興致了啊。”

  祝未辛一懵,忙追著他姐上樓:“你還記得家裡的門禁不?”

  接下來暑假祝央在家裡玩得肆意痛快,路休辭因為家裡有事要忙,倒是每次過來待不了多久就得走。

  不過祝央也去他家玩了兩次,咳!挺痛快的。

  過了兩周某天稍微涼快一點,祝央便帶著弟弟啟程回了老家。

  老家也不遠,就在本市農村,還不是那種大山裡的偏遠農村,水泥路都是修到家門口的,離鎮上走路也就二十來分鐘。

  從家裡開車回去,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

  老家的老房子自從爺奶去世後沒人住,但祝爹也沒放著不管,有紀念價值的東西都已經帶走,鑰匙給了村長讓他安排人經常打理,別讓房子壞了漏水了。

  祝家爆發之後也沒忘提攜鄉親,這家家戶戶通到門口的路就是祝爹出錢修的,鄉辦小學也出資翻新了一遍。

  大到新的教學樓,食堂宿舍,小到桌椅黑板還有電子設備,還出錢蓋了幾家工廠,專門加工這邊盛產的幾種水果,給鎮上帶來了不少就業機會。

  他家的事自然是得辦得妥妥的。

  祝央他們的車一開進村子就引起了注意,不說夾道歡迎吧,至少照面的都是熱情樂呵的招呼。

  祝未辛問道:“姐,咱們要不要去姨媽家看看?”

  他們的姨媽是祝媽的親姐,不過比祝媽大了快三十歲,年齡是他們奶奶輩了。

  祝央他們有幾個侄子侄女,年齡跟他們差不多大。

  祝家有了錢也不是沒提拔親戚,但不會給安排工作,也不會輕易借錢,家裡房子沒法住幫你修,子女讀書好的,幫你供,生了大病受了傷沒錢治的幫你出這錢。

  但自個兒的家自個兒養去,要覺得他老祝摳門不念情的,那這份親戚情分也就只能到這兒了。

  大姨幾個子女都比較平凡,沒什麼賺大錢的能力,但人卻踏實,靠著祝家幫扶自己也肯使勁,都在城裡買了房車,所以算是在走動的親戚中比較親的。

  大姨人老了不想挪地,前些年他們媽便把她家房子拆了修成一棟鄉村別墅,但土鍋柴灶還留著。

  姐弟倆回老家就喜歡去那兒蹭好吃的。

  祝央自然同意,兩人給爺奶上完香,又拜託村長給他們收點東西。

  像他們媽要的桃子,當季的新米,還有自養的雞鴨,野鮮的泥鰍鯽魚,總之要了一大堆。

  然後就開車去了大姨家,大姨家離這邊也不遠,就隔了兩個村子,鄉下路不好開,但也十幾分鐘就到了。

  結果才到村口,就看到一戶人家在吹吹打打,熱鬧喜慶得厲害。

  祝央先時沒有注意,但經過的時候卻感到一陣不爽,這種感覺她體驗過無數次,那是周圍有冤魂的預警。

  她先是把車開進了車庫,這會兒大姨也看到他們了,快八十的老太太,精神頭還是好的,不拄拐不讓人扶,偶爾爬山走路比一些五六十的都利索。

  大姨看到倆個孩子,笑得牙不見眼——當然,那是假牙。

  拉過祝央和祝未辛:“哎喲,你們今年過年沒回來,我就覺得一年到頭缺得慌,臘肉都給你們留著呢,還專門給央央留了條臘蹄髈,俊俊要帶回城裡吃都沒讓。”

  俊俊就是他們大表哥家裡的孩子,是他倆的大侄子,年紀還比祝未辛大一歲,今年上大一。

  祝央自然樂呵:“還有白蘿蔔沒?用那個燉,外面的蘿蔔現在都不甜,我可想這口了。”

  “有,有!”大姨忙拉他們進去。

  祝央便順勢問道:“大姨,村口那家吹吹打打挺熱到的啊,有什麼喜事?”

  大姨一聽便撇了撇嘴:“結陰親呢,要我說大梅那婆娘也是瞎折騰,咱們這兒又不是沒通電的窮鄉僻壤,還信這個呢?外面看見了丟整個村子現眼。”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6:48 PM

第47章

  祝央老家城市本來女孩兒的地位就普遍不低,老家這邊雖然是農村但也算開明,村子裡的小孩兒念書栽培基本男孩女孩都一樣。

  也沒什麼封建陋習,所以也難怪結陰親這種事,她快八十歲的大姨聽了都不贊同了。

  祝央又問:“那這家孩子怎麼沒的?”

  “這不是天氣熱嗎?幾個大小夥子剛剛高考完,下水庫玩,結果就一個沒能起來。也是造孽。”

  每年夏天的河塘水庫湖邊,哪有不淹死人的,這種雖然算是死於非命,但說到底責任還是在自己,應該不至於有這麼大冤氣的,便水鬼還差不多。

  嘖!提起水鬼,那陰森森的索命物種在祝央印象裡已經被某個二逼的形象給取代了,想到這個詞就嚴肅不起來。

  大姨接著道:“這不是大梅就天天哭嗎,眼看著都要上大學,突然就這麼沒了,確實受不了,可結陰親這叫什麼事啊?”

  “也不知道哪個損陰德的攛掇的,人家小夥子十七八歲,怕人家在下面寂寞,你還不如多燒幾個遊戲機下去。”

  祝未辛聞言一樂:“大姨,你還真與時俱進呢。”

  大姨摸了摸他:“乖仔,你大侄子得了壓歲錢哪次不是花在遊戲上?說這叫氪金,被你哥沒抽死。你肯定也氪,別以為姨不知道。”

  祝未辛訕訕:“我也就買幾套皮膚而已。”

  “啥?買皮膚?你皮膚這麼好買什麼皮膚啊?先前有人為了買蘋果賣腎,現在賣皮膚了?”

  “大姨,這聊天聊著怎麼越來越涼颼颼的啊?”

  祝央削了她弟一巴掌,她這裡問話呢,一個話題給她拽得老遠。

  把弟弟削閉了嘴,繼續問大姨:“那結陰親的人家哪兒找的?”

  大姨想了想:“好像就是前天,媒婆帶著姑娘家的舅找過來的,說是八字相合。”

  “舅?”

  結陰親父母不來交涉要舅舅交涉?

  祝央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事,所以並不清楚這其中的風俗定律。

  但換個立場思考,能為了幾萬塊錢這麼折騰閨女屍骨的,可見這種事也不會假手於他人。

  畢竟攏共幾萬塊錢,中間經這麼幾道手,要是起什麼齷齪,掰扯一場下來也平白吃虧。

  這玩意兒可沒什麼法律武器給你做後盾,嚴格來說,根本上不得檯面,自然是經的人越少越好。

  祝央又問大姨:“這個媒婆你們熟不熟?是哪個村的?”

  他們兩個老家這邊人口並不少,村落與村落之間相隔也不遠,祝央自己是不認識多少鄉親鄰居,不過每次回來聽大姨講去,他們這邊的人幹雜七雜八的行當還不少。

  就比如大姨隔壁家的鄰居,小時候祝央還跑到她家玩過。

  據說她家就是專門搞接生的,就二十年前,十裡八鄉哪家有產婦臨盆,都是大半夜的到這裡喊人,不過現在都是去醫院了。

  不過據說祝央他們媽就是她接生的。

  再者村裡還有做棺材的養蜂蜜的,殺豬的跟趕鴨子的,崩爆米花的釀酒的,甚至祝央都依稀記得小時候哪裡有家打鐵匠?

  總之雖然很多職業已經被時代淘汰,可本地幹什麼活兒出生的都有,所以祝央才問大姨這媒婆到底是不是本地人。

  大姨道:“哪裡是本地人哦,說是大梅她們娘家村子那邊的。豁別個嘞!他們盤水村的人我還不認識?你二姨就嫁到那邊,哪有這個人?”

  祝央笑笑沒說話,和大姨家不一樣,他們和二姨家幾乎已經斷了來往。

  二姨沒比大姨小幾歲,本人倒是不壞,就是沒主見耳根子軟。

  一輩子奉的就是出嫁從夫老來從子的理,丈夫早已經去世,一個個的子女也不是東西。

  當初祝央家剛起來的時候,一個個攛掇著親娘恨不得把他們家吞過去一樣,個頂個的臉大。

  給多少好都不知足,全給也是應該的嘴臉,被她爹直接扔出家門了去。

  接著就是回到家十裡八鄉的造謠抹黑,不過祝爹對家鄉的大方和拉扯有目共睹,誰會為你一家子好吃懶惰的潑皮,罵一帶動整個家鄉發展的企業家?

  聽說二姨這些年也是可憐,子女不孝順,倒是不至於把趕出來。

  但給張床睡給口吃的,別的就沒有了。經常拾點垃圾一個月賺個幾百塊錢,轉頭就被兒孫編了過去。

  大姨是恨其不爭,時常也會去看她,給一些吃穿補貼。祝媽對這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給多少都沒用,轉眼就會進別人的口袋裡,那幾個媳婦每次見了大姨,倒是臉都笑爛了,可有什麼辦法?

  不時長漏點蠅頭好處,幾個子女怕哪天把人抬豬圈裡睡。

  但大姨想接她過來跟自己一起住,一起作伴兒,人家還不樂意呢。

  嘮叨了一些家常,大姨便去給他們做飯,祝未辛自告奮勇的去燒火。

  還跟他姐姐道:“我給你埋幾個土豆進去,一會烤焦可香了。”

  祝央再是手上不沾事,通常來這裡還是會幫忙摘點菜,倒倒水,打打下手的。

  不過遠處傳來的吹吹打打,喜慶的嗩吶聲在她耳朵裡總是有一股尖銳陰森的感覺,仿佛是冤屈的靈魂在不甘的嘶吼,吵得祝央心煩。

  於是她便乾脆跟大姨打個招呼出了門,直奔辦喜喪的那家去。

  祝未辛就是祝央的尾巴成精,照常肯定要跟過去。不過大姨這邊正在炒菜呢,廚房裡的柴火又只有麥杆,不是經燒的木材和玉米芯,一時脫不開身。

  農村的房子,雖然裝潢條件大多不如城裡,但勝在地方寬敞。並且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個壩子,面積一般在三四十平左右,所以一般喜事喪事自家門口辦就夠用了。

  這裡沿著門口擺放了不少花圈,專門請了鄉間喪儀樂隊正熱鬧的吹敲著鼓吹著嗩吶,還有一些祝央都不認識的樂器。

  樂師全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一般都是家裡傳下來的手藝,平時務農,喪葬奏樂這活兒是他們的副業。

  從門口看進去,祝央便看到一個由白黃兩色紙花拼成的靈堂,中間鑲嵌著這場陰婚的新人的照片。

  有人在靈堂下麵燒紙,但屋裡的人倒是不多。畢竟這事在他們當地看來有些荒誕,正常人只會覺得滲人,除了近親礙于情面,也沒什麼人樂意參加。

  祝央看了眼靈堂上的照片,男方看著是個精氣神很足的少年,女方要小好幾歲,看照片像是連初中都沒畢業的樣子,比許微還小。

  那照片一點不嚴肅,嘟著嘴唇比著剪刀手,一點兒不像是家人從家庭相冊裡翻出的適應場合的照片。

  反正是像是微信朋友圈裡截圖出來的,畫質也不是很清晰。

  但關鍵還不在這裡,因為祝央居然在靈堂下面看見兩口棺材。

  棺材還沒有蓋上蓋,一眼就能看見兩個棺材裡面都有人。

  這場陰婚居然還不是兩方交換生辰八字照片結婚,走個過場就算了的。

  之前也說了,他們老家這邊風俗少。早十幾年就響應號召,家裡有親人過世,會拉去鎮上火化,近些年基本已經沒有土葬的情況。

  但隨記祝央又品過味來,正因為家家戶戶都是火葬。這家人結這門姻親,才會這麼實誠吧?

  聽大姨說這一家人為了結這門姻親花了10萬塊錢,按照這邊的火化習俗,要是誰隨便拿一罐不知道哪來的骨灰糊弄你怎麼辦?

  甚至有可能連人的骨灰都不是,難道要燒一條貓貓狗狗下去給兒子做伴?

  買不見兔子不撒鷹,賣家自然也就——

  祝央的進來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其中有個人問道:“你是誰?到這兒來幹嘛?”

  祝央隨口道:“我是你們家兒子的同學,過來弔唁一下,節哀順變。”

  話才說完,就被一個老太婆拆穿了:“這不是老殷家的大外甥女嗎?你咋會和強子是同學?”

  其他人一聽,面上就有了些變化。尤其是在場有個老嫗和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他倆連忙使眼色,讓人把外人攆走。

  祝央被拆穿了也不尷尬,反倒自顧自拿過三根香,插在靈堂前上香的米鬥裡。

  慢悠悠道:“怎麼不是了?這裡的鄉辦幼稚園,我也上過幾天課。雖說時間短,也勉強說得上校友吧。”

  四捨五入不就是同學嘛,雖說祝央去這邊幼稚園玩的時候,對方估計還沒出生。

  那老嫗和中年男子卻是擠眉弄眼的,打眼色眼睛都快眨爛了。

  但祝家在當地的名氣實在是太大,換了平時她願意去誰家坐一坐,那就是蓬蓽生輝的事。

  到了這會兒,她雖然來的莫名其妙,屋主卻也不會得罪,甚至對著她套近乎哭訴。

  “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呀?家裡就這麼一根獨苗,費心費力的養到這麼大,我在上輩子欠了他的,他要來這麼討債?”

  祝央聞言歎了一聲,頗為憐憫的看著女人道:“誰說不是呢?您這命苦啊。”

  女人頓時以為遇到了知己,大悲大慟之下難免跟祥林嫂一樣喜歡無休止的念叨。

  可她這邊還沒哭開,就聽祝央接著道:“上輩子跟人結了仇,這輩子人家投胎到你家討債,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

  照現在的情況,你下輩子還得經一趟這事。不過我琢磨現在這情形,估計下輩子討債的那個會討得更狠。

  女人哭聲頓時一停,像突然被捏住脖子一樣。屋裡其他人聞言也是突然沒了聲音。

  有個看著像孩子爺爺輩兒的大爺,頓時就站起來怒喝道:“你念書念狗肚皮上了?你爹是教你仗著幾個錢在鄉親面前不講規矩的?頑笑也要看看這裡是哪,死人面前不怕遭報應”

  祝願聳了聳肩,不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慢悠悠坐了下來。

  “沒事,人家要找也是找你們,和我有什麼關係?畢竟我又沒這麼大的兒子,需要結陰婚害了人小姑娘一條性命。”

  屋裡倒吸一口涼氣,七嘴八舌的騷動起來。

  “你胡咧咧啥?誰害人命了?張口跑到別人家打胡亂說。”

  “就是,這是倆娃兒好事,兩個都這麼年紀輕輕,黃泉路上也好做伴。”

  “人家孩子親舅舅帶來的,生辰八字身份證都有。巧的也是這兩天溺水死的,難不成還有假?”

  “再說了,我們只管聘媳婦,哪兒打聽這麼多?真要有事,還不是媒婆一張嘴。”

  剛才還說的信誓旦旦,接著下一秒就把責任全推媒婆身上了。

  要不說這句還好,說了就更證明他們自己心知肚明。

  這些人可能不至於親自為一樁陰婚策劃一場謀殺。

  但就跟前些年,經常有偷兒背著背簍下鄉賣雜貨一樣,裡面的貨物全都是偷的,自然價格低廉,飽受不少人喜愛。

  他們不知道這是偷的嗎?甚至賣貨的都從不避諱。但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他們偷的,他們不買,別人也會買。

  現在關係到人命,只想到自己的人自然也會用同樣一套邏輯為自己開脫。

  但實際上,他們才是造就女孩不幸的兇手,和真正的兇手比起來還要更鬼祟無恥。

  祝央輕笑了一聲,站了起來,直接走到女孩的棺材旁,絲毫沒有年輕小姑娘對屍體的畏懼。

  在別人阻止之前,她已經撥開了姑娘領口的衣服。

  新娘壽衣並不厚,掀開後上面赫然是一圈青紫的掐痕。

  祝央轉過頭,冷笑的看著他們:“溺水身亡,哈?”

  “看來咱們這裡有一種命案發生了。”

  她這話一出,整個房子先是陷入一陣死寂,外面正在奏樂的卻是渾然不知,吵嚷的音樂還在不斷從外面傳進來。

  但接著下一秒,所有人就混亂了起來。

  有呵斥著就跑過來想拉開她的,有呼天搶地大罵她欺負人的,有怕自己牽上關係顫顫巍巍的。

  而最讓中央注意的兩個人,那個老嫗和中年男人卻默不作聲的從板凳上下來,打算偷偷離開。

  可人才到門口,燒紙的火盆頓時被踢了過來。火苗竄得到處都是,還砸塌了門邊的花圈。

  花圈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了下來,攔住了門口的去路。

  兩人想不撥開花圈逃走,就感覺自己後頸被抓住了。

  一個聲音森森的傳來:“走什麼呀?新人還沒有禮成呢。孩子她爸媽不能來,你這做舅舅的,怎麼也得多替人家喝兩杯喜酒啊。”

  又對媒婆道:“謝媒錢還沒給呢,你看這家10萬塊的彩禮都肯出,謝媒錢怎麼也不會小氣。”

  但兩人幹這勾當那裡是能見光的,員警一來順藤摸瓜,兩人都得玩完。

  於是兩人拼命的掙扎,但就這一個小姑娘,他們兩個大人,其中一個還是成年男人,愣是掙脫不開。

  祝央也不耐煩一直揪是這兩個惡臭的人的領子,把他們兩個的頭互相一撞,兩人便腿軟的暈了過去。

  “啊殺人啦。”這時候堂屋想起了一聲尖叫:“住家女兒殺人啦——”

  祝央小時候在農村見多了這種潑婦倒打一耙,撒潑打滾兒的把戲。

  有一種人觀念裡就沒有撒潑解決不了的事情。

  不過也不是毫無用處,這邊一煽動,某些莽漢的血性就被激起來了。

  一個人沖裡面拿根鋤頭出來:“你是不是要在我兒面前鬧?大不了我一鋤頭下去都別活了,反正我兒子都沒了。”

  祝央把老嫗和中年男子的衣領丟開,回頭道:“你兒子死了你就領了免死金牌了是吧?”

  她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對著一屋子氣勢洶洶的人道:“來,揮下來。”

  “我今天要一個手指頭被你們碰到,信不信你不但兒子沒了,你家祖墳也沒了。”

  眾人臉色一變,忙拉住男方的爸爸。

  祝央家不說在全市全省排得到多前列的名號,但他們老家整個鎮乃至整個區,都因為祝爹對家鄉的回饋,獲益不小的。

  老家附近幾個村鎮,有多少人沒有直接的間接的受過人家好處?就是腳下走的路還是人家花錢修的呢。

  真要在這裡動了人家閨女,而且還是自己理虧的,在整個家鄉被千夫所指都是肯定的。

  以前農村喪葬可沒什麼講究土地規劃,埋祖墳的山上那些地都不是你家的,人家買下來,把你家祖墳推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強子爹媽沒了兒子現在腦子不清楚,他們既然是近親,肯定是同一個祖宗,哪能這麼任由他們得罪人?

  接著眾人手忙腳亂把那兩口子攔下來,反倒祝央這個挑事的,坐在人家家裡半點不慌。

  沒過一會員警就趕來了,鎮上派出所離這邊也就不到十分鐘的車程。

  按照祝央提供的基本資訊,員警檢查了女孩的屍體,初步判定為謀殺。

  這會兒媒婆和所謂的舅舅還沒醒,但員警對這件事引起了高度重視。

  先不說一條命案,其中還有可能牽扯出陰婚利益團夥。

  就這事兒還是當地最知名的企業家子女發現的,估計這會兒電話已經打到區長那兒了。

  結陰婚的這一家人也是一個沒落被請到了警局。

  喪樂樂隊在剛剛屋裡鬧起來的時候就察覺事情不對,已經走了。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婚禮,現在只剩下幾抹飛灰在地上飄過。

  這時候祝未辛出來找她姐吃飯,看著警車拉了一大批人離開。

  茫然的問他姐:“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祝央若無其事道:“沒什麼大事,讓我給拆了一樁婚而已。”

  祝未辛想道剛剛走的員警,還有大姨說的那些話,立馬就把這邏輯串起來了。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會吧,現在真有人能幹出這麼可怕的事。”

  祝央看著這狗子這大驚小怪的樣子,心道你就裝,接著裝。

  這傢伙還真是會根據條件和環境調整自己表現出來的看待事物的三觀。

  現實世界沒啥屁事兒,他就一個勁兒的裝單純裝天真。

  到了遊戲世界裡,撒嬌就不是首要前提了。而是怎麼表現好自己,爭取姐姐同意他進遊戲的機會。

  那叫一個兇殘,虐鬼拋屍就沒見他有猶豫的時候。

  祝央搓了搓他的頭髮,攬著他的肩膀往回走。

  因剛才員警出動被驚動出來的村民,這會兒午飯時間,也是端著碗來到地壩,邊吃飯邊議論剛剛那事。

  “哎喲,先前來來去去多少人勸他們家不聽,還光當他們10萬塊打水漂。”

  “沒想到裡面這麼損陰德,還給孩子結婚呢,這強子下去得替他爹媽挨閻王爺多少刀哦?”

  回去姐弟倆把這事告訴了大姨,大姨也是嚇得夠嗆。

  一邊連連道作孽,一邊又拍打祝央:“看不對勁,你給派出所打個電話就行了,跑進去幹什麼,那些黑心爛肺的殺人都幹得出來,拿你怎麼著了,我怎麼跟你們媽交代?”

  祝央自然不肯承認自己在裡面製造過混亂,連道自己就在外面瞅了一眼,害怕屍體也沒敢進去,整個人乖的一批。

  臘蹄髈已經洗淨剁好,摻上井裡抽上來的清水加了生薑,放大銻鍋裡燉著了,不過要晚上才能吃。

  中午就吃普通的家常飯,大姨給他們炒了花菜臘肉,還有土豆燒的紅燒臘排。

  鹹鮮香的煙熏味,臘肉獨有的緊實勁道,花菜和土豆也吸足了這風味,即食下飯。

  因為只有三個人,倒是沒做多少菜,還有一個熗炒大白菜,三道菜也就夠了。

  白菜是大姨自己種的,他們這邊的地好,養的瓜果蔬菜都格外香甜。

  先前有外地的老闆看中一大片田,想承包下來做大棚蔬菜都被拒絕了。

  因為怕亂施肥,影響土質。

  祝未辛還在灶裡埋了好些小土豆,這會兒已經全熟了,撥開皮,就撒上點孜然鹽巴,外層焦香酥脆,裡面松香綿軟,好吃的要命。

  吃完飯又回自己的村拿東西,給了村長錢,吩咐司機把東西先帶回去,明天再來接他們。

  本來祝央打算的是今天打個來回的,不過鍋裡有臘蹄膀燉著呢,怎麼捨得走?

  吃完飯大姨去幫他們鋪了床下地挖竹筍去了,這種竹筍不是之前在副本裡面吃的那種野生竹筍。

  而是前些年政府津貼讓大家中的一種良種竹,竹子又粗又大,倒是沒有一般竹子長得高。也沒有那股韌勁兒,不適合用來編織。

  種了就是專門吃竹筍的,竹筍個頭很大,一個頂普通的三四個,他們每次來大一這邊都要挖點走

  祝央姐弟倆跑到後院玩了一會,那邊有棵樹,小時候他們這幫孩子就喜歡在上面玩。

  祝央個性霸道,有她在那就沒有別的孩子的份,誰能玩,玩兒多久,都是由她說話。

  當時他們大表哥還給他們做了一個秋千,祝央坐秋千上,和她弟弟輪番交換著,不知不覺就玩了大下午。

  時不時的去廚房看看灶上的鍋,聞著越來越香的臘蹄湯。

  眼看著硬邦邦的蹄髈被燉得軟爛,筷子一戳就透,湯熬成了牛奶一樣的奶白色,又有白蘿蔔的清甜解膩,等大姨挖筍回來,兩姐弟已經又饞得又催她做飯了。

  同樣是鄉村。大姨家的條件自然要比王姐家好的多。

  這棟別墅有三層,是有專屬於祝央他們的客房的。

  祝央那個房間怎麼佈置當時還參考了她的意見,從窗戶看出去,就可以截出一張農家的山林田美景圖

  祝央因為晚上湯喝多了,半夜裡起來上廁所,這裡一層樓只有一個廁所。

  之所以沒有一個房間一個,是怕大姨打掃起來麻煩。

  祝央上完廁所才發現沒有手紙,想打電話讓大姨給送點過來。

  結果就從門縫外面傳來一個聲音:“你要紅手紙還是白手紙?”

  祝央:“……”

  這多麼經典的廁所恐怖橋段,真把這些小故事整理成冊,弄出個排名來,這一條的國民程度都是名列前茅的。

  祝央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幸經歷,而現在她也覺得自己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危機。

  比所謂選拔場震碎三觀得知了有鬼怪存在,或者被遊戲拉到一個個世界經歷生死副本,都來得緊迫。

  關鍵是這時機也太尷尬。

  外面的聲音還在催:“紅手紙還是白手紙?”

  祝央這回是氣的炸廁所的心都有了。

  她壓下那股氣道:“不,現在該選擇的是你,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你接著問,等我忍無可忍了,不管不顧提上褲子就沖出來弄死你,我那會心情會很不好,很不好。下手也沒輕重,死成什麼樣,你自己腦補。”

  “第二,你滾去樓下的廁所給我拿一卷紙上來,剛剛的話我當沒聽到過。”

  外面的聲音靜了靜,估計是沒料到真的有人使喚鬼怪去拿廁紙的。

  聽裡面的呼吸聲,越來越不耐煩,外面的人立馬蹲下身,好讓祝央從廁所門的透氣孔頁看到自己手上的東西。

  不是,我就問你用紅色這個包裝還是白色的包裝?

  祝央看過去,只見外面那傢伙一手拿了一卷沒拆開的衛生紙。

  一個紅色包裝,一個白色包裝。確實還他媽就是紅手紙白手紙,就是字面意義上的。

  祝央沒好氣罵道:“那你他媽給我不就行了?一個意思的事你問什麼問?還好我已經上廁所上完了,要是便秘你負責?”

  外面的聲音訕訕道:“我不,我這不是看您挺講究的嘛。”

  祝央不想理會她,接過來用了後洗手開門。

  這才看到站在外面人的廬山真面目,就是白天看到的那個結陰親的女孩。

  女孩穿著校服,就是我們國家典型的那種白藍色調的運動校服。

  對方一臉感激的對中央的道:“姐謝謝你,還好你打斷了陰親,要不然我做鬼都得穿著那又老土又難看的壽衣。”

  祝央點點頭:“是挺難看的。”

  這妹子的觀念倒是和她一至,死至少也得死得漂漂亮亮的。

  祝央道:“我還以為你不能顯形呢。”

  畢竟要是能行的話,之前在靈堂就不會一個鬼魂都沒看到,祝央也只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和怨氣。

  所以當時祝央還在猜測現實的鬼是不是真的這麼難成氣候?之前藏在收音機裡騷擾林茜那個鬼就無法化形,祝央還以為是機遇不足,怨氣也差了點。

  但這個女孩死于謀殺,居然也是一般狀況,可見他們現實世界對於鬼怪有多艱難。

  女孩笑笑道:“本來不行的,不過我得報恩。”

  祝央揚了揚手裡的手紙:“一紙之恩?”

  女孩靦腆的笑笑,祝央就明白多了她也做不了什麼,便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下輩子機靈點,外面的壞人很多的,保護好自己。”

  女孩聞言臉色變得猙獰:“不是外面的,他就是我舅舅。”

  “我放學要回家,在在路上碰到他,他跟我說要去隔壁鎮買點東西,讓我幫他的忙,完了給我200塊做零花。”

  所以她才被騙到這邊來殺掉的。至親的親人,誰會多加防備?。

  祝央也沒料到竟然會是這樣,不過確實有統計,據說大部分的犯罪都發生在熟人之間。

  據說這小姑娘說,她生前還見過男方的父母。

  可見當時對方是在驗貨,這種事外面的人光是聽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親舅舅會把自己的親外甥女像趕出集市的羊一樣,任人挑肥揀瘦,滿意了再一刀下去。

  祝央忙問他們見面的地方是在哪兒?肯定不可能是在村裡。

  村裡來來去去的,不好掩人耳目,並且人家才看到一個活人姑娘。沒過幾天,屍體在你家裡靈前和你兒子結婚,但凡是個智力正常的人,能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小姑娘道:“鎮上一間茶館裡,中學生記性好,還報了那家茶館的名字,還有茶館老闆娘的長相,當時以為是舅舅跟人有約,也沒多想,出門的時候還撞到老闆娘潑了一身茶水,對方應該對她有印象。

  祝央也沒有耽擱,也不管這是半夜就給警局去了電話。

  員警連夜取證,終於告破了這起案件,不過女孩兒的舅舅倒不是陰親利益團夥裡的人,只是臨時被媒婆忽悠的。

  這個媒婆身上才是背著大案,指不定能牽出什麼大魚來。

  第二天上午,祝央姐弟準備回去的時候,居然收到了鎮上送來的錦旗。

  祝央也是無語凝噎,這種東西他們爸那裡多的事,鎮上的區裡的市里的都用,祝央沒料到自己有天也會收到這玩意兒。

  回去的路上,直被祝未辛笑了一車。

  祝央把錦旗捂他頭上,做出要謀殺親弟的架勢後,這傢伙才消停的。

  回到家以後,祝爹那邊就打來電話,說是接到區長的電話了,揪著祝央的冒進是一頓罵。

  祝央能說你閨女現在能打死一頭牛,那些渣渣其實都不是事嗎?只能聽著!

  不過遊戲大概是看她這幾天過得瀟灑,又在現實中撞了鬼,想著遊戲也要雨露均沾,所以又迫不及待的召喚她了。

  祝央暑假前主動進遊戲的目的就是好好享受整個暑假,結果遊戲又玩這套,她憋得是牙槽癢癢的。

  跟路休辭去了電話,路休辭也是無語,他道:“這遊戲到底有多偏愛你?”

  “你說什麼?”

  “沒什麼,通關符還夠用嗎?別扛著,該撤退的時候就撤退,我最近又搞了幾十張,不夠你管我要。”

  “我還一張都沒用呢。”祝央翻了個白眼。

  不過到了時間,還是只得乖乖去床上等著——這個說法怎麼更讓人火大?

  不過這次祝央把門鎖死了,還拉上窗簾,明白再小的概率都特麼不能僥倖的道理。

  熟悉的失重感傳來,祝央睜開眼睛的時候出現在一條燈紅酒綠的馬路上。

  和她站馬路牙子上的,祝央數了數,這次的玩家居然有八個人。

  比第二場那成精百年的鬼菩薩副本好要多兩個人。

  大夥用眼神互相確定了玩家身份,正打算互相自我介紹,便紛紛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傳來一陣震動。

  這時祝央才注意到每個人的手裡都捏著一部智慧手機,還有一個小包。

  智慧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張導航地圖,他們所站的方位,還有另一個正在閃光的紅色圓點。

  看上面的顯示,他們離那個圓點有將近二十公里。

  此時遊戲發來了任務,讓眾玩家出發在12點之前以不求助他人的形勢,合法的,最低成本的方式到達目的地。

  眾玩家一看時間,已經十點了,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又打開手上巴掌大的小包,每個人的包裡只有一百塊錢,不過倒是貼心的分散,有五十元十元的,也有好幾枚硬幣。

  暗示的意味已經很明顯,有玩家立馬行動了起來,翻開手機查找公交路線。

  20公里路而已,這會兒大晚上不存在路況擁堵,也就兩塊錢的車費,成本算低了吧?

  當然也有對自己要求更高的,20公里路對於玩家的體質來說實在不算艱難,慢跑過去一個多小時也夠了。

  然後一群人攔公車的攔公車,熱身的開始熱身,因為不能求助他人,也沒辦法搭便車。

  叫個計程車或者滴滴的話,這點錢一下子就得去一大半。

  打算靠十一路的兩個玩家已經出發了,剩下五個人等了一會兒,也遠遠的看見了公交路線的那路公車駛來。

  幾人正等著車子進站,就看到一個和他們同為玩家的漂亮女郎,沖著駛過來的一輛黑色豪華小轎車招了招手。

  一副約了專車的架勢,連門都不是自己開,而是司機殷勤的下來打開車門。

  這才看她長腿一抬進了車去。

  眾人看得有些懵,這人,她那錢夠付車費嗎?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6:58 PM

第48章

  祝央上了車,再次確定以及肯定這狗比遊戲真的在花費問題上跟她杠上了。

  老實說除了第一場正式副本,遊戲沒料到她在那環境還有心思購物花錢,還帶得別的玩家也一股靡靡之風,給準備的遊戲生存資金不少外。

  後面的副本中,遊戲的包裹標配祝央都是看不上的。現實中都能提幾百在別的玩家眼裡珍貴無比的積分用於奢侈享樂,到了遊戲世界,為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質也是從不含糊。

  但這次,狗比遊戲真的是把什麼都考慮進去了。

  因為隨時隨地開放的積分兌換貨幣的視窗,現在已經關閉了。

  也就是說現在祝央和所有玩家一樣,身上除了一部手機和一百塊錢,是真進入赤貧行列了。

  而且規則中有一條,不得求助他人,靠自己的美貌想搭個便車倒是容易,可這就算是尋求幫助了。

  照祝央看這兩條路根本就是狗比遊戲針對她給堵死的。

  不過她也不虛,沉默觀望了幾分鐘,心裡大概就有譜了,於是果斷的攔下一輛黑色豪車。

  車主是個中年人,有些發福,臉上帶笑,看起來就像是平時跟誰的笑眯眯的那類人。

  這會兒雖然是大晚上,但月臺那邊有路燈,還有車站廣告燈箱,並不影響視線。

  車主老遠就注意到這群人,稍微開近點就發現一個大美女在沖他招手,自然是剎車一踩就停了下來。

  不過美女就是難伺候,光停下車還不樂意上,也不肯坐副駕駛,非要人跟網約專車似的下車開門將人請上後座。

  但都這樣,車主也只是心裡嘀咕兩句,行動上的殷勤是半點不含糊,還頗有些生怕自己動作慢一步,人家美女不耐煩攔別的車的架勢。

  眾玩家上了公車,看著祝央的那輛小轎車先他們一步絕塵而去,頓時感歎長得好真的能為所欲為。

  這要不是遊戲的規定,她坐那車必須得有償,恐怕一群人真的累死累活到達目的地,人家已經由免費專車送到了。

  等坐上了公車,眾人才繼續翻閱地圖,發現目的地雖然離這裡只有20來公里,但所經路段卻有些奇怪,甚至還有繞一截環山公路。

  不過好在這輛公車的網站倒是不多,都快離開城市街道了,居然沒有停過一次,應該是夜班專點車吧?

  與此同時,先一步坐上車並且速度更快的祝央這裡,已經駛出了街道,爬上了環山公路。

  車主一直在跟她找聊天套近乎——

  “美女,這麼晚才回家啊?做什麼工作啊?大半夜的你也誰的車都敢攔吶?要我是壞人怎麼辦?……”

  一個人叨逼了大半天,祝央才抬頭,從後視鏡裡面赫然看到的就是對方淫邪的目光。

  祝央卻不以為意,反倒是不耐煩的挑剔道:“開你的車,嗶嗶個啥?還有沒有點服務意識?”

  車主一噎,估計也沒碰到過坐免費便車還反倒挑剔人的,不過中年人的圓滑也只是這一會兒。

  下一秒就繼續笑嘻嘻道:“那美女留個聯繫方式唄,以後多聊聊,要用車隨時通知,只要哥趁手,絕對鞍前馬後。”

  祝央嗤笑一聲:“油膩中年大叔怎麼配進我的通訊錄?看你年紀也該是閱歷不淺,檔次天差地別的人你是怎麼鼓起勇氣找人要聯繫的?一把年紀難道還天真的覺得厚臉皮解決一切?”

  這下車主臉上的笑是徹底沒了,從後視鏡裡看過來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被激怒的難堪和狠戾。

  他也不說話了,倒是車子越開越偏,甚至在一個路口從幹道開上了山坡上的草叢裡。

  一般女孩子叫這時候再遲鈍也察覺不對勁了,車主心裡有些得意,但卻從始至終沒聽到後座那女生發出驚慌的質疑。

  他又從後視鏡看過去,對方居然低著頭玩手機,理都沒理會這裡,這缺心眼也是到了一種地步了。

  又在山坡上開了一陣,車主才突然停下車。

  咧嘴一笑,對後面的人道:“美女,地方到了,下車吧!”

  祝央這才抬眼一看,外面一片荒蕪,她冷笑著把手機螢幕翻過來:“還有一半的路程呢。”

  車主笑得油膩:“我說到了就是到了。”

  說著還慢悠悠的點了一根煙,也不著急,悠然自得的抽了起來——

  “哎呀,你們這些女人吶,一個個自命不凡,結果怎麼著?蠢得路邊的誰的車都敢上。”

  “別急,啊!我先抽這口煙,你也好做準備,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女人,本來你要是識相,也不至於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祝央隨即從後座抓了抱枕砸過去。一下砸掉了對方手裡的煙。

  又打開車窗,邊扇風邊皺眉道:“車裡兩位女士呢,要點臉的人都不會製造廢氣。啊不過對你來說確實有點為難,畢竟你喘口氣都是在污染空氣。”

  那煙頭一下掉到了車主褲子上,頓時給他大腿燙了個洞,燒焦的衣料纖維黏在肉上,頓時疼得讓人一激靈。

  車主忙把煙頭打下來踩滅,惱羞成怒:“你倒是急著——”

  話說一半,突然品過味來她其中一句話——車裡兩位女士。

  車主突然脊背一涼,但隨即又自我安慰這女的口誤或者耍小聰明裝神弄鬼。

  但下一秒祝央又開口了:“你這一路上跟我叨逼叨的,人家副駕駛上的這位小姐早就不滿了,要說你也不會做人,人家好端端在上面坐著呢,你一開始就讓我坐人家的位置。”

  “怎麼?厚此薄彼呢還是想攆人家下車呢?我都不好意思。哦對了,人家還看著你呢,你倒是吱一聲回答一下啊。”

  車主頓時冷汗都出來了,這荒郊野外的荒涼氣氛中,偶爾只傳來幾聲夜鴉的厲叫,襯得祝央的話更加滲人。

  關鍵是她說話的時候精准的盯著副駕駛的某個地方,像是在和誰對視一樣。

  車主又是有些發毛,又是惱羞成怒,回頭想透過座位縫隙抓祝央的頭髮。

  可就當天轉身那刻,卻冷不丁發現副駕駛多了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郎,膚白貌美苗條,長得是真不錯,一般男人看了任誰也會熱情幾分。

  然而車主一看到對方,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眼睜睜的看著女郎臉色變得青灰,其中一側的臉要嚴重一些,甚至開始塌軟腐爛。

  車主被嚇得驚駭欲裂,恐懼的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打開車門,拖著已經被嚇軟的腿慌不擇路的逃走了。

  這時候副駕駛的女鬼回過頭,看著祝央,臉色有些不善:“我打算墜車的,從山崖翻下去,也一個人淒慘的死在荒郊野外,現在被你提前嚇逃了。”

  祝央懶懶的笑了笑:“一頭腦滿腸肥的豬而已,又跑不遠。你自己去追得了,也費不了幾個事。”

  “還是說——,你想讓我這麼個美女給一頭豬陪葬?”

  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祝央聲音有點輕,眼睛卻盯著女鬼。

  女鬼無端被這眼神弄得一毛,仿佛她做了肯定的回答,確實不會顧忌車裡的人之後,對方就是一把拽過她的頭髮掐死她。

  女鬼吞咽了一下,一副我不跟你多說的樣子下了車,奔著車主逃往森林的方向追了過去。

  祝央下車,坐到駕駛位上,打火掛擋踩油門,開著撿來的車沿著地圖的導航往目的地開了過去。

  狗比遊戲雖然針對她,不過即便針對不會偏離自己的主題。

  說到底這是恐怖通關遊戲,不是比誰花錢少的生存遊戲。

  當時別的玩家等公車的時候祝央就注意到車上司機穿的制服,大熱天板正的黑色制服扣得嚴嚴實實,頭上也戴著制服帽,一身扮相赫然是之前那場學校裡看到的靈車司機的裝束。

  好吧,就算裝束上只是巧合,這個城市對於公交司機的著裝就這麼嚴格,但祝央坐的這輛車當時開過來的時候,司機一臉瀟灑自在的到處亂瞟美女,而副駕駛本身就有個美女用陰森的眼神死死的瞪著他。

  祝央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不管選哪種途徑過去,中間都會有狀況,估計選擇十一路的那兩個同志也差不多。

  雖然中途耽擱了一會兒,但時間也沒過去多久,祝央開著車停到目的地的時候,時間顯示還十一點不到。

  祝央下了車,打量了下周圍,這裡是一棟老舊的公寓樓,樓層不高,五六層的樣子。

  不知道這會兒是天色已晚,裡面的住戶都睡下的原因,沒用燈光從裡面傳來,整棟樓圍繞著一種不祥的死寂。

  不用說,應該是狗比遊戲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並且八成是鬼屋。

  就是不知道這次是以哪種方式折騰玩家,目前看玩家的數量,應該是難度不會小。

  祝央試著想進去,但卻無法穿透大樓門口的屏障,估計是得等所有玩家到了之後,發佈了正式任務才能解鎖。

  索性別的玩家也沒讓她等太久,沒過一會兒,便看到兩撥人馬跌跌撞撞的聚了過來。

  分別就是坐公交的五個玩家和另外乘十一路的兩位。

  他們見祝央早已等在這兒,紛紛晦氣的罵道:“呸!果然遊戲沒安好心,說讓咱省錢,好,省錢省得差點丟了命。”

  一個公車的玩家道:“那輛車哪裡他媽是公車?根本就是靈車,要不是大夥兒在遊戲世界裡都繃著根弦,那紙紮的司機就直接把車開出公路砸山崖下了。”

  玩家即使一個個身強體壯,但畢竟還是新人,這麼高的山崖掉下來,哪了逃得掉?車毀人亡是肯定的。

  另一個女玩家也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幸虧侯哥站司機旁邊,看著它不對勁使勁的掰了一下方向盤。”

  “這場遊戲有這麼難嗎?才一開始,正式任務都沒發佈呢,就差點交代一次了。”

  這話說得,就足以見得這場的玩家普遍已經經驗不低了,至少還要高於第二場的那些人。

  一般新手場的遊戲,鬼怪是不可能這麼早具有攻擊能力的,除非觸發了什麼特殊條件。

  遊戲的第一前提是戲劇性,一開始猝不及防的團滅玩家哪裡還有看頭?所以方一進入遊戲即便見到鬼怪也多只是驚嚇為主。

  可這場就尤為不同,一來就撤銷了對玩家出手的限制時間,也就意味著他們所有人從進入遊戲開始就面臨了緊繃激烈的遊戲節奏。

  所以說這場遊戲還沒發佈就已經可以預知它的難度了。

  十一路跑過來的兩個玩家也晦氣道:“你們有驚無險好歹沒什麼損失,我們跑到山上就遇到了鬼打牆,要不是上一場得到了一件破解幻境的一次性道具,咱們今晚不知道能不能準時到這兒。”

  遊戲發佈的任務如果沒有完成,後果絕對不是好玩的,聯繫到初始玩家人數,直接抹殺也不是沒可能。

  這時候眾人就看向祝央:“早知道就跟這妹子學了,省那錢幹嘛?”

  話才說完突然看到停在角落裡的黑色豪車。

  幾個玩家一懵,指著車道:“這,這車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你難道沒付車費?不是不能求助他人嗎?”說著幾個玩家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你把車搶了?”

  遊戲的另一條規定可是合法的,這妹子是沒聽規則嗎?幾人以為她就是搭個免費順風車違規,這會兒看來是已經犯罪的節奏啊。

  “車主在哪兒?”

  祝央聳肩:“誰知道,估計現在死在哪個樹林裡了吧?”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不知道她這樣違規會怎麼樣。

  然後下一秒,卻聽到遊戲傳來提示,表示所有玩家都按照規則到達了目的地,接下來請進入公寓等待指示。

  這還在規則範圍內?這妹子怎麼操作的?

  有人打算問,就見祝央掏出已經從地圖介面退出來,可以正常使用的手機,順手撥了個一一零。

  “喂!員警叔叔嗎?這樣的,我在環山公路撿到一輛車,黑色賓士,車牌號XXXX,當時我搭車主的順風車回家,他突然開進山裡又慌慌張張下車跑了,我一個人怕所以開著車回了家。”

  “行車記錄儀你們可以查一下,對,對,我知道錯了,不該隨便跟人上車。行,電話隨時保持暢通,您們先忙。”

  掛掉電話臉上乖巧謙遜的表情就無影無蹤了,祝央晃了晃手機,對有些懵的玩家們道:“車主見鬼棄車而逃,我好心幫他把車拾回來,不知道警局在哪兒只能開到自己要去的地方,這哪裡有犯法了?應該頒我一張錦旗好嗎?”

  臥槽還可以這樣?一分錢不花白撿一輛車回來。

  這些玩家也算有點見識了,聽她的說法就知道她這條線也沒倖免於難,可他們遇鬼全都險死還生的過來,這貨卻是瀟灑輕鬆的零成本過關?

  要說祝央這邊的難度基礎也並不比另外兩條線低,那女鬼小姐琢磨把車主連車帶人弄下山崖的時候,可是沒顧慮過車裡祝央的死活的。

  不過祝央一有蛤蟆那裡得來的免疫機能,又自己眼尖先一步發現破綻,以至於節奏始終掌握在她手裡而已。

  這時候公寓大門的屏障消失,眾人先後走了進去,看了眼佈局,五層樓每層六戶,玩家的名字分別出現在每一層的一兩個房門上。

  看來這就是給玩家分配的房間了,就是不知道是隨機的還是另有用意。

  祝央和玩家中一個叫陳輝的男玩家分到了三樓的兩個房間,每層樓的六間房分別左右三間,門對著門,格局很簡單。

  祝央和陳輝的房間分別位於左右兩邊的中間那間,兩人是對門,都被另外兩個房間夾在中間。

  祝央看這佈置就知道沒安好心,結果一打開門,房間居然還佈滿灰塵又髒又亂。

  祝央提腳就把客廳的小凳子踹到了牆上,砸出哐當一聲響,這是狗比遊戲是連住的地方都要給她搞麼蛾子是吧?

  她門都關就踏了出來,想都沒想就打算離開這鬼地方去市里住酒店。

  雖然身上只有一百塊錢,不過她想住哪兒還真少有不能住的,辦法有的是。

  結果才下樓,就聽到遊戲發佈任務,要求在這個世界生存一個月,並且強調只能住在這棟公寓,另覓住處者抹殺。

  祝央要能把遊戲拉出來,早就抽出它的腸子打中國結完了,可這會兒還是只有回公寓。

  結果上樓的時候,在三樓樓梯口看到一個坐在那兒玩的小男孩,小男孩背對著她,手裡拿著一個皮球拍得正歡。

  祝央正要經過,就聽到他稚嫩的聲音傳來:“姐姐!陪我玩球嗎?”

  祝央沒理會,他又接著道:“姐姐陪我玩球啊,可好玩了。”

  說著轉過身來,稚嫩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惡意,手裡的皮球因著轉身被帶過來,哪裡是球?分明是一個人頭。

  祝央想著還要回去面對那一屋子灰塵就渾身難受,本來就心情不好,還有小鬼跑出來當道。

  當下裂開牙齒一笑:“好啊,不過你那球品質不好,都乾癟了,沒有彈性,咱把你的頭擰下來玩好不好?”

  “小孩兒的頭啊,他又圓又嫩,臉蛋肉嘟嘟有彈性,拍一下,彈一下,拍一下,彈一下,可好玩了。”

  小男孩兒一懵,見那大人陰森森的看著自己,鬼魂的恐怖氣勢被撚成了渣渣,抱著腦袋就飛快的竄進一個房間躲起來了。

  祝央揮了揮手,也懶得在意,敲開了陳輝的門,正想使喚他給自己打掃房間,就看到他房間比自己還亂,而且到處是水,眼看著像水桶打翻的狼狽樣子。

  見了祝央,摸著頭不好意思道:“這次遊戲不幹人事,這麼晚還要自己打掃房間,我又不擅長幹這個,水桶都打翻了,還得拖地,對了拖把怎麼用你知道不?”

  可見是個在家裡從不做家務的。

  祝央打消了使喚這個比她還四體不勤的傢伙的想法,正要下樓找其他玩家,便聽陳輝道:“剛剛侯哥打電話上來,說這會兒大家都在打掃房間,一個小時過後去他那裡集合,商量一下遊戲通關的事。”

  祝央面無表情的回到自己房間,打掃是不可能打掃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掃的,不過遊戲還要求他們必須住自己分配的房間。

  可見又是奔著折騰她來的,祝央轉了一下房間,配套倒是齊全,標準的一居室,整個房間也就這麼大,臥室客廳共用,沒有廚房,有個衛生間,打掃起來按理說也不用太久,就是清理灰塵拖拖地而已。

  櫃子裡有乾淨的棉被,狗比系統倒是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絕。

  祝央打量完房間,就聽到臥室傳來敲門聲,她還以為是對面的陳輝。

  結果打開門,門口站著的卻是一對陌生的老夫妻,看著六十多歲的樣子。

  老頭穿著黑色中山裝,老太確實一身大紅喜慶得很,不過對方貌似有眼疾,左眼整只都是紅色的,兩人笑眯眯的端著一盤荸薺。

  見了祝央熱情道:“你是今天搬進了的祝小姐吧?咱們就住隔壁,以後就是鄰居了,大夥兒多多照應啊,這是老家送來的荸薺,拿去當吃啊。”

  祝央接過那盤荸薺,看了看老夫妻,對方見她接過去臉上明顯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卻見祝央一笑:“哦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呢,其實是不是人都不無所謂,重要的是我有乾淨房間住。”

  然後就若無其事的使喚老夫妻道:“你們進來給我把房間打掃乾淨,我衛生標準比較高,記住不能有一絲灰塵,天花板上也不能有,能做到吧?”

  老兩口那慈祥得略有些詭異的笑臉一僵:“你,你說什麼?”

  才問完祝央已經把拖把和抹布扔到他們手裡了:“快點,我想休息了。”

  老夫妻就不樂意了,臉色沉下來道:“祝小姐,這就是你沒規矩了,哪有大半夜——”

  還沒說完就見祝央指著某個方向,正是他們自報的家門,這時候門開出了一條縫,有個小腦袋湊了出來,赫然就是剛剛玩拍皮球的男孩兒。

  “你們要不做,我就把這盤荸薺一個不剩全塞那小孩嘴裡,讓他咽下去。”

  小男孩兒聞言眼神一慌,頭立馬縮回去砰的關上房門。

  老兩口面面相覷,臉上又是不忿又是警惕,最後還是不得不拿過拖把和抹布進了屋。

  祝央解決了今晚的住宿問題,總算心裡好點,不想在滿是灰塵的房間裡多待,邊站到樓梯口自顧自的玩起了手機。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陳輝一身狼狽的從房間裡出來,也不知道把房間收拾成了什麼德行。

  見到祝央這麼清閒,便問:“你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祝央漫不經心:“是啊,一來就碰到熱心鄰居,非要給我打掃房間,盛情難卻,搞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陳輝一噎,想到自己在房間裡折騰那半天最終放棄治療,只勉強擦乾淨床好歹一會兒有睡的地方。

  又想到這妹子不但零成本過來這邊,還順回了一輛車,頓時有些羨慕嫉妒道:“妹子,你不會家裡有個親戚叫楊超越吧?”

  說完看見她旁邊的石欄杆上放著一盤荸薺,忙了半天口乾舌燥的陳輝半點不客氣的抓了一個扔嘴裡——

  “這也是鄰居送的?我怎麼就沒有,哦對了剛剛是聽到有誰敲門,不過我從貓眼看出來除了一片紅啥都沒看到,就沒敢貿然開門,原來是鄰居啊。”

  “嗯這荸薺證明這麼腥?皮也脆脆的跟嚼雞蛋殼一樣。”

  祝央若無其事道:“哦,這是一盤死蝸牛。”

  “嘔~~”陳輝立馬就沖到窗邊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呸呸半天,不可置信的回頭。

  還沒完,祝央接著道:“那送我蝸牛的老太婆一隻眼睛倒是紅色的,呵!也不知道你從貓眼看出來的是什麼。”

  不知道?這能不知道?

  陳輝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原來他往外看的時候,還有人——鬼也趴在貓眼上和自己對視。

  “這尼瑪還要不要人活?”

  說著話,約定集合的時間已經到了,陳輝抱怨著跟祝央一起下了樓。

  那侯哥的房間在一樓,是之前坐公車的五位玩家之一,因著警惕細心,搶了鬼司機方向盤救了全車人一命,那五位玩家對他很是推崇,又因那邊玩家占本場大多數。

  所以這場遊戲隱隱有以他為首的預兆。

  來到侯哥房間,就看到其他人也已經到了,這次遊戲五男三女,除了祝央,陳輝,侯哥,還有兩個看著已經聊得不錯的女生,另外三個男的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比侯哥還大些,其餘兩個就是和陳輝一樣二十五左右的年輕人了。

  眾人正討論這場遊戲的本質,祝央開始沒有多話,從這些人的反應來看,倒是還沒有撞鬼,也就是說祝央是頭一個。

  哦對,陳輝也算打了個照面,他將自己和鬼對視,甚至祝央還收了鬼一盤死蝸牛的事說出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真是不給咱們喘氣的時間啊?這麼快就正式露面了?”

  侯哥卻問道:“就這樣?他們給你們一盤死蝸牛就走了?有說什麼做什麼沒用?說來聽聽看,有可能藏有重要線索。”

  這個侯哥據說是已經通關十場的玩家了,估計再不久就夠格脫離初級場去和更厲害的鬼怪交鋒。

  照祝央看,確實已經算經驗老道了,為人也細緻,和之前的玩家素質高一大截。

  祝央還沒回答,陳輝便指著她道:“去幫她打掃房間了。”

  屋裡的空氣靜默了一瞬,有點沒串聯起這邏輯——

  “打,打掃房間?”不懷好意送你死蝸牛吃的鬼會給你打掃房間?

  一開始眾人的還以為祝央的房間被鬼入侵了,紛紛有些同情的看著她。

  其中一個女孩子道:“可惜遊戲規定只能在各自房間過夜,不然你還可以來跟我睡的。”

  祝央搖頭:“不用,我相信那老頭老太該是幹活麻利的,畢竟找人麻煩都這麼勤快,一會兒還要回去檢查角縫裡的灰有沒有打掃乾淨呢。”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陳輝這生活不能自理的二缺還在渲染氣氛道:“說是非要給她打掃衛生來著,都盛情難卻,也不知道打的什麼壞主意。”

  其他人聽了他的說法再看了看老神在在的祝央,很懷疑那倆鬼的主動性。

  祝央本人都滿不在乎就只有先拋開這個話題。

  侯哥道:“這次遊戲安排的生存時間這麼久,周圍鄰居一看也不好相與,除了睡的地方就只給了一部手機和一百塊錢。不但要應付鬼怪,還要維持生存。”

  畢竟他們不是超人,一個月總得吃飯穿衣吧?

  有人道:“生存倒是不難,咱們的力氣就是去工地搬磚,搬幾天也面前能夠一個月生活費了,如果統一分配,大夥兒一起開灶,伙食成本均攤下來就很低了。”

  “問題是周圍這些住戶,咱們占了八個房間,還剩其他二十幾戶呢?要是每戶都是那啥,咱晚上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了。”

  眾人聽到這裡心就有點沉,按照一開始過來路上鬼怪已經可以向他們出手的狀況,要是真有那麼多鬼,而且沒日沒夜的輪番騷擾,還並非循序漸進的恐嚇而已,那這次的難度可真就太大了。

  對於新人來說。

  然而還不止如此,才說道這裡,每個玩家腦中又傳來了資訊。

  說是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工作,要求明天去分配的地點上班。

  行,更壞的狀況來了,也就是說,除了晚上必須留在此地之外,白天的行動軌跡也在遊戲的操控之中,那要是工作的地方還鬧鬼,大夥兒就只有疲於奔命的事了。

  接著他們圍坐的地方突然憑空出現一個餅乾盒,侯哥小心的拿過來打開,裡面是好幾張卡片。

  每張卡片上寫明瞭他們的工作地點,還粘著一張身份證,用來應付明天的入職登記。

  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祝央接過自己那張:“XXX服飾北城天街專賣店?”

  這是讓她去做服裝導購?

  接著其他人又交換了自己的職業,基本從位址和店名就能看出要做什麼。

  八個人全被打散去了不同的地方,有去餐館幫工的,有到工地搬磚的,有去通訊公司當客服接電話的,有送外賣的,還有物流工廠的。

  總之都是強度大節奏又快的工作,其用心險惡可見一斑。

  另外兩個女孩子一個做了電話客服,一個去了餐館,看到祝央分配到的工作都很羨慕——

  “服裝導購好啊,這個牌子又是輕奢品牌,店裡又時髦又乾淨的,也不像客服每分每秒都在接電話,多好啊。”

  祝央不置可否,說起來她還沒出去工作過呢,這第一次倒是獻給了遊戲。

  眾人正商量著工作問題,突然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陣聲響,一開始還像是輕聲細語說話一樣,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

  聽清楚後才發現居然是男女那啥的聲音,隔壁搞得好像越來越激烈,這老公寓本來隔音效果就一般,這會兒更是跟聽小電影直播似的,隔著一面牆的大夥兒也頗為尷尬。

  畢竟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有。

  陳輝走到那面牆邊,砰砰砰巧了幾下,意思是讓對方低調點。

  還回頭跟大夥兒道:“這倆人也是興致好,住這種地方呢還有心思開雲霄車,也不怪現在恐怖片都喜歡賣肉打擦邊球,都這麼個德行。”

  隔壁的聲音隨著他的警告戛然而止,陳輝正打算回來,腳步還沒挪開,那邊就又傳來了聲音。

  但這次不是不可描述的動靜,倒像是談話聲,隱約聽到‘隔壁’兩個字。

  那身處隔壁的人自然有些在意。

  陳輝把耳朵湊了上去,想聽清楚對方在談論這邊什麼,可剛才還顯得清晰的聲音這會兒卻雲裡霧裡起來。

  陳輝整個耳朵都緊緊貼在了牆壁上,這時突然一個鑽孔機的頭子從他面前伸出來,就理他的臉不到三釐米。

  那鑽頭還在毛骨悚然的轉動,要是再往後一點點,陳輝的腦袋就會被整個鑽穿。

  陳輝立馬從牆邊退開,心有餘悸的大聲喘氣,死死的盯著那面牆,就發現那面牆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

  這時那邊傳來一個遺憾的聲音:“沒有血啊,真無聊。”

  陳輝頓時眼睛就紅了,他這人有點二又生活不能自理,膽子在一般玩家這裡算大的,遇到關鍵情況也是會選擇上沖而不是後退的類型。

  他頓時就臉色難看的走出侯哥的房間,侯哥看了那滿牆的小孔,一開始還以為是前任的屋主做的妖,結果沒料到是這麼個情況,也跟了出去。

  眾人見狀怕他倆吃虧也跟了出來,就聽到陳輝在重重的敲門。

  裡面一片寂靜,不管陳輝怎麼叫駡對方就是裝死,後來陳輝都開始用腳踹了。

  侯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讓我來!”

  接著就續足力朝門上踹去,要說侯哥這樣快脫離新手場的玩家,體質肯定已經是極強的,祝央因為經驗被限制了加持,所以真算起來,侯哥有可能比她體能還好。

  可侯哥一腳下去,這種劣質的木門卻紋絲不動,照常理來說應該都能把它踹個對穿。

  拿裡面的人沒奈何,侯哥臉色不好,陳輝更是破口大駡。

  這時候就眾人就看到祝央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串鑰匙,鑰匙圈上拴著一根不細看很難發現的鐵絲。

  然後蹲下順著門下面那不到三釐米寬縫隙把鑰匙扔了進去,金屬鑰匙串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還是挺顯眼的。

  接著又看到她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插線板,然後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果然不到一分鐘,就有腳步聲朝門口走來,眾人聽到鑰匙被撿起來,那金屬互相相撞的細微聲音。

  然後祝央就迅速把手裡的插頭懟移動插線板的恐裡,頓時暴露在外的金屬劈裡啪啦閃過一陣火花。

  于此同時裡面傳來一陣尖聲的慘叫,還有細微的焦糊味從裡面傳來。

  也不知道是金屬絲和塑膠膠管燒焦的味道,還是某些東西被燒焦的味道。

  眾人這看清祝央的整副套路,這傢伙在客廳裡翻到兩個移動插線板,出租屋這玩意兒多的事。

  然後一個插屋裡的電源插座上牽出來,另一個扯掉了板頭,只留下插頭和線。

  又飛快的把塑膠管剝開一大截,金屬細絲拴在鑰匙上邊不難被發覺。

  裡面的人撿起鑰匙,祝央這邊就通電,可不就被電得個酸爽?

  眾人對她豎了個拇指,皮,你是真的牛皮。

  出口惡氣過後大夥兒心情也好了不少,尤其是陳輝,上樓的時候各種感謝呢。

  祝央揮了揮手:“鹹魚的感謝又落不到實處,算了吧。”

  這傢伙一副生活智障的樣子,連跟班小弟都沒法做,簡直是她眼裡最沒用的一類人。

  陳輝還當她說話幽默呢,想起剛剛那帶勁的事,就直樂。

  然後那笑意就止步于上樓後看到從祝央房間裡出來的老兩口。

  看到那老太婆的一隻眼睛果然是紅色的,陳輝頓時覺得頭有點暈。

  祝央卻毫無顧慮的走了過去,對兩人道:“都打掃乾淨了?”

  一副酒店老總對客房部清潔的大突查一般。

  兩個老的點點頭,正打算回去,就被祝央叫住了:“誰讓你們走了?我檢查了嗎?要你們敷衍了事,大晚上的我找誰返工去?”

  又想到這裡的房門貌似無法暴力拆開,就獰笑了一聲:“別想著躲一時,除非你們不出來,否則——”

  老兩口一抖,這時候其他三樓以上的玩家正從樓梯口經過。

  見了她這副把鬼當勞力使喚,還威脅上了的架勢,頓時有種這傢伙其實是在欺負孤寡老人的錯覺?

  總之在遊戲裡第一次感覺惡靈也挺可憐的。

  祝央說到做到,就真的進屋查了一圈,又在床沿牆角床底各種死角用紙巾試了下灰塵,天花板的蛛網灰塵也打掃了乾淨。

  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看來做鬼就是方便,天花板還有死角這些不在話下,以後我要有開鬼怪清潔公司的打算,優先聘用你們囉。”

  老兩口連連搖頭:“不了不了,年紀大了,身骨吃不消,這會兒就腰酸背痛呢。”

  祝央也不和他們糾結,揮揮手放了他們回去。

  在一旁看了全程的陳輝:“……”

  那老太婆,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不就是一喜歡趴人貓眼的眼疾老太太嗎?

  一把年紀還被逼著幹活,怪可憐的。

  這麼想著,他便開口招呼兩人道:“喂!我房間也給我打掃了,不然揍你們聽到沒有?別以為我不打老人。”

  倆老鬼回頭看了看他,絲毫沒有面對祝央時候的顫顫巍巍,鄙視的看了這二衰仔一眼,那老頭甚至還沖他比了個中指,砰的一聲關上門。

  第一夜除了之前兩個插曲,倒還算平靜無波,第二天玩家起來,因為要趕去分配的地方報道,倒是人人都起得早。

  祝央今天之所以沒睡懶覺,是因為餓了,好在這棟公寓坐落在這個荒僻的角落,倒是從另一面拐出去,再走個五六十米,外面就是街道,不但有賣早餐的地方,並且品種豐富開什麼店的都有。

  甚至有不少學生來來去去,可見附近有學校的。

  祝央在外面吃了碗面,中途又碰到另外兩個女生出來吃早餐,便拼了一桌。

  吃完回到公寓樓下,眾人都已經下來準備出發了。

  祝央昨晚雖然洗了澡,但沒有衣服替換,也是一早上左右不得勁,只能暫時又給遊戲記上一筆。

  她打開昨晚自己撿回來的那輛車的車門,打算開車去上班。

  人還沒進去,就被其中一個玩家叫住了——

  “等等,你上車幹嘛?”

  祝央聳肩:“上班去啊,哦,你們誰要是我同個路線,要搭順風車也可以。”

  眾人一懵:“可你不是已經報警了嗎?員警隨時會上門調查提車呢?況且昨天算是‘助人為樂’,今天開著人家丟的車私自使用不好吧?”

  那‘助人為樂’幾個字說得有點艱難。

  祝央若無其事道:“就是撿了人家的車,所以我才得負責到底嘛。這裡停車本來就不安全,就一晚上的功夫,車就被人劃了一大條口子,要是放著不管,下班回來被砸開玻璃開走了,我找誰解釋去?”

  “口子?”眾人看了半天:“沒哪兒被劃了口子啊?”

  祝央彈出手裡的車鑰匙,對著車身就是一劃——

  保養良好的車身上頓時多了一道清晰的劃痕。

  “現在有了。”

  眾玩家:“……”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7:06 PM

第49章

  祝央開著車絕塵而去,留下一幫子人生地不熟,還得苦哈哈問路擠公交的玩家。

  這次的生存時間內,遊戲好像是真的卡死了人利用玩家的體質或者能力便利搞事的路子。

  必須到指定的地方上班,不得違法亂紀,不得對普通人動用武力。

  絕大部分玩家在進遊戲之前終歸還是勤懇本分的普通人,哪怕是有犯罪前科的,這會兒也給你把撈偏門的路堵上了。

  眾玩家早知狗比遊戲的尿性,做這麼多附加規定不會是表面聽起來那麼簡單。

  要只是普通的讓他們打一個月工,保證自給自足,那絕不符合遊戲還要特地安排工作的尿性。

  只要遊戲親自下的任務,必定就是一個坑,沒得說。

  祝央要去上班的地方離公寓這邊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自己開車的話就更快了。

  不過祝央沒有急著往那邊趕,倒是先開車沿著附近轉了轉,果然如之前所料,這附近是大學城,來來去去的主要消費群體都是年輕人。

  等慢悠悠的將自己想瞭解的資訊瞭解得差不多了,祝央才開車往服裝店那邊去。

  這會兒已經快上午十點了。

  一般這種大型商圈基本也是九十點開門,晚上同樣的時間下班。

  可店內的員工通常是要早一個小時到的,補妝換制服,打掃清潔整理貨架,一早上事情也挺多。

  張倩是這個國際輕奢品牌北城天街店的店長,今年二十八歲了,因時尚品牌對銷售前線的員工外表有要求,所以能在這裡工作的個個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兒。

  而北城天街店作為本市的旗艦店,銷售額長期高居榜首,能進到這個店的,自然門檻更高。

  昨天張倩收到通知,說今天有個實習員工報導,本身就不是很樂意。

  他們這個店一般是不帶新人的,從來都是對別的區的銷售老手挑挑揀揀,只大區經理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張倩就猜到恐怕是哪家關係戶空降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沒看到人,等店裡大夥兒補完妝收拾好店面開早會的時候提起這事,其他員工也有表示不滿的。

  畢竟你新人過來什麼都不懂,還是得靠老員工帶,本就不樂意帶人,新人的工作態度還這麼不端正,於是那新人都還沒來,給店裡的印象就不好了。

  接著快到十一點,有輛黑色賓士停在店門口。

  一開始店員們以為是哪個老顧客,年輕帥氣的男店員立馬下了臺階替客人打開車門。

  祝央下車進店,男店員替她把車開進車庫,雖然這個客人面生,但全套流程理所當然。

  可見是慣于這樣出入於各大奢侈品牌消費的有錢女孩兒。

  店長立馬熱情的迎上來:“歡迎光臨——”

  都還沒說話,就見祝央掏出一張入職表:“我來上班!”

  店長一噎,素養極好的職業笑容都僵了那麼一下,又看了眼剛被同事泊走的車。

  那輛賓士是CL級跑車吧?少說兩百萬。她還以為是哪個區經理或者管理員的關係戶空降,可這條件用得著做受人氣的銷售業?

  而且大區經理還交代過對方的薪資日結,不用給提成,就按實習員工的底薪標準。

  雖然新人除非運氣好,一般也賣不出去這麼昂貴的商品。但銷售靠業績吃飯的,一般底薪都不會高到哪兒去,更何況新人要花費精力培養,底薪更是低廉。

  反正攤下來日薪是沒有一百塊的,只夠生存花費。

  聽著明顯有點像哪個中級管理層自己也不想擔的關係戶,當暑假工的架勢打發賺點零花錢一樣,結果沒料到來人是這麼個情況。

  一開始還打算等人來做點嚴肅工作的店長被祝央這囂張高調的氣勢給打亂了節奏。

  頗為客氣的把祝央帶到後面庫房連著的工作室,給她登了記,掃描了身份證,又講了些店裡的基本規則,還有店面現在有哪些產品活動。

  相對高端的服飾品牌活動力度不會太高,更不會弄些廉價的標識放展架掛杆上,所以只得員工記住。

  祝央就是沒做過這工作,每次買衣服看到這些導購對每個季度的型號編碼如數家珍,甚至庫房裡還有多少型號庫存不用查電腦就脫口報來,可見這個職業要做的背後工作也很龐大。

  等基本流程走完,就已經到中午吃飯時間了,店長下午還要去這個商業街委會開會,便把祝央交給一個老員工,讓她帶著先熟悉一下環境。

  店裡其他女孩兒對於祝央挺好奇,待店長一走,這會兒又沒客人。

  紛紛圍過來打招呼,話裡話外對她的空降還有一身行頭挺好奇的。

  她開著豪車上班,但是身上穿的衣服卻只是普通樣式,但她人漂亮,在她們這兒美女紮堆的地方都很顯眼,又只有一股強大的氣場,讓眾人都不會懷疑她的家境。

  只覺得是哪個老總的女兒突發奇想到下面體驗生活吧?剛剛替祝央泊車的小哥也是一臉尷尬。

  這時候有個女生出來把眾人攆走,態度很是不耐煩:“圍在這裡幹什麼?客人進來看見了成什麼樣?”

  她便是店長走之前交代帶祝央的老員工,名字叫秋鳳琴,不過這個名字實在與環境不搭,所以起了個工作代號叫安妮。

  接著她又對祝央道:“還有你,頭天上班就遲到,你怎麼不乾脆要下班再來呢?穿的這是什麼衣服?沒統一制服不要在店裡亂晃,影響店容。”

  安妮這一吼,眾人悻悻的回到了工作崗位,就是不屑對方拿著雞毛當令箭,但這裡規定嚴格是真的,別說擠一堆聊天,就是超過三個人站在一起,被巡店的逮住了都是要罰款的。

  安妮像是半點不怕得罪人似的,又從不知道哪裡拿了一套工作服扔給祝央:“換上!”

  祝央手都沒伸,絲毫沒有碰一下那工作服的意思。那也不知道是上個員工離職留下的還是誰穿髒了沒來得及洗。

  總之皺巴巴的並且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汗味。

  祝央輕輕一笑:“這是你剛剛脫下來的嗎?你能若無其事的穿老壇酸菜葉子在身上,我可不能。不過也能理解你,畢竟長這麼張臉,確實容易自暴自棄。”

  “誒你——”安妮沒料到對方絲毫不端正姿態,冷笑道:“開豪車上班的大小姐哈?要是沒那上班的心,哪裡去玩不行?可現在你搞清楚你是這裡的員工,要純粹來炫耀敷衍的,你大可進庫房休息,別拿整個店的生意開玩笑。”

  祝央挑挑眉:“所以呢?你今天營業額是多少?”

  安妮一噎,奢侈品牌的專賣店肯定不可能像超市一樣人來人往,實際上店裡很少同時出現五個以上的客人,一般人根本不好意思進來,而一旦進來的,通常購買能力不會低。

  今天一上午也就經了二十來個客人,安妮輪了三個,但運氣不好,都是只試不買的,所以今天還沒開張呢。

  祝央這麼一問,她咬牙冷笑道:“胃口好大,真以為業績都是流水沖來的?你試試——”

  壞沒說話,就看到祝央從貨架上取下一條連衣裙,輕巧簡潔的設計,幹練而優雅。

  祝央漫不經心的取下衣架扔給她:“既然你開張艱難,就送你一單業績吧。”

  順便又拿了雙高跟涼鞋,進去換下了身上的衣服,頓時牛仔襯衣變成了高跟鞋短裙。

  安妮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等她出來才醒過味來道:“你幹什麼?這個不能試穿的。”

  祝央並不理會,拉開試衣間的簾子,指著地上那堆被自己扔掉的衣服鞋子道:“把這些替我扔了吧!還有,不用謝!”

  頤指氣使的施捨樣讓人想抓狂,可其他人已經反映過來了,這妹子是來這兒不到兩個小時,班沒上利索,先把錢花利索了啊。

  就這一條裙子和一雙鞋,少說得三萬,實習員工暫時沒有業績提成,一個月工資還不到三千呢。

  眾人雖然又是樂見安妮被撅,又有些羨慕,畢竟難搞的客人多了,業績可是實實在在的錢呢。

  整個店裡越發肯定祝央來路不小,自然不會跟安妮那抽風似的得罪,所以整個下午還算相安無事。

  等快到晚飯時間,店裡來了一個客人,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貴婦,不過身材還保持著S型,勉強算是豐臀肥乳類型的。

  這會兒幹好輪到安妮的位置,可貴婦一進來安妮就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調整狀態露出一張職業微笑迎了上去——

  “陳太太,您來了,最近剛上了新品,還在想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呢。”

  陳太太傲慢的抬著下巴,頗為不耐道:“打什麼電話?一天到晚接推銷電話多煩?我在你們這兒買了多少衣服?還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上新嗎?”

  但實際上,要是沒給她打電話,對方一過來又會諷刺她們是不是店做大了,上了新都不通知她們這些老顧客,等她們挑別人挑過的。

  總之這位陳太太在這兒眼睛是長頭頂上的,又喜歡對她們百般挑剔,又喜歡炫耀秀優越感,衣服倒也是買,但並不如她自己口中說那樣大方,難搞得很。

  而且一來試衣服試半天,很可能只買一兩件甚至不買,把排位占了這麼長時間又不能接別的客戶,大夥兒都不願意接待她,反正她來的時候輪到誰誰就只有倒楣。

  果然接下來的時間內,安妮被全場使喚得團團轉,試了大半場的衣服,也沒流露對哪套有意的意思。

  但凡安妮稍有不耐煩或者動作慢點,迎接她的就是各種言辭刻薄的數落——

  “什麼叫我不能穿6碼?都沒試你就知道了?這個款式寬鬆,我就想穿出緊身的效果不行嗎?”

  “是是,沒問題。”安妮頭都兩個大了:“但是這件您別看它整體寬鬆,袖口這個地方很緊的,穿上去會很勒——”

  “你意思是我胳膊粗?怕我給你試崩線了?”

  “不不,沒這意思。”

  “那你拿6碼過來我試。”

  安妮都快炸了,這他媽要是真崩線了,這潑婦難道會老實認賠?按公司通常的執行標準,修理費肯定又是落到她頭上。

  就算她們這邊店效益好工資高也不是這麼個作法啊。

  眼看其他人已經來來去去接了好幾波人了,都多少有了業績,甚至一個爽快客人進店不到十分鐘就試了一件十多萬的禮服長裙,當場包好買走。

  安妮心裡越發著急,今天人流量不錯,也不能就耽擱在這肥婆身上。

  這時候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安妮回頭,見是祝央,沒好氣道:“幹嘛?沒見忙著嗎?別添亂。”

  祝央也不在意她態度,道:“這個顧客你轉給我接吧,你去接其他人?”

  安妮一愣,心想對啊,雖說新人一般不會安排獨自接待客人,怕業績流失,可也沒有明文規定不可以。

  把這磨精暴發戶婆娘扔給新人,自己就可以脫身了。安妮有些懊惱,要早想到這點,估計那禮服的單子就是自己的了。

  於是連忙把祝央往試衣間門口一推:“來來,等她出來了說好話就行了,只要別得罪人,賣不賣出去商品沒關係。”

  說完就立馬去到門口的位置開始重新排位,這時候陳太太也從試衣間出來了,身上就穿著那件非要試的粉色裙子。

  沒見到剛剛服務她的導購也沒在意,以為幫自己拿衣服去了,便自顧自站在鏡子面前欣賞試衣效果。

  還自言自語道:“挺不錯,我知道這個M碼也能穿,袖口有點緊拿去改改。”

  才說完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認真的?你現在看起來就像一頭粉紅色的豬,這個版型雖然寬鬆,但設計就在這些褶皺裡,你把褶皺撐起來你考慮過設計師的感受嗎?”

  陳太太一聽這話頓時惱羞成怒,抬頭就從鏡子裡看到一個年輕女郎站在她身後。

  對方極為漂亮,身材也高挑完美,就這麼優雅的站在那裡,無需任何表示便能看出對方的強勢自信。

  陳太太自己是個暴發戶,有些踩高捧低的根性,別看她對這店員小姐們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但看到別的有錢太太的時候,一般還是滿臉堆笑的。

  見祝央這樣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比她參加的高端宴會的那些豪門千金看起來還有牌面,於是罵人的話也在嘴裡嚼了一遍。

  就看到那女郎如玉一樣修長精緻的手指劃過展架上的成衣。

  陳太太見她身上真是哪兒都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一時又是羨慕嫉妒,氣勢自然是一路落到底。

  這時候祝央已經取下了兩件衣服,扔給她:“去,換上!”

  這一副命令的姿態太過利索讓人,陳太太居然就這麼拿著衣服乖乖進去了。

  等快換好後才反應過來不對,幹嘛聽那小丫頭的?

  但也就只差拉鍊沒拉,索性也將就換上出去了,結果才一出去就看到對方滿意的點點頭:“嗯!這才像話。”

  陳太太遲疑的轉身照了照鏡子,自己也是一臉驚訝,她現在換上的是一件黑色的貼身裙。

  一般她們這種有些發福,肚腩略有突顯的,是壓根不會考慮這種太過簡單貼身的款式的,不能遮肉簡直是災難。

  可這件看著雖然平平無奇,穿上身真肉眼可見的瘦了兩個碼,該顯的顯,該遮的遮,一下從臃腫富婆變成了豐臀肥乳。

  陳太太又驚又喜:“這——”

  祝央又隨便在配飾區給她搭了兩件配飾,也是直接扔過來一副懶散命令姿態讓她戴上。

  陳太太這次聽話了,她其實平時不怎麼喜歡色調樸素單一的衣服,上了年紀反倒喜歡鮮明的打扮,戴上首飾後果然全身看起來沒這麼寡淡了。

  祝央道:“這款腰際的縫合技術有做特殊處理,雖然一眼看不出來,但這種剪裁是很遮腰的,並且不像褶皺處理一樣太過刻意顯眼,我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給豐滿身材的女性設計的。”

  “不過店裡的女孩兒們都身材苗條,穿的也是4碼,反倒顯不出它的獨特來。”

  陳太太連連稱是:“這些小丫頭,也就是統一培訓,自己又買不起這麼貴的衣服,哪裡會知道這些竅門心得,哎喲你這項鍊配得正好,我以為我這粗脖子一輩子不能戴珍珠呢。”

  謙虛客氣的姿態跟剛剛面對其他店員簡直兩副面孔。

  祝央一笑:“另一件呢?也去換上,我再給你找找其他有沒有合適的。”

  簡直一副屈尊紆貴的施恩口氣,但陳太太還真就受寵若驚。

  結果一連半個小時下來,祝央就給陳太太配了七八套衣服,她審美好,眼光又毒辣,每每總有驚喜效果,把陳太太樂得臉上開花。

  有顧客經過的,看著她這一手幹練在這麼多衣服裝精准點艸的本事,試衣服出來也問她效果如何。

  一開始還只是問問,見祝央雖然口齒毒辣,但三言兩語就能抓住關鍵,並且她還不是光挑刺不給解決方案,經她一點的,往往效果超乎意料。

  最後那幾個客人乾脆不要導購隨行,五六個貴婦太太圍坐在祝央身邊,祝央還讓店裡的男同事去隔壁的蛋糕店買了下午茶甜品。

  一群人坐著邊喝茶邊享受指導,邊互相聊八卦,幾位太太還互相交換了名片,買趟衣服結果生生變成了衣櫃沙龍。

  不過講真這還真比平時買衣服愉悅輕鬆得多,甚至幾個富太太習慣了祝央的毒舌,互相也開起玩笑來了。

  陳太太取過一條藍色的長裙,問祝央:“祝小姐,你看這件我穿成不?”

  幾位太太便嘲笑她道:“哎喲,這還用祝小姐看吶,你穿這個肯定就一海豚哈哈哈……”

  店員小姐們面面相覷,但也沒辦法,顧客可以自行選擇要不要導購服務,如果不需要的,那名顧客的消費額業績則由全部員工均攤。

  雖說客戶被吸走,可自己不幹活能分業績也沒什麼好說的。

  等到了晚上八點,眼看還有兩個小時便下班了,祝央也有些乏了。

  便站起來拍拍手:“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啊,我也有些口乾了,你們把賬結了走吧走吧。”

  說得就跟攆人一樣,眾富太太發出一陣意猶未盡的噓聲。

  不過卻異常聽話,說讓她們走就一個個真站了起來,其他店員忙把她們各自試下滿意的衣服掃價打包,一件件裝進品牌LOGO的袋子裡。

  五六個圍在收銀台忙活,見電腦上顯示的越來越高的銷售額,都很興奮。

  一般在這些品牌打轉的富太太,遇到滿意的東西根本不會猶豫,價格都不會問。

  就連一貫難搞摳門的陳太太,一面是已經對祝央有了服從心理,一面是不甘於落別的太太之後,今天連買了加上首飾快二十件單品,也付帳痛快沒猶豫的。

  祝央送她們到門口,幾位太太這才想起來問:“祝小姐你做什麼工作的啊?現在還不回去嗎?”

  祝央道:“我?我就是這裡的導購啊,不然你們以為我幹嘛幫你們搭配衣服?”

  太太們一噎,接著又反應過來,估計是老闆的女兒下店巡查吧,畢竟這氣度,這豪奢的魄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個普通打工的。

  於是樂呵呵道:“下次再來你家店裡玩啊。”

  祝央也不糾纏,聳聳肩回了店裡面,這時候今天的總業績已經核算出來了。

  光祝央一個人今天就賣出上百件商品,相當於往常一旬的總銷售額了。

  這時候店長回來,因為整個品牌是有業績聯網的,能看得到同個城市的即時業績排名和當天銷售總額。

  她剛從商圈物業那邊開會出來,打開手機就看到陡然多了幾百萬銷售額,嚇得一激靈。

  還以為是店裡出了錯多次重複錄入,然後急忙回到店這才瞭解了情況。

  她看了看坐沙發上的祝央,店裡的沙發在工作時間員工是絕對不能坐的,可這會兒卻沒有任何人對這點提出質疑。

  包括一來就對她挑刺的安妮,畢竟今天店裡每個人,都因為她這個月多了至少上萬的業績提成。

  店長自然也是笑得臉上開花,說真的,本事到了一定境界的人,真的規則什麼的就無所謂了。

  遲到算什麼?真正的神級銷售人才,哪怕一天只上一個小時班,照樣人人搶著要。

  正要說點好聽的勉勵一下,祝央便道:“我可以下班了吧?”

  “可以可以。”店長才不管她早退了,反正實習期不打卡,先把人留在這裡才是正理。

  便道:“我付你今天的工資。”接著拿出零錢袋來。

  祝央笑了笑:“店長,我想我的薪資不是這麼算的吧?”

  店長臉上有些為難:“可制度上,新人是沒有業績提成的,但你放心,我明天就像上面反映,一般是一到三個月的實習期,我替你申請成三天,只要熟悉了店裡的一應事物,馬上轉正。”

  相信大區經理看到這些銷售額也不會拒絕。

  祝央卻嗤笑一聲:“你做不了的事我也不為難你,要不你打電話問問大區經理?如果他做同樣的回答的話,我看對面那家店就挺不錯的,說實話店內的裝潢風格好更合我的眼。”

  店長聞言臉色一變,立馬道:“你坐著喝杯咖啡,我去打個電話。”

  然後就一個人進了庫房,也沒讓祝央等多久,大概十分鐘後就出來了。

  說了一大通漂亮話,什麼公司對你格外看重,什麼這個公司始終有著良好的晉升平臺,什麼憑你的本事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最後打足了牌才一副對你格外關照的樣子,同意將今天的業績提成給她。

  其中陳太太屬於祝央自己的客戶,其他幾位元太太的業績倒是得均分,算下來這天祝央也賺了不少。

  其中兩萬多付了自己身上這身裙子的錢,剩下店長還應該給她五千多塊。

  安妮因著陳太太是自己讓出去的客人,嫉妒得要死,但這有什麼辦法?人家在她手上的時候除了磨人根本沒想買哪件的意向。

  祝央拿了錢,這時店裡的男同胞已經幫她把車開過來了,她道了聲謝,直接在眾人矚目中大喇喇的早退離開。

  又去商場買了些換洗的內衣和別的日用,這才開車回了公寓。

  在路上接到員警打來的電話,說是車主的屍體找到了,今天一天都在現場排查,一會兒會派人過來取車,順便做筆錄。

  祝央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有幾位員警等在那裡了。

  這時候別的玩家也下班回來,可以看出遊戲沒有厚此薄彼,都是些上班超過十小時的工作,一個個回來已經疲憊不已。

  累倒是其次,畢竟玩家體質在這兒,關鍵是折騰人。

  見員警來提了車,做了筆錄也沒追究車子損壞的事,畢竟現在車主死亡,不但如此,還牽出對方很可能和前陣子女生搭順風車被拋屍野外的案子有關,誰還有空管一道劃痕?

  只是兩個員警看著這棟公寓,又看到具體多了這麼多房客下班回來,一時臉色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

  大夥兒聚到一起,大多還沒吃晚飯呢,也就找了家小菜管子一起邊吃晚飯邊交換白天的工作資訊。

  這簡直就是一場抱怨會——

  去餐館幫忙的女生道:“我真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忙的參觀,從早客人源源不斷到晚上,位置都坐不下排了老長的隊還要等。”

  “我又沒做過這個,被使喚得團團轉,老闆娘還罵我眼裡沒活兒,我的天既讓我收拾桌子,同時還讓我給客人拿紙拿牙籤,一會兒又是加東加飯,你他媽自己沒手還是當我長了八隻手?”

  這女生昨天看著挺溫柔的,這時候也火氣大到爆粗口:“還有人占我便宜,最操蛋的是人擠人的我連是誰都沒抓到。”

  “一天工資八十塊,只有這麼多,多一分都沒有,要不是狗屁遊戲磋磨,你特麼八十塊這麼忙能請到人?”

  另一個去做客服的女生也道:“我今天嘴巴就沒停過,一整天的電話聲我頭都快炸了,關鍵是還有那麼多無聊的變態,專門打電話找茬,罵人的,捉弄你的,還有性騷擾的,沒把我噁心死。我現在耳朵都是疼的。”

  陳輝去的是洗衣房,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為什麼,為什麼要安排我去那種地方?我會洗衣服嗎?為什麼給我派手洗任務?我一天工資不到一百塊,今天全賠進去了。”

  眾人一聽面色不善的看著他:“也就是說你丫這頓飯錢還得大夥兒均攤是吧?”

  陳輝立馬舔著臉笑道:“這,多個人多雙筷子嘛,明天的早飯也拜託了。”

  眾人一噎,其他人也是抱怨連連,然後大夥兒似乎就確定遊戲的用意了。

  這玩意兒是要白天把他們搞的精疲力竭,晚上還有鬼魂的死亡騷擾,是真的想把他們精神和身體上磋磨致死啊。

  還不能對普通人動粗,連暴力威脅加薪都做不到,光靠罵他們還不是人家老闆的對手呢,分分鐘把你罵個狗血噴頭。

  然後就來到了祝央這裡,兩個女生這才注意到祝央居然換衣服了。

  再仔細一看,這衣服不像是大路貨啊——臥槽這不是那個牌子的裙子嗎?一件就得小兩萬呢。

  聯想到昨天這傢伙不走尋常路的,讓節省成本她乾脆牽了一輛車回來。

  兩個女生臉色有些漂移的問:“祝,祝央!你今天的收入是多少?”

  “三萬多吧,付了裙子和鞋的賬,只剩五六千了。”

  正在扒飯的桌子突然變得安靜,一個個抬頭,半張嘴茫然的看著她——

  “多,多少?”

  “三萬?”

  雖說這傢伙連這麼困窘的條件還這麼鋪張也是讓人歎為觀止了,可饒是還剩五千,那也足足夠遊戲期間的基本開銷了。

  眾人忙道:“怎,怎麼可能?不是說咱們沒提成嗎?怎麼辦到的?”

  都是經驗者,自然知道遊戲規則對於每個人不會厚此薄彼,他們平均一天七八十塊,祝央應該也差不多。

  雖然在奢侈品店呢,但底薪算下來也就和他們差不多。

  祝央聳聳肩:“我賣了幾百萬的商品,告訴他們如果不給提成我就跳槽去對面的店。”

  “不是不讓跳槽嗎?”陳輝茫然道。

  “他們又不知道。”祝央理所當然道。

  對,對哦!可這方法又不適用於他們,要是他們一天也做出幾百萬的業績,要求加工資的時候絕對是被哭著喊著拉著褲腳點頭承諾,而不是被罵個狗血噴頭了。

  眾人心塞塞的,心道這是什麼神仙新人吶,按說還是他們之中資歷最淺的,可這連番的套路和騷操作,怎麼就這麼不像一個世界的畫風呢。

  吃完飯大夥兒又用今天那微薄的薪水買了些必要的日用品,別的不說,牙膏牙刷毛巾內衣褲總得要吧?

  還好這會兒天氣熱,衣服晚上洗了第二天妥妥能穿,不然他們不出三天,人准得臭,畢竟買不起衣服呢。

  眾人摳巴著牙膏都不敢買太好的時候,祝央直接去水果區買了好些昂貴的精品水果,又買了些零食,大夥兒更感受到這差距。

  不過她倒是也不小氣,水果讓每人拿了幾個回去,兩個女孩兒還一人給了包零食。

  這讓眾人感動不已。

  陳輝仗著和人住對門,也琢磨著回去厚臉皮蹭點。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鐘了,侯哥交代他們最好晚上睡覺的時候警醒點。

  實在不行床頭床尾貼幾張符,雖說整整三十天估計也沒那麼多符夠用。

  但今天大家第一天上班,沒有適應節奏,正是被折騰的精疲力竭的時候,鬼怪很可能會趁虛而入。

  眾人自然道好,然後各自回了房。

  祝央回來就去衛生間洗澡,這裡衛生間也是老舊的要命,不過好在有熱水,但蓮蓬都是八百年前的樣式,出水也不好,只能將就。

  昨晚那倆老鬼打掃清潔後,祝央還重點檢查了一遍衛生間,保證什麼陳年污垢全都去了。

  廁所但凡有點醃臢,她是不會用的。

  正洗得痛快,就聽到哪裡傳來水聲。要說祝央現在就開著熱水在洗澡,本來應該是注意不到這聲音的。

  但那種緩慢的一滴一滴相識沒擰緊的水龍頭在寂靜深夜裡的存在感一樣,讓人無法忽略。

  祝央便抹乾淨臉上的水,回頭看了過去。

  浴室裡的洗手盆是水泥砌的,水龍頭是那種最老式的金屬水龍頭,出水口很小,成年人的小指粗細。

  可祝央看到這會兒出水口隨著一滴滴的水滴,逐漸流出來一兩絲黑色絲線。

  接著絲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像根水柱一樣流了出來。

  流了大概二三十公分,出來的東西變了顏色,由純正的黑變成了肉色,跟一根從香腸機裡出來的香腸一般。

  但那肉色出了龍頭卻開始膨脹變形,現實腦門再是鼻子,接著下巴。

  居然膨脹成了一個人頭的形狀,但人頭的脖子還沒出來,那顆頭便像連在拇指粗細的水龍頭上,顯得頭碩大得驚人。

  人頭整個出來可以稍微動一動只有,從洗手槽裡抬起了頭,沖祝央詭異一笑。

  接著又開始往外擠,慢慢的出現了脖子,肩膀,胸口。

  一個人就這麼從拇指大的空隙裡馬上就要擠了出來。

  祝央眼看著它出來的地方已經快到腰際,不慌不忙的沖乾淨身上的泡沫,這才裹了張浴巾,走到洗手槽。

  洗手槽的容積有限,所以這鬼已經出來的上半身這會兒正擠在裡面。

  看到祝央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正打算露出悚人的恐怖微笑。

  就聽對方輕笑一聲:“怎麼?當自己的是藏羚羊披肩呢?人家輕鬆穿過戒指,你更厲害,穿水龍頭。”

  “不過你不夠滑啊,憋半天才出來一半,你媽生你的時候挺難受吧?”

  “來來來!我幫幫你。”

  說著就一把暴力的扯下龍頭,金屬龍頭和塑膠水管斷開,女鬼下半截從塑膠管理被扯出來,但腰部還被水管箍著。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體型,上半身正常,下半身正常,腰部卻只有水管粗細。

  女鬼被她打斷節奏,惱羞成怒,張嘴發出一陣咯咯聲,加快速度想從水龍頭的掙脫出來。

  本是製造恐怖效果的道具,這會兒卻成了她的束縛。

  但祝央哪兒會如她願,兩手一掰,把手裡的金屬水管活生生打了一個結。

  那女鬼自然也被整個人打成結,鑒於這傢伙身體順滑好溜,祝央還扯了根金屬絲把她的脖子和腳脖子緊緊的捆在了一起。

  女鬼掙扎真慘叫,被祝央一個巴掌削腦袋上:“叫個錘子,敢出一聲,我把你塞廁所洞裡沖下去,讓你水龍頭鬼變屎龍頭鬼。”

  女鬼一抖,頓時不敢叫了。

  祝央把女鬼就吊在自己房間門口,上書一張——

  【擾人夢者死!】

  為了不讓鬼逃走或者被救走,她甚至拿了幾張符綁在周圍,女鬼敢動一下絕對酸爽,別的鬼敢碰一下也酸爽。

  正要關門回房,看到隔壁倆老夫妻和小男孩兒正透過門縫看這一幕。

  見祝央看過來,忙縮著脖子想關門。

  卻被主演叫住道:“每天我出去了記得打掃房間,真是,我沒交代就不知道做,眼裡沒活兒。”

  這家已然被當成家政的鬼,均是敢怒不敢言。

  祝央自顧自回房睡下了,可陳輝這邊卻不太平。

  他因為惦記著祝央的零食,老覺得嘴裡沒味,一時間躺在床上就睡不著。

  接著就傳來了彈珠彈地滾落的聲音,剛開始他沒注意,因為聽說過這種彈珠原理。

  可漸漸的就不對勁了,一開始還從樓上傳來的聲音,隨著每一輪掉落彈起滾動,越來越近。

  從樓上仿佛出現在自己屋子裡,然後自己床邊,接著耳朵邊。

  陳輝哪能不知道東西盯上他了,忙一個彈跳站起來,手裡捏著一張符。

  就看到真的有一枚黑色彈珠慢慢滾到自己腳邊。

  眼看要碰到陳輝腳的時候,他迅速的往旁邊一挪。

  那彈珠撞了個空,沿著慣性撞到了牆角一張凳子腿上,接著陳輝就頭皮一麻。

  因為他看到那個彈珠突然變成了一隻碩大的黑色蟑螂,撞到凳子那一刻張嘴就是一頓啃,直把把一根實木的凳子腳啃下了半個雞蛋大的豁口。

  這速度和牙口要是啃他腳上——

  陳輝反應也不慢,抄過凳子一抖一跺一碾,好在這蟑螂還沒有硬如金剛石,倒是被陳輝一下子就用凳子腿給碾死了。

  又停了一會兒,房裡的彈珠聲才消失。

  不過有種說法是一旦發現一隻蟑螂,那房子裡最少有數百隻?

  陳輝擔心祝央那邊也遇到這個,便開門想去她那邊提個醒——

  順便能順幾包零食就更好了。

  結果才開門,就看到被吊在門口被擰成麻花的鬼,還有上面暴脾氣十足的幾個恐嚇血字。

  看,看來人家不需要自己提醒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7:15 PM

第50章

  估計是吊在門口的水龍頭鬼還是有一番震懾力的,一晚上祝央倒是沒再遇到髒東西。

  不過基本的保險措施她還是有做,畢竟睡眠品質好,要睡夢中被人冷不防開了瓢,那就是陰溝裡翻船了。

  這場的鬼刁鑽得很,不得不防。

  祝央身上的道具,除了現在新手場每次兌換視窗裡的大路貨,更好用的其實是路大頭那裡搜來的。

  不過很多東西即便能轉讓,不到某個等級也無法使用,並且祝央一直不是很熱衷使用道具。

  一來轉贈的道具或多或少會影響通關的綜合評價,二來祝央對付鬼的時候情況通常比較激情——

  等想起用道具的時候,手上已經把鬼撕得差不多了。

  這晚祝央倒是在床頭周圍都貼了符,還在脖子上掛了個抵禦一次傷害的吊墜,一夜安靜好眠。

  第二天七點左右大夥兒起床,顯然這裡的鬼魂不會只招呼祝央。

  也有玩家晚上中了彩,分別是住五樓那個做電話客服的妹子和六樓送外賣的男生。

  也是奇怪,按理說這公寓樓隔音效果並不好,但他們撞鬼的時候在房間怎麼大叫都沒有別的玩家聽見過來查看。

  開門門也打不開,打電話也沒了信號,整個房間仿佛墜入了異空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索性到底也有幾分對鬼經驗,手上也攢了一兩有用的道具,這才沒在遊戲一開始交代了去。

  等早上開門從屋裡出來,兩人在樓梯口撞上,同時從對方一晚沒睡的憔悴神色中猜到了大概。

  男生率先打了個招呼:“你也?”

  客服女生疲憊道:“是啊,好歹活著出了房門,其他人怎麼樣?該不會所有人都遇到了吧?”

  這時候五樓的另一個玩家開門走出來,精神頭還好,顯然好睡一晚養足精神的。

  好吧,看來倒楣的是他們。

  一路從樓上下來,又聚到了四樓的兩個玩家,說起這事紛紛有些唏噓——

  “這才第一晚吶,白天把人搞得精疲力盡,晚上也不消停,光是出場露露臉就算了,這麼快就可以實體攻擊,這是打著讓咱團滅的節奏啊。”

  “呸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對了你們遇到的是什麼鬼?怎麼把它弄走的?這棟樓鬼恐怕有點多,不過再多也有個限度吧,咱們把遇到的鬼特性還有弱點總結出來,要是有人下次遇到,也好早做準備。”

  這就更顯出了這場玩家的素質已經基本上快脫離新人範疇了。

  照之前的場合,一支玩家隊伍裡有一個這麼冷靜明白的已經算不錯了,但這次的玩家卻人人都各有自己的優點。

  客服女生道:“我是洗完澡快睡的時候,房間裡突然有聲音,還特麼是恐怖音效聲音,你們知道吧?比我之前特地搜集的恐怖音效視頻還全。”

  “我白天接了一天電話,就想安靜會兒,當時整個人簡直要炸,結果從床底找到個廢舊的答錄機,趴下面想拿出來砸了,差點沒被突然纏上來的電源線勒死。”

  “還好我小心著呢,手裡一直攥著符,折騰半天才把那東西逼退,完了也睡不著了。”

  說著還給大夥兒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一條紅痕,這要是粗心大意的,恐怕已經喪命了。

  外賣小哥撓了撓頭,有些丟臉的訕訕道:“我,我遇到的是一豔鬼。”

  “她一來就脫衣服,那臉蛋,那身材,那風情,我,我一開始還挺高興來著。結果她啥都脫光了,還在繼續脫。”

  “從脖子哪裡拽出個拉鍊,把整張人皮完完整整脫了下來,我當時就嚇萎了,真的!你要來找茬,別這麼缺德啊,欺負單身宅男幾個意思?”

  “接著她要把那張皮往我身上套,我心想要是套上那張皮,是不是自己就會變成裡面那個血肉模糊的人?說什麼也不幹呢,逃又逃不出去,在屋裡你追我逃了大半夜,後來找准空子用道具燒到了她血肉才把她逼走的。”

  幾人一聽,果然一臉鄙視的看著他。

  男生梗著脖子道:“女孩子就算了,你倆什麼意思?你們那是沒見到人,是真漂亮。”

  “比祝央呢?”

  “那,那不是一個類型。再說了,這裡的鬼都本事不淺,我就不信你們遇到了就能從容應付,要誰真這麼牛逼,有那本事把鬼捆麻花吊起來,我把那鬼吞下去。”

  話才說完踏過樓梯口的轉角,就看到三樓走廊,清晰的掛在祝央門前的那個滋溜溜滑膩膩被擰成麻花綁起來的鬼,以及那上面觸目驚心的警告牌子。

  另外幾個玩家對外賣小哥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還貼心道:“要不要給你加點孜然?咱們窮得內褲都買不起,湊湊買包香料還是沒問題的。”

  外賣小哥緊閉著嘴,跟鋸嘴鴨子似的。

  不過玩笑是這麼開,幾人對裡面的祝央也是再一次肅然起敬,本來以為這妹子是風格不羈腦袋靈活的類型,原來是個全才啊。

  玩家中同伴越強側面上也越增加了順利通關的幾率,這不管怎麼說都是件好事。

  不過幾人下樓吃早餐的時候沒遇到祝央,到該去上班的時間還沒見她出門來。

  怕她上班遲到,其他玩家便上去叫她,甚至還順便幫她帶了份早餐。

  祝央展現的強勢讓其他玩家不免殷勤,再說人家昨天還分了他們水果呢,到目前為止這個玩家團隊的氣氛還是不錯的。

  避開眼神幽怨,敢怒不敢言的水龍頭鬼,眾人敲響了房門。

  過了一會兒祝央才懶洋洋開門,映入眼簾的不是玩家,反倒是擋前面的水龍頭鬼。

  她巴掌削過去:“杵這兒好看吶?擋你爹視線了。還要我們隔著你喊話不成?也不瞅瞅你那慫樣,扒一邊去。”

  水龍頭鬼默默抽泣著挪動麻花一樣的身體,毛蟲一樣蠕動著身子艱難的扒在門框上,因為身體有一定粘性,倒是沒掉下來,然後順著門框挪牆壁邊果凍糖一樣縮著,極力減少存在感。

  眾人把這慢悠悠的一幕從頭看到尾,一副寓霸打人,住戶敢怒不敢言的慘烈架勢——

  尤其昨晚同樣碰到鬼的幾人,對比自己被折騰得筋疲力盡的樣子,真有種想立馬跪下叫爸爸的衝動。

  陳輝抽著嘴角把早餐提到祝央面前:“快到上班時間了,還不起來嗎?喏,給你帶的早餐。”

  是一籠小籠包和一杯豆漿,不過也不知道陳輝這手欠的怎麼拿的,豆漿都濺出來了。

  見祝央一臉鄙視,陳輝默默的把東西放下來:“我,我提東西喜歡亂甩,無意識的,小時候提米把米甩地上到處都是,被打過。”

  嗯,現在大夥兒特別理解他父母當時的心情,因為他們也想揍他,這傢伙真的是個純粹的生活智障。

  祝央一度懷疑遊戲安排這人進來就是給到哪兒都要人伺候的自己添堵的。

  翻了個白眼道:“就你這樣的,去洗衣服就該倒給人家錢。”

  又對大夥兒道:“你們先忙吧,我今天休假。”

  眾人一愣:“休假?你那兒是上一天休一天?”

  祝央:“不是,我這不沒車開了嗎,去不了讓我怎麼上班?”

  醒醒,這世界上除了豪車還有公車計程車的選擇,不然還有十一路。

  可看她理所當然的樣子,眾人又有點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認知錯誤。

  侯哥抽了抽嘴角:“遊戲規定挺嚴格的,就算你現在的錢夠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可規則是不允許辭職的。”

  祝央聳聳肩:“我又沒說要辭職,正常休假它管不住吧?只不過上一天休一周而已,一會兒醒了再給店鋪打電話,她們會同意的。”

  說完攆眾人去上班,完了最後想起什麼道:“哦對了,五六千夠什麼花一個月啊,你們也是百萬富翁的的人了,消費觀別那麼扣扣索索,賺了錢就得給市場經濟做貢獻吶。好好賺錢吧,加油工作啊。”

  一群人恍恍惚惚的從公寓大樓裡走出來,要說百萬富翁確實沒錯,混到這步也不像純新人時候那麼拮據了。

  再窮幾百積分的存糧還是有的,更不用說侯哥這種馬上進入中級場的,按現實標準也是有錢人了。

  要遊戲不亂來,大夥兒也不是那種沒錢吃飯都捨不得兌換一兩積分的,可都被限制到這樣了,還制不住她的豪奢本性,消費標準絕不退讓的。

  那也真是狂風中一朵挺立的奇葩了。

  不說了,上班賺那七八十塊錢的日薪去。

  祝央又睡了兩個小時回籠覺,足足睡到快十點才起床。

  店長壓根沒打電話催她上班,已經做好了她今天接著遲到的準備,但等來的卻是祝央的請假電話。

  店長道:“這,這樣不好吧?你看你上班時間咱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反正你現在還不打考勤,可你人總要來店裡晃一圈啊。”

  祝央懶洋洋道:“哎呀,身體不舒服我也沒辦法啊,公司總不能要求員工帶病上崗吧?你讓我養足精銳,銷售起來也事半功倍,不就是一周的銷售額嘛,下次回來給你補上。”

  店長能有什麼辦法?人家一天的銷售額就是你整個店鋪一旬的,這種人別說上一天休一周,就是一個月只在崗一天,或者說乾脆只做偶爾兼職提成,也是不可能拒絕的。

  不過店長也會說話,見事情已經這樣了,便溫聲細語的讓她好好休息,總之好聽的說了一大堆。

  祝央掛掉電話後也有點餓了,屋裡雖然有水果零食,不過祝央早餐從來不隨便對付。

  便打開房門,出來就看見隔壁小男孩兒在走廊上玩。

  祝央沖他招了招手:“小孩兒,過來!”

  小男孩有點怕她,但還是走了過去,就見她遞給自己一百塊錢——

  “去,給我買份早餐回來,剩下的錢你可以自己買零食。”

  小男孩一懵:“爺爺奶奶不讓我出去。”

  祝央咧嘴笑:“誰跟你商量了?你不去,我就把你頭擰下來換上你手上的頭,他肯定樂意去。”

  話才說完,果然小男孩兒手裡的人頭就掙開眼睛,激動的笑了起來。

  小男孩惱羞的將腦袋在地上重重拍了兩下,最後還是接過錢,回家穿了件把自己的裹得嚴實的厚衣服,還打了把黑傘,這才出了門。

  小男孩一走老兩口就顫顫巍巍找上門來,說是給祝央打掃衛生來了。

  祝央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使喚兩個老人,心裡是半點沒有罪惡感。

  不一會兒小孩兒買了早餐回來,也給自己買了一個真正的皮球,倒也不貴,祝央沒計較。

  這傢伙拿到皮球後手裡的人頭就失寵了,一整天都在走廊裡拍。

  祝央吃完飯出門逛街,昨天下班的時候有點晚了,買東西也只買了迫切用的。

  今天是去了商圈好好採購了一番,公寓裡的桌子凳子床不滿意,還有水龍頭被扯壞了今早只能用花灑洗臉。

  一圈下來雖不算豪奢,但也花了有小幾萬。

  可等到填送貨位址的時候,工作人員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表示那地方不在送貨範圍內。

  祝央和對方交涉了好久,才同意送到馬路口,連樓下都不幹,更不用提搬上去了,哪怕是這單生意不做也堅決不幹。

  祝央最後也不糾纏,約定了送貨時間,又在外面吃了午飯看了場電影才回公寓。

  這會兒已經是大下午,祝央回來時在公寓樓底碰到幾個高中生。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明顯是附近翹課跑出來的學生,祝央走進的時候發現他們在推推攘攘——

  “你第一個去。”

  “憑什麼我第一個啊?誰說來試膽的?怎麼,現在怕了?”

  “你不怕那你就走第一個唄,傳得厲害而已,世上哪有鬼?咱們每層樓拍點照片回去,看那些雜碎服不服。”

  “不行,我不走第一個,我斷後。”

  “你是想第一個跑吧,有你這麼不仗義的?”

  正推搡著被祝央打斷了:“怎麼?想進去參觀?”

  幾個高中生回頭,見是個漂亮小姐姐,臉一紅,梗著脖子道:“是,是有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我住這兒。”

  幾人一懵,看她甩著鑰匙真一副從外面回來的樣子,頓時肅然起敬——

  “牛逼啊姐,這兒都敢住,都死了快二十戶人了,住進去一個死一個,咱們整個市遠近馳名的鬼屋啊。”

  祝央手裡的鑰匙一頓,難怪呢。

  員警聽說她住在這裡時一副奇怪的表情,還有商場那邊死活不送貨。

  要一棟房子非一次性災難,而是持續不斷無一例外的死這麼多人,別說整個城市,轟動全國都不奇怪。

  祝央笑道:“那你們來幹什麼?”

  幾個高中生臉色一囧,實際上祝央也不需要他們回答,每個年齡段的熊孩子各有各的熊法。

  虛榮鬥氣激將炫耀,什麼千奇百怪的作死理由都有。

  被祝央一問,倒是不好意思再進去了,不過臨走之前,祝央倒是叫住他們,讓他們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下來。

  她心裡有了個想法,或許幾個熊少年有用。

  漂亮小姐姐要電話自然沒有不給的道理,不過他們看到祝央手裡拿著手機。

  幹嘛要寫下來?你直接報你的電話號碼我們給你打過來不就得了?

  祝央擺擺手:“我有通話門檻,你們不達標,是不能出現在通訊記錄裡的。”

  幾個孩子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總之不明覺厲,把電話留下離開後,出了這片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頓時一臉衰樣的面面相覷。

  祝央因為早飯午飯吃得晚,到了下午六點多也不覺得餓,便索性等其他玩家下班一起吃晚飯。

  結果玩家們到時間回來,果然遊戲比他們想像的還不簡單。

  因為甚至有兩個玩家受傷了,就是外賣小哥和客服女生。

  兩人因昨晚基本沒睡,今天上班自然沒精神,雖然這工作是強制性的得參加。

  可大家既不圖升職加薪,也不圖在這裡面找到人生意義,一天幾十塊的最低工資,偷懶也就毫無負擔。

  就是這鬆懈,所以出了事了。

  客服女生這邊接電話是任那邊說什麼,她這裡敷衍以對,有些喋喋不休的,她因為太累甚至打起了瞌睡。

  本來這也沒什麼,其實辦公室是相對安全的上班環境,只要不在意主管的白眼和接下來的狂風暴雨,其他的也就不是事。

  可沒料到居然有個變態因為她這邊的放置不理會,直接帶刀沖到了公司,並且精准的找到了她的工號。

  沖上來就是一刀給她劈下來。

  女生當時昏昏欲睡,但好歹周圍的驚呼和騷動,以及在這個世界時刻警惕的神經讓她沒完全卸下防備。

  下意識的抬手一擋,人倒沒事,但胳膊卻是被砍了道大口子流血不止。

  女生仗著玩家的體能輕易把人制服,要不是遊戲響起了不得加害普通人的警告,她直接扭斷對方脖子的心都有。

  然而就這樣主管還不放她假,讓醫務室的人過來給她草草包紮一番就要求她接著上班,否則沒有今天的工資。

  女生從來沒為幾十塊錢這麼卑微過,可遊戲又要求只能在這裡上班,雖說按照遊戲的設定,這些地方應該都不會主動開除玩家。

  可每天沒那份工資,就沒明天的飯吃,所以照樣上班到晚上才回來。

  而快遞小哥則是在頻繁的派單中,因為疲勞出了車禍,好歹人沒事,不過那弄翻的飯菜居然一點不通融的讓他賠償。

  外賣小哥還想著醫療費在其中抵消算了,但對方非得一是一二是二的態度,醫療費給報,但是商品必須賠。

  就這樣今天加上明天的工資也賠進去了。

  眾人聽到這裡倒吸一口涼氣,這場副本的險惡居然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無恥。

  還是那句話,遊戲裡的巧合,根本不可能用巧合來解釋,都是被觸發到的必然設定。

  再加上兩家上司毫無人性的處理方式,看來白天的工作還並不僅僅是消耗他們的精力那麼簡單,伴隨著危險不說,連那每天的幾十塊錢都不一定能實在拿到手。

  白天晚上相當於是輪番耗,兩邊都是既牽制你的精力,又伴隨著危險,就琢磨著耗死玩家。

  這麼一想,選擇一個月請假26天的祝央反倒做了個最明智的決定,至少能避開一端,可聯想到自己的收入——

  也不知道今晚哪些人會中彩撞鬼,客服妹子和外賣小哥今天的處境,就是他們明天的。

  見眾人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祝央拍了拍手:“去吃飯吧,我請大家吃好吃的。”

  其他人還好,今天沒得工資的三個人當然是一副見到救星的表情。

  嗯,不用懷疑,陳輝今天的工資照樣不夠抵損壞的。遊戲安排玩家的工作是折磨玩家,唯獨給他安排工作,是折磨店家。

  他丫的每天去上班也就是為了那頓員工餐而已,他自己都已經做好規劃了。

  反正憑他的笨手笨腳估計是拿不到工資了,遊戲一開始發那一百塊錢拆成每天三塊的早餐,中午吃店裡,晚上玩家一起吃飯,厚著臉皮蹭雙筷子。

  至於每天的交通費?

  想多了,還有交通費呢,十一路多好,低碳環保強身健體,每天也就十幾公里路程,跑唄!

  祝央也大方,她請吃飯從來沒有去蒼蠅館子的說法,大學城附近好吃的必定不會少。

  他們找了家裝潢高檔的火鍋店,各種肉菜酒水儘管上,一群人在辣椒和氣氛的刺激下逐漸變得活躍火熱。

  這才把遊戲的不快給拋到了一邊。

  結帳的時候這頓飯花了快小兩千,眾玩家有些不好意思,祝央總共才五六千呢,一下子就去了三分之一。

  不過按照她早上的說法,這妹子一個月五六千還真真連她基本生活費都不夠。

  眾人離開火鍋店,那邊送貨的也到約定時間了。

  來到路口馬路就看到停了一輛傢俱車,祝央直接走了上去。

  工作人員見他們這麼多人,想來是不用臨時為難他們搬了,也是鬆了口氣。

  痛痛快快的開門把貨卸下來。

  祝央便拍拍手,對有些懵然的玩家道:“好了,既然都吃飽了,那就幹活,把這些搬我房間裡,陳輝不准動,你只要維持呼吸就行了。”

  眾人剛吃完她的飯,這點事自然不介意,倒不如說比起這麼多東西怎麼來的,做下苦力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看著祝央,不知道她又搞了什麼騷操作:“你,你不是只有五六千嗎?”

  這地下的一堆東西,床沙發椅子軟枕,還有亂七八糟的不必要的東西,一車少說得好幾萬。

  祝央道:“哦我申請了個人貸款。還是很方便的,畢竟給咱準備了身份證,就說明咱們在這個世界是有合法身份的。”

  其他人嘴一張——

  這尼瑪都行?

  狗比遊戲要是知道她用自己下發的身份證到處借貸,估計這會兒腸子已經青了。

  接著還看她拿出手機扒了扒:“我看看,咱們每個人的身份信用記錄還挺好,螳螂借唄,巨粒貸,幾個借貸平臺最低可以都可以貸三萬,我今天已經提了二十萬了,嗯!光是生活費的話也夠了。”

  “可,可這是要還的吧?”眾人對她的豪邁已經用語言形容不出心情了。

  祝央聳聳肩:“二十萬而已,問題不大,再說這也不夠我用,我總不可能一個月就反復穿這一身衣服吧?”

  對哦,人家可是日入好幾萬的銷售天才,和咱這些屁民哪裡一樣?

  眾人恍恍惚惚的幫她把東西往回般。

  陳輝這才反應過來一樣:“不是,說我只用維持呼吸什麼意思?”

  客服妹子翻了個白眼:“意思是你除了活著,什麼都派不上用場。”

  陳輝:“……”

  去祝央房間替她安裝傢俱的時候,發現唯獨她這兒真的是纖塵不染,哪怕換床的時候搬開床底也沒有灰塵。

  新的行頭一換上,整個更仿佛與他們的住宿條件身處兩個畫風。

  一行人不得不感歎這會過日子的,不過他們就是想,也沒那膽使喚鬼天天來搞衛生啊。

  門上的那只水龍頭鬼還吊著呢,這次倒是學乖了,看到有人進出的時候自覺的把自己往旁邊挪,以免挨打。

  傢俱才安裝完,隔壁那倆老頭老太太就拿著抹布過來了,眾玩家知道這兩人是鬼。

  可這忙前忙後的和一把年紀出來討生活的家政工有什麼區別,紛紛心情幻滅中各自回了房間。

  祝央洗完澡換上新的睡衣打算睡覺,不過今天吃火鍋老覺得渴,便起床喝水。

  因為房間面積有限,很多東西只得一物多用,像桌子她就買了帶玻璃的化妝桌。

  既可以當桌子用,也不用去昏暗的洗手間化妝了。

  抄起化妝桌上的玻璃水壺倒了杯水,祝央正要喝,可挑剔敏感的口舌卻一沾就察覺不對勁。

  怎麼一股化學品味道?就算新買的水壺兩個老的做清潔沒細心忘了洗,也不至於味道這麼大。

  意識到這點後,舌尖上的那味道便越發重了起來。

  祝央沖垃圾桶裡吐了好幾口唾沫,這時抬頭一看鏡子,就見一個女人獰笑一聲,對她沒能把水喝下去明顯感到失望。

  而祝央透過鏡子的倒影,拿在手裡的水壺赫然變成了一瓶潔廁劑。

  祝央整個臉都綠了,劈手就往鏡子裡抓,可這個鬼倒是敏捷,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祝央手撈了個空,下一秒鏡子裡只剩下正常的自己的倒影了。

  她自從進遊戲哪裡吃過這種迎頭悶虧?頓時整個人戾氣暴漲。

  按說她打敗蛤蟆得到的免疫幻象技能,雖然因為自己經驗值太低,還不能升級,但新手場也算是勉強夠用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鬼能在這裡讓她栽跟頭,雖說迷惑並不完美,除了視覺效果外,其他五感都只是一定程度的削弱,別傻乎乎的還是能發現不小的破綻。

  但既然對方能做到這步,就說明她的幻術絕對要比上一場教導主任之流不知道厲害到哪兒去。

  對比隔壁的老頭老太還有水龍頭鬼,這個女鬼的狡猾和強大根本和他們不在一個層次上,說她是這棟公寓的boss都有可能。

  祝央心裡門兒清,但理智並不會妨礙她發洩怒火。

  本來想著循序漸進的,看來某些傢伙是迫不及待的蹬鼻子上臉了。

  祝央換下睡衣打開門,砰砰砰的敲響陳輝的房門。

  陳輝都半睡了,一臉迷糊的開門:“幹嘛?”

  “你,去把所有人叫醒,在一樓集合。”

  陳輝不知道她大晚上想折騰什麼,不是很贊同:“明天不還要上班——”

  “快去!”話說一半就被吼了。

  陳輝肩膀一跳,只得縮著脖子乖乖上樓,看著祝央門上吊著的鬼瑟瑟發抖的樣子,也反應過來估計是出大事了。

  陳輝從六樓一直敲到二樓,其他玩家聽到有事也不含糊,下樓就看到祝央已經搬了根凳子坐在走廊盡頭了,侯哥已經出來了,站在她旁邊。

  眾人見狀道:“有什麼新發現嗎?怎麼不在屋裡說話?”

  祝央冷笑一聲:“有新發現,新發現就是這裡的鬼他媽給臉不要臉。”

  “我還想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擺出一副求賢若渴的架勢招他們的,誰知道有些賤皮子就是想做苦力。”

  “成,就讓他們看看資本家的剝削本質。”

  然後說完起身:“跟我來!”

  她這聲音太沖,眾人都聽得肩膀一抖,接著忙像大姐頭要出門火拼一樣跟在她身後。

  接著就看到祝央一間一間的開始踹門,因為有前晚侯哥他們踹不開門的經歷,眾人以為她也會無功而返。

  可沒想到的是,確實她一開始連踹兩間都沒開,但她踹過一腳過後就不再糾纏,改踹下一間。

  仿佛認定會成功似的,結果第三扇們果然應聲而開。

  眾人一驚,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這規律的。

  便聽祝央冷笑:“遊戲雖然狗比,但規則不可能永遠只對鬼怪一方有利。”

  “它們能隨時進入我們的房間騷擾,我們想反擊回去,它們卻在門牆的保護之中,哪有這麼好的事?”

  “所以肯定有開門的規則,就比如——”祝央邊在屋子裡轉,是不是開一下櫃門,或者拉一拉窗簾,要不就踹開床面。

  接著她來到一張桌子面前,桌子下有一層抽屜,很窄很小的一格,大約三十釐米寬,十釐米高的樣子。

  祝央聲音拉長,突然將抽屜拉開,裡面赫然出現一個捲縮的人。

  只是過於狹窄的空間讓他整個變形,以物理上根本不可能的姿勢。

  祝央猙獰一笑:“就比如選擇今夜會出門的,自然就不會受到門牆的庇佑。”

  她在對方驚恐懵然的神色中,一把將那抽屜裡的鬼拽了出來,那鬼出來後整個人真的好想沒骨頭,像是用彈性橡皮打造的一般,看得讓人發毛。

  然而他們不知道,祝央在那鬼眼裡更讓它脊背發寒。

  祝央問:“說說,今晚打算造訪誰的屋啊?”

  那橡皮鬼不說話,可眼睛忍不住往陳輝那邊瞟了一眼。

  陳輝立馬炸了:“靠!昨晚就輪過了,今天還來?老子求求你們雨露均沾好不好?咖妃我庸脂俗粉一個,獨得恩寵什麼的擔不起啊。”

  說完話後腦勺被侯哥扇了一巴掌,這才閉嘴了。

  祝央嗤笑,把手裡的橡皮鬼扔陳輝手裡:“成,既然找你麻煩的,你負責制住。”

  陳輝摸著這鬼一點骨頭都沒有的樣子,就頭皮發麻,不過他雖然生個生活智障,但在遊戲裡卻表現不俗。

  臉上嫌棄動作也不含糊,又拜託別的玩家替他找了一截繩子,麻利的把這鬼捆了起來,還像祝央一在繩子上卷了一張符咒,以免它逃跑。

  抓到第一隻鬼後,一是反攻第一步成功的興奮,二是對於這些門規則的告破,眾人士氣大振。

  一層一層的從一樓往上推去。

  一樓除了這隻橡皮鬼沒有打開別的門,二樓倒是收穫不菲。

  居然連踹開了三扇們,踹門這粗活壓根就不用祝央了。

  眾玩家已經化身了狗腿子不用老大使眼色就上腳去了。

  接連在二樓抓到了昨晚外賣小哥碰到的豔鬼還有客服妹子碰到的音鬼,還有一個蜘蛛人。

  他們踹開門的時候,豔鬼還在美滋滋的對著鏡子梳頭,眼看著就要唱兩段戲曲自娛自樂。

  被速度最快的祝央不到一秒內從門口沖進來,拽著她的頭髮就是往鏡子上一磕。

  雖說人豔鬼本質是個畫皮鬼,在天生美女面前要打個折扣吧,可但凡是碰到過她的人,哪兒這麼對待過她的?

  等被揪著頭髮拽起來,鏡子也裂了,額頭也磕出一條口子,當即就心疼哭了。

  被祝央一把扔給外賣小哥:“你的!”

  “哦哦!”外賣小哥手忙腳亂的接住,這會兒也不憐惜對方的美貌風情了。

  換了誰被皮囊下血肉模糊追半夜,也得進入賢者模式,不萎已經算厲害了。

  至於音效鬼,竟然是個在房間裡動次打次的DJ男,房間裡這麼大的音樂聲居然一絲沒傳到外面去,可能鬼怪住的房間本就是一個個封閉空間。

  說人他們一路殺上來,竟然沒有鬼察覺風向聞風而逃。

  眾人踹開門的時候,那DJ鬼還帶著耳機搖頭high得正歡。

  這次不用祝央,客服妹子就猙獰一張臉上去把他頭按在打碟器上摩擦。

  “音效高手是吧?high是吧?來呀,爽啊!”

  這客服妹子也是被昨晚的折騰和今天的憋屈激出了暴脾氣,在外邊被人砍了一刀還沒法報復回去,只有把賬全算這兒了。

  最後還是祝央發話留著有用,客服妹子才沒掏出道具宰了這貨。

  一棟樓裡的鬼怪本事良莠不齊,這些都只是普通貨色,找准機會趁它們不備玩家也能反殺。

  像祝央和侯哥這種正面反殺問題都不大。

  他們的厲害多隻在於玩家在明他們在暗,今晚這處境就徹底顛倒了過來,所以玩家們一路勢如破竹。

  當然也有更厲害的,就是那個蜘蛛人。

  是蜘蛛人不是蜘蛛俠,對方雖然長著人形,但四肢卻和蜘蛛一樣,從胳膊往下長出八條腿。

  每條腿三節,上四肢每節是胳膊肘一樣的性子,下四肢三節則是腿的形狀,也分別有手掌腳掌。

  體型看起來有些大,它的無知簡直就是個盤絲洞,同時也是最警惕的,玩家一踹開門,它就做出了反應,試圖吐出蛛絲黏住眾人。

  它也成功了,踹門打頭陣的兩個玩家就被它瞬間卷了進去。

  可祝央反應也不慢,當下就掏出了打火機,擦出火苗扔在遍佈的蛛網上。

  武力頓時一片大火,蜘蛛被火勢弄得有些狼狽,本來單打獨鬥這些玩家恐怕都不是它的對手,但八個玩家在一起。

  不說配合得又多好,光是用身上的道具也把它耗盡了。

  等蜘蛛人被堵住嘴和肚臍捆起來的的時候,頭髮都被燒關了,看著居然是最淒慘那個。

  三樓沒有收穫,四樓抓到一個一個玩彈珠的宅男,整間屋子堆滿發臭的生活垃圾,這樣一來彈珠和蟑螂倒是更配。

  祝央人都不想進去,這個彈珠男又是陳輝的,陳輝把橡皮鬼托給其他人牽著,擼袖子吧彈珠男捆了起來。

  這傢伙還想反抗,身上突然撒出來數十顆彈珠,陳輝哪裡容那些彈珠碰撞到自己變巨口蟑螂?跳起來一拳就把對方打暈過去,彈珠也就失了效。

  五樓也沒有踹開門,六樓倒是踹開了,但裡面卻空無一人。

  祝央猜這應該就是之前把她的水換成潔廁靈的碧池,不過她也有鏡面移動技能,要真躲起來倒是一時也奈她不何。

  祝央冷笑一聲,甩上門回到三樓,讓眾人把捆好的鬼全吊走廊上,敲響了隔壁的房門讓老頭一家子也滾了出來,再加上之前被她俘虜的水龍頭鬼。

  祝央讓人挪出她的沙發,插著手翹著腿老大坐姿的坐上面,後面七個面色肅穆的玩家小弟。

  面前是被捆著吊起來的五隻慫頭拉腦的鬼,還有三隻貼著牆站的。

  就跟小混混被抓到黑老大面前即將被刑訊逼問的架勢一樣。

  祝央這突然一笑,一掃剛才的可怕,一副大尾巴狼黑煤礦老闆引誘文盲工簽生死合同一樣——

  “別怕,啊!我是和平主義者,不會一見鬼就打打殺殺的。”

  老大你要說這話能不能先讓我把臉上的血擦乾淨?鬼怪們如是想道。

  就聽老大接著道:“之所以把你們召集到這裡來,沒有別的打算,就是想給你們介紹一份工作而已。”

  眾鬼茫然抬頭,祝央咧嘴一笑:“一份很不錯的工作。”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7:26 PM

第51章

  一幫鬼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遊手好閒的成天也就在公寓裡亂晃,草菅草菅人命,日子過得是閒散又悠哉。

  懶了這麼多年,整個鬼都懶廢了,工作技能也丟得差不多,也就那個DJ鬼成天動次打次估計業務還沒手生,其他人就是讓他們突然變成人出去工作,恐怕也脫節了啊。

  但祝央像是會關心這種人道主義問題的人嗎?她並不是去給被時代拋棄的孤家寡鬼送溫暖,幫助他們重拾生活信心,找到鬼生價值的。

  她是就地取才不說靠這些傢伙發家致富,但至少這個月的生活水準是得維持的。

  見九隻鬼一副茫然的樣子,祝央笑道:“別緊張,待遇從優,每天只上班十個小時,全月無休,無餐補話補交通補助,沒有五險一金,到手工資按業績核算,一切最終解釋歸我所有,不過每人附贈公寓豪裝服務一套。”

  “怎麼樣?待遇不錯吧?”

  這別說是鬼聽了一副葛家朗台投胎,周家扒皮轉世的眼神看著她,就連背後的隊友都覺得她這剝削力度有點大了。

  就見祝央臉上的笑慢慢斂起來,表情又變成了要把他們當場幹掉的猙獰——

  “畢竟一個月的工作而已,這點代價的買命錢,我相信不管那誰看,都是大賺特賺的買賣。你們說對吧?”

  吊起來六隻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覺得那傢伙看他們的眼神像是已經琢磨把他們開膛破肚串起來烤,又或者那刀已經找准了生片的位置。

  連後期調哪些醬料都已經心中有數的樣子,一副經驗十足的兇殘樣。

  要說玩家對於鬼魂有著一定程度的感應,只要待在某個空間範圍內,就能感覺到對方的怨氣或者氣息。

  這算是遊戲的饋贈,雖然這份饋贈也就到了現實世界有一二用處,畢竟你進了遊戲副本,除了像祝央第一個遊戲那樣有觸發支線或者提前預警的,總歸結果都是得和這些對上。

  然而鬼怪也不是沒有鬼怪相對應的直覺的,比起現實世界,遊戲世界裡的鬼怪們成氣候要簡單多了,因此看到祝央這樣兇相畢露的。

  真就有種直覺告訴他們,這傢伙或許真的做過這麼兇殘的事。

  又聽祝央話頭一轉:“不過我對於員工也不是沒有選拔門檻的,要想在我旗下工作,至少得先拿出一份投名狀。”

  眾鬼心道這不平等條約還要投名狀?誰腦殼有包上趕著被剝削。

  可看到祝央那表情,就好像這棟樓裡只能有一種鬼,那就是她的小弟,別的全剁了做灶爐燃料。

  喪葬大禮包,搖頭就送。

  眾鬼立馬把頭點得跟雞子啄米似的,至少得熬過今晚這關。

  “行,既然大家都沒異議,那就先簽合同吧。”

  所有鬼心裡一咯噔,包括沒被吊起來的老兩口和小孩兒,均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祝央沒放過他們的表情,見狀咧嘴一笑,眼神中閃過一抹不出所料的算計。

  老實說她打罵的鬼這麼多,也經常一口一口培訓上崗,流水線,猛鬼資格證等等關鍵字。

  可對於遊戲本質,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有可能只是把玩家投放到鬧鬼之地,套上重重規則限制而已。

  到了第二場水鬼和金髮妹子的去路,祝央才知道原來鬼怪是可以和遊戲存在契約關係的。

  當然肯定不可能所有鬼都如此,尤其是那種生前受盡折磨嚮往平靜的。

  但重點是契約!

  契約是如何生成,是不是非得和遊戲才能建立這層關係,和玩家呢?

  祝央也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大膽一試,沒想到結果居然這麼讓人驚喜。

  不過祝央也更傾向於這種便宜僅限於這場副本之內,因為她差不多摸清了遊戲對於玩家和鬼怪兩方陣營,在設定規則的時候得遵循公平原則。

  玩家在這場遊戲裡幾乎所有行動都被強制圈定在遊戲規劃好的路線內,晚上必須待在公寓,白天如果沒有祝央這種NPC甘願為她改變規則的本事,也只能拘在特定的地點。

  沒道理鬼怪們就這麼輕鬆,她早上讓小男孩兒出去買早餐,一是慣性使喚人,二也是想試探一番。

  結果是鬼怪居然是能出門的!

  有門牆保護,可自由出入,只要它們沒打算離開屋子對付玩家,玩家也奈何不了,對比起玩家的待遇這簡直偏心偏到咯吱窩。

  這壓根不符合遊戲的準則,上一場她弟弟進入遊戲,遊戲幾乎是在臨時調整了難度,把本不該進入那場的劉志給拉了進來,可見這個規則對於遊戲來說也是鐵律。

  祝央猜這一場的鬼表面上這麼佔便宜,那麼自然在別的地方留下了巨大的薄弱點,甚至可能犧牲了部分規則保護。

  果不其然。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規則性的約束,祝央還不敢就這麼輕易用他們呢,至少得吊個十天半個月,天天辣椒水老虎凳伺候,把鬼給收拾服帖了才能上崗。

  到那時候也只剩十幾天的時間,這些浪費的時間可都是錢吶。

  祝央看那些傢伙已經面無鬼色,抿嘴陰險一笑,對身後的玩家道:“聽到了嗎?去兩個人列印合同,條款要細心斟酌,別漏項。”

  “畢竟咱們是正規用鬼單位,又不是遊戲這種無良奸商。”

  其實,你和遊戲,已經說不上誰比誰更魔鬼了。

  眾玩家心裡閃過一絲這樣的念頭,不過下一秒就被振奮的心情淹沒下去。

  連侯哥都忍不住甘拜下風道:“厲害啊,這樣一來,咱們通關難度至少打了對折。”

  即便還有一半鬼沒有被抓出來,可一旦有了控制鬼怪為自己所用的辦法,光是放鬼和鬼自己內耗,就已經大大的抵消了夜晚的壓力。

  至於白天,雖說辛苦也伴隨著意外,但玩家要維持精力充沛的話,適應警惕那種程度的危機根本不是事。

  客服妹子和被分去做物流的他們中年級最大的玩家兩人立馬表示出去弄合同。

  客服妹子:“我現實是做文員的,這個我熟。”

  物流大叔:“我不大不小也是個人事管理,我和她一塊去吧。”

  祝央點點頭,她對面的鬼怪們見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已經無力回天。

  本來還想著今晚先認慫熬過去,或者乾脆借著替她辦事降低防備心使絆子滅了這些人。

  現在好嘛,可這傢伙是怎麼知道這個規則的?一般人會想到和鬼簽合約?

  祝央見一個個都跟霜大的茄子,站了起來。

  假惺惺道:“我知道,跟社會脫節的人呢,要踏出第一步很難,但幸運的是你們擁有彼此啊。”

  “九個人一起努力總比一個人形單影隻好吧?”說著她眼神瞟了眼第一個被她掛門上快兩天都無人解救的水龍頭鬼。

  歎息一聲道:“唯一可惜的就是你們已經驚醒,其他人還執迷不悟。”

  “在你們努力工作創造未來的時候,那些傢伙卻龜縮在自己房間裡,癱在床上,每天也不規律早起,醒了就看電視,餓了就吃炸雞喝可樂,要不就是昏天暗地打遊戲,日復一日浪費光陰,真過的是何等墮落的日子。”

  那真過的是神仙日子啊!

  眾鬼自己平日裡也是過的這種廢柴日子,做鬼又不會因為吃垃圾食身體發胖變廢,時間也沒了意義,反正也只能龜縮在這棟樓裡,真是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

  這人吶,一旦只圖自己舒服,就容易得罪人,更何況一棟破樓裡這麼多住戶,當然做鬼也一樣。

  雖說關上門玩家和鬼怪就形成了兩個空間,就比如他們踹開DJ鬼房間的時候。

  外面悄無聲息,裡面確實音樂喧天,沒有擾到玩家,別的鬼可是被他天天吵得苦不堪言。

  就這麼個破地方,人人都這麼鬧騰,隔音又差,上上下下的鬼關係能好?

  端看水龍頭鬼 被掛這麼久都沒人來救她就可見一斑,一開始祝央還以為是這傢伙人緣太差。

  但現在看來——

  眾被捆起來的鬼不平衡了,憑什麼他們現在受制於人前途未蔔,那些傢伙能好好待屋子裡?

  本就是戾氣化身的惡鬼,這會兒更是惡由膽邊生。

  首先開口的是橡皮鬼,他大喊道:“我隔壁那對情侶很閑,成天躲房間裡不出來,要不就是造人,要不就拿電鑽戳牆玩。”

  “幾年下來人毛沒造出一根,牆面快給他倆鑽塌了,我上門跟他們交涉過無數次,這牆塌了,咱就著一棟破公寓可以棲身,要是那扇正好是承重牆,大夥兒都得玩兒完。”

  “那倆狗男女就沒有聽人說話的,晚上還故意放大造人聲音,樓裡還有孩子呢,簡直傷風敗俗。”

  “老大,我強烈推薦他們到咱公司上班,年輕人既然精力這麼好,幹嘛不給社會創收。”

  祝央勾唇一笑,點點頭:“嗯!瞧瞧!這就是覺悟,境界!”

  “行,既然你這麼快就能進入狀態,可見對工作適應力強,是個可造之材。以後你就是一樓的隊長,一樓員工歸你管理了。”

  橡膠鬼一聽還有這好事?他本來只是想著不能自己一個人吐血,再怎麼也要拉倆討厭的鬼一起倒楣。

  現在這樣,那倆狗男女如果真的也被抓住,勢必也不得不低頭,他就可以踩那屋子仗著是兩個人擾民不知廉恥的狗男女了。

  這一起頭,其他幾個鬼也紛紛開始向祝央‘介紹’員工。

  豔鬼幽幽道:“我隔壁還住著一隻雞呢,她是把客人帶回家,結果那客人是變態,給活活分屍的。”

  “那賤人生前好像是角色扮演風俗店的,成天就會做些不要臉的低級打扮。”

  “老是穿護士服,教師服,皮衣皮鞭在我面前亂晃,自以為自己漂亮勾人,一雙騷眼睛可得意了。還嫌我老土。”

  “她不是美嗎?美就別窩家裡出來工作囉。”

  祝央聽了對後面的人道:“聽到沒,2-3野雞鬼一隻,做好記錄。”

  “哦!哦!”後面的玩家忙翻出小本本。

  DJ鬼也不甘落後,不過它說話方式很獨特,跟唱rap似的:“yo!我的隔壁,會彈棉花,當我打碟,他就舉手!背著彎弓,舉著彈錘。嘣嘣嚓!嘣嘣嚓!自稱樂器,他哄不了我。聲音又穿透,強有力的節奏,音樂本無界限,可他獨自上演,樂器流氓要不得,what are you弄啥嘞?”

  一段即興說唱後,整個三樓走廊陷入了沉默。

  祝央對小男孩兒道:“抽他,捋直了舌頭再說話。”

  小男孩一個皮球給他砸臉上去,DJ鬼頓時怒了:“幹哈呀?小逼崽子!還沒說你呢,成天拿著球在樓道裡拍,你也跟那臭彈棉花的一個樣兒。”

  喲!聽口音還是東北人。

  小男孩兒被凶,他爺爺奶奶自然不幹了,老頭上去對著DJ鬼就是一削——

  “你個王八犢子還好意思說別人擾民?最張狂的就是你,哪天不是鬧到三更半夜?還即興加餐。”

  “哪天我老伴晚上起夜,才脫褲子你樓下就突然吵起來,全崩褲子上了,那褲子還沒洗呢,信不信拿它塞你的嘴?”

  DJ鬼仗著年輕力壯,平時哪兒會理會這一家子的老頭老太和小孩兒,這會兒倒是慫了。

  好歹他生前也是酒吧一條街舞池裡最靚的崽兒,沒這麼埋汰的。

  總之二樓又記下了一筆,有個彈棉花鬼。

  祝央心道這棟樓還真是臥虎藏龍啊,啥玩意兒都有。

  住二樓的男生見除了自己以外,另外五個房間全被鬼包圓了也是大感自己幸運。

  就住隔壁對門的,第一晚上竟然沒一個人想著找他。

  接著那個玩彈珠螳螂的宅男也道:“我隔壁住了個現充,這傢伙是劈腿劈太多,扯到蛋了,被女朋友們聯合宰了的。”

  “還有對門有個煙鬼,房子裡煙熏繚繞的,經常還會溢到別的房間去。”

  祝央對宅男和現充之前的不解之仇沒興趣,倒是覺得後面那個有點意思——

  “煙鬼?不錯不錯!”

  後面的玩家見她這態度趕緊重點記下。

  這時候被擰成麻花的水龍頭鬼居然也表示有話要講——

  “五樓有只廁鬼,老喜歡躲在浴室偷看女人洗澡,有時候從水龍頭裡爬出來,見了他就噁心。”

  這也是她為什麼這麼害怕被沖進廁所的原因,要是和廁鬼合為一體,那還不一輩子鬼生就完了嗎?

  見祝央表情不滿意,水龍頭鬼又道:“哦哦!還有一個貓臉老太,一個無頭僵屍,一個鬼娃娃。”

  其他鬼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水龍頭鬼,沒想到她一口氣招這麼多,除了她不敢得罪的,其他人說剩下的都交代了。

  不過這也是這傢伙不受歡迎的原因,她因為可以在水管裡穿梭,經常跑人家家裡厚臉皮的蹭東西,打聽八卦,拉偏架,干涉人家情侶生活。

  總之一棟樓下來沒人待見她的,所以這貨被逮住了所有鬼歡欣鼓舞,總算是能看不見這八婆幾天了。

  其他人都差不多了,祝央把視線落到蜘蛛人身上。

  蜘蛛人顯然在整棟樓裡算強的,所以即便和其他幾個鬼一起被綁著,還是有一副不屑與辣雞相提並論的氣勢。

  見祝央看過來,他還想崩著大佬的派頭不開口的。

  結果祝央開口了:“雖說蜘蛛人有趣,但人棍也不是沒市場,留下八隻腳的藉口還更能引人遐想,帶來討論熱度。”

  說著手裡不知道誰遞給了她一把菜刀,眼睛已經瞄著自己胳膊琢磨哪兒的骨頭好剁了。

  蜘蛛人一個激靈,飛快的就把一直以來跟他搶老大地位的鏡女給抖了出來——

  “那婆娘屁本事沒有,就是裝神弄鬼和逃跑功夫厲害。不過不用擔心,要抓她也容易,那個鬼娃娃就是她兒子,抓了她兒子不信她不出來。”

  這話一出祝央就立馬站了起來,其他鬼押後處理怎麼都好,唯獨這個碧池她是今晚不弄死也要弄殘她。

  這時候客服妹子他們也把合同打回來了,新鮮出爐熱乎乎的好幾十份合同。

  因為不知道具體人數,他們多列印了一些。

  祝央來到水龍頭鬼面前:“來,你先!”

  水龍頭鬼有些不情不願,祝央一巴掌削她頭上:“我的時間是給你浪費的?快簽,五秒鐘,沒簽好也不用簽了,我直接沖你進廁所管道和廁鬼作伴吧。”

  水龍頭鬼立馬加快了動作,三兩下把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

  在名字簽上那刻,祝央感受到了一股冥冥中的牽制,感覺就像自己手裡簽了跟捆著這傢伙的線一樣。

  祝央這才放心的把水龍頭鬼完全放開,對她道:“你現在順著水管鑽到鬼娃娃那裡,打開門等我。”

  接著又毫不耽擱的讓另外八隻鬼也簽了賣身契。

  接著把合同一收帶著一群人上了五樓,這時候小弟團體已經不僅限於另外七個玩家了,還跟著八隻鬼,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明晃晃的告訴大家這棟樓已經處於被祝央佔領的邊緣。

  來到五樓,果然有個房間已經裂開了一條縫。

  祝央他們推門進去,就看到所謂的鬼娃娃到底是什麼樣子。

  它長得像那種等身的歐美玩偶,兩三歲的樣子,穿著小背帶褲,臉上有好幾條疤,整張臉沒有一點孩童的天真懵懂,反倒是瘋狂凶戾。

  就跟鬼娃恰齊差不多,可見狗比遊戲又山寨人家的著名角色了。

  那鬼娃娃此時手裡正拿著一把菜刀,動作敏捷,沒有一點孩童的蹣跚,這會兒正將一把菜刀舞得虎虎生風的在追砍水龍頭鬼。

  水龍頭鬼還真就被他砍中了好幾下,不過她體質特殊,就跟抽刀斷水一樣,砍了又復原。

  不然也不至於這麼招人討厭還沒被滅了,總得有點保命本領的。

  鬼娃娃注意到門口的人,也不理會水鬼了,直接轉他們這邊,瘋狂的笑著提菜刀看過來。

  這會兒坐擁這麼多小弟的祝央壓根就不用出手了。

  蜘蛛人一口蛛絲吐過去,就把鬼娃娃捆了個嚴實。

  祝央上去掂著那坨蜘蛛絲裹成的繭晃了晃,無視鬼娃娃看她陰森惡毒的眼神。

  露出比他還可怕的表情道:“呵呵!你就祈禱那碧池對你母愛無疆,不然涮鬼片是個好吃法,更何況還是嫩鬼肉,嘖嘖!”

  鬼娃娃一哆嗦,小孩兒比大人更敏感,立馬知道這女人的可怕慫著腦袋不敢囂張了。

  祝央也不急著去找鏡女,手裡掂著那小鬼當球顛。

  一路根據鬼怪賣隊友得到的資訊又回到一樓重新推了一遍。

  能讓水龍頭鬼順著水管進去開門的就用她,不行的還可以讓別的鬼裝作上門拜訪的樣子騙人家開門。

  就比如一樓那對電鑽情侶,水龍頭鬼進去肯定會被他倆發現,一個對付水龍頭鬼,一個把住門鎖也奈何不了他們。

  這時就讓橡皮鬼假借被對方騷擾找上門之名,騙對方開了門。

  這對情侶平時囂張慣了,尤其和橡皮鬼積怨已久,每次被找上門不但不收斂還會嘚瑟的嘲諷橡皮鬼。

  這會兒從貓眼裡看到對方,雖說剛才又玩家踹門動靜,可不打算出去門就不會被踹開,以他們和橡皮鬼的關係自然是不知道這傢伙今晚原本是打定主意出去害人的,還以為也沒有被踹開門呢。

  從貓眼裡看到對方就喜滋滋的打開門,情侶倆互相抱著衣衫不整的出現在門口,正打算酸酸單身狗。

  結果秀恩愛死得就是快,開門就被侯哥一人一手抓住腦殼摜牆上撞個暈暈乎乎的。

  還沖進去拿出他倆的電鑽,把倆鬼腦袋按在牆上,順著腦袋輪廓迅速的鑽了一圈洞。

  比把人的手按桌子上沿著周圍迅速剁刀下去還有震懾力。

  侯哥經驗足,體質強,敏捷力高,倒是不會鑽偏,可兩個鬼情侶確實尿都嚇出來了。

  後來被從屋裡踹了出來,看著一群鬼聳拉著跟在祝央身後,才知道這裡已經半淪陷了,他們根本就是被自己人給賣的。

  於是一雙眼睛憤怒的盯著賣他們的橡皮鬼,被玩家一巴掌扇腦袋上——

  “還好意思瞪人?快簽了字回家洗褲子去。”

  兩人已經該被侯哥嚇得腿軟,再有這麼多先鋒打底,也不嫌太丟人,倒是麻利的簽了字回去洗褲子了。

  二樓的野雞鬼倒是好抓,讓豔鬼在外面吼:“我說我最美你敢答應嗎?”

  裡面那野雞就風風火火的畫好妝出來了,結果美貌PK沒開始,被麻袋套了個正著。

  等被放出來的時候,臉上妝花城什麼樣了。

  豔鬼就指著她嘲笑:“哈哈哈!原來你真人長這麼醜,就你這張臉去接客不得倒給人錢?我看你比我還像畫皮鬼。”

  野雞鬼指著她大罵:“都把自己賣了還有臉笑,沒見過你這樣的賤皮子,老娘一輩子都沒打過這麼便宜的工,不幹!”

  祝央來到她面前:“那就是想吃乾飯囉?以為世道還跟你活著時候一樣呢?躺著就想賺錢?”

  說著遞了把刀給豔鬼:“你去,我的新沙發正好缺長皮墊子,整張剝下來,別損了整體外觀。”

  “好嘞!放心吧,剝皮我熟,保證從頭到尾完完整整的。”

  野雞見豔鬼興沖沖的過來,動作飛快,還生怕她反悔似的,立馬識時務的改口了,豔鬼還頗為失望。

  再去抓彈棉花鬼的時候,當時眾玩家聽DJ鬼形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要說彈棉花這個年代在鄉下可能還有,城裡除了老城的一些小工坊,基本已經該被機械化代替了。

  更何況這租屋也不夠地方工作啊!

  結果靠水龍頭鬼打開房門看才知道,對方彈棉花的工具全是從自身取材。

  脊樑骨抽出來做彎弓,腸子做弦,拿著綿錘彈得正起勁,看來DJ鬼的說法沒錯,這貨是真吧彈棉花當做一門音樂技能在使。

  被抓的時候彈棉花鬼還痛心疾首的對DJ鬼道:“音樂無界限,求同存異,求同存異啊。”

  DJ鬼呸了一聲:“呸,音樂也是有鄙視鏈的,我本來以為我在鄙視鏈底端,謝謝你啊,現在我知道我不是了。”

  眾玩家一路抓這些逗比,表情已經麻木了。

  要說一開始祝央踹門抓鬼那痛快勁還算正常,找到鬼怪一方的規則漏洞讓人振奮。

  再親眼看著她利用處境之差和鬼怪之間的矛盾,煽動情緒出賣隊友,到最後一整棟樓都快推平。

  這才遊戲正式開始的第三個晚上,白天回來還對整個遊戲的難度如鯁在喉,擔心自己過不了這關的眾玩家,這會兒看著他們已經快成為了絕對優勢方,真有了種恍如隔世之感。

  那明明才幾個小時以前。

  再加上一群鬼各種拉踩抓撓的逗比樣,眾人面面相覷——

  這,這尼瑪以前他們過關不是這個畫風啊?

  這時候玩家中的大叔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我上場遊戲碰到一人,和他聊得比較投機。”

  “他跟我說經過一場難度特別高的遊戲,但因為那場有個超級新人,他幾乎聲躺著贏過來的,還得到了自己有史以來最高評價。”

  說著他看了看祝央:“他說那新人是個年輕漂亮女孩,嬌貴奢靡,性子霸道,腦子靈活,想常人不能想,還使喚鬼伺候她——”

  眾玩家默了,這尼瑪哪一條和祝央對不上?

  要不是這會兒正忙著,祝央絕對會發現,自己腿上赫然多了好幾個掛件。

  之後又陸續把煙鬼,廁鬼,貓臉老太太還有無頭屍給揪了出來。

  其中煙鬼難對付一點,他的房間整個籠罩在濃濃的煙霧裡,眼睛根本看不見半米開外的東西,還是其中一個玩家有吹風技能,雖然只是初級,但租房面積也就在這兒。

  不斷的給其他玩家開闢視線最終還是把煙鬼抓住了。

  至於宅男更討厭的那個現充帥哥鬼,今晚居然不在公寓內,宅男咬牙肯定的說他保管是出去獵豔了。

  說著男人只要會喘氣死心就不會死,其實不然,現在沒法喘氣了,也一樣的。

  最後除了鏡女和現充鬼該掃蕩的都掃出來了,一共十幾戶鬼,二十來人。

  祝央點點頭:“嗯!規模雖然小,不過面前也夠成立一個公司了。”

  眾鬼顫顫巍巍的不知道這黑煤窖老闆要把他們這群瑟瑟可憐的弱勢勞工攆去幹什麼重活。

  祝央卻沒耐煩解釋,牽了賣身契就把所有人攆回去了,告訴他們該上工的時候自然會通知你。

  然後就抓著鬼娃娃來到了六樓,那個早已被打開的房門。

  這次祝央沒讓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跟著,她有時候真被氣急了,除非是本身有別的因果的,就像教導主任那樣。

  否則大多數的做法反倒是把人陰測測的辦了,悄無聲息的。

  她一走進這個屋子,就感覺到比之前森冷得多的氣氛。

  把手裡的鬼娃娃顛了兩下,狀似自言自語道:“挺崩得住的啊,自己兒子被抓,被逼簽賣身契當了童工,你都穩得住。”

  “是不是覺得只要你不露面,找機會偷偷宰了我,也就釜底抽薪了?”

  “想法不錯,要換平時我還真樂意陪你玩玩,可你也看到了,錢少開銷大,我再是個仙女也得吃飯的嘛!你不死出來騰位置,我生意都不好開張啊。”

  屋裡還是靜悄悄的沒反應,祝央低頭,卻赫然發現手裡的鬼娃娃變了樣。

  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被剝了皮的腦袋,血水漿液還在濕噠噠的往下流,噁心得要命。

  祝央眼睛是這樣回饋給她的,但手上卻沒有黏糊濕潤的觸感。

  她冷笑道:“我沒有防備的時候你都不可能完全催眠我,現在做什麼妄想呢?”

  接著手裡抓鬼娃娃力道作不松反緊,直把鬼娃娃捏出一聲慘叫。

  聽了這聲慘叫,鏡女終於繃不住了,鏡子裡出現了她的身影,正心疼的看著鬼娃,接著轉向祝央的眼神更為刻毒。

  祝央笑了笑,直接扔了一瓶潔廁劑到鏡子面前:“喝吧,一滴不剩喝下去,不然我全喂你兒子。”

  鏡女瞪大眼睛,又抬眼看了看祝央,從她表情裡沒有看到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她兒子還在祝央手裡顛著,就跟個皮球一樣。

  鏡女的厲害之處在于高超的幻術與陰毒的心思,往往讓人一不注意就著道了,力量上反倒其次。

  見祝央居然免疫她大半技能,深知靠搶是搶不回兒子了,又見她手已經掐在了兒子脖子上。

  鏡女沒辦法,只能從鏡中伸出手,拿起那瓶潔廁劑,就像她之前神不知鬼不錯從鏡中將祝央的水壺換到一樣。

  鏡女打開瓶蓋,猶豫了一下,還是仰著脖子吞了下去,一口接一口,鬼怪的嘴巴就是優勢明顯,輕易就能咧到耳後根,瞬間吞一瓶潔廁劑也無壓力。

  扔開空瓶子,沒過多久鏡女就捂著肚子痛苦的在鏡中打滾。

  臉色慘白,還時不時嘔出一些穢物,一副腸道和胃正在被灼燒的樣子。

  可祝央見狀卻是歎了口氣:“人才啊,一棟破公寓真耽誤你了。”

  “就你這演技,不說吊打戲骨影后,一般演員都是比不上的。”說著冷笑一聲:“你倒是清楚你唯一對我有用的就是視覺幻象,仗著隔了一面鏡子,我也沒法通過自己的體感分辨,演出好戲給我看。”

  “但有點我就不明白了,這麼母子情深的二人,你兒子見了媽媽這麼痛叫打滾,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說著把鬼娃提到自己面前和自己平時:“你說對不對?娃娃!”

  鬼娃娃雖然只有兩三歲外表,不過做鬼多年早已有了心智,聞言恐懼的看著祝央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祝央又將視線轉向鏡中,只見那鏡女臉色難看的站在那裡,身上已經沒了那狼狽的跡象。

  一瓶潔廁靈還拿在手裡,一口沒動呢。

  鏡女咬了咬牙:“算你狠,我認栽。”

  說著就要把潔廁劑往嘴裡悶,卻被祝央制止了:“別,不用,反正我也沒辦法辨別,要是這次你兒子也配合著演戲,我不就被當冤大頭忽悠了嗎?”

  鏡女聽了這話,不但沒有鬆口氣,反倒直覺大感不妙。

  下一秒她居然看見祝央扯斷她兒子身上的蜘蛛絲,把他解放出來。

  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剛才簽的合同第一條知道吧?絕對服從領導安排的工作。”

  “那現在領導安排你,去鏡子裡面砍媽媽。”

  鏡女大驚失色,而下一秒同樣擁有穿鏡技能的那女人就把她兒子給塞了進來。

  鬼娃娃方一進來,就提著刀不由自主的沖鏡女砍來,又快又狠,刀刀不留情。

  但他理智卻是清醒的,鏡女雖說厲害,但物理攻擊技能還真弱她兒子一籌,母子倆連起來才是最厲害的,也常年壓蜘蛛人一頭。

  此刻鬼娃娃滿臉流淚,被動攻擊媽媽,鏡女自然對兒子有顧慮,一開始挨了好幾刀,無奈自己的幻術對兒子無效,又見兒子痛苦的樣子心都碎了。

  這慘無人道的折磨,還不如剛剛選擇把潔廁靈喝下去呢。

  鏡女正要趁著空隙開口求情,就見祝央露出險惡的笑容——

  “既然你們母子正忙,我便明天再來造訪,盡情享受。”

  說完還替他們關上了門,留下絕望難過的鏡女和鬼娃娃。

  有偷偷在外面聽了動靜的,真覺得這傢伙比鬼怪還更像魔鬼。

  不過拖她的福,今晚誰都可以睡安穩覺了。

  第二天一早大夥兒起來準備去上班,被祝央制止了。

  “從今天開始大家會很忙,請假吧。”

  眾人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裡買什麼藥,可還是紛紛給公司去了電話,結果居然被拒絕了。

  侯哥皺眉:“請假被拒絕的話,也不能不去上班,這是遊戲規定,其他地方正可勁剝削廉價勞動力呢,豈會同意休息。”

  祝央那是因為業績太過突顯,所公司才不得不做出讓步,說白了,去不去上班決定權還不在他們手裡。

  祝央聞言也不覺得難辦,給玩家們一人轉了兩千塊錢。

  跟他們道:“找到你們的現管上司,說自己生病了,讓他擔待一下。”

  眾玩家分配的都是底層工作,直屬上級自然也只是小組長之類的低級管理,兩千塊不多,但收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足夠了。

  接著祝央又對陳輝道:“哦對了,你不用,反正你在家裡也幫不了忙,去上班吧,還能蹭一頓午飯。”

  陳輝卻抗議道:“別啊,我就是生活技能差點而已,還是很有用的,別看不起我啊。”

  說完又美滋滋道:“嘿嘿!傻眼了吧?我已經請到假了。”

  眾人一驚,回頭看著他,就見這傢伙得意的說:“我一跟組長提請假的事,他立馬就答應了。”

  “人都感動哭了,在電話裡一邊讓我注意休息,一定要完完全全養好病再出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說我請假一輩子都沒問題。”

  “還誇我為店鋪著想呢。”

  眾人秒懂,可不是為店鋪著想嘛。這家店估計也是倒了血黴被遊戲下了禁制,沒辦法開除陳輝。

  不然多讓他上幾天班,再多洗爛些衣服,店面遲早得讓他賠垮。

  祝央對這個結果也是一言難盡,很有些搞不懂遊戲當初拉這麼個禍害進來後,也不知道是在坑誰。

  其實她是謙虛了,要真講和遊戲之間互相傷害,把誰氣得吐血三升的,十個陳輝都比不上一個祝央在遊戲心目中的地位。

  決定好了事,一行人便出門吃早餐,這邊一所高中門口有一家味道特別地道的粥店。

  祝央點了碗皮蛋瘦肉粥加一籠蒸餃,別的玩家也各有各的。

  吃得正香,侯哥問:“你現在錢夠不?要不要大夥兒也貸點款?”

  祝央看了他一眼,心道不愧是心細如發的,正要回答他,卻先一步看到了幾個人。

  正是那天想去公寓探險的幾個高中生。

  祝央隔著玻璃沖他們招了招手,幾人一見漂亮小姐姐還記得他們,便屁顛屁顛跑進來。

  祝央還給他們一人點了份早飯,邊吃邊提起自己的事——

  “之前你們不是說要去鬼屋探險嗎?就定在後天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7:38 PM

第52章

  這幾個高中生成天也是遲到早退不務學業的,不然這會兒都八九點了,早該坐教室裡上課的時間,他們才晃晃悠悠的來到校門口。

  聽到祝央這話,幾人臉上閃過一絲窘迫。

  上次就是被打岔,最終沒去鬼屋裡面空手而歸,牛逼又早吹出去了,這一兩天回學校不被起哄才怪。

  所以他們才慢慢悠悠的在校外晃,能少在裡面待會兒是一會兒。

  其中一個邊喝了碗海鮮粥,點點頭:“成,正好就說改時間了,不然一個學期別想讓人忘了這事。”

  “不過姐姐你們都是住那邊的嗎?”幾個學生看他們這麼多人。

  雖說那鬼屋的邪門遠近馳名,可年輕人大多對流言的看法是以訛傳訛。再看這麼多人光天化日之下出來吃飯,想必是已經找到新的租客了。

  那這還有什麼不敢去的?

  祝央笑著搖搖頭:“差不多吧,那邊現在歸我管理,我們打造了一個鬼屋探險專案,後天試營業。”

  “既然這麼有有緣,就請你們做第一批客人囉。”

  幾個學生一聽再次對這大姐肅然起敬啊,那棟公寓死過這麼多人,這牛人不但若無其事的住進去不說,還利用噱頭做生意,這真要有鬼知道自己被這麼消費還不得被氣死?

  神鬼之說在大部分年輕人眼裡雖說都叫以訛傳訛,但內心又不免抱著一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警惕,畢竟還有那麼多事實新聞打底。

  但既然能傳得全城皆知的地步,其中肯定又有相當一部分人對它抱有興趣。

  幾個學生樂了,紛紛拍馬屁道:“姐姐你會做生意啊。”

  又表示肯定捧場,約定了明天晚上,幾個吃飽喝足的傢伙全被祝央攆進去上課了。

  時間滿打滿算只剩不到兩天,他們的時間也比較緊了。

  吃完飯祝央便列出了長長的一串單子,把玩家們分成四個小組,各種去購置需要的物品和工具。

  他們這棟公寓是別想找到裝修工人的,即便有那膽子大不信邪的,肯定也會坐地起價。

  祝央不樂意把成本花在這裡,一棟樓的鬼加上七個玩家又不是不夠使喚。

  侯哥看了眼那串長長的單子,全買完祝央手裡那二十萬也得去一大半了。

  要換了別人他肯定擔心這麼大的投入在這短短的時間能不能賺回來。

  不過祝央已經向他們證明了自己的本事,那可不光只是會奢侈享受的大小姐,即便鬼屋生意不理想,她賣衣服的本事總不至於讓她最後還不清貸款無法通關。

  眾玩家分工,效率也快,迫切需要的大樣一上午就買回來了,剩下零碎的就得多花點時間在批發市場淘。

  祝央一上午還使喚樓裡的鬼們把公寓的頂樓打掃出來,添置了植物花卉,藤編桌椅,秋千遮陽傘。

  鬼屋樓頂的一角立馬就變成了清新休閒的屋頂咖啡廳。

  祝央坐秋千上喝著現磨咖啡,眺望遠方,有些遺憾:“可惜沒什麼有拿的出手的廚藝。”

  話才說完,就看到被眾鬼指著的電鑽情侶中的男的。

  這對情侶雖然討厭,別說顏值居然還好,男的帥女的也算漂亮。

  作為第一個嘗到甜頭的橡皮鬼,這會兒全面發揮狗腿價值,在給電鑽情侶找茬上是不遺餘力的。

  “這傢伙以前就是賣炒菜的。”他指著情侶中的男方:“他女的給他做幫工,沒錢租店面就開了個路邊攤,生意可好了。”

  能在大學城這邊激烈的競爭下客源廣進的,可見確實有兩把刷子。

  祝央便道:“行,男的今後當廚師,女的去五樓當服務員。”

  這對情侶立馬跟要他們命一樣:“別,不要把我們分開,我倆生死都在一起。”

  “呸!上個班還給我來生離死別這套?信不信我收了你們的床?”

  說著不耐煩的揮揮手:“幹得好我給你們買張水床,絕對體驗新鮮,總比你倆那咯吱木舊床好得多。”

  情侶這才歡喜的答應了,並對那水床嚮往不已。

  祝央又讓他倆露一手嘗嘗手藝,果然不錯,並且據說這男鬼會做的也不光是中式小炒。

  一些常見的西式餐點也都會,兩口子一開始是打算擺路邊攤攢下錢盤一家浪漫的西餐店鋪的。

  專門賣些咖啡糕點意面蛋包飯之類小情侶喜歡的東西。

  祝央點點頭:“成,正好這屋頂餐廳氣氛也合適。”

  又對DJ鬼道:“屋頂地方挺大的,等深夜還可以開露天派對,正好需要烘氣氛打碟的。”

  DJ鬼一聽眼睛都亮了,忙抱住祝央的椅子腿:“老大,老大我保證控好音效,讓進來的人屎都嚇出來。”

  祝央根本不對鬼怪的智商抱有期望,涼涼道:“嗯!然後大夥兒兜著狗屎在你舞池裡面跳?”

  那畫面太美不敢想像,DJ鬼訥訥道:“那,那我悠著點。”

  中午的時候最先買的一些管道器具回來了,祝央便吩咐眾鬼去安裝。

  鬼屋為了營造恐怖效果,每個房間需要音效吧?祝央一口氣批了幾十個播放機。

  做鬼就是這點好,不需要接線也不需要牽信號,連插座都不需要。

  往隱蔽的地方一擱,DJ鬼自然能隨時隨地把聲音傳到他想要的任何地方。

  還有水龍頭鬼,她的主題場需要安裝大量的水龍頭,好在並不需要通水她就可以自由在裡面穿梭。

  最麻煩的還屬煙鬼,畢竟很多主題都需要煙霧繚繞的特效,每個房間得打通了按一隻隱蔽的管道。

  不然煙鬼又做不到同時出現在多個房間,以後做生意人多起來,他也分身乏術。

  好在一群人加一群鬼雖然沒有技術經驗,但是個個本事不凡,沒本事的至少幹重活兒也絕不含糊。

  就這麼嚇搗鼓著也把整個檯面跟佈置起來了。

  這時候祝央才慢悠悠的去找鏡女,此時鬼娃娃已經被她放進鏡中和她互相殘殺快20個小時了。

  祝央打開房間,裡面淒厲的慘叫立馬傳進耳朵,伴隨著菜刀被舞得虎虎生風的聲音,以及時不時刀口入肉的鈍篤聲。

  祝央走過去,從鏡子裡看到鬼娃娃還在不停歇的“工作”,而鏡女也早已經渾身狼狽。

  見到祝央過來,鏡女忙道:“我錯了,我錯了,你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快讓他停下來吧。”

  做鬼也不是精力無限,鏡女一方面為自己母子殘殺痛心疾首,一方面看著早已精疲力竭還在不停向她砍來的鬼娃娃也是心疼得無以復加。

  要是那傢伙一直不喊聽,可真就會生生磋磨死他們娘倆。

  祝央嗤笑一聲:“現在有這覺悟,早幹嘛去了?”

  不過倒也下命令讓鬼娃娃停止了攻勢,鬼娃娃一停下動作,就累得昏了過去。

  鏡女連忙抱住他,與此同時一份合同也被扔了進來——

  “簽吧!童工在我這兒沒有優待,你出來幹活了,你兒子自然輕鬆一點。”

  鏡女這下還有什麼辦法?再不情不願也自然只能簽了字,從此受制於人。

  她以為祝央會第一時間繼續折騰她,比如昨晚沒喝的潔廁靈重新喝乾淨。

  沒想到祝央居然拿了合同就不理會她了,讓她好好休息一天養精蓄銳,明天正式幹活。

  就職業分工來說,鏡女這個能力還挺重要的,眼看要開張祝央也不能把人弄殘了。

  下午其他東西也陸陸續續回來,橡皮鬼的房間給購置了貼滿牆的衣櫃箱子抽屜,

  除了一張床和必要的通行空間,全擺滿了箱類物。

  豔鬼和野雞兩個女鬼的房間則佈置得非常香豔,就跟風俗店似的。

  只不過豔鬼的風格是雕花木床,輕紗幔帳還有香爐紅蠟燭。而野雞這邊就是現代氣息的魅惑。

  把兩個女鬼喜得在屋裡不停轉,又暗自決心絕不能讓隔壁的碧池比了下去。

  彈棉花的那位大兄弟祝央則乾脆給他配了個工房,不過彈弦讓他把腸子收了起來:“弾弓和弾錘不用變,弾弦你看著客人反映做調整,畢竟有點血腥,有些人接受度不高。”

  蜘蛛人那裡的盤絲洞本來就很完善,祝央沒有改佈局,只是買了不少小禮物掛在上面。

  蜘蛛人都懵了,伸著八條腿指著自己蛛網上的禮物:“這是什麼?”

  “哦!你這裡是福利環節,只要敢走進來和你拍照,便可抽取禮物一份。”

  蜘蛛人頓時怒了:“我這裡是福利環節?我不夠高大威猛還是震懾不足?那些小逼崽子豎著進來我讓他們橫著出去,你讓我跟人拍照送禮物?”

  祝央安撫他:“放心,合影也要收費的,遠遠高於禮物的成本,不管怎麼樣肯定是咱們賺。”

  蜘蛛人心道發家致富的是你,勞資堂堂一小有氣候的鬼被人使喚打工已經夠抬不起頭來了,還想把他往吉祥物方面打造?

  結果還要反駁,看到祝央那笑眯眯的表情,便知道這事沒得說了。

  宅男那房間則是勒令他今天之內把垃圾全打掃乾淨,傢俱也全扔了,只給他留下一張可以折疊到牆上的床,整個房間清空自有用處。

  貓臉老太的房間被佈置成了恐怖主題的貓屋咖啡廳,別說,還挺重口的,但絕對絕無僅有。

  鏡女那房間則被祝央撞上了滿滿的鏡子,她兒子鬼娃娃那裡裝了一個巨大的轉盤,可以讓大膽的客人體驗飛刀雜技。

  當然當靶子的是客人,而且照樣是收費專案。

  至於無頭屍祝央沒想到特別好的點子,因為無頭屍這種就算是人也能通過衣服製造類似的假像,不少人還真這麼惡作劇過,並不算稀奇,只能發配他到後廚當墩子,幫忙洗菜切菜。

  無頭鬼還挺不滿,覺得自己完全沒小看了。

  祝央便冷笑道:“要不我把小孩兒手裡那顆頭給你安上?”

  無頭鬼連忙擺手,誰會要一顆被小孩子當皮球拍的廢頭?

  至於祝央隔壁的老兩口和小男孩一家,則別任命為後勤。

  兩個老的當清潔工,隨時注意公寓樓的衛生狀況,萬一有玩家嘔吐失禁的,要在第一時間打掃乾淨,以免影響後面玩家的體驗。

  小孩兒則替他批發了好些瓜子薯片汽水香煙回來,讓抱著箱子在整棟樓裡售賣。

  小孩兒拿了一顆蘋果起來:“這個賣多少錢?”

  “20塊。”祝央頭都不抬回答道。

  “一斤?”

  “你會用秤嗎?當然是一個。”

  小男孩兒看著自己手裡品相一般的蘋果,雖說已經變成鬼不能長大,但依舊體會到了成年人的險惡。

  因為找到了不錯的廚子,中午由祝央這挑剔舌頭親自驗證過關的。

  下午便順便讓別的玩家買了不少食材回來,讓鬼情侶好好收拾了一桌出來。

  結果正炒菜的時候,那個出去浪了好幾天的現充鬼花花公子回來了。

  他一進樓道就感覺有點不對勁,整棟樓充滿一股生機勃勃的精氣。

  這不是住些人進來就能有的感覺,這棟樓裡面這麼多鬼不得超生,怨氣沖天。

  任誰進來都會被這裡的氣場影響,終日戰戰兢兢,哪裡出現過這副景象?

  不過他也沒往多裡想,估計是這次來的這批人裡面有陽氣特別足的吧?

  這種人對他們鬼怪來說是最棘手的,一般陽氣足的還伴隨著極好的運道,尤其是面對鬼。

  有時候真不是有本事就能弄死的,真天都在助他。

  要想扳倒,還得磨磨,花花公子心裡邊琢磨邊往樓上走。

  結果在二樓居然看見一直不怎麼搭理他的豔鬼穿著紅色的衣服,香肩半露的倚在門口看著他。

  花花公子自認是個有品位的,要說整棟樓裡兩大美女鬼爭鋒,讓這裡的鬼民投票,偏哪邊的都有。

  野雞鬼雖說豔俗,可豔鬼那剝皮後血淋淋的樣子大夥兒也沒少見,竟然打了個平手。

  但要在花花公子這裡看來,自然還是豔鬼特別的古典風情更勝一籌。

  於是見了他立馬殷切道:“喲,還沒睡啊?專程等我?”

  豔鬼也不說話,沖他跑了個媚眼,身子一轉,掀著優雅的裙擺步伐輕巧的轉進了房間,但房門沒關,留了一條縫。

  一句話都沒說,但肢體語言中的邀請確實表現到尾的。

  花花公子都快樂瘋了,這兩天在外邊獵豔,愣是只找到些庸脂俗粉,玩得可不盡心。

  見豔鬼難得的姿態,哪有不跟上去的道理?

  於是他立馬跟了上去,推開豔鬼的房門,裡面是一片風情性感的紅,紅木雕花大床,紅色的薄紗幔帳,古銅的燭臺以及滴淚的紅色蠟燭。

  鋪面而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氣息。

  花花公子哪裡還坐得住?關上房門就要撲上去。

  結果關上房門的瞬間,卻發現門背後多了兩個人,正抱著手臂看稱斤輪兩賣的豬仔一樣看他。

  翹著雪足妖嬈坐床上的豔鬼看他的眼神也從風情魅惑變成了看一輕易上鉤的大傻子。

  “這,什麼情況?”花花公子明顯感覺到那兩人活人的氣息。

  正大驚失色,接著看到祝央的臉,一下子要問什麼問題都忘了。

  豔鬼鄙夷道:“真搞不懂這傢伙怎麼今天還沒死,哦不對,他已經死女人手上一次了。”

  花花公子卻毫不理會,興奮的沖祝央走過來,一把撥開站祝央前面的侯哥。

  侯哥體質在老玩家手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居然真的被他撥開了,雖說沒料到他反應猝不及防,但可見這傢伙在整棟樓的鬼裡面,算是力量罕見的類型了。

  也難怪見著女人就走不動路還沒被搞死。

  他在祝央面前站定:“美女,你新來的房客啊?我跟你說這棟樓很危險的,嚇人的髒東西到處都是,半夜冷不丁就從水龍頭裡鑽鬼出來,或者蟑螂在你床底爬。”

  “女孩子住這裡是很辛苦的,一個人別硬抗著,有男人在就盡情依靠唄。對了你房間在幾樓?咱們單獨聊聊怎麼防這麼髒東西的話題?”

  話剛說完就被豔鬼一個燭臺扔過來砸腦袋上:“論髒東西,整棟樓誰比得上你褲襠裡那玩意兒?”

  祝央見這傢伙居然傻成這樣,也不含糊,從背後拿出一份鏡女施過幻術合同——

  “簽吧,簽了就是我的人了。”

  花花公子整個鬼都暈了:“嗯?是陰陽結婚證嗎?美女你家裡是不是幫你算了八字,命格太硬需要與鬼結親?”

  “哎喲你別不信這個,老一輩說的自然有他的道理,對了我簽哪兒?簽了今晚就能履行義務了吧?”

  祝央指了指一個地方:“這兒。”

  花花公子立馬簽好大名,然後道:“來來,你也簽。”

  祝央取過合同,抬腿一腳把整只鬼都踹牆上扒著:“嗯!歡迎加入猛鬼冒險遊戲公司,接下來和別的員工好好相處吧。”

  此時合同變成了原本的模樣,簽下名的花花公子也感受到了接連的契約倒是是什麼本質。

  祝央和侯哥已經轉身打算出門,對豔鬼道:“新員工一開始可能有點初入職場的不適,輕則消沉沮喪懷疑人生,重則崩潰大哭,你安慰一下,一會兒上來吃飯。”

  房門關上,豔鬼鄙視的看了眼花花公子,毫無同事人為關懷的想奚落這傢伙兩句,卻不料對方趴地上。

  一副抖M的樣子看著門的方向,臉紅紅的:“還沒遇到過這樣的,連打人都這麼漂亮,真帶勁。”

  行吧,這傢伙沒救了。

  要說花花公子長得也帥,光看臉的話真的去娛樂圈都有飯,不過要他進去,估計經紀公司錢還沒賺到,成天幫他擦濫交劈腿這些醜聞的屁股了。

  祝央覺得這傢伙騙騙無知少女還是可以的,便安排他在遊戲出口銷售紀念品。

  最後一隻鬼也簽了賣身契,整棟大樓正式完全的被祝央佔領。

  這時候晚飯也弄好了,八人加上塊二十號鬼齊聚一堂,估計從來沒哪個遊戲裡面玩家和鬼怪NPC兩方所有人馬這麼其樂融融的。

  遊戲如果是全天候的注意這裡的話,估計得生生被祝央氣死。

  畢竟挖了這麼多坑,下了這麼多規則,本以為已經是她現在的能力所能承受的極限難度了。

  沒想到才三天不到就被破了局,這還不打緊,比以往還來得勢如破竹,更無恥的還想借著便宜發家致富。

  鬼怪們沒辦法直接吃飯菜,他們吃過的菜看著還好好的在盤子裡,不過要拿過來嘗一嘗的話,已經索然無味,失了味道。

  大夥兒吃得都挺滿足,尤其鬼怪,他們雖說能出去,但也限制頗多,除了花花公子因為本質的特殊性能夠一連好幾天外出之外,其他鬼都不能離開太長時間。

  也就不可能購置什麼物資,添換公寓內的擺設,經常享用美食了。

  吃完飯DJ鬼還號稱要試試舞臺的特效,即興的來了兩場,彩色的射燈閃耀,地面有煙鬼製造出來的莫及膝蓋的煙霧。

  別說,比夜場乾冰的效果還要好得多。

  high到半夜,一行人才下樓各自回房間休息,卻不知道周圍的住戶被鬼屋今晚的音樂喧天嚇得瑟瑟發抖。

  光是有人敢墳頭蹦迪還沒啥,尤其是周圍樓層高的居民,從陽臺上看下來簡直群魔亂舞。

  關鍵是除了八個玩家,其他人都還一會兒看得見一會兒看不見,可不得嚇著人?

  第二天大夥兒接著做做題沒完成的工作,或是調整器材。

  到了晚上快十點,幾個高中生才如約到來。

  這也是祝央交代的,讓他們下了晚自習再來。那個點學生才下課有時間刷手機,不然熱度怎麼擴散出去?

  光靠口口相傳的話,這幾個貨明顯也是那種經常吹牛逼的類型,沒法做到迅速即時的擴散。

  幾人到了公寓樓下,晚上看著這黑漆漆的鬼屋更覺得滲人,這時候就看到祝央走了過來。

  高中生們鬆了口氣:“姐,這怎麼玩啊?”

  祝央手裡拿著一部手機,已經開好了直播間,她對幾人道:“今晚只是試營業,我將對你們開放幾個主題房間用於參觀試玩。”

  她說這話的時候把公寓背景介紹了一遍,其實不用她介紹這座城市也少有不知道的。

  不過現在才剛剛開播,又沒有熱度,但因她的美貌和獵奇作死的題材被吸引進來的,倒是少有退出去的,只是暫時人不多。

  “當然因為時間有限,今晚的重點在於參觀,由我帶領你們試玩,主要是像廣大恐怖冒險愛好者介紹我們鬼屋的部分買點,敬請期待。”

  這時候直播間還一面倒的刷小姐姐美貌,聲音好氣質好,偶有幾個比較擔心的,讓他們別為了博關注作死,那棟公寓真的有邪門的聲音,也被壓了下去。

  祝央不忘讓幾個高中生把他們學校裡熟悉的人拉進直播間來,也不需要太多,只要有那麼幾個,這件事就會立馬在學生群裡擴散。

  “那麼,我們開始吧。”

  為了更好的拍攝效果,祝央走在幾人後面。

  幾個高中生心裡有些發毛,一步三回頭的確認祝央有沒有跟在後面。

  進了大門上了階梯,便隨著祝央的指示進入了一個房間。

  裡面全是衣櫃抽屜箱子櫃子,滿滿的收納傢俱讓房間顯得有些逼仄。

  祝央最後一個走進來,關上房門,此時靜悄悄的房間突然想起來一陣廢舊鐵門被拉開一樣的音效。

  幾個學生被嚇一跳,連忙回頭,看到祝央還拿著手機在直播,並安撫他們:“別怕,是音效。”

  當然知道是音效啦,可鬼屋了突然來這一齣真的很嚇人吶。

  這時候直播間裡就有人在刷彈幕——

  【這幾個慫逼,漂亮姐姐跟著都這麼慫,真男人在女人面前就是要下半身尿了褲子上半身依舊是堅實的依靠。】

  【上面你懂個屁!抄著鍵盤你倒是會嗶嗶。你默默看自己電腦椅是不是濕的。】

  【確實挺嚇人的,音效倒是普通的恐怖片音效,但跟普通鬼屋一直迴圈播放不一樣,到了氣氛給你突然來一下,剛剛我都嚇一跳。】

  【裡面四個傻逼是我同學。】

  彈幕沒人理會,這會兒祝央又道:“那麼問題來了,如果被關在一個這樣的封閉空間,你們會怎麼想辦法出去?”

  四個人見她從容不迫,也放鬆了不少,其中一個道:“這間的主題是解密逃生嗎?裡面到處都是箱子櫃子,線索肯定在裡面。”

  其他人點點頭:“一般這種遊戲都藏好多把鑰匙,根據開箱線索和一把一把的試探,最終找到大門的開門鑰匙。”

  “我玩過,大門鑰匙一般藏在保險櫃或者壁畫後面,但要開保險櫃又需要別的鑰匙,總之運氣不好翻遍整個屋子都有可能。”

  祝央一笑,不置可否:“那你們試試?”

  幾個人這會兒反倒被遊戲勾起了興致,紛紛去找鑰匙。

  找鑰匙的途中,仍時不時的在響起什麼將要出現的懸疑音效,他們猛的打開櫃子。

  裡面空無一物,那音效也像失望一樣癟了下去。

  待再開第二個地方的時候,懸疑的音效又起來了。

  彈幕裡已經有人再刷了——

  【別的不提,音效師工資應該很高吧?這氣氛轟的,實景體驗可以啊。】

  【就是場地有點小,不過是那棟鬼屋,噱頭和刺激感也彌補了不足吧。】

  【先看看好玩不。】

  【王澤境你個傻逼找鑰匙幹嘛開大箱?往小的抽屜先開啊。】這條是幾個高中生的豬朋狗友發的。

  【不行我多拉些人進來看你幾個的傻樣。】

  接著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彈幕的怨念,幾個人終於把目光轉向了收納抽屜。

  抽屜半人高,幾人伴隨著音效再次猛的拉開抽屜。

  因著前面好幾次的慣性,他們本以為又會聽到癟下去的失落音效,可這次那聲音卻陡然高漲起來。

  就跟慶賀開出頭彩似的。

  然而他們也確實中頭彩了,因為狹小的抽屜裡,赫然擠著一個超出人類折疊極限的東西,正用憤憤的眼神看著他們。

  鬼屋裡音效陡然消失,死一樣寂靜,直播間也是一個情況,因為他們也看到了幾個男生同樣視角的東西。

  接著有一人發出一聲尖叫,陡然打破了螢幕兩邊的平靜。

  “啊——”

  其他人也醒過神來似的,連忙奪門而出,但卻發現房門已經被關死了,無論怎麼都打不開。

  幾人回過頭,看著祝央,瑟瑟發抖道:“姐,姐,放我們出去吧?無意冒犯的。”

  “對啊對啊,不是您邀請我們,我們也不會上門打擾。”

  這顯然是把祝央當成鬼了。

  祝央笑道:“不是說了嗎?這一場是試玩,就算你們沒有通關也會放你們出去的。不過你們好歹要多開一些抽屜,讓別的觀眾瞭解規則啊。”

  這時候直播間裡也恢復了聲音——

  【臥槽那是道具吧?是道具吧?差點把我嚇尿,做得太逼真了。】

  【我收回剛剛的話,看來這裡不光是音效師工資高,道具師也不便宜,光沖這份實景體驗,遊戲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

  才刷了幾句話,就看到剛剛那個被他們定性為道具的傢伙慢悠悠的從衣櫃裡伸出半截手臂。

  然後拉著特意拴在抽屜把手上的一條細線,默默的把那抽屜關了回去。

  【……】

  【……】

  【……】

  【臥槽鬼啊——】

  【屋裡的兄弟們還好嗎?讓我看到你們的手,喂喂!王澤境,葉辰良,趙昊,他媽死了沒吱個聲啊。】

  【完了完了,不該攛掇你們去的,早知道那地方邪門。】

  【是不是只有我覺得,那鬼——挺有禮貌的?】

  直播間突然出現這麼一條留言,其他人正想噴。

  就聽到祝央的臉出現在螢幕前,微笑道:“對了,忘了說明,進入鬼屋,我公司絕對保證玩家生命安全,我司員工也熱情友好,請不必驚慌。”

  說著還自顧自拉開抽屜,裡面那只手伸出來,和祝央的手握著搖了搖——

  “看,我們都是和平主義者。來到這裡,您只用享受這趟奇妙的體驗就夠了。”

  姐你牛逼!

  或許是她的話還有互動稍微起到了一些安撫,幾個高中生嚇得快淚奔後,還是顫顫巍巍的繼續開箱。

  終於在其中一個抽屜裡找到一把鑰匙,但這要是卻不是大門的,憑著這把要是開出一個箱子,裡面是一長紙條,上面寫著線索。

  幾人左看右看沒看明白,便抬頭向祝央求助,祝央聳聳肩,表示如果線索串聯不起來,那就說明還不夠,那就繼續開箱囉。

  四人沒辦法,只能接著開箱子,期間有開出兩次橡皮鬼。

  說實話,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每次看到那完全沒有骨頭,縮在極度狹小空間內的鬼,都會毛骨悚然。

  關鍵是那鬼還老瞪他們,等到第三次的時候,橡皮鬼火了:“有完沒完?”

  把幾個孩子吼的肩膀一抖,就看他砰的繼續把抽屜門關上。

  接著詭異的事發生了,四人之前開出的紙條居然不見了,裡面的字數不少,又沒更多的線索串聯,肯定沒記住。

  這是祝央開口了:“看來鬼先生不滿數次被打擾,收回了玩家得到的一項道具,真遺憾。”

  這時候眾人也知道這麼一條規則了,連續三次開出鬼,便會被收回一項有用道具。

  這時候直播間裡的人數已經越來越多,各種刷666刷禮物的,本來在直播間裡的人也奔相走告,到處拉人進來。

  一進來就被這貌似真的鬼屋的解密遊戲給抓住了眼球,重點不是遊戲,是特麼鬼啊。

  【鬼脾氣還挺爆,別說幾個蠢貨,我都被吼得嚇一跳。】

  【暴脾氣是好事,就怕他二話不說把你拉箱子裡。】

  【原來鬼也有這樣的?】

  【不過這樣一來,通關難度真的好高啊,鬼無處不在,開出三次就沒收一樣道具,得花多久才能走出來?】

  祝央像是注意到這條留言,回復道:“通關時限是一個小時,到了時間無法通關就會被驅逐出屋,如果一小時內成功通關,便可免費選擇一項體驗主題。”

  【哇靠!奸商啊,這種難度,才給一個小時,第二次進去怕不是還要收費吧?這明顯的宰客吧?傻子才去。】

  這條留言才飛過,就聽祝央對幾個高中生道:“今天你們要體驗的專案還有很多,由於時間有限,咱們轉戰下一個主題吧。”

  “來,和工作人員橡膠鬼先生打個招呼再出門。”

  幾人猛吸一口涼氣,正要拒絕,便看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個抽屜緩緩打開,一個人的上半身從裡面慢慢擠出來。

  和剛剛光伸手出來不一樣,這次的視覺效果更為震撼。

  對方就像是一個被放了氣收納起來的橡膠人,然後腦袋五官脖子上半身,漸漸膨脹變形回溯,成了正常人類似的模樣。

  不過胳膊上彎曲的痕跡還是明顯看得出對方渾身無骨。

  幾個學生懵逼的看著對方,腿都被嚇軟了,但心裡隱隱又有些興奮好奇。

  便看到對方伸了手過來:“多謝指教了。”

  既然暈乎乎的握回去:“多,多謝指教,您辛苦了。”

  橡皮鬼鑽回去之前還看了眼螢幕:“這個遊戲的理念是提倡大家勤於整理。

  “尤其是男孩子,別以為家裡有媽,萬事不管,可憐可憐你們老媽吧,她打開衣櫃和抽屜,看到裡面的一團亂,當時的心情跟你們剛剛開抽屜見了我,沒好多少。”

  “好好!絕對打掃衛生,我回去就把我存了一周的臭襪子洗了。”

  “我也是!床下那堆衣服我回去就扔洗衣機裡。”

  直播間也是一副懵逼——

  【現在的鬼,都這麼五講四美嗎?】

  【不行,萌上了怎麼辦?】

  【剛剛說人是奸商的,出來挨打,明明就很有深度。】

  【我想去看看,我也想,哪怕不玩遊戲和鬼握握手呢,夠我吹一輩子了。】

  此時直播間已經非常熱鬧了,各種彈幕禮物也在不停的刷。

  祝央今晚找這幾個學生過來雖然是免費體驗,不過看現在的走勢,直播收益想必就能抵平損失。

  接著她帶幾人來到二樓,這次讓他們自己打開的房間。

  幾個學生剛和鬼握手互動還很興奮,這會兒也膽子大了很多。

  但一看門看到一個把脊椎骨抽出快兩米長的彎弓,當做工具彈棉花的還是很震撼。

  當然因為這場來的是幾個小破孩兒,彈棉花鬼並沒有把自己弄得猙獰血腥,腸子這些好好收著呢。

  但那光著的上身,在祝央鏡頭下清晰的從裡面長出的脊椎骨,也夠讓人震撼。

  那傢伙彈得很專注,絲毫不管房間裡進了人,那陶醉的表情,哪裡像是在彈棉花,鋼琴家演奏都沒這麼忘我的。

  這時候伴隨著嘣嘣嚓的工作聲音,便響起了一道抑揚頓挫的解說聲——

  “彈棉花,是我國民間的古老工藝,隨著一聲聲弾響,一片片花飛,暖暖的棉被便在這樸實古老的手藝中完成……”

  幾個學生被這奇葩的傳統工藝普及畫面弄得說不出話來,直播間裡也無語的刷道——

  【我,我看不進這這類片子的,今天居然看得目不轉睛。】

  【加一,我唯一看得進去的記錄題材只有舌尖上的中國,我沒想到我有天會認真看人彈棉花。】

  【果然傳統普及,鬼比人更好用麼?】

  祝央此時卻再度出現在螢幕裡:“猛鬼手工棉絮,現場純手工製作,可參觀製作過程,可與工匠合影留念,一床只要9999,買回家,保暖禦寒,避鬼驅邪,絕對居家必備。”

  可不是嗎,鬼彈的棉花,要是沾上髒東西,別的鬼大老遠見了也會躲遠一點。

  【我,我有點想買一床怎麼辦?】

  【樓上醒醒,什麼棉被這麼貴?別被當冤大頭坑了。】

  【樓上你懂個屁,按稀有度來說9999簡直太便宜好嗎?鬼彈的棉被誒。不是你家村口大舅彈的。】

  【這個房間的主題是什麼?除了宰客之外的。】

  【呼籲大家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唄。鬼的三觀這麼正,讓我們這些做人的有點方啊。】

  直播間裡面還在熱鬧,祝央同意了幾人和彈棉花鬼拍照留念的請求。

  本來他們也沒想起來,還是祝央提醒,這會兒又有些後悔沒和橡皮鬼合影了。

  明天回學校,光是這兩張照片都得嘚瑟一學期。

  出來後祝央直接把他們帶到了四樓,三樓因為祝央在住,不想在這層樓佈置主題。

  兩個美女鬼之所有漏過了,是因為那屬於成人項目,小孩子不宜和豔鬼打交道。

  直接打開了宅男的房間,宅男早已準備完畢。

  幾個學生低頭看去,就看到數百隻雞蛋大的蟑螂在地上爬,他們頭皮一麻。

  但緊接著蟑螂身子一卷,就變成了一顆顆黝黑的彈珠,然後又從彈珠變回蟑螂。

  幾人的瞬間被勾起了新奇感,然後見這些蟑螂乖乖的在某個區域內活動,絕不亂跑。

  而且形狀和規律,一會兒排成個S,一會兒排成個B,顯然有人操控。

  這時聽祝央道:“這是投喂環節,當然小動物馴養不易,外帶的零食或許會給它們的健康造成威脅,所以只能投喂本公司出售的食物。”

  一個小男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幾人身後,手裡端著個紙箱子,上面放了滿滿的蘋果——

  “哥哥買蘋果嗎?20一個。”

  別說這四個人,直播間裡也對這奸商無語了。

  不是,你先告訴我,什麼吃的是人吃了沒問題,而會對蟑螂有害的?

  你簡直是藐視地球生命力最強生物。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7:48 PM

第53章

  幾個男生聞言,紛紛用單純的目光盯著祝央。

  說好的免費體驗,這個想必也不會收錢吧?畢竟蘋果又不貴。這幾百上千的門票都免了,小姐姐這麼大氣,應該不會幹這麼摳門的事吧?

  祝央見他們看過來,先是微微一笑,接著憐愛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

  歎口氣道:“其實售賣零食小道具這一項目,我們是外包出去的。目的也是為了資助孤寡老幼。”

  “看看這個小男孩,本該是上幼稚園的年紀,卻無法和同齡人一樣在學校體驗成長的快樂,終日陪伴他的只有年邁的爺爺奶奶,還有一顆皮球。”

  “但爺爺奶奶年紀也大了,只能在鬼城裡幹點清潔雜工維持生計,這孩子心疼爺爺奶奶辛苦,便也出來售賣點零食汽水補貼家用。”

  “做鬼不易,做小鬼更是不易。他們無法享受社會的津貼和補助,只能在這棟樓裡艱難求存。”

  說完看向幾個人:“你們確定要他免費請你嗎?哦,我記得這些蘋果還是他搜遍了整棟樓箱子床底門縫,搜出來的零錢買的。下次進貨還不知道有沒有錢。”

  幾個高中生看了眼小男孩,對方的身高還不及他們的腰,因為是鬼臉色有點慘白,但長得可愛是毋庸置疑的。

  此時小男孩正用水汪汪的黑眼睛看著他們,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幾個高中生頓時心裡被紮了一劍,有種自己是舊社會遊手好閒的混混,欺負人家家境貧寒的報童,意圖搶劫別人一天的收益一樣。

  “買買買,這就買!”幾個高中生連忙掏錢。

  現在的學生條件好的也不少,氪一單遊戲都是幾百塊。偏偏這幾個傢伙最近犯了事兒,被家裡削了零花錢,所以才有之前跟別人打賭來鬼屋探險的事,但即便這樣百十來塊錢還是能拿出來的。

  幾個傢伙在身上掏腰包湊了百來塊錢遞給小男孩:“喏,現金只有這麼多了。”

  話才說完,箱子最上面的蘋果動了動,接著從裡面鑽出一顆人頭來。

  那人頭乾癟枯瘦,很是駭人,幾個高中生被嚇一跳。

  正想尖叫,便看到那個頭嘴裡吐出一張二維碼,意思很明顯了,現金不夠,網銀來湊。

  幾個高中生被宰的,突然一點都不覺得這顆乾枯的人頭嚇人了。

  媽媽!我能若無其事的面對一顆死人頭了。

  結果幾個傢伙身上的現金,支付寶裡的餘額,微信裡的紅包,全都被搜刮了一遍。只是金額也不多,就兩三百塊。

  那也沒辦法,接待了幾個窮逼。

  小男孩給了20個蘋果給他們,在祝央的引導下,開始投喂。

  其中一個人試探的把蘋果扔向蟑螂堆,才一撞上了,不到一秒蘋果就消失了。

  拳頭大的蘋果,幾乎是被兩個蟑螂一隻一口,總共兩口就滅了。

  “哇偶~~”幾人驚呼,隨即又同時扔了好幾個蘋果下去。

  也是幾秒內消失不見,關鍵是蟑螂們的吃相,乾淨利索毫不含糊,配合著蘋果被咬碎的哢嚓聲。

  給人感覺有種莫名的爽感,就像之前一款叫忍者西瓜的遊戲一樣。那種俐落暢快的感覺,居然讓人有點欲罷不能。

  幾個高中生又喂了兩輪,居然就只剩下兩個蘋果了。

  為了這兩個蘋果由誰喂,四個傢伙差點打起來。最後兩人一個,分別一人握住蘋果的一端,同時將這最後的蘋果投向蟑螂堆。

  蘋果最終消失的時候,幾個傢伙還有點意猶未盡,不過這居然還沒完。

  直接那些蟑螂吃完蘋果,居然同時站起來面對他們,用細小的腿向他們作了個揖,比軍隊還整齊劃一。

  這些蟑螂實在太大,個個雞蛋大小,長得又黑又亮,背部的顏色像甲殼蟲一樣黝黑光滑,除了剛開門那會兒突然有些被嚇到,現在看仔細了,竟然不覺得多嚇人,甚至覺得他們的長相威風帥氣。

  幾人可以清楚的看見它們的動作,甚至面部表情,剛剛吃蘋果的兇殘俐落和現在的憨態可掬,形成的反差讓人覺得居然很可愛。

  幾個高中生撓撓頭,立馬有些臉紅了,有種自己受成千上萬的小動物歡迎的自豪感。

  這是直播間裡的彈幕又炸了。

  【臥槽,我剛剛在笑看幾個傻逼被無良奸商花式宰客,現在發現我也是傻逼,帳戶裡的錢蠢蠢欲動。】

  【樓上的兄弟,我也是,我現在居然有股衝動,廚房裡抓住蟑螂投喂一下。】

  【樓上兩個醒醒,這又是一個獨家壟斷玩意,只能伸頭被宰的。】

  【可是真的好帥呀,那體型,那表情,那甲殼,比獨角仙長得還帥氣,還可以變成彈珠。】

  【媽媽救我,我對蟑螂動心了。】

  【作為一看到蟑螂就尖叫的女孩子,我表示我也動心了,捂臉!】

  【果然是單身久了鬧的,連蟑螂看著都這麼眉清目秀。】

  【王澤鏡你們幾個傻逼多喂點啊!我還沒看夠呢,我覺得光看它們吃蘋果,我能看一個小時。】

  【給你們刷幾隻飛機,快繼續喂!我要看忍者蟑螂。】

  祝央隨時注意著直播間裡的情況,見不少熱心網友掏腰包,便笑眯眯道:“哎呀!看來有場外觀眾的熱心支持。”

  “在這裡,我先替各位小動物們謝謝大家的關懷,同時也呼籲大家珍愛地球上的每一樣物種。”

  神他媽珍愛地球上每一樣物種,這姐妹真的睜著眼睛說瞎話就一點兒不良心痛的。

  你信不信咱人類都全滅了,人家蟑螂都還在,那是你該關心的物種嗎?按生命力來講,應該反過來是蟑螂擔心咱們什麼時候團滅了,畢竟那啥,咱人類現在遭遇的威脅還是不少呢。

  但吐槽彈幕還沒有發兩條出來,就看祝央將螢幕對準了蟑螂們。

  然後就聽祝央的聲音響起:“來,蟑螂寶寶們,給各位男神女神小哥哥小姐姐道謝。”

  隨即蟑螂們便又整齊劃一的轉向螢幕,六條腿,最下面兩腿站立,剩餘兩雙腿均做成抱拳作輯樣,頭上兩根長長的須須還呆萌的抖了抖。

  直播間的吐槽頓時被一片萌翻的尖叫淹沒,各種刷禮物求投喂的彈幕快淹沒整個直播間。

  祝央滿意的笑道:“除了蘋果外,我們還提供其他的投喂水果。梨子西瓜鳳梨,價位不一。”

  說著將一個鳳梨扔向蟑螂們,鳳梨體積比蘋果要大得多,聲聲脆響,一個鳳梨蟑螂要咬個七八口才消失。

  雖然價位比蘋果貴的多,但更可以清楚的看見食物在這群小可愛兇殘的口裡迅速消失的過程。

  咦?這形容怎麼這麼奇怪?

  “所以有機會的話,還是希望大家親自到現場體驗。”

  這奸商圈錢的險惡用心都已經毫不遮攔了,可不管心裡恁是吐槽,嚮往之心仍然蠢蠢欲動。

  等小男孩拿過來的水果全部投喂完畢,幾個高中生又得到了和蟑螂們拍照留念的福利。

  照片可以靈活的利用蟑螂擺出各種姿勢。

  比如其中一個男生伸出手臂,十多蟑螂站抱著四臂雙腿站立在他的手臂上。

  個個做出抬頭睥睨的表情,居高臨下的看著鏡頭,讓人見了恨不得膜拜蟑螂大佬。

  還有一個伸出食指和蟑螂伸出的手臂相觸,做出經典的ET中小男孩與外星人實質相觸的造型。

  這些照片祝央一一展示給螢幕面前看:“我們想像力有限,只能拍成這樣了。如果有人有更好的點子,期待您的到來,只要蟑螂寶寶們能做的動作,均可以滿足。”

  【有限什麼有限呀,羨慕死爹了,勞資不應該攛掇你們幾個去的,我該自己去。】

  【大佬,蟑螂大佬受我一拜,大佬您能站著舒服不,小屁孩乾瘦皮包骨的胳膊肯定不舒服。大佬你介意要換一個胳膊站嗎?有肌肉的那種。】

  【樓上滾,肌肉有什麼舒服的,還是得肥肉,又軟又彈,體驗感絕對不比真皮沙發差,我這胳膊的擺擺肉終於找到了用價值。】

  【樓上的別為自己不想減肥找藉口。】

  【剛剛我起身去倒杯水,在廚房裡看見只蟑螂,竟然心中湧上一片憐愛。】

  【不,樓上我和你正好相反,我看了看別人家的蟑螂,再看看我家正在日牆壁的那玩意兒,默默的拿起了拖鞋。】

  蟑螂屋的體驗時間有點長,不過在氣氛的烘托下並沒有人注意到。

  光是用於投喂蟑螂的打賞,就讓祝央賺了不少,更何況還有本身沖著直播來的。

  可以說祝央還沒有正式營業,但今晚賺的錢也絕對不會少。

  離開蟑螂屋,祝央又帶著他們去了水龍頭鬼的房間。

  打開房間,裡面全房充斥著管道和水龍頭。

  幾人看了看祝央,雖然還不知道怎麼玩兒,但想必也不會讓人失望。

  便興奮的問道:“姐,這又是什麼規則?”

  祝央笑了笑:“這個屋子很簡單,類似於打地鼠。”

  “遊戲開始,會有接連不斷的水龍頭開始滴水,你們得負責把水龍頭關緊,滴水的水龍頭數量會遞增,速度也會逐漸加快,以增加難度。”

  “如果某個水龍頭在三秒之內沒能被關上,便算做遊戲失敗。”

  幾人聽了覺得挺無聊的,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像空房間內水龍頭無故被擰開,一滴滴水在安靜的空間裡砸下來。

  伴隨著老式金屬水龍頭的咯吱聲,還有音效的烘托,你今天知道開水龍頭的其實不是什麼科技手段,而是另有其人,自己看不到的人。

  要換作平時肯定會嚇得尿褲子,可經歷了前面三場,幾人的興味被大大吊高。

  便覺得這種見不到鬼的單調遊戲模式,對比前面有那麼一丟丟失色了。

  這時候水龍頭已經開始滴水了,水量不多,但聲音很清晰。

  啪嗒!啪嗒!啪嗒!一聲聲砸在水槽裡。

  祝央開口道:“遊戲已經開始了,還不動嗎?”

  幾人才連忙開始手忙腳亂的關水龍頭,但關上一個,另一個又開始滴水了。

  這個遊戲雖然類似於打地鼠,但難度可高了不少。

  首先房間這麼大,你永遠預料不到下一個滴水的水龍頭在哪裡。如果上一秒關的是牆角這個,有可能下一個在廁所那邊。

  一開始他們四個人,滴水的水龍頭也有限,倒還跟得上節奏。

  可漸漸的,難度增加,開始滴水的水龍頭越來越多,間隔也越來越頻繁,距離也越來越刁鑽。

  幾個人一開始的無聊,立馬被這緊張的遊戲節奏抓住了全部心神,沒有半點考慮別的事的空間。

  就像玩最簡單的俄羅斯方塊一樣,規則簡單不代表不好玩,有時候甚至說不清,沉迷的點在哪,但就是無法自拔。

  漸漸的幾個人已經緊張得滿頭大汗,在房間裡疲於奔命。

  直播間裡就有人在刷——

  【這個遊戲項目用來減肥倒是不錯,緊張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累了。】

  【不錯是不錯,但是我們看著有點無聊啊。】

  【喂!美女姐姐,你要做鬼屋推廣,那個專案是不是不應該納入廣告裡啊。】

  祝央沒理會直播間裡的聲音,而與此同時,終於幾個男生節奏失控,沒能跟上水龍頭的速度。

  客廳正中央的一個水龍頭,滴水超過三秒,沒有被人關上。

  接著這時現場四個高中生,包括直播間裡的所有人。就看到那滴水的水龍頭,裡面原本滴出的清澈自來水,中間逐漸夾雜了黑絲。

  那黑絲越來越多,越來越流暢,就像從水龍頭裡流出了一股黑水。

  看著黑水流了幾十釐米過後,便出現了別的顏色,肉色的看起來質感滑膩的物質。

  所有人都知道有什麼要來了,心裡紛紛想的都是,這到底是個鬼屋。

  全員屏息靜氣,就看到那細細的,從手指一般大的水龍頭孔洞裡鑽出來的東西逐漸膨脹成人頭,頸肩還有上半身。

  過一會兒,所有人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披著長髮的渾身濕淋淋的女鬼。

  她的上半身正常出現,下半身卻接包在水龍頭上。

  幾個高中生說不出話來,以為橡皮鬼能將這麼大的身體縮進一個小小的抽屜已經夠牛逼了。

  可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鬼怪的極限。

  直播間裡也已經炸了——

  【臥槽!臥槽!臥槽!恐怖片裡的特效都不敢這麼弄啊,剛剛還覺得無聊,是我輸了。】

  【真的從裡面滑出來了,滋溜溜的,看來繼廁所,床底,窗簾後,又多了一個我也有可能出現的陰影區。】

  【這簡直比大蛇丸還牛逼啊,不過這樣一來的話遊戲時間太短,貌似有點略坑啊!】

  【隨便啦隨便啦,奸商本質人家都不帶遮掩的,想去玩就帶足錢,想像自己是肥羊,心裡就會好過點兒。】

  【我挺想玩這個的,我本來就喜歡玩簡單的小遊戲,女鬼姐姐出場的方式實在酷炫,就當遊戲失敗還有福利了。】

  【那這個房間的主題又是什麼?】

  像是心有靈犀,彈幕裡有人問完這句話。水龍頭鬼便將臉對準螢幕。

  “水是生命之源,請珍惜地球上每一滴水。如不關緊水龍頭,有可能會被我造訪哦。”

  【嚇得我立馬去廚房確認有沒有關水!】

  【嚇得我立馬喝掉準備倒掉的水!】

  【嚇得我立馬用馬桶水洗臉冷靜冷靜!】

  【樓上過了啊,節約也不是這麼節約的,淘菜水洗臉就可以,馬桶水喝就行了。】

  【還是那句話,這年頭的鬼素質都這麼高嗎?連鬼都這麼愛護地球,做為人類我有點方啊。】

  幾個高中生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問女鬼小姐道:“這,這次也能合影嗎?”

  要說水龍頭鬼,本來就是八婆個性,又好湊熱鬧,自然不會不答應。

  並且這傢伙身體靈活,點子也多。

  一會兒繞著高中生的身體做阿拉丁神燈狀,一會兒把自己拉成人頭蛇身,讓幾人合抱住自己的身體拍照。

  總之身體可塑性很強,拍出的照片也賊拉風帥氣。

  喜得幾個高中生手舞足蹈,直播間裡的觀眾是連連嫉妒。

  今天這趟不說別的,光是把照片發朋友圈就可以讓人羨慕好一陣。

  比那些亂七八糟打卡的網紅聖地,不知道稀罕到哪兒去。

  離開水龍頭鬼的房間,祝央又帶著人來到鬼娃娃的房間。

  一進屋子就看見整個房間掛滿了森寒的刀具,房間裡面放著一個巨大的轉盤,不遠處有個吧台。

  一個穿著背帶褲,臉上有疤的小鬼正拿著一把刀森森的沖著他們笑。

  笑聲很具有恐怖片特色,和前面的鬼怪比起來,看起來非常不友好。

  這個高中生剛被壯大的膽又有些往裡面慫的趨勢,紛紛往後面退了兩步。

  鬼娃娃的眼神越是惡毒得意,這時候就有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用溫柔嗔怪的語氣道:“好啦,別嚇跑了客人。”

  高中生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個穿著酒保服的帥哥。

  帥哥頭髮略長,但梳攏到後腦勺紮了起來,臉側留下了一縷,五官精緻又耐看,整個人如同漫畫中走出來的執事一樣。

  一雙溫柔的桃花眼看過來,不知道是看著他們還是看著螢幕。如同乙女遊戲放送福利般性感的聲音。

  優雅道:“歡迎來到飛鏢酒吧,尊貴的客人。您可以在此間淺酌一杯,欣賞精彩的刀技表演。”

  幾人受寵若驚,暈暈乎乎的落座。

  這個年齡的孩子還沒有去過酒吧,但這種優雅尊崇的接待態度,讓幾個毛毛躁躁的小孩也忍不住正襟危坐起來。

  正落座,便聽到那位帥哥道:“可惜同行都沒有可愛的淑女呢,今天特意調製的雞尾酒,也因為無人憐愛黯然失色。”

  等等,他們不是人嗎?這人說的話,是不是太明顯的男女區別對待了?做生意是這樣的?

  但直播間已經再次炸起來了,這次發話的主要是女生。

  【啊——,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我心跳都漏了好幾拍,嗚嗚為什麼鬼會長得這麼帥,比明星都帥。】

  【我本來就想在直播裡看看熱鬧的,現場面對鬼還是有點嚇人,為了帥哥,拼了!】

  【姐妹們,抄起錢包,不就是當次冤大頭而已,養哪個野男人不是養?】

  【對對,現實中這樣的帥哥根本都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呵!女人。】

  【呵!女人。】

  【呵!女人。】

  下面是一片不屑的聲音。

  女同胞們才不理會迪奧絲的諷刺,有空搭理他們,不如認真看帥哥調酒的動作。

  那真叫一個目眩神迷,精緻優雅。這一手功夫恐怕是頂級調酒師都很難做出來的。

  花花公子生前本來就混跡於這些場所,還當過酒保,本身就有基礎。

  變成鬼之後,必定比身為人類的時候更加不受限制。而且花花公子的能力方向也跟玩家差不多,是力量敏捷這個類型的,自然花哨的手法全都不是事兒。

  這傢伙一邊調酒,一邊還沖螢幕這邊眨了眨眼,眼神魅惑而溫柔,直播間裡更是一片狼女的嗷嗷聲。

  實際上他哪裡是在看螢幕,看的是正在攝像的祝央。

  而祝央卻露出一個奸商的微笑,葉公好龍只肯隔著螢幕體驗一番獵奇的女生消費群體get。

  這只花花公子鬼雖然煩人,但長得卻是半點不含糊的,說他就算去娛樂圈都能有飯,那硬性條件絕對不是唬人玩的。

  並且多年做鬼,比起一般帥哥,更多了一層直擊靈魂的魅惑吸引,這大概就是美貌的鬼怪通有的天賦吧?

  總之一般人是很少能有招架得住的。

  這時候直播間裡刷禮物給帥哥的提醒比比皆是,當然裡面也吵得厲害。

  但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古典美女端著一個託盤盈盈走來,身姿如柳,眼神如波,看向鏡頭的一瞬間。

  所有諷刺女生好色見到帥哥就走不動路的聲音不見了,因為男的都專注看美女了。

  要說祝央長得肯定不比豔鬼差,不然一開始也不會光憑美貌就吸引這麼多人進來。

  不過一路走來,這傢伙奸商嘴臉已經在大夥兒眼裡定了型,一聽她說話就有種卿本佳人奈何宰人的酸爽感。

  更兼豔鬼有一股直擊人內心本能的風情,自然一時間男生們都看呆了。

  就聽這位紅衣性感姐姐道:“不好意思,冒昧到別的房間打擾。”

  “我是二樓民俗主題房間的屋主,因為進我的房間有年齡限制,所以今天無緣招待幾位,這是我做的一些小點心,給幾位弟弟嘗嘗了。”

  只見黑色的啞質瓷磁片裡放著幾塊雪白的糯米糍,糯米糍綿軟粉嫩,但猶不及托著瓷盤的那只玉手。

  那只手十指纖纖,柔弱無骨,就連將盤子放桌上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如同舞蹈般輕柔優雅。

  她鬆開瓷盤的時候,食指狀似不經意的在盤子邊緣擦了一圈,就像在你的皮膚上擦過一樣。

  幾個高中生臉都紅了,結結巴巴的給熟女姐姐道謝。

  豔鬼摸了摸他們的頭:“你們還小,不能來姐姐房間玩。”

  又對著鏡頭道:“我的房間主要向大家展示古時梳妝更衣步驟,推廣古代服飾文化普及,歡迎來到我的房間。”

  一邊是一再強調年齡限制,一邊是風情美女的梳妝更衣。

  直播間裡都被狼嚎聲給炸翻了——

  【嗷嗷!來,明天就來,我22了,年齡絕對夠,昨天剛發了工資,不怕宰。】

  【肯定來肯定來,咱們傳統服飾沒落讓人心痛,一定支持。】

  【這手看著好甜,不是,這糯米糍看著好白。】

  【都讓開讓開,我正式宣佈,這是我老婆。】

  【臭迪奧絲滾,明明人家昨天才跟我領了證。】

  【呵!男人。】

  【呵!男人。】

  【呵!男人。】

  這下輪到女生嘲諷了,正要罵這群迪奧絲雙重標準,就看到有條彈幕飛過——

  【其實,我也想去,我女的(捂臉)】

  【我也,姐妹們對不起,我想給她設計古裝,我已經彎了。】

  【小孩兒才做選擇,大人我男神女神都要。不就是錢而已,我要這錢有何用。】

  【王澤境,葉辰良,趙昊你們不得好死。】

  【瞅你們的傻樣,就應該我去,羨慕死爹了。】

  這是對在場幾個高中生羨慕嫉妒恨的。

  不過索性豔鬼也沒待多久,送完點心就出去了,這時候花花公子的酒也已經調好。

  因為是學生,當然只調了酒精含量極低,說是酒但實際只能算有點酒味的飲料。

  幾人就著飲料吃糯米糍,這時候作為真正屋主的鬼娃娃才開口了。

  他還是那陰測測的笑了兩聲,才道:“你們誰先開始?”

  其中一人聞言還以為是扔飛鏢:“哦,我,我先吧,早想玩了。”

  說著伸出手想接鬼娃娃手裡的刀,娃娃卻獰笑兩聲:“你先來,那就躺靶盤上去。”

  那學生手被燙了一樣縮回來,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祝央。

  祝央安撫的對他笑笑:“放心,這個項目自然是遵循自願原則,飛鏢酒吧有數種道具表演,這只是其中一種,給膽大追求刺激的客人準備的。”

  “不過不用擔心,我公司既然承諾絕對保證客人安全,員工的技術自然登峰造極。”

  說著手上就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鳳梨,沖鬼娃娃扔了過去。

  只見鬼娃娃嗖嗖幾刀,寒光在空氣中竟出現了刀影,等鬼娃娃收刀,鳳梨落進盤子裡,表面居然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個。

  祝央走上前,依次將鳳梨葉拿下來,又將鳳梨皮緩緩展開,然後裡面的鳳梨肉,竟然已經被削成了厚薄均勻的一片片。

  一個完美的天然果盤就此形成,祝央將果盤放幾個人面前:“今晚送你們的果盤。”

  “所以,請絕對相信我們員工的技術。”

  幾人目瞪口呆,有這本事自然是區區飛鏢不在話下,可即便這樣他們也不敢躺上去啊,萬一呢?

  【臥槽這什麼神仙刀工?我媽問我幹嘛跪著看手機。】

  【沒想到武俠小說裡的情節真讓我見到了,操刀的是看著不到三歲的小孩兒?】

  【樓上醒醒,人家可能掏出來比你都大——不是,年紀比你都大,輸入法自動聯想的鍋。】

  【大佬,大佬你收徒弟嗎?會喊六六六那種。】

  【這只鬼這麼厲害,不如我們——】

  【話說奧運會可以讓鬼參加嗎?我覺得為國爭光應該不止局限於人類。】

  一開始躍躍欲試那學生慫了,倒是另一個學生居然有點想挑戰這刺激。

  他顫顫巍巍舉起手:“要,要不我試試?”

  鬼娃娃二話不說便上來牽著他的手,把人按在了轉盤靶子上,將的呈大字型銬住四肢,手法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

  【這反差,居然覺得有點萌怎麼辦?】

  【看著人家三歲小孩,再看看我家流鼻涕泡傻樂的二胎,我脫下了拖鞋。】

  也有人擔心的【真的沒事嗎?】

  【樓上大驚小怪,人家已經展示了硬核技術,總比那些沒本事還非要獵奇博關注,單手爬高樓,拿上槍對著書本射擊的安全多了。】

  果然鬼娃娃飛完手裡的尖刀,那些刀直將那學生沿著自己的輪廓紮出一個人形,而且每把刀的間距一模一樣,可見操控之精准。

  這時人被放了下來,腿都在抖,但臉上的表情卻是驚險又刺激的。

  直播間裡又是一片膜拜聲。

  祝央這時候又出現在了螢幕上:“當然,僅僅是員工的技術恐怕不能讓廣大顧客徹底安心,所以我們在道具上也做了改良。”

  說著她便取下靶盤上的一把刀,手指放在刀尖上往下一壓,並沒有看到血跡流出來,反倒是刀身整個突然彎曲。

  原來用於打靶的竟是塑膠刀,確實如果這玩意即使紮到身上,最多也就疼一下,生命無虞自然喜歡驚險刺激的人已經將這專案記在了心裡。

  幾人出了鬼娃娃的房間,祝央便問他們餓了沒有。

  四個學生吃完晚飯到現在已經快六個小時了,一下晚自習就趕過來,自然也沒時間吃飯,剛剛幾個糯米糍也不管飽。

  祝央便表示請他們吃飯。

  結果就來到一個房間,房間名為【貓屋茶餐廳】。

  推門進去就看見個貓臉老太太,把幾個人嚇一跳,結果下一秒,眼前的貓臉老太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幾隻品種各異的貓咪。

  整個房間的佈置有些朦朧神秘,地上還有一層薄煙,但並不影響視線,反應比較契合貓這種生物。

  幾人還記得一開門那個畫面,臨到坐下也有些戰戰兢兢,貓臉老太太可是民間多麼著名的傳說啊,在鬼怪類別裡面可是國民級別的。

  這時候就有一隻貓叼著菜單跳上桌子,將菜單放在他們面前。

  幾個男生也餓,加上一路玩上來反正是這裡的員工鬼怪,也就漸漸丟開了害怕的心思。

  但點菜的時候,他們想跟祝央說自己的點餐時,祝央卻指著貓咪們道:“這家茶餐廳除了廚師以外,服務人員都是貓咪,所以你們點菜的話要好好告訴它們哦。”

  幾人看了看手裡做了塑封的非一次性菜單,肯定不是那種直接勾選的,剛跳上桌那只布偶貓一隻爪子還正放在桌之上的可撕便簽本上,看著他們一副催促點餐的樣子。

  這,這意思是讓他們直接報出自己的選餐?你這裡牛逼得已經可以讓人類和動物溝通了?

  這還不是單純讓蟑螂給大夥兒作輯聽命令一樣的簡單指令,你這可是點菜啊。

  其中一個人試著小心翼翼的對那只貓咪道:“那,那我來個茄汁蛋包飯?”

  話才說完,就看到貓咪彈出自己尖尖的指甲在紙上寫下了餐名,那秀麗的字跡,比他們這些在讀學渣的狗爬還要好得多。

  直播間裡的貓奴們已經炸了——

  【啊!!!!組隊偷貓啊,誰要報名。】

  【我!】

  【我!】

  【我也要,我自備麻袋繩子。】

  【滾,貓貓這麼可愛,怎麼能用那個,肯定是小魚幹貓薄荷啦。】

  【樓上的貓奴別激動,你們看看人家的智商,不一定誰拐誰呢。】

  這時候幾個人都已經點完餐,貓咪也在他們震驚的眼神中寫完菜名,然後撕下那頁點餐紙,邁著優雅的步伐將點餐交給了廚房。

  這時候一隻暹羅貓頂著一個託盤,託盤上放了三杯檸檬水。

  這還真的連送餐都是貓?

  幾人拿過水,便有貓咪跳到他們的膝蓋上,還一副求擼的賣萌樣,幾個男生平時還並不是特別喜歡小動物的類型,這會兒也被這漂亮特別的貓咪給征服了。

  一摸,果然好軟,暖呼呼的。

  沒過多久開始上菜,上菜依舊是貓咪頂著託盤送來,餐色造型很可愛,就跟市面上以情侶和年輕女生為主要客戶群體的餐廳菜色差不多。

  蛋包飯上還用番茄醬畫了可愛的圖案。

  幾人也是餓了,上了菜便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有個傢伙挑食,不喜歡吃蔬菜,便將配菜西蘭花撥到盤子一邊。

  這時候他身上的貓咪便跳到桌上,萌萌地爪子彈出一個爪尖指了指西藍花,示意他不要挑食。

  這傢伙只好叉起來吃了下去,接著貓咪居然摸了摸他的頭,跟老奶奶一樣慈祥欣慰的樣子。

  這學生都懵了。

  【啊!!!我不管,我要去吃飯,我也不喜歡吃西藍花,要摸摸頭才吃。】

  【我什麼都不喜歡吃,要貓咪喂才吃。】

  【小心人家嫌你煩撓你一爪子。】

  貓奴們拼命的舔屏,這時有個冒失鬼突然又將自己的餐叉掉到了地上。

  忙開口:“不好意思,能幫我換一雙——”

  結果看看膝蓋上的貓咪,又不好意思使喚。但貓咪倒是非常有職業素養。

  已經自顧自起身去了吧台那邊,跳上桌用嘴叼下一副餐叉,回來遞給冒失鬼。

  這裡的餐具紙巾等全有一層包裝,也不用擔心被叼過來無法使用。

  全程不管是添水,要紙巾,加餐具沒有貓咪沒法幹的。

  甚至最後幾人吃完收拾桌子,也是幾隻貓咪合力,收餐具的,一隻拿著小鏟一隻抱著小笤帚掃殘渣的,用爪子按著抹布擦桌子的,就沒有貓咪幹不下來的事。

  什麼叫貓屋茶餐廳,這才是真正完完全全的貓屋餐廳。

  此時直播間裡已經截圖開始發圍脖了,勢要讓某些打著貓咪噱頭的餐廳好好反省一下,沒想到一經上傳,熱度擴散得還挺快,這當然是後話了。

  吃完飯幾人被帶到了鏡女的房間,鏡女的房間因為佈滿鏡子的緣故,看上去空間面積很大。

  幾個人一進來,便看到自己的影子出現在鏡中。

  因剛剛吃完飯心情不錯,其中一人便樂呵呵的問祝央:“姐,這裡又是怎麼玩?”

  但話才說話,就感覺到旁邊的小夥伴驚恐的拍打自己。

  那人不耐煩的回頭瞪他:“幹嘛?一路也是看著鬼走上來的,咋現在還這麼大驚小鬼呢?”

  接著便順著沒出息的小夥伴的眼神看過去,然後整個人汗毛都倒立起來了。

  先前在下面見到鬼,不過多麼獵奇或者外表可怖的,因為考慮到他們年紀,到底開放程度有限,露出的也算整個鬼屋的人最不嚇人的那面。

  再者就算外表超出了他們的常識,那畢竟是單方面的視覺衝擊,可現在卻和以往的房間都不一樣。

  這裡讓他們自己顯得怪異,有什麼是自己變得讓自己極度陌生更讓人恐懼的?

  那人回頭,看到的是鏡子裡的自己,自己的腦袋明明轉向別人在說話,裡面那個人卻一動不動。

  而當他自己一動不動,心跳快要停止的看著鏡中的那個人時,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傢伙,居然開始跳起了街舞。

  半點沒開玩笑的,水準極高動作酷炫的流行舞。

  幾個孩子都看懵了,完了以後,有小夥伴戳了戳他的胳膊——

  “我怎麼覺得,比你自己跳得好多了。你跳舞的時候勞資看過,跟土狗被電了一樣。”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嗯嗯!感覺這是你這輩子最帥的時候。”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7:58 PM

第54章

  男生把小夥伴們揪著打了一頓,徹底讓他們見識了一下,被電土狗的本事。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稍稍沖淡了一些詭異現象帶來的恐懼。

  主要是看著自己在鏡中尬舞,還真的說不清楚羞恥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

  此時祝央便開口了:“這個房間的主題,名叫圓夢屋。”

  “你可以在這裡,在鏡中完成你現實中不可能完成的夢想。你能從尬舞天王變成稱霸舞臺的夜店小王子;也能從平平無奇變得貌比古天樂;更可以牽你心儀偶像的手,當然這需要你旁邊同伴的配合。你能想到的鏡子都能做到。”

  “剛剛鏡子已經向你展示了你帥氣灑脫的一面,接下來,你們就把自己的心願告訴鏡子吧。”

  這項目牛逼,如果她說的那樣無所不能的話。

  剛剛在鏡中跳舞那個男生連忙試著道:“我,我要變得和吳彥祖一樣帥。”

  不僅現場三個小夥伴,直播間裡也想起了一篇噓聲。

  【王澤鏡你個傻逼,今天出門是不是忘了尿尿照鏡子?別強鏡所難。】

  【醒醒,剛剛就是你的人生巔峰了,別要求太多。】

  【世界和平跟把你變帥,哪個任務更難?上帝毫不猶豫選擇了世界和平。】

  【玉皇大帝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如來佛祖也一樣。】

  直播間裡嘲得正歡,變成對準鏡子的螢幕裡,看到那把校服鬆鬆垮垮穿在身上,火柴棍似的傢伙的身材,漸漸變得結實挺拔。

  頭髮也逐漸從一頭雞毛變得清爽有型,臉上的五官同時從普通變得如同混血兒般精緻深邃。

  正如當年那位著名的帥哥最初在螢幕上被人熟知一般,清爽的制服,有些靦腆的笑容,精緻完美的臉蛋,驚豔了無數人的夢。

  旁邊三個小夥伴,嘴裡都已經能吞雞蛋了。目瞪口呆的看了看鏡子,又看看自己旁邊的人。

  這對比太兇殘,對眼睛的考驗簡直猶如滋一下辣椒水,再被冰涼的仙露浸泡,然後回過頭再被滋一下辣椒水。

  真叫一個地獄天堂兩重天,眨眼來去往返間。

  但那被電土狗本人已經對著鏡子傻樂得找不著北了。

  他還試著動了動手腳,做出不同的表情。鏡中人也做出了跟他同樣的反應。

  這蠢貨更樂了,臉都要貼到鏡子上,陶醉于那根本不屬於自己的美貌。

  直播間裡面又是一陣臥槽,錢包又蠢蠢欲動亟待被被宰的架勢。

  【姐姐,咱打個商量,把手機對準鏡子,然後踹開鏡子面前那只土狗好嗎?】

  【我想回味一下阿祖年輕時候的盛世美顏,不想看到一隻土狗對鏡搔首。】

  【我,我要去體驗這個項目,我要和我家阿祖來一個對鏡約會。】

  【我要變成大美女,高圓圓那樣的。】

  【樓上姐們兒貪心了啊,我就比較務實,我變成平平無奇的古天樂就夠了。】

  【樓上醒醒,對鏡催眠有什麼用?自己長什麼樣子心裡沒點逼數嗎?還不如來點務實的,讓我在鏡中和劉天仙約會。】

  然而現在三個高中生,已經提前一步體驗夢寐以求的幻境。

  一個要求鏡子把她旁邊的小夥伴變成自己暗戀的女神。

  小夥伴忙捂住自己的胸,上上下下打量變態一樣看他:“先說好,兄弟歸兄弟,咱的關係還不到做兄弟的女人那步的。”

  那傢伙振振有詞道:“你就不想和偶像女神約會?你現在幫我,一會兒我也幫你。放心,老子全程只看鏡子,你我一眼都不會看,我也怕眼睛被辣椒水滋。”

  小夥伴兒想了想,這種事確實需要人配合,也只得不情不願的答應。

  接著果然自己的鏡中形象變成了他們學校的校園女神。

  旁邊的傻逼牽住他的手,一點這輩子灑家值了的二逼表情,陶醉的看著鏡子裡面。

  小夥伴兒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那傢伙現在真的沒有感覺到女神的手太粗糙太大了點嗎?

  這就小看鏡女的能力了,她的幻象不僅僅是視覺操控,還包括五感。

  要不是這些感覺也不能無中生有,像牽手這種事,否則根本不需要旁人的配合。

  所以在鏡中和女神牽手的傢伙,握住的手也會符合自己對女神的期待。

  那傢伙完了之後還對同伴說:“你的手真軟,我牽著想像女神居然沒有違和感。”

  小夥伴渾身一抖,把他踹一邊,連忙表示該輪到他了。

  結果體驗一趟下來,果然那啥,體驗感受是挑不出破綻的。

  直播間裡認識他們的同學破口大駡這幾個傢伙的無恥。然而又暗搓搓的盤算自己的零花錢。

  這簡直是整棟鬼屋必須打卡的專案,自戀的去自戀,做夢的去做夢。

  人家小姐姐說了,只要是你能想像出的男神女神,哪怕是二次元的紙片人老公老婆,都能一一真實出現在你面前。

  這可比隔著手機平板電腦螢幕要刺激得多,能和自己跨次元的老公老婆牽一次手,灑家這輩子也值了。

  出了圓夢屋的時候,幾個傢伙都是暈乎乎的,臉上一致掛著蕩漾的傻笑。

  直播間裡的大夥兒現在對他們幾個貨除了羨慕嫉妒恨還有什麼?不過好在也沒有妨礙刷禮物。

  最後祝央將四人帶到了天臺頂樓,讓他們參觀搭建的舞臺,表示遊戲結束後,還可以參加屋頂狂歡派對。

  鬼怪的房間就是有這點好處,它在人類耳朵裡是隔音的,祝央連隔音設備都省了。

  最後中央親自將四人送出公寓,和他們一起出現在鏡頭,微笑著面對螢幕道:“今天的參觀體驗就到告一段落,時間有限,未能展示我公司的全部精彩。”

  “歡迎大家現場體驗,我公司保證明碼標價,絕不存在隱形消費。”

  那是,你已經把拿刀搶劫幾個字寫在臉上了,可不明碼標價嗎?明碼標價的宰客。

  但即便這樣,這麼獨一無二的鬼屋,誰能不蠢蠢欲動?

  有感興趣的,住在這個城市裡的人自然大感幸運。祝央也是特地挑了時間,明天就是週六,正是休息的時候。

  而不在這個城市住的網友,又實在想來的,甚至有已經打開手機查看機票的。

  送走四個傢伙後,祝央便開始和大夥一起清點今天晚上收到的禮物。

  他們這個直播間今晚的關注度一路竄升,兩小時前就已經竄到了該直播頻道的人氣排行第一位。

  今晚收到的禮物,雖不能和當紅主播過生日那樣的盛況相比,但全程都高能可看性實際上還要更高。

  通過後臺的統計,就算刨去直播平臺的抽成,今晚賺的也足夠還祝央的貸款了。

  幾個玩家早已對他是五體投地,這魄力這效率,先前他們還在擔心這麼多的貸款。光憑鬼屋收門票,怕想要在一個月內還清也有點懸。

  畢竟這裡是遠近馳名的鬧鬼地,連各大商家都不跑這邊送貨的。就算有膽大獵奇好作死的,但大部分人還是惜命。

  況且這棟樓就這麼大,他們把這公寓當作通關遊戲的時候,覺得這裡鬼怪太多。

  但要拿這裡開門做生意,規模卻又稍有不足了。

  可明顯他們低估了人聚在一起的好事程度,還有祝央見縫插針宰客能力。

  有人還有些擔心道:“我說,咱們會不會坑的太狠了點兒?做生意不是這麼個道理啊。”

  祝央白了對方一眼:“你要記住,咱們是壟斷行業,目前為止只此一家。在沒有競爭對手的時候,規則就是由咱們制定。”

  “再說了,咱們主要也不是做回頭客生意,只遵循一個道理就夠了。路過便是客,進門宰一刀。人家自己脖子都伸進來了,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這嘴臉,就跟機場把五塊錢的小麵賣到四十五,還賊難吃的那種店鋪沒差了。

  不過她也說的對,他們又不是圖細水長流在這裡做生意,並且這裡的一切確實獨一無二,實際上真按稀有度論,其實收費標準並不算太高。

  畢竟機場都比這狠呢。

  不知道是不是遊戲世界的特有規則,或者因為他們工資日結的這條設定並不僅限於他們工作的地方。

  直播收到的打賞馬上就到賬了,眾人卻沒看到祝央轉手還掉之前的貸款。

  反倒是樂滋滋道:“終於可以去買兩件像樣的衣服了,再過兩天我都沒穿的了。”

  眾玩家看著她身上動輒上萬的連衣裙,除了打工那天買的那套以外,貸了款又買了兩套。

  結果這傢伙真的連遊戲世界裡,都沒打算同一件衣服穿兩天的?講究!

  祝央抬頭,看著大夥兒一言難盡的表情。擺了擺手:“放心,我也不是只顧著自己享受的人。等賺了錢,不會虧待你們。”

  又神秘的笑了笑:“畢竟開鬼屋只是小頭而已。”

  眾人見她的計畫居然不止於此,紛紛面露驚訝,正打算問的時候,豔鬼湊了過來。

  祝央自然也對鬼怪們安撫道:“放心,都有都有,只要你們好好工作,衣服玩具遊戲機什麼都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大夥的錯覺,這個玩家好想從腦內聽到一聲吐血的聲音,仔細辨認又沒有痕跡,大概是錯覺吧。

  現在已經進入後半夜,因為鬼屋晚間營業,所以大部分玩家得把睡覺時間改成後半夜到第二天上午。

  好在這棟樓周圍死寂,只要拉上窗簾,倒不影響睡眠品質。

  第二天白天,祝央出去逛了一天的街,又給自己添置了些衣服,接到了店長的一個慰問電話,跟她表示下週六會回去上一天班。

  店長對那個時間也挺滿意,週末銷量也好一些,有祝央在,或許又能大賺一筆。

  而祝央逛街的時候,到了中午,玩家們紛紛起床。

  正想下樓吃午餐,出門就看到原本杳無人煙的公寓樓外已經聚滿了人。

  一個個拿著手機,要麼拍照,要麼和旁邊的人興奮的討論,甚至還有做起了直播的。

  還是侯哥比較老辣,見到這麼多人,立馬回過神來進入狀態。

  也顧不得出門吃飯了,讓人去交代電鑽情侶給他們做午餐,然後按照昨天祝央安排的工作崗位開始忙了起來。

  首先讓直播的人關掉直播,他們這裡畢竟是鬼屋,過度曝光沒有好處,多少得維持一些神秘感,否則人們在網上吸夠了,來到現場的動力有限,他們沒賺到錢,反倒是養活了不少網紅。

  至於為什麼他們不直接開直播間,像昨天一樣日進斗金。

  這個世界雖然和現實世界略有不同,比較重視言論自由,又有遊戲對玩家的便利。

  玩家不管做什麼事,只要不是鬧得太大,都容易被政府機關所忽略,就像歐美電影中,員警永遠是姍姍來遲的那個。這也是有些為了劇情犧牲的邏輯性。

  可畢竟這樣的事一旦發酵起來,對社會的影響極大。

  一兩次的話,網路上流傳開來是特效還是真實倒還自由心證。真頻繁暴露,絕對會被早早的找上門了,這與祝央的計畫不符。

  直播的人聽了這個要求有些不滿,不過不關掉直播便拒絕進入,也只得先聽從規則,有狡猾點打算進去偷拍的。

  很遺憾,鬼怪影響信號這本是真不是說你想拍就能拍。

  侯哥粗略的算了一下,光是現在聚在外面的就有上百人,還有幾張熟面孔,就是昨晚參觀那幾個娃,這次他們帶上了自己的豬朋狗友們。

  房間門票售價不同,不過都是幾百起底的,除了貓屋茶餐廳還有飛鏢酒吧,以及彈棉花工藝參觀外,遊戲類房間一次只能進入五人。

  畢竟空間局限,這也沒辦法。但收費死坑這點倒是一致,最便宜的水龍頭鬼那邊也是三百一輪。

  像豔鬼的房間,那些被豔鬼美貌和香豔暗示吸引過來的嗷嗷直叫的狼男狼女,一千塊的門票也照掏不誤。

  貓屋茶餐廳的更是坑,什麼都收費,白水都要錢,一杯白水18塊,更不用說主菜飲料甜點,一餐吃下來跟吃頓日料的花費差不多了。

  但還是不少貓奴嗷嗷直叫的拿著錢在外面排隊。

  而最貴的還是要數鏡女的圓夢屋,這屋子尤其受沉迷紙片人的宅男宅女歡迎,價錢貴得咋舌仍然不能阻擋他們想讓自己老公老婆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和自己互動的心情。

  並且很多人還不光只消費一次——

  咳咳!畢竟一個季度換一次老公,這麼多年攢下來,老公數量也有點多。大房見了總忍不住想見二房吧?二房見完三房也掛念著的,然後四五六七房也不能打入冷宮不是?

  鏡女這邊鏡子多,一面鏡子就是一單生意,人數限制要比別的房間小得多,一眼就可看出整座鬼屋的銷售冠軍在誰手裡了。

  嗯,不對,彈棉花鬼也不甘示弱。

  這才一下午的功夫,他已經收到了十幾張訂單,一床床棉被飛速從他手上成型。

  但是這鬼好像有點欲哭無淚,他彈棉花是當做樂器在彈的,現在卻要趕工。

  邊彈還邊得搖頭:“唉!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啊。”

  玩家們賣票的,組織紀律的,安撫客人的,雖然一個個體力充沛,但隨著客人越來越多,也是忙得暈頭轉向。

  不過好在離開的客人反響也是滿意的。

  有從貓屋咖啡出來的,一臉幸福的表情和同伴道:“啊~~,我覺得只要有貓貓喂,喂我最討厭的芹菜我都照吃不誤。”

  “它寫字點餐的紙條我問可不可以帶走,它就送給我了,字跡真的好漂亮,我要找相框框起來。”

  “我也要了,還讓它寫了永遠愛XXX(名字),還按了貓爪印上去。”

  說著跟同伴炫耀上面萌萌的爪印和貓貓簽名說愛她的話,把旁人嫉妒得要死。

  但這還不是最高殊榮。

  又一個女孩子捂著紅紅的臉道:“我吃飯的時候,已經分手的渣男發資訊辱駡騷擾我,當時我還想哭,結果貓貓不但摸我的頭安慰我,還讓我手機解鎖,它用小爪子一個個戳字幫我罵了回去。”

  “手速又快,罵得又狠又准,它輸了十條資訊渣男只來得及回一條,後來渣男被罵得屁滾尿流主動把握拉黑了。找什麼男人啊,我愛上貓貓了,就要貓貓。”

  周圍的貓奴一片豔羨的歎氣聲。

  而另一邊從圓夢屋出來的同胞則不這麼友善了——

  “不是說好了岔開時間的嗎?咱倆雖說是愛一個老公才走到一起成為基友,看到老公同時和咱們約會,我總有種想掐死你的衝動。”

  “那憑什麼不是我先呢?都說了我先你非擠走我,那我還理你?”

  “你不是好幾個老公嗎?先見別的會死啊?”

  “這,這個月手裡不是有點緊嘛,只能先見一個。”

  有追現實偶像的嘲諷她們:“切,紙片人也這麼起勁,又不是真的。”

  兩人立馬不吵了,一致對外鄙視道:“說得就跟你和你的偶像會有結果一樣。”

  “對,我們看見了,某人剛剛對著鏡子裡的劉天仙哭得鼻涕都出來了。”

  那人立馬反駁:“那不一樣,都是真人,機會渺茫也叫機會,偶像和粉絲在一起的例子又不少。”

  “那你幹嘛來圓夢屋?學好泰拳去應徵人家保鏢唄?”

  說著倆女生鄙視的看了眼對方的身材,把那人看得臉紅。

  又有人插進來哈哈笑道:“哎呀,有些人就是喜歡做無望的夢。”

  這時候三個人又結成同盟了,回頭看著嘴欠的傢伙:“喲喲喲!剛剛誰把鏡子裡的自己變成古天樂陶醉得要上天的?”

  “咱們做無望的夢,你就有望?你拿你照片給整形醫生看看讓專業人員控控你腦子裡的水,清醒一下可好?”

  當然進圓夢屋的也不光是這些人,也有意外傷腿無法圓自己的舞蹈夢想看自己鏡中起舞的,也有重要的人去世想再一睹音容笑貌的。

  這些便比較嚴肅了,不好討論。

  不過從鬼娃娃的飛鏢屋出來的客人,倒是男女評價兩極分化得厲害。

  原因就是酒保太過差別對待了,同樣的東西就是對待女生竭心盡力,對待男生敷衍了事。

  人家還說了,本來就跟老闆提議過這個房間只限女性顧客,結果被駁回了,所以才不得不屈尊紆貴的招待這些臭男人。

  這話說得,要不是他是鬼,早有人搗青他的眼睛了,省得只顧著跟女客人放電。

  整個酒吧開得就跟六本木的公關俱樂部一樣,要不是有鬼娃娃驚豔的道具表演,早把男客人可氣跑了。

  豔鬼和野雞兩個的項目比較刺激,豔鬼還比較含蓄,那種誘惑是發自骨子裡透露的風情,野雞這邊則刺激的多,各種豔麗的舞蹈和制服誘惑,要不是祝央禁止這貨和客人有身體接觸。

  恐怕他們這鬼屋沒被有關部門盯上,先被掃黃組給上門查抄了。

  兩人的房間接客時間一致,所以幾乎都是同時開門送客人出來,然後互相看到了便是白眼一翻,輕哼一聲,再次互相較勁。

  等晚上祝央買東西心滿意足回來,就看到鬼屋這邊客源滾滾的興旺場面。

  她也樂得賺錢,不過要她親自再去接待人那就是想多了,有活兒手下幹才是一貫原則,教一遍就夠了。

  接下來好幾天鬼屋的熱度依舊不減,先前人人避而遠之的邪門鬼屋,現在倒是成了整個城市的冒險聖地。

  不說每個房間的營業額,就連小男孩兒這幾天在樓裡兜售水果薯片瓜子汽水都大賺特賺。也自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出來了。

  首先鬼屋裡是一再強調不要亂扔垃圾,保持樓道整潔的,大部分人還是願意遵守,但偶爾也有一兩素質低下的。

  買了零食吃沒問題,非得到處撒,這裡就連賣瓜子都配有垃圾口袋,但再體貼的構思沒人遵守也等於零。

  老頭老太負責打掃清潔,遇到這種人增加工作量的人難免不滿。

  有次便喊住前面幾個人道:“年輕人,吃東西小心點,樓道都有垃圾桶,零食也發了垃圾袋,別亂扔。”
  幾個人回頭,見是兩個年邁的老頭老太,自然不欲理會。還更囂張的把手裡的薯片撒得地上到處都是。

  完了哈哈大笑:“哎喲對不起,手抖了,男人的手都抖哈哈哈,掃你的地吧老太婆。”

  話才說完,就看到老太後面背對著他們掃地的老頭突然把臉轉過來,背還對著他們,但正臉卻緊緊的和他們對視,頭在脖子上足足轉了一百八十度。

  老頭陰森著雙眼瞪著幾人道:“誰手抖?不想要就切了,正要弄個骨頭山嫌沒材料呢。”

  幾個年輕人嚇得四散逃走,也不敢張狂了,這才想起這裡畢竟是個鬼屋。

  不要只以為房間裡的那些才是鬼。

  豔鬼遇到了一個更奇葩的,雖說她房間的氛圍香豔十足,但到底豔而不俗,搞的是正經古代衣飾的普及。

  這豔鬼雖然生前也是這棟公寓的租客,但豔鬼的成因和別的鬼又有不同,她也是被蒙上畫皮變成豔鬼的。

  而豔鬼的法門就在這身畫皮上面,這身皮子不知道已經形成多少年,期間經歷過無數女主人,而每一代披上它成為豔鬼的女人,便會繼承這畫皮的歷史和記憶。

  一開始吸引過來的男性顧客自然比較多,但是愛好古典服飾妝容,以及對女孩子抱有純然欣賞的女顧客也並不少,一開始奔著性感大姐姐美貌來的,漸漸也會被她那濃厚的專業底蘊所吸引。

  但有些人目的就沒這麼單純了,這天晚上,正直鬼屋的消費晚高峰。

  豔鬼的房間裡正在接待一批五人的客人,本是正常的一單生意,她正對自己的今天的主題娓娓道來。

  過了十幾分鐘,便有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我花這麼多錢就是進來聽這些的?”

  對方長得五大三粗,臉上還有道疤,是那種走在街上,一般人絕對不會去招惹的傢伙。

  看向豔鬼的眼神毫不遮掩其中淫邪:“老子聽說這裡有豔鬼,專程從外地趕來,幾百萬的生意應酬今晚都推了沒去,就給我們看這些個破衣爛衫?糊弄人呢?”

  “不是說展示更衣嗎?你倒是更啊,我等著呢。”

  屋裡其他客人看向他,紛紛被這傢伙兇惡的吼了回去:“看個屁,你們願意當冤大頭,老子出來闖江湖可沒被坑過。”

  “收費這麼貴摸都不讓摸一下,處女大學生都沒這麼貴。”

  豔鬼這幾天開門做生意,備受追捧,自己擅長的東西也被來往的客人用驚歎自豪的眼光看待,虛榮心空前暴漲,內心的空虛也得到了滿足,居然覺得比以前時不時的嚇嚇人要有意義多了。

  一身戾氣也全部收斂,整個人更是嬌弱溫柔,魅力無邊。

  可能就是鬼屋的氣氛太過和諧了吧,經過幾天的發酵,又有確認安全無虞,鬼怪們也收斂了自己猙獰的一面,按照祝央的要求變的熱情友好。

  持續幾天下來,還真他媽有人蹬鼻子上臉連鬼怪也敢欺負了?

  豔鬼魅惑一笑,頓時那男的眼睛都直了,她聲音幽幽道:“你是不是,想看看我脫得一件不剩的樣子。”

  男人連忙點頭:“這不當然嗎?不然你們這就是虛假廣告,放我們那裡是可以砸店的。”

  豔鬼又笑了笑,手裡捋過鬢角的長髮,她今天講解的是盛唐的服侍妝容。

  額頭上畫了精緻的花鈿,肌膚如雪,隨著青蔥十指的掠過,擦過幾縷髮絲,美得讓人歎息。

  “這樣啊,讓顧客賓至如歸自然是我們的責任。”說著看著另外幾個玩家道:“還請幾位回避一下。”

  幾個客人看著她有點擔憂,這渾人本來就是故意找茬,這要是單獨放人家大姐姐和對方待在一個房間裡恐怕——

  顯然這也是被豔鬼的美貌迷得一時間忘了人家是女鬼而不是弱女子的。

  但他們來不及勸說,便感覺身後的門被打開,身子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趔趄,就出了門來。

  轉眼間門已經被關上了。

  那人見屋裡只剩兩個人,忙迫不及待的想撲過來,被豔鬼輕巧的躲開。

  她沖對方拋了個媚眼:“別急嘛,不是說要看我更衣嗎?”

  男人頓時更樂了,大喇喇的坐到床上:“好好,脫,脫,一件不剩。要剩一件就算是欺騙消費。”

  豔鬼眉眼含笑,抽開胸前的衣帶,薄紗般的衣裳從如玉的肌膚上滑下來,一層一層的被褪去。

  那男人眼睛都看直了,沒想到這女人真的這麼實誠,一件不剩的全給脫光了。

  他哈哈一笑:“好,我就喜歡你這樣識相的,只要今天伺候好了,錢的事好說。”

  說著就要拉人,豔鬼卻伸手制止道:“別急啊,不是說要全脫嗎?還沒完呢。”

  男的看著她已經不著寸縷的身子,這還有什麼可脫的?

  接著就看見豔鬼手伸到胸口處,指甲突然猶如刀片一樣瘋了,從胸口垂直劃下,頓時皮膚被慢慢的劃出一大道口子。

  那道口子太過規則均勻,裡面能看到紅色的肌理,但滴血未流,就好像只是一層皮衣被劃開一樣。

  男的隨著口子的變大神情逐漸變得驚恐,抬眼一看,豔鬼的表情就從魅惑柔情變得陰森獰戾。

  男人親眼看著豔鬼把自己的皮整套剝下來,動作還是那麼優雅流暢,就像真的只是普通脫一件衣服。

  然後那血肉模糊的人形,瞪著一雙沒有眼皮遮擋顯得大得嚇人的眼珠,森森的牙齒滿是惡意的獰笑道:“如您所願,我已經全部脫了。”

  “這位尊貴的客人,滿意您看到的嗎?”

  “啊——,啊——!!!”

  幾個客人在外面正擔憂,還有人去找了這裡的管理員,工作人員聽到客人的描述,居然無所謂的揮揮手,讓他們耐心捎帶片刻便罷,不用擔心。

  人也在接著忙自己的事沒有跟過來看看的意思,把客人氣得夠嗆,心裡對美人姐姐是又憐又憂。

  結果沒過多久,就聽見裡面傳來淒厲的慘叫,這慘叫持續了好一陣,房間門才打開。

  只見剛才還囂張無比的男人驚恐的奪門而逃,仔細看胯下都是濕意。

  再看進去,美人姐姐卻沒事人一樣,頭髮都沒亂一根,整個人笑眯眯的坐那裡招手讓大家進去——

  “不好意思,剛剛中途被打斷,為表歉意,你們幾位出了房間後可以出蜘蛛物屋抽獎一次,費用算我的。”

  頓時幾人覺得美人姐姐真是人美又大方,至於那人為什麼被嚇得屁滾尿流?

  終於反應過來女鬼姐姐估計也有一二防身本事的幾人自然也不在意。

  蜘蛛屋這邊抽獎也熱鬧,抽獎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抽蜘蛛絲,無數根蜘蛛絲彙集成一捆,抽中哪根絲,對應的哪個禮物在抖動,禮物就可以拿走。

  另一種是套圈,直接站在門口,拿盤子大小的項圈對著整個房間的禮物套。

  都是小時候在校門口很常見的遊戲,中了蜘蛛人就會爬蛛網上把禮物給你。

  當然沒中也有安慰獎——紙巾一包。

  嗯!至少去貓屋餐廳不用買紙巾了,二十幾一包呢。

  除此之外還可以拍照,不過不准拍蜘蛛人,他貌似不喜歡照相,但他可以根據要求,把你整個人捆起來,或者吐出巨大的蛛網將你困在半空。

  很多情侶拍了蜘蛛俠倒立接吻還有情侶躺在蛛網中的經典場景照片。還有女生裙子穿得漂亮的,被困在蛛網裡,拍出來就像受困的公主。更有搞笑一點的還可以要求蜘蛛人把自己捆嚴實倒立在空中。

  所以這裡拍照也很是受歡迎。

  蜘蛛人一個個給他們吐絲,想起自己前幾天和其他人被捆著吊起來的場景,真覺得這些人有病。

  不過還是得熱火朝天的忙活,眼看鏡女那傢伙營業額這麼高,不能讓她把鬼老大的名頭坐實了,雖然現在這裡的老大已經另有他人。

  顧客從鬼屋出口出來的時候,電鑽情侶中的女生和陳輝兩人則在這邊賣符。

  當然不是玩家在遊戲裡買的符,就是普通寺廟批的,也賣得不貴,二十一張。

  按照祝央教他們的說辭,鬼屋出品,以毒攻毒,以後要是碰到穢物,對方遠遠聞到味兒也不敢靠近了。

  陳輝也不明白祝央這麼做的原因,因為大部分人並不會買,兩人守一天下來也賺不了幾個錢,別的地方正差人手,倒不如去幫忙。

  祝央卻表示另有用意,讓他們別管,賣就得了。

  鬼屋生意紅火,短短不到一周的功夫,純利潤就有近一百萬。

  玩家的生活品質從前幾天的赤貧一躍變得豪奢無比,請假什麼的,給領導包個大大的紅包,休息一個月公司照樣有你這人。

  天天工作點過去之後,露營燒烤,聽個喝咖啡,買之前幾十塊工資的時候想都不敢想的頂級食材。

  又有DJ伴奏助興,又有野雞激情熱舞,偶爾豔鬼也會來幾段戲,大家聽不怎麼懂但也捧場。

  因為DJ鬼做幕後工作有些不甘寂寞,祝央也給他辦了兩場天天派對,當然也是要收錢的,不過來的人還挺多。

  後來場地容納不下,不放人進去了,失望的人居然在樓下社區空地上聽著音樂起舞。

  這天祝央正翹著腳在房間裡數錢,喝著使喚小男孩兒給榨的果汁,聽著手機裡各種支付軟體的不停歇的到賬提醒。

  琢磨著明天又可以出去買幾條裙子了。

  這裡和現實世界也是有區別的,應該說每個遊戲世界都無法完全對應他們的現實。

  就比如祝央最關注的時尚,就有好幾個現實中沒有的品牌,還挺對她的口味。

  也就趁著賺錢多給置辦點帶出去,反正也就花十點積分就能拿走,還給她老媽看上了兩條裙子,準備拿下。

  正美滋滋的盤算,便見到陳輝毛毛躁躁的跑進來——

  “老大,老大老大,咱們被有關部門盯上了。找上門來了,要見這裡的負責人。”

  祝央挑了挑眉,其實按時間也正差不多,鬼屋熱度越來越高,雖說網上風向還是有些搖擺,但是現實中這麼多人來來去去可是親眼所見。

  祝央點頭,不慌不忙的喝完最後一口果汁,這才蹬著高跟鞋下了樓,一路還碰到源源不斷的客人。

  走出大門,被陳輝帶到一旁,這才看見邊上停了輛車,車旁有四五個人。

  見祝央過來跟她握手做自我介紹,其中三個是調查員,兩個是員警,曾經負責過這棟樓的命案。

  幾人態度還算客氣,並沒有以來就呵斥審問。畢竟涉及到超自然現象,不能以普通的非法經營論處,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互相介紹寒暄後,兩位員警便切入了正題:“祝小姐這邊生意興隆,靠娛樂緩解相關恐慌值得推崇,只不過,您這裡的員工好像有點——”

  祝央全程一副乖巧配合的表情,聽到員警叔叔這樣問話,恍然大悟道:“哦哦!員工是吧?我知道,現在雇傭的員工存在很大爭議。”

  “不過他們也生存艱難,又跟我保證和人類和平共處,我看他們可憐,心一軟也就答應了。”

  這閨女聽不懂人話是吧?這事是心一軟就答應的?

  那是鬼啊鬼,他們來之前也暗中派人造訪,確認不是謠言和科學技術才找上門的。

  當時整個局裡乃至市政府都懵了,這尼瑪還有使喚鬼來發家致富的?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見幾人嘴角抽搐,祝央熱情道:“其實光聽我說有些片面,具體情況還是讓當事人自己說吧,首先聲明啊,就算是鬼,我也沒有因為物種不同進行剝削的,工作和休息時間都安排科學。”

  幾人聽她吧啦吧啦一再證明自己的靠譜,跟著她來到公寓裡面。

  結果迎面走來就是一對老夫妻還有個小男孩兒。

  兩個員警看到這三人臉色一變,他們來之前重新翻過這裡的檔案,加上當年親自跟的案子,自然一下子就回憶起來了。

  那對老夫妻笑容熱情的跟兩個員警握手打招呼:“哎呀,陳警官,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上次見面還是咱死的時候,您是位負責的好員警,很認真的找線索安排屍檢,想儘快找到兇手,咱們知道您的好呢。”

  又摸了摸小男孩兒的頭:“快,叫陳叔叔,當時陳叔叔看到你的屍體,還心疼得差點哭了呢。”

  果然小男孩乖巧道:“叔叔好!”

  這,這尼瑪還怎麼讓人接話?

  旁邊的人搗了搗陳警官的胳膊,陳警官只能硬著頭皮和三隻鬼打了招呼:“你,你們也好。”

  接著老兩口又問:“那個,陳警官吶,兇手找到了嗎?”

  陳警官表示這活兒沒法幹了,他想走。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8:08 PM

第55章

  兩個員警頓時就被問得啞口無言,一開始專門派他們過來協助調查,因為自己負責過這邊的案件。但畢竟這已經屬於超自然現象範疇,多少已經做好覺悟的。

  現在看來他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被死者抓著問兇手找到沒有,再一想想這次來的根本目的,怎麼突然就讓人這麼抬不起頭呢。

  陳警官尷尬一笑,只得順著話題道:“抱歉,因為證據不足,案件到現在還沒有進展。這讓我們很慚愧。”

  這其實也是對方的真實態度,作為一名人民警察,陳警官倒也是正氣十足的公僕。

  這棟公寓樓屢發命案,並且少有成功告破,還給周圍帶來這麼大的影響,確實一句慚愧不能囊括自己的失職。

  陳警官已經做好了被死者指責的準備,雖然這個說法有點兒詭異,可他們現在遇到的真的算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已經想像不到更讓人下不來台的情況了。

  誰知對方聽到案件還沒告破的消息,居然一點沒生氣,反倒樂呵呵道:“沒事沒事,盡力而為,你們的努力咱們都看在眼裡呢,又不是無為之過,都不想這樣的。”

  “對啊,您看我們現在不是就在這兒嗎?差什麼線索,直接問我們本人就行了。”

  陳警官一懵,對啊!現在是真正的屍體會說話了,還問什麼線索?當猜謎遊戲呢?直接問他們兇手是誰不就好了嗎?

  雖說死者已經變成鬼,但這和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是兩回事呢。

  兩個警官比起協助調查,立馬注意力來到自己的本職工作上面。

  所以二人立馬嚴肅以待:“拿好,關於之前的案件,這裡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們。”

  祝央這時候便笑道:“也別在這兒傻站著,到處都是人呢,不方便說話,咱們去房間裡吧。”

  眾人也同意,便被祝央和死者三人帶到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這話品起來怎麼也這麼彆扭?

  總之幾人進了老頭老太和小男孩一家的房間,卻發現裡面的面目大變樣。

  之前辦案的時候瞭解過這一家子的背景。

  他們的生活並不富足,甚至可以說是拮據。當時這間屋子作為凶案現場,員警開門進來看到滿屋子的血沾染在陳舊的傢俱上,對於三人窘迫的處境和悲慘的遭遇,任誰都會唏噓。

  可這會兒整個房間已經和調出卷宗時回憶起的印象大變樣。

  房間雖小,可是溫暖乾淨,因為要住三個人,所以擺放的是上下床,但看床的品質和床墊被褥的品質可一點不含糊。

  現在小孩子流行的玩具也堆了不少,看成色挺新,應該是最近才購置的。

  用來做客廳的位置還擺放了一套豆綠色的沙發,舒適柔軟,最適合一家人窩在一起看電視不過。

  老兩口麻利的切了一個果盤出來,又在茶几上擺上瓜子零嘴,還熱情的問:“幾位元看電視不?”

  這副熱情的態度把倆警官和仨調查人員搞得很方。

  這哪裡是造訪鬼屋,明明是拜訪熱情好客的老弱家庭,關鍵是人家這麼熱情,他們連二斤白糖的慰問品都沒提,總覺得不好意思呢。

  幾人連忙道不用,讓老兩口也別忙活了,坐下詳談,老兩口也不糾結。

  便也開始自顧自娓娓道來:“哎喲,我們吶,當年從老家出來,也是為了給都在打工的兒子媳婦帶孫子。”

  “哪曉得祖上造孽,兒子在工地上出事故沒了,媳婦也跑了,咱本來合計帶著孫子回老家,可那時候他幼稚園還沒放假。那學費喲,老貴的嘞,一學期上萬,咱也捨不得,就想多少念完這學期再走。”

  “就這麼一耽誤,可不就把命交代在這兒了,我們兩個老的怎麼都好,也活不了多少年歲了,可憐了我的孫孫哦~”

  說著老兩口抹起了淚來,這時小男孩兒卻抬頭擦了擦爺爺奶奶的臉,安慰道:“爺爺奶奶不哭,我就和你們在一起,你們沒了我也沒家了。”

  奶奶呵斥他道:“胡說,你大伯還可以養你呢。”

  男孩兒搖搖頭:“我不要他養,他不孝順爺爺奶奶,除了要錢不打電話,來城裡玩的時候住咱這兒,堂哥還打我呢。”

  老兩口一聽又是抱著孩子大哭。

  祝央看著這祖孫三人舔犢情深,也拿著紙巾擦了擦眼角,一副心軟憐憫的模樣。

  就跟使喚老年人打掃房間,雇傭童工倒賣零食的不是她一樣。

  倆警官和仨調查員只覺得自己座位下面仿佛放了針,今天他們是不是真的就不該來啊?

  雖說開鬼屋雇傭鬼員工,但人家生前淒慘,死後也孑然一身無供奉來源,憑藉打工改善生活條件。

  那啥,總不能因為對方是鬼,就剝奪人家享受生活的權利吧?

  想是這麼想,可職責迫使他們也得硬著頭皮接下去。

  陳警官便道:“當時在凶案現場,除了一把刀具作為兇器,沒有發現任何兇手的痕跡,也沒辦法對比。”

  “現在你們可以說說兇手的面目特徵嗎?”

  祖孫三人立馬停止了哭泣,轉頭對陳警官道:“哦哦!咱也形容不出來。”

  陳警官頓覺失望,還在想是因為兇手蒙面他們無從得知,還是死的時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印象模糊。

  結果就聽他們蹦出來一句:“我直接給你們看吧。”

  幾人一懵,還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話什麼意思。

  接著就看到小男孩端過來一個箱子,裡面放著各種瓜子薯片可樂汽水,就是他一路賣的商品。

  然後他把上門的零食扒開,從箱子底露出一個乾枯的人頭,人頭一路面,看見眼前幾人,就慣性的嘴裡吐出一張二維碼。

  被小男孩扇了一巴掌:“不是客人,是當初辦案的員警叔叔,叔叔們想知道犯人長什麼樣呢,二維碼吞回去,端正表情,讓人好好看看。”

  人頭聞言真的把二維碼吞了回去,表情還有點不情不願,看陳警官他們的眼神也是一副沒事找事的折騰樣。

  陳警官一行:“……”

  不是,原來犯人你們已經找到並且就地正法了?難怪對他們沒查到兇手反應是那樣呢。

  陳警官抽了抽嘴角:“這,這位——”

  實在不知道怎麼稱呼,憋了半天才想起形容:“嫌疑人,對於受害人的指控,你有什麼好說的。”

  人頭不耐煩道:“說說說,說錘子啊,人都死了全那麼回事而,有什麼好問的。”

  這不配合的態度又被抽了,人頭鬼本就是整棟鬼屋的最底層,現在大夥兒賺了錢,各個房間鳥槍換炮享受起也沒他的份。

  可打工倒是不忘捎上他,本來就一肚子不滿,這會兒也忍不住不吐不快道:“抽個屁,小破孩兒一天買這麼多玩具,拿了工資就買玩具,零食水果可勁吃,也不想起來給我打個髮蠟擦個面霜。”

  “一個個都人模狗樣了,就我一個人埋汰,只有頭沒鬼權了是吧?”人頭滔滔不絕的罵道:“老子是殺了你們全家,可又不是我樂意的,我還不是被二樓那野雞控制的?你們幹不過她可勁欺負我是不是?”

  這話一出來,旁邊的幾人均是有種捲入別人家公司員工矛盾的尷尬感。

  可是等等,原來兇手另有其人?

  陳警官他們看著老兩口,沒想到對方臉上卻沒意外的表情,反倒罵人頭:“那野雞不也是你殺的嗎?人家好好開門做生意,雖說不正經吧,可你把全身拆得到處都是,被弄死了拘了魂也活該。”

  人頭又叫囂道:“我也不想的,我就正經只想嫖個娼而已,就好點重口的怎麼了?是這棟破樓邪門。呸!我都不知道幹了什麼,回過神那姐們兒都被我拆成八塊了,好險沒嚇死我。”

  但沒嚇死也被野雞索命死了,然後被怨氣深重的野雞操控殺了小男孩兒一家。

  所以警方調查的時候,在現場找不到任何兇手留下的痕跡,鬼怎麼留下痕跡?

  這反轉讓陳警官們有些猝不及防,還想問點什麼,房間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穿著性感護士制服的熱辣美女走了進來,腰扭得跟水蛇似的。

  噘著嘴不滿的撒嬌道:“老大,真的不能接客嗎?我就接一個,剛看到一個男的太對我胃口了,就給我五分鐘時間,當我中場休息怎麼樣?不收錢總行了吧?”

  央看了她一眼:“五分鐘?”

  野雞臉一紅:“不不,肯定不止的,就是以前碰到的客人太沒用了,下意識錯估了時間。”

  說著指了指人頭:“喏,就比如這根金針菇。”

  人頭聞言破口大駡:“臭婆娘,老子不要面子的?”

  野雞也不是吃素的,駡街還就沒怵過人,正要和那傻逼對罵,就被祝央抽了。

  祝央看了眼對面坐著的幾位公職人員:“閉嘴,咱們是正經生意,別把你以前那套帶出來,你要有那本事下班後約到人家我不管。可營業時間,帶壞整棟樓的風氣就是不行。”

  野雞翻了個白眼,不滿的扭了扭腰正準備出門,就被陳警官叫住了。

  剛剛那些掃黃組聽了會密切關注的話就先放一邊了,正好當事人出現。

  便問道:“這位——嫌疑人。”他指了指人頭:“說自己殺害一家三口均為你主使,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

  野雞聞言,居然嫵媚一笑:“對啊,就是我指使的。”

  這要是個人,殺了人家滿門還敢這麼囂張的,早被抽了。就算是個鬼,這麼張狂的也讓兩位警官眉頭緊皺。

  但她承認得這麼痛快,一時半會兒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逮捕起來那肯定是笑話,給受害人伸冤吧,人家明顯一點都不意外。

  便聽野雞接著道:“我是枉死厲鬼嘛,雖然現在改過自新了,不過當時不懂事,循著本能也就害人了。”

  這理直氣壯的,居然讓人無言以對。

  陳警官咳了一聲:“按照這位人頭嫌疑人的陳述,他殺害你好像也有內情?”

  野雞道:“哦,這我知道,金針菇殺我是被樓下的電鑽兩口子迷了魂。對了沒我事了吧?我要上工了,那就失陪了。”

  陳警官幾人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頭一次兇殺案顯得這麼輕巧的,居然沒有人家開店營業重要,輕飄飄來龍去脈啥都交代了,認罪也毫不含糊。

  正一屋子尷尬,又有對情侶走了進來,對著祝央道:“老大,貓屋茶餐廳忙不過來,我就讓麗麗來幫忙了啊。”

  祝央立馬道:“不行,人家客人是來擼貓的,她杵在那兒主題就不對味了,大夥兒想得到貓貓的服務,不稀罕你的。”

  “那讓她到廚房當切墩行不行?讓無頭鬼去門口賣符吧。”

  祝央捏了捏眉心:“你倆分開一會兒會死啊?下班時間還不夠黏糊的?上班還要在一起,互相沒看吐呢?”

  兩人臉紅了紅:“哎喲,這不是老大你給買的水床太好用了嗎?”

  喂喂喂!公職人員在此,別違規開車。

  祝央也拿這兩個傢伙沒奈何,只得不耐煩的揮揮手答應了。

  陳警官忙叫住他們:“等等,剛剛有位女士指控你們謀害她性命?”

  電鑽情侶得到同意正樂呵,聽員警問話,便毫不保留的倒出來了:“是是是,是我們幹的,那野雞成天太吵了,咱們兩口子變鬼後雖然萬事不管,只在房間恩愛,偶爾無聊了鑽鑽牆,看能不能鑽出個腦花來,可也不代表喜歡被打擾是吧?”

  “那野雞,天天晚上在樓上吵鬧,咱就只好讓她閉嘴囉。”

  還是那句話,這要是人犯下這麼殘忍的重罪,還敢這麼毫無悔過之意的囂張早被抽了,但現在他們又能做什麼?

  陳警官心累,便又聽情侶道:“而且咱們也無辜啊,我老公被那豔鬼蠱惑,但咱們夫妻什麼感情?她勾引不成就殺了我倆,在哪買還覺得冤呢。”

  陳警官這會兒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既然提到豔鬼,就乾脆把豔鬼喊上來。

  也好對這棟樓一直以來的懸案做個了結,雖然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至少整個一連串案件邏輯梳理出來吧?

  豔鬼被叫上來的時候還不樂意,風情萬種的捋著頭髮:“哎呀,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就這點破事叫人家上來,今天有好幾個小姑娘送我漢服呢,耽誤我換新衣服。”

  “殺那對狗男女的?沒錯是人家啦。成天在樓下鬼叫,床搖得整棟樓都在晃,我都後悔在這裡面殺了他們,變成鬼還是成天吵吵。”

  “誒?我也無辜啊,我是橡皮鬼害死的,死的時候被那傻逼整個拖進抽屜,活活骨折疼死的,還好那抽屜裡有一張來路不明的人皮,我還有那運道傳承畫皮,不然多low啊。”

  行,接著又把橡皮鬼傳上來。

  這傢伙來了只好還一副趕時間的樣子:“你們問什麼話快點啊,我房間還在玩遊戲呢,我離開久了他們不開出的道具越來多了嗎?今天放過關的指標我只有五個呢,多出來的老大得扣我錢的。”

  眾人看了眼祝央,這奸商——

  又聽橡皮鬼陳叔:“殺豔鬼?是是,是我。可我也無辜啊,我是被煙鬼弄死的,整屋的煙,我只好躲進櫃子裡,結果煙還是鑽進來,我是被活活嗆死的。”

  祝央這時連忙解釋:“不過別擔心,現在營業用的煙霧特效都是無害的,這點我們可以保證。”

  查人命呢,嚴肅點,小姑娘怎麼只顧著生意呢?

  接著煙鬼指正DJ,DJ指證花花公子,花花公子指證宅男,宅男指證貓臉老太,貓臉老太指證無頭屍,無頭屍指證鬼娃娃,鬼娃娃指水龍頭鬼,水龍頭鬼指證蜘蛛人,蜘蛛人指證鏡女。

  一圈擼下來,原來這棟樓裡的人全是曾經變成鬼的死者給害死的,整個案件的圈子全在這棟樓裡打轉,和外人是半點關係沒有的。

  兩個警官都已經無語了,其他三個調查員一開始還有些不滿節奏轉到案子上,現在早全程懵了。

  其中一個人說出了這裡面的最大槽點。

  “那啥,你們這些人——鬼,一個個害死人,然後被害死的人又變成鬼,大夥兒住在一起,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就不覺得尷尬?”

  祝央聳聳肩:“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鬼,不過現在大夥兒相處挺好的。”

  “哦,好,好,這就好,沒矛盾就好。”這話都不知道怎麼尷尬的說出來的。

  整個案件捋清,調查便進入正題。

  這時候調查員開口問祝央道:“請問你是怎麼想到開鬼屋公司並且雇傭鬼魂做員工的呢。”

  祝央回答道:“當然是看到了這獨一無二的商機啊,您看這裡現在多紅火,並且也解決了鬼怪的就業問題。”

  得,這問題是白問的。

  “那你是怎麼做到和鬼魂們簽署員工合同的?”

  祝央喝了口果汁娓娓道來:“其實我來的時候吧,他們也不安好心,一個個想弄死我來著,原因肯定是嫉妒我漂亮。”

  “但我祝央是誰,打小就沒慫過,三歲就敢跟鵝幹架,五歲隔壁土狗見了我繞道走,咱們屯裡現在都流傳著姐的傳說,會怕這些個癟三?”

  “連續被騷擾兩晚上後果,我就帶著我公司的人類員工打上門去,踹開一間門我活捉一隻鬼,踹開一間門我活捉一隻鬼,逮住就是一頓打砸,從一樓一直砸到了六樓,眼睛都殺紅了,那晚上是血流了整個樓梯口,月色都被染得異樣紅。”

  “後來我安靜下來,尋思這也不是事,按照正確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暴制暴終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然後我就對他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捆之以麻繩,威之以菜刀,終於勸動大夥兒放下戾氣,好好做鬼,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大家一同使勁,奔向美好的有奔頭的日子。”

  調查人員:“……”

  槽點太多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起,他們看了看房間裡剩下沒走的幾隻鬼,幾隻鬼也一副被修理服了的訕訕樣。

  原來你們是還想害人踢到鐵板被迫改過自新的哦。

  再來說這姐們兒,除了說你牛逼還能說什麼?道上的十三太保都沒你橫,抄鬼家打砸搶說得就跟小混混砸水果攤一樣容易。

  那可是一隻隻厲鬼,您辦事之前就沒有心理陰影嗎?

  瞭解到這一面,調查人員的話就更不好開口了。

  但無論如何還是從嘴裡憋了出來:“可是你知道,現在還沒有正式出臺相關規定,您這間鬼屋公司的合法性——”

  這話說得他們自己都心虛,前無古人的事哪兒來什麼相關規定?

  只得硬著頭皮接著道:“並且比起一般員工,貴公司的員工具有各大的不可控性,不說考慮到社會影響,就是每天絡繹不絕的消費者如果在你這裡出現意外——”

  話都沒說完,就見祝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我沒聽錯的話,你們是在歧視改造後再就業人員吧?”

  “是,他們是犯過重罪,但都用生命償還了啊,連坐牢都是鼓勵重新改造好好做人,難道對於付出代價並且改過自新的人,你們卻要剝奪他們工作的權利嗎?”

  說著又看著兩個警官:“更何況一直以來還沒能還他們一個公道是吧?”

  幾人臉都紅了,這事鬧的,好像他們辦案沒進展,砸人家飯碗跑得飛快似的。

  “可你要知道,現在全城人都對這裡真的有鬼一事陷入恐慌——”

  話才說完,就聽樓道那邊傳來幾聲興奮的尖叫。

  “呀~~~,太好玩了,貓貓好可愛,鬼也好可愛。”

  “下周也來,還帶我奶奶來,讓她見見死去的爺爺。”

  “水龍頭鬼小姐真好,居然同意別人拿她身子甩拉麵。”

  “蟑螂吃蘋果看著真的太爽快了,兩口就是一個,我能看一整天,可惜買不起蘋果了。”

  屋裡的調查員表情頗為尷尬。

  就見祝央沖他們挑了挑眉道:“鬼神之說雖然不可思議,但我覺得對於真實尋找的事物應該是坦然面對,而不是遮遮掩掩。”

  “誠然有不少鬼滿身戾氣,到處害人,會給社會造成恐慌,但你們不覺得現在的鬼屋正是好的改變的開端嗎?”

  “它讓厲鬼們看到了除了殺人作惡的另一種可能,每當這裡有一隻厲鬼慕名而來找工作,世界上就少一個地方對人類產生威脅,我不明白這種事有什麼好禁止的。”

  見幾人還要說話,祝央擺了擺手:“是,我知道你們或許有自己的考量,上面或許有更長遠的打算,不像我們這些升斗之民只看得到問題的片面。”

  “但你們看看這一張張臉。”

  她的手從鬼怪們方向掠過:“他們現在友好和善,對生活充滿希望,難道你們忍心剝奪他們的重新開始的機會,讓怨恨和戾氣重新回到他們臉上嗎?”

  說完一個個鬼面相頓時變得猙獰可怖,幾個調查人員頓時滿身戒備。

  祝央卻道:“放心,只要我負責他們一天,便不會讓他們傷人,只是不管是人是鬼,被剝奪了工作機會,抗議的權利總是有的吧?”

  “要是上面真的堅持這個決定,咱們公司也不能不遵照規則,可我的員工私下去領導們家裡靜坐抗議總不過份吧?”

  這尼瑪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吧。

  說得好聽靜坐抗議,跟弱勢農民工似的,可這麼多厲鬼的靜坐抗議誰遭得住?

  好在這次出來也沒有硬性指標,扯皮了大半天,幾人只好說回去像上面反映。

  不過估計上面哪個人也不想被找到抗議吧?

  最騷的是這家鬼屋還合法的營業執照一應俱全,還繳稅。這讓他們從別的方向插手都不行。

  送走幾位調查人員,該做生意的繼續做生意,該數錢的接著數錢。

  不過數著數著祝央臉上出現一抹冷笑,之前陳警官說這棟樓的凶案全是自產自銷,是,表面上看是如此。

  不過怕不是這麼簡單吧?不過這些事告訴他們也無用,一來鬼怪們都渾渾噩噩不知開端的來龍去脈,二來遊戲的事讓機構參與便不好玩了。

  祝央琢磨著這釣魚,估計魚也快咬餌了。這次遊戲難度太過艱巨,祝央早把准這機會想再拿個S以上的評價了,可別讓她失望。

  第二天星期六,是祝央和店長約好的上班時間。

  其他玩家的職能可有可無,倒是一口氣請一個月的假,只要塞點紅包也幹了。

  但祝央的才能太過突出,反倒始終得報導幾次。

  今天祝央是乾脆吃完午飯才過來的,一來就碰到上次在她這兒買東西的陳太太他們。

  陳太太幾人見了她:“哎喲,你真是貴人事忙,我後面又來過幾次,你居然不在,後來店長一家家打電話說你星期六保准來,咱才一早上就候著的,最近忙什麼?”

  祝央懶懶道:“沒什麼,開了家探險公司,剛上正規。”

  幾位太太臉上的笑意更熱絡了:“真是年輕有為,年輕有為。”

  祝央卻狀似不滿道:“今兒又是你們啊?都沒新鮮感。”

  幾人連忙賠笑:“別介,不是又上了新嘛,就等你幫我們配呢。”

  祝央歎口氣:“唉!行吧,那邊本來就忙得要死,偏這邊還不好推脫,下周你們不能來了啊。”

  “行行行,今天就一次性把這個季度買夠。”

  一旁幫著她尋衣打雜,倒水幹活的員工心裡只能咂舌,她們平時嘴巴都說破了,好話誇盡沒見這些太太有多熱情。

  這祝央上班三天打魚十天曬網,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倒是跟慢一步從她手裡搶不到衣服一樣。

  實在是同人不同待遇。

  祝央又在店裡消磨了大半天,除了幾個太太中途又加進來不少客人,多多少少都有買。

  還有一個比較大方的和祝央差不多年紀的小姐,本身是家裡有錢,但估計也是跟祝央一樣家裡中途富起來的,不太會經營自己形象的類型,被祝央給她重新改造了一番。

  不但是給她配衣服。還讓店員跑一樓化妝專區買了化妝品,還去造型室找了個髮型師過來。

  一路上還埋汰人家:“要說你也不是沒花錢在打扮上,看看臉上這妝,哎喲我去,你是跟哪個博主學的。”

  女孩兒臉紅紅道:“那博主也不錯的,粉絲好幾百萬呢。”

  “再不錯人家那妝容路數不適合你啊。”

  “我知道,我長得不好,你看我臉,小眼睛,高顴骨,我朋友背後說我長得像男的。”

  “你還知道你的長相特點吶?那你幹嘛去學平眉大眼尖下巴的網紅妝?你長的明明是模特一樣的高級臉。那些小家子氣的元素去掉去掉。”

  接著一通折騰下來,果然女孩兒改頭換面,有新進店的客人還問她是不是這個牌子今天過來店裡打版的試衣模特。

  喜得女孩子當場在店裡買了十幾套成衣飾品鞋子包包,光她一個人的消費額就是小幾百萬。

  祝央也沒光顧店裡,其他有幾個牌子的適合她的款式也推薦她去買了,女孩兒表示自己還有一兩個朋友,下周也帶過來讓她做形象改造。

  字裡行間透露的資訊,都是暴發戶擠入上流社交被排擠嘲笑的女孩子。

  同為暴發戶的祝央,處境真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到了晚上七八點,祝央覺得差不多了便攆走了顧客,今天的營業額又比之前那天翻了將近兩翻。

  等到要日結工資的時候,祝央才注意到今天好像一天都沒看到店長,便有人告訴她今天店長有點不好,也不方便出來,一直在庫房裡。

  不過這時候店裡沒什麼客人,店長也出來了,祝央這才發現怎麼回事。

  原來她眼角竟是一大片淤青,即便化著精緻的妝容,打著厚厚的粉底,用了遮瑕,還特地畫了黑色眼影掩蓋,但那腫意和無法完全遮掩的痕跡照樣出賣了她。

  見到祝央她的樣子有點窘迫:“今天的營業額創造了本店非折扣日的記錄呢,恭喜你。”

  “我馬上給你算抽成工資。”

  祝央見她這樣,有些不得勁,這店長在她看來也挺精明幹練的。

  年輕長得漂亮,薪水也高,這個點作為城市旗艦店,普通店員每月工資都是小幾萬,更不用說店長。

  雖沒有醫生律師這樣受人尊敬,但也絕對算高收入群體了,對方性子也是俐落之人,要是外面的糾紛,自然不可能現在這副窘迫的樣子。

  祝央猜得八九不離十,但還是問了一句:“怎麼了?”

  店長目光閃了閃:“沒什麼,沒事!”

  祝央笑了笑,也不再問,只多嘴了一句:“垃圾呢,該扔就扔。”

  “你也是年收入好幾十萬的光鮮女郎,過日子就別過得太埋汰,你說對吧?”

  要換另一個比她小好幾歲的小姑娘這麼說教的口氣,店長心裡早不爽了,可端看祝央成天一個神采飛揚,好像世上任何煩惱不值一提的自信厲害,就突然覺得很多事堅持真的沒意思。

  於是便訕訕的點點頭。

  祝央也不理會她的反應,結算了工資,網銀裡又增加了十來萬的收入,拎著包便踏著俐落的步子走出了店門。

  她走後,旁邊和店長私人關係好的妹子道:“下次那傢伙再敢來店裡鬧咱就報警吧。”

  “你升到這個位置是熬了好幾年熬出來的?上次來鬧影響不好,上面已經不樂意了,還是大區經理壓下來的,難道你還真想為了人渣賠掉工作啊。”

  店長歎口氣:“成,下次看到人我拖著他你們就報警吧,不生孩子就真的不配結婚嗎?”

  那妹子戳她腦袋:“平時沒見你這麼傻的,那當初結婚的時候說好了丁克。哦現在他玩夠了反悔了就怪你成天工作不生孩子。”

  “他真喜歡孩子?放屁!無非就家裡父母壓力,又覺得孩子又不用他生他帶,生就生唄!還好意思說你只顧錢。”

  “我呸!你這一生孩子辭職肯定的,回來又得重新開始,幾百萬的房貸還沒還,他那點工資還養娃?生出來喝西北風去?”

  店長非是不懂這些道理,只是不管你再能幹,本事再高,賺再多錢,只要一條你所謂‘身為女人該做的事沒做’,你的人生就徹底失敗。

  全世界乃至至親之人都用大逆罪人的目光指責你,要做到毫無動搖真的很難。

  不過好在店長也是幹練的,拍了拍義憤填膺的朋友:“算了,反正打算離婚了,沒這頓打我也清醒不過來,正好控乾了我腦子裡的水,以後不用天天累死累活回家還聽人指責。”

  祝央回到公寓的時候才晚上九點不到,這會兒正是鬼屋客流量最大的時候。

  她沒有回房,四處轉了轉,見一切運轉良好,這才去了天臺的餐廳讓人給她做了份晚餐端上來。

  今早進了一批新鮮海鮮,電鑽情侶便給她烤了一隻芝士焗龍蝦,味道還不錯。

  隨著鬼屋名聲的遠播,以及每天源源不斷的顧客,城裡很多商家也對這邊解除了免送規定。

  現在他們買東西倒是方便得多,尤其大件不用自己走幾百米到馬路對面搬了。

  甚至貓屋餐廳客流量太大以至於沒空做員工餐的時候,大夥兒也只好喊外賣,外賣現在也照樣送,就不用說別的每天所需的物資。

  正吃著飯,後門賣符的陳輝興奮的跑上來——

  “老大老大,絕了,你早料到這步是不是?所以天天讓咱賣符釣魚?”

  “對啊我咋沒想到呢,鬼屋就這麼大,每天能容納的客流量就這麼多,雖說也賺得不少,但能賺的畢竟有限,原來你早打算撈大票的。”

  祝央塞了一口炒飯:“說人話。”

  “哦哦!就是剛剛我賣符的時候,有輛豪車停到咱們公寓外面,下來一個秘書問我們這符有沒有利害一點,最好能收拾掉髒東西的,我說這個我們老大才清楚,他就說他們老闆邀您去車裡詳談。”

  陳輝也不是傻的,立馬就品出了這其中的門道,祝央明知他們賣符賺不了幾個錢還讓賣,其實賣不賣根本不重要,意在透露一個意思,他們這裡,有辟邪的道具或者本事。

  至於證據,就是這滿屋子正在打工的鬼了。真正聰明的人自然能從這兩點品出來,這些鬼是被高人收了然後改頭換面開始做生意的。

  一般人看鬼屋是看熱鬧,精明的生意人自然會思索其中的可操作性,那麼這暗示就明顯了。

  所以一旦有被髒物纏上的富人,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來這裡投醫。

  至於這種事的收費標準,保一家老小性命的手段,自然可以漫天要價,可不就是比鬼屋更有潛力的生財之道?

  這甚至不用打廣告或者可以去找,他們現在已經夠出名了。

  陳輝對祝央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便見祝央聞言哦了一聲:“約我去車裡談?牌面還挺大,不見!”

  陳輝一噎:“可——”

  “可什麼,讓本人自己上來,不來拉倒。”

  陳輝點點頭,對啊!他們賺錢,但別人才是有求於人的一方,一高興把立場弄反了,氣勢得端著點。

  說著一斂剛剛的興奮,一副高冷的架勢下了樓,把意思傳達給對方。

  對方估計也是被髒東西折騰怕了,居然半點沒講派頭,聽到祝央宣召,乾脆俐落的下車帶著秘書趕了上樓。

  和祝央打完招呼,祝央抬手止了他們說話的念頭,自顧自細嚼慢嚥的吃完飯,又漱口擦手後才道:“說吧!”

  對方一開始看到主事的是個年輕女孩也挺驚訝,被對方的不緊不慢弄得有些心煩。

  等對方終於可以開始談話後,便連忙把事情陳述了一遍——

  “我家裡從上個月就開始不對勁,先是家裡人做噩夢,接著老感覺睡著了房間裡有什麼在跑動。傭人把家裡都翻過來了也沒找到異常,所以我乾脆在臥室裡裝了攝像頭。”

  “第二天查監控的時候,居然看到我晚上起來夢遊了。這要光是夢遊還是我自己的問題,可攝像頭拍到我路過的鏡子,裡面照出的影子分明就不是我。”

  “我怕傷害到自己的家人,晚上就獨自把自己鎖在一個房間睡覺,房門從外面鎖著,鑰匙交給我妻子保管。結果——”

  說到這裡的時候富商有點心有餘悸:“像是警告一樣,我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到自己手腕在流血,幸好割的時間晚,傷口淺,可這樣我中途居然都沒醒。”

  富商露出自己手腕,上面已經結了痂,但是很新鮮,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看監控是我自己打碎花瓶割了,我怕我哪天真的連死了自己都不知道,正好最近貴公司名聲正響,所以才上面拜訪求助高人。”

  “如果能解決麻煩,必有重酬。”

  對方態度已經拿出來了,祝央本就開門做生意的也不矯情。

  她起來:“成,那現在就走吧。”

  富商沒料到她不但答應得快,動作也毫不含糊,自然高興:“成成,請跟我上車。”

  便聽對方吩咐她手下的人道:“你去問問誰現在有空,跟我走一趟。”

  富商一開始還以為她要帶助手,這也無可厚非。

  接著她的手下先跑一步,等祝央一行下了樓,來到車前,便看到有個人等在那裡了。

  一看竟然是個長著貓臉的老太太,把幾人差點嚇個半死。

  貓臉老太卻道:“當家的,這會兒大家都在忙,就我抽得開身。”

  祝央點點頭:“貓兒們沒有你控著沒事?”

  貓臉老太擺擺手:“沒事,都是和我心意相通的寶貝兒。出不了錯。”

  接著看了看富商他們:“咱這是要——”

  祝央漫不經心的邊上車邊道:“捉鬼去,我對鬼的路子不熟,它要不出來我還沒辦法,你負責找出來。”

  貓臉老太點點頭也跟著上了車,但其他人卻已經懵了。

  這是要——讓鬼去抓鬼?

  怎麼就這麼能呢?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8:17 PM

第56章

  富商的今天坐的是豪華商務房車,因為最近被家裡的鬼攪得壓力巨大,休息不好,選空間寬闊點的也好抽空在裡面補眠。

  現在可好,除了前面的司機,車廂裡坐了富商,富商的一個秘書和一個隨身保鏢,再加上祝央和貓臉老太太。

  四人一鬼在車廂裡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

  雖說富商親自造訪之前也看過直播剪輯,更甚至讓下面的親自來現場調查過,確認這裡的鬼都是真貨才慎重的上門。

  可臨到頭真和一隻明確是鬼,而且還是知名度這麼高的鬼種坐在一起,一車人除了祝央難免全程心裡顫顫。

  助理還是比較有職業素養的,打開車載冰箱:“兩位要喝點什麼?”

  冰箱裡不光有飲料新鮮水果,還有好幾瓶名貴的酒。

  祝央擺擺手表示什麼都不要,她剛吃完飯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倒是貓臉老太太不客氣道:“喲,還有酒呢?我生前就愛喝兩口,給我倒點酒吧。”

  祝央提醒她:“別喝醉了啊。”

  “放心吧當家的,耽誤不了事。”說罷樂滋滋的接過助理遞過來的酒杯。

  見助理手有些抖,開玩笑道:“放心吧,不咬人。別說老太我現在幹著正經工作,又不跟以前無業遊民似的就一社會安全隱患。就是那時候,我也專吃小孩兒輕易不會吃大人吶。”

  說著挑剔的看了一車人一眼:“你們肉都太老,尤其是老闆你這啤酒肚,嘖嘖!一個個的要不就柴得硌牙,要不的油得反胃,給我老太還不耐煩吃呢。”

  這,這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接著又見那貓臉老太太轉頭笑眯眯的看了祝央一樣:“當家的跟他們不一樣啊,當家的肉看著就又香又嫩嚼勁足。”

  車內三人看向祝央,見她居然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不過我這種稀缺高檔肉不是你這種小角色有福氣受用的,怕不得崩牙。”

  貓臉老太連忙狗腿點頭:“是是是!那是,這體統要講,做人做鬼都不能翻了天去是不?我那些貓兒光聞聞當家的就滿足了,成天幹活都是勁呢。”

  說得就跟她是貓薄荷似的。

  三人看著老太太那諂媚樣,這才遲遲的確定,人家或許真不是在恐嚇,就是普通在跟你寒暄嘮嗑而已。

  貓臉老太幾杯酒下肚,富豪家也到了,是買在半山的一棟豪宅,進大門的時候門口兩邊還守了兩條威風凜凜的大狼狗。

  兩隻狗一見到車的影兒就拼命狂吠,一旁的保安拉都拉不住。

  貓臉老太太一下車,對兩條狗噓了兩聲:“叫什麼叫?屋裡那個不頂事,吼老太婆倒是厲害,滾滾滾!”

  兩隻狗在她一現身的時候就聳拉著尾巴往人身後躲了,貓狗之間全是不友善的氣氛。

  進到宅子裡面,富商的妻子還在家,不過孩子已經送到外面住去了。

  因著貓臉老太全程跟自己在一起,祝央進了這屋也沒有特別的感覺,倒是貓臉老太時不時的嘿嘿一笑,把富商老婆嚇得不輕。

  祝央問富商:“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事嗎?比如家裡多了什麼來路不明的東西,周圍有什麼人突然去世,牽扯進什麼官司糾紛裡。”

  富商連忙道:“這些我都想過,從監控裡看到鏡子裡人不是我的時候,我就捋了捋最近有沒有犯什麼忌諱。”

  “新添的東西該扔的都扔了,最近也沒帶什麼來路不明的物件回來,公司運營良好,周圍也沒什麼事。”

  祝央看富商的樣子,也算是心思縝密的人,她實際上也算不得專業的,對於這些東西的來路見識有限,也不能憑經驗斷出個一二三來。

  不過好在她來抓鬼並非查案,況且只要鬼抓住了,一切謎底也就迎刃而解。要她一個人還束手無策,畢竟鬼不出來她戰鬥力再強也無處施展。

  可帶著同為鬼怪的貓臉老太太就不一樣了,那鬼就算是再會隱蔽,對於人類來說可能找不出蛛絲馬跡,但於別的鬼怪來說,就相當於人跟人在一定的範圍內玩捉迷藏。

  一時可能忽略,但真想要找,是不可能找不出來的。

  所以祝央點了點頭道:“行吧,那就直接開始吧。”

  正沒有線索一籌莫展的富商對她這粗暴的流程有點適應不及,就像隔壁小孩兒看你的節奏正準備走流程,卻突然被交代直接哭一樣。

  祝央道:“你說那鬼能附你的身,但剛剛在外面我滿棟樓的鬼都沒發現異常,說明那貨暫時沒法跟你離開這屋子的,本來最好等你晚上睡著被附身再動手,不過太麻煩了,它看到我們萬一不出來怎麼辦?沒空跟它耗。”

  接著便對貓臉老太使了個眼色。

  貓臉老太一得到指令瞬間身子一弓變成了一直體型碩大的貓,閃電一樣就沖向樓上某個方向,看來在剛剛的觀察中對於方位是早已心裡有數。

  祝央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富商和助理也連忙跟上。

  富商還問:“您怎麼斷定我在外面的時候沒被附身?萬一只是藏得嚴實。”

  祝央道:“藏?我一棟樓快二十號鬼,全都忙得腳不沾地,冷不丁跑出個遊手好閒附身在人身上的癟三抄著手來他們周圍看熱鬧,還你你樂意不?”

  “要當時就在你身上,早被揪出來捆好送我面前做新職工面試了,哪兒用得著這麼麻煩。”

  富商和助理無語凝噎,說得太有道理了竟無法反駁。

  可是老闆你是不是暴露了什麼自己公司的內部黑幕?不如招聘脅迫什麼的,再比如納新恐嚇什麼的。

  兩人深深懷疑這公司的員工合同拿出來估計也是慘無人道的剝削合同。

  正腹誹之間,幾人已經來到了樓上書房,書房門已經開著,進去就看見貓臉老太太變身的巨大黑貓正用一雙發綠的眼睛盯著金絲楠木桌上的一方貔貅鎮紙。

  這尊鎮紙是富商早年淘來的,一用多年,面上因為時長的把玩呈現一種光滑瑩潤的光澤。

  並不是近期才入手的可疑之物,是已經有感情和紀念意義的老擺件了,富商萬萬不會想到這尊鎮紙會出問題。

  可現在跟狼狗一樣大的黑色巨貓正咧著森冷的尖牙對著貔貅鎮紙,喉嚨裡發出咕隆咕隆的恫嚇聲。

  而不知是不是富商他們的錯覺,那尊鎮紙此刻給人感覺像活了一般,給人畏縮渺小,瑟瑟發抖的感覺。

  接著一束豆大的光點從裡面逃了出來,想奪門而逃,可祝央已經眼疾手快的關上門並在門上貼好了符紙。

  那束光點見前路已堵,想從別的地方逃走,但就這麼一會兒耽誤已經晚了。

  貓臉老太在鬼怪中本來就屬速度見長的一類,自然不能讓它逃了,光點才轉了方向,立馬就被一隻巨爪從半空中拍了下來。

  那凝聚的光點立馬散了形,變成了一個人形趴在地上哎喲直叫。

  富商和助理嚇得練練後退,因那人一抬頭,顯出的那張臉赫然就是攝像頭裡從鏡子裡看到的那張。

  此時貓臉老太已經變回了人形,接過祝央扔過來的蛛絲繩把那鬼麻利的捆了起來。

  還別說,論捆鬼,蛛絲繩可比普通的繩子好用多了,尤其是一些具有穿透物體能力的鬼,不加上符咒佐以震懾,還真一不小心就會被逃了。

  貓臉老太捆鬼的時候,那附身鬼變破口大駡:“老不死的我日你祖宗,當鬼的幫人來捉鬼,咋恁個不要臉呢。厲鬼的臉包兒都是遭你這幫仙人板板的敗乾淨了。”

  話音剛落,就感覺頭皮一陣刺痛:“哎喲哎喲!給老子爬,莫挨老子,哎喲哎喲!”

  結果抬頭就看到一漂亮女人把他整個拽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眼神讓鬼肝顫,比剛剛被巨貓盯著還可怕。

  接著那女人咧嘴一笑:“小癟三,成天沒工作無所事事只能害人是吧?別喪氣,別失望,別對生活失去信心。”

  “這不你的時運就到了嗎?姐姐我給你送溫暖來了。工作機會一個,包食宿三餐,待遇從優,崗位終身制,無下崗風險,怎麼樣?是不是突然覺得光明的未來正等著自己,從此鬼生有了奔頭?”

  別說是那附身鬼,就是富商他們也懵了。

  怎麼就突然有種,其實這傢伙根本不是來解救人於水火,人家抓鬼的目的根本就是來招新擴員的,替人排憂解難只是順便。

  挖角挖到別人家裡了?可還不能不讓她挖。趕緊挖走。

  但就是附身鬼好像挺不樂意的樣子,他懵了半天然後掙扎道:“少他媽打胡亂說,哦我瘋球了滋潤日子不過來舔你,包個三餐還想終身制,周扒皮都莫得你心黑,不球幹!”

  這附身鬼也是有點心眼的,他見貓臉老太太這種角色的鬼物都已經被收歸旗下,估計自己今天也討不了好。

  本來以為會被滅,誰想對方竟然想抓他幹活,那可不得先趁著時機爭取條件?

  可誰知祝央聽了他的話,鬆開他的頭髮任其掉地上,然後轉身幾步坐沙發上。

  附身鬼見她這樣還以為對方想坐下來談條件,正準備斟酌下面的話。

  便見那傢伙翹著腿叉著手瞥了他一眼,對貓臉老太道:“做了他!”

  貓臉老太立馬又變成巨貓,張開尖銳的獠牙,上面還滴著熱乎的口涎,盯著他的脖子就要下口——

  “幹幹幹,老子幹逗是嘛,莫咬我。但是先說好哈,三餐要有魚有肉,偶爾龍蝦加餐,老子剛剛聞到老太婆的飽嗝都有龍蝦味,待遇不能比老員工差哈。”

  附身鬼慫得快,倒是祝央這會兒卻端著了。

  她似笑非笑道:“其實想想,我剛剛做這決定也有點草率,員工素質太過參差不齊也影響公司水準。”

  “還是得有一套入職資格標準,不能因為是只鬼就稀罕是吧?”

  “這樣吧,你先說說你有什麼才藝,現場表演一兩段,我再考慮。”

  富商他們都給這女的矯情的腦回路給跪了。

  人家已經慫地上了您踩著他的背當梯子下來不就得了嗎?用得著這麼咄咄逼鬼?

  就是逼也別在這裡啊,快點把這貨弄走好不好?

  那附身鬼聽了囁嚅一下有些不情不願,但這會兒又不得不低頭。

  便道:“那我來了哈。”

  此時貓臉老太已經把他的繩子解開,就見這鬼一下子又縮成了豆大的光點,在屋裡的多寶臺上的動物擺件是上鑽來鑽去。

  好半天後從上面下來,一臉得意道:“怎麼樣?本事不小噻,只要是生物形狀的東西,我都可以附身,活的也可以。”

  說完看了眼富商,富商回憶起接連這麼多天的遭遇,真的有只鬼在他身體裡,頭皮都炸了。

  附身鬼又道:“就是活物控制要廢時間,這麼多天我也只能晚上控制他,要是再給我一陣,我就闊以白天跟他一起出去了,還闊以跟他一起享受吃東西喝酒包小姐。”

  說著看了祝央她們一眼,頗有些可惜的樣子。

  而富商這會兒真想捂住這鬼的臭嘴,幸好沒讓老婆跟上來,不然跳黃河都洗不清。

  祝央卻是無聊的看了附身鬼一樣:“就這樣?”

  “顧客也不可能讓你附身,附在貓狗身上如果據你說還要適應時間,估計還不如貓屋的貓咪們靈性,也沒多大意義,沒什麼賺錢噱頭還得花錢養你?”

  說著揮了揮手:“算了,房間有限,還是節約點資源吧。”

  再次對貓臉老太揚了揚下巴:“做了他。”

  附身鬼快被這傢伙的無情難搞嚇尿了,見那老太婆又湊了過來,忙求生欲強烈道:“有有有,肯定有賺錢噱頭噻,莫急嘛。”

  又推開貓頭:“給老子爬,莫挨老子,肉星星都還在牙齒上,出門也不漱個口,老太婆逗是拉稀擺帶。”

  貓臉老太一爪子把他按地上:“龜兒子說哪個拉稀擺帶?你老娘我愛乾淨得很,老子的貓兒隨便拉只出來,爪爪比你臉包兒都乾淨。不過我一哈兒回去倒是真的要刷牙,咬死一坨臭肉。”

  “爬爬爬!”附身鬼王八一樣被按著動不了只有四肢掙扎,忙抬頭看著祝央:“走嘛,去隔壁他屋崽兒的玩具房,我證明給你看。

  倆鬼籍貫估計還挺近,激動起來說的方言都差不多,好在祝央老家在現實中對照的也是這邊,所以聽他們的對話也沒有壓力。

  於是便示意富商帶他們去給孩子準備的玩具房。

  富商家這幾年剛生了二胎,是個小閨女,家裡寵得很,特意裝修了一間玩具房供閨女娛樂,裡面全是她媽媽給買的各色洋娃娃布偶。

  附身鬼被捉進這個房間後,便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只見這傢伙嗖的一下躥進一隻泰迪熊裡,接著那只泰迪熊就活了過來,一邊跳著扭胯舞,一邊含著朵塑膠玫瑰湊到祝央腿邊。

  兩道粗眉還風騷的動了動:“妹兒,聽哥哥講葷段子不?”

  接著就被祝央一腳踩踩扁了,嘴上卻點點頭滿意道:“嗯!有飯。”

  說著一份合同甩到泰迪熊面前:“簽了這份合同,喜提鬼屋標間一套,帶豪華裝修。”

  附身鬼能怎麼辦?只能委屈的抹了抹眼眶,開始了自己的賣身之路。

  這時富商見他突然抬頭,面向自己:“把鋼筆借我一下。”

  富商先是被嚇一跳又是一囧,不過還是把口袋裡的鋼筆借給了它,這會兒可能是這鬼附身在無害的毛絨玩具身上,又渾身一股淒涼的氣場。

  一瞬間富商竟覺得它不那麼可怕了,甚至有點可憐。

  這時又聽泰迪熊道:“其實我附你身吧,也沒想害你,就想借著你的身體享受享受生前享受不到的東西,你要不做過激反應,我也不會割你手腕不是?而且我心裡有數呢,那個點頂多流點血。”

  那我謝謝你啊!

  這時富商卻心裡一動,問道:“你怎麼跟上我的?應該不會是我家裡東西的問題,你怎麼進我家的?”

  附身鬼倒是不隱瞞:“我也不是很清楚,一開始我被抓了附一掛墜上,遭人拿盒子封了。”

  “等了好幾天才遭放出來,出來就是個什麼投標會現場,我記得我被塞你口袋裡,當時被關幾天暈暈乎乎的又動不了,就被你帶回家了。”

  說到這裡富商哪裡不明白的?

  前陣子他在一場重大招標中中標,不管是競爭對手還是合作夥伴,上來握手擁抱的自然是喜慶體面,八成就是那個時候的事了。

  至於要害他的人是誰,對方時機掐得准,趁著那鬧哄哄不好鎖定目標的場合,又準備充分令人防不勝防,為了打擊精准甚至特意放了那麼久趁鬼怪虛弱無法轉移。

  富商臉色難看,對方手腕惡毒讓人防不勝防,可他這次躲過一劫仍然是敵暗我明,不知道還有沒有更陰毒的後續。

  祝央自然明白這裡面的門道,安撫道:“放心,下次生意給你打九八折。”

  這好消息真是插得一手好刀。

  見富商還一副失落樣,她嗤笑道:“其實你該期待對方多出幾次手的,怨靈離開怨念之地,一開始也破壞力有限,只要你發現不對勁來找我,多來兩次,對方藏得再深總不可能一點尾巴不露。”

  富商苦笑一聲,這倒是。

  接著又聽祝央問:“哦對了,你這一屋子的娃娃已經被鬼附身過了,你留著也是晦氣,畢竟小孩兒體弱,沾不得穢物,反正你們要處理的話,不如送給我吧?”

  富商:“……”

  姑娘您這要是早生二十年,就這致富頭腦咱得叫你奶奶。

  也不知富商是真大方還是威脅沒有完全解除需要仰仗的地方還多,走的時候豪爽的給祝央開了張大幾百萬的支票。

  還派了家裡最好的車將人原路送回去,並承諾一屋子的娃娃會細心打包好明早之前送到鬼屋。

  祝央出來不到仨小時,賺了鬼屋十來天的純利潤不說,還喜提新員工一隻。

  新員工連夜培訓上崗,第二天過來的顧客就見這裡新推出了一間玩具屋。

  裡面的玩具居然會動會說話,尤其是泰迪熊,就跟那知名喜劇電影裡那只活了一樣。

  而且神態和那股猥瑣勁還原到位,就是口音吧,人家是美式屎尿屁,他是川普屎尿屁。

  咦?這麼一說好像差別也不大?

  又一周下來,玩具屋又是一大創收項目,業績更為喜人。

  就是這年頭畢竟成氣候的鬼不多,一個世界中能作為任務之地的,應該已經算是那個世界鬼怪的頂點水準了。

  祝央就是想持續招新,也無奈沒多少路子。

  這天祝央又回到店裡上班,之前那個妹子果然帶了她那倆朋友過來。

  祝央一邊幫她們設計適合的造型,一邊和她們天南海北的聊。

  接著就聊到了最近大火的那座鬼屋,其中一個頭髮有些天然卷的妹子道:“我挺想去的,不過我去的話,我爹媽會打斷我的腿。”

  祝央還以為是家長的謹防心理作祟,卻聽妹子道:“我小時候就撞過鬼,就我家城東那個廠你們知道吧?”

  “小時候我在那邊玩,被突然被關雜物室裡差點凍死,但雜物房是沒有製冷設備的,據說是一個月前有個女員工快下班去冷凍庫裡那東西,冷庫管理員不知道裡面有人,下班鎖了門就走了。那女員工被關裡面一晚上給活活凍死。”

  幾個女孩兒聽了有些發毛,那女孩兒忙擺手:“可別說我家不厚道,女員工家裡人來廠裡鬧,咱們賠了一百萬呢,十多年前的一百萬你們想想,還給他們家兄弟安排了職位。”

  “那沒有檢查就關門的員工也被開除了,你說這意外大家都有責任,幹嘛找我一個小孩兒啊?”

  “我爸說當時找到我的時候,我身上都起冰了,不過好在那冰起得快化得也快,沒有通常的霸道,我才撿回一條命。我媽說我容易招鬼,要知道我跑那種地方,不打死我。”

  “那現在呢?”祝央突然問。

  女孩兒不知道她幹嘛這麼好奇,但也實話實話道:“後來我爸找道士做了一趟法,不過也沒什麼用,就修了新廠房,鎖了那舊廠房棄了沒用了,好在那髒東西不出來,不然那塊地都不能要了。”

  祝央聞言滿意的點點頭,便問了女孩兒那邊的具體位址和負責人電話,說是有空想去造訪。

  幾個女孩兒和陳太太他們一樣,都覺得祝央不可能是個小小的售貨員,應該是誰家的千金到處嘗試體驗來了,還以為她對那女孩兒家的產品有興趣。

  見她銷售本事不凡,自然是高興受她青睞的。

  等女孩兒們紛紛消費不少離開後,店長和祝央在一旁結算今天的薪水,卻突然肯定道:“怎麼?又要去挖角新員工?”

  祝央有些意外,抬眼看了眼店長,便見她笑道:“最近那兒挺熱鬧的,我才想起來你入職的時候填的聯繫地址好像就是那邊。”

  “又去網上搜了搜當時的直播,發現負責人真的是你。”說著佩服的看著祝央:“沒想到你那種生意都敢做,真是厲害。”

  祝央笑了笑:“生活所迫嘛。”

  店長搖搖頭:“你這說的,自己信嗎?不過我猜你也做不了多久,所以倒是奇怪你幹嘛要挖新——員工。”

  員工兩個字店長說得有點艱難,和去看熱鬧什麼都不管的鬼屋客人不一樣,她首先是注意到祝央和鬼屋的聯繫才去瞭解一下鬼屋的。

  自然有所思索,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哪家大小姐下來體察民情,但經營鬼屋這真的已經超出常識了,那就不是光有錢就能辦的事。

  所以店長這會兒已經把祝央當做不出世的玄學家族傳人,只是不知道她還堅持在這裡打工的目的,即便上一休七其實也沒必要,自然對她也就越發好奇。

  店長也不是跟蹤狂,只在網路上做的片面瞭解,不過還是看出了不少門道。

  祝央見她問到這一步,越發感興趣了:“哦?這又怎麼講?”

  店長道:“你那些鬼屋主題,是新鮮有趣,但某方面來說還是太過簡單敷衍了,就我已知的那些鬼怪,趣味性也沒有發揮它們的十分之一。”

  “當然一開始並不需要這麼高的噱頭,鬼怪存在的本身就是噱頭,他們的本事也是噱頭,一開始就把所有新鮮全擺出來,反而讓人眼花繚亂,我以為你的也是做的循序漸進,一點點撥開驚喜圖長久的意思。”

  “可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你還是沒做任何優化,當然項目的熱度還在,並不著急。可我粗略算了算你的營業額,完全已經可以在硬體設施上追求更高體驗了,可你卻沒有繼續投入。”

  “就好像打一槍換一炮一樣,你不是目光短淺的人,不可能考慮不到這一點,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你沒打算長久待在這邊了。”

  祝央聞言笑了:“果然有本事的人到哪裡都不會屈才。”

  店長苦笑:“嗨,我就一打工的,哪算得上本事。”

  一想到提出離婚後家裡一堆破事糾纏至今,店長也覺得沒意思,更是羨慕祝央這樣有本事的人恣意瀟灑了。

  兩人聊著天,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巨響,是塑膠模特倒地的聲音。

  店長還以為是員工收拾的時候不小心,忙跑出去,這要是砸壞了,不管是模特還是衣服,弄壞的人都是一筆不小的賠償,一個月小半工資都得賠進去。

  都是打工的,她們賺得多也是每天十個小時的班熬的,錢都不是水沖來的能不心疼?

  結果一出來就看到她老公站在店門口,嚷開嗓子讓她滾出來。

  店裡的客人被他嚇一跳,有怕招事的已經出了去,但也有幾個好事的反倒留這裡看熱鬧。

  男店員已經上去阻止了,不過兩人都是身材清瘦的類型,一時間竟然制不住對方。

  店長老公邊和男店員推搡邊罵:“我倒要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好好的女人到這兒上班幾年就變得朝三暮四不知檢點,做一個妻子的本分都忘了,還鬧著要離婚。”

  “不就是多賺了幾個錢,就虛榮市儈,你們這些人成天舔著富豪,就真想著被富豪包是吧?年輕女孩兒不懂事就算了,你他媽塊三十歲了舔著張老臉發什麼夢呢?”

  店長一出來聽這話就氣得半死:“都跟你說了和你離婚是因為你不可理喻,你就沒想過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是吧?不是說不生孩子就不配當女人嗎?成啊,你老X家的皇位我沒辦法給你傳下去,就不占你家位置了唄,你還有什麼不滿的?要鬧滾出去別在這兒鬧,我可報警了。”

  “你報,我讓你報——”店長老公一聽更氣憤,掙開兩個男員工就要過來打她:“我家務事看誰管得著。”

  店長連忙往後退,隨手超過一個實木衣架防備。上次她被打當晚也是報了警的,但員警來也只是和稀泥,人都沒帶走。

  因為他們那棟樓就有一家夫妻老婆經常被打,也報過警,經常來了拘走丈夫,沒兩天兩人和好了,那妻子反倒對著員警撒潑撓人家臉。

  這世道女人不易,不光是處於弱勢,還有那麼多腦子不清楚的同性拖後腿,下次再遇到這情況誰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店長當天之後就從家裡搬了出來,一是重新審視婚姻,二也是保護自己。

  她丈夫一開始估計當女人發脾氣回娘家沒管,還在聽爹媽出各種主意逼迫老婆生孩子,結果就收到了要求離婚的律師函。

  因為店長賺得多,家裡房子雖然首付各占一半,也寫了兩人名字,不過貸款才是大頭,且都是店長在還,這方面還得扯皮。

  幾百萬的房子現在市價還在繼續漲,男的一家怎麼受得了,就索性撕破臉。

  兩個男店員沒攔住,女店員也不敢過來,眼看店長要被抓到了,突然橫過來一隻手。

  揪著店長老公的衣領就是沖地上一摜,一個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就被一隻纖細女生的手給扔雞仔似的掀在了地上。

  眾人仿佛聽到一聲骨頭撞地的響聲,想是很疼的,店長老公這會兒臉色五官打結,都爬不起來。

  一回頭,出手的人竟然是祝央——

  她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嗎?這年頭大小姐素質都這麼高?不但商業本事聊得,還得能文能武?

  有錢人步伐太快讓人有點方啊。

  接著就見祝央用鞋尖把人翻了過來,居高臨下道:“喲!果然一張老臉,不說我都以為快五十了呢,一隻腳都踏進棺材幹嘛還要妨礙年輕漂亮的老婆過日子?”

  “哦不對,怎麼能說你一隻腳進棺材呢?明明就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還是大清往前幾百年的。敢問您家祖上可是姓愛新覺羅?是不是皇帝家生不出兒子亟待您這親戚生個儲君繼承皇位?”

  “實不相瞞,告訴你一手最新消息啊,大清已經亡啦!對對對!當初逃跑的時候人家可能把你家忘棺材裡忘了通知,那棺材又不通網,您這幾年才爬出來可能消息有點滯後。”

  “但我說的是真的,你現在可以出門隨便搶劫一個報攤,就會發現我說的如假包換。”

  說著商場附近巡邏的員警已經趕了過來,祝央笑道:“或者你去拘留所也可以跟周圍打聽打聽,保重肥皂啊。”

  見人被拘走,又被員警問了話瞭解了情況,店長這才鄭重的感謝祝央。

  “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事,最近自己防著點吧,買點防身工具。”

  店長眼睛一閃,露出一抹冷笑:“會的,他還真以為只有我投鼠忌器呢,兩個老不死的,老家破事一大堆,看來是太閑了,就找點事給他們吧。”

  祝央在恐怖世界碰到的有交集的NPC還真少有這麼當斷則斷的,一時間倒挺欣賞對方。

  這時候店裡的電話便響了起來,店長過去接了電話,沒多久臉色就不好看了。

  掛掉電話後看到從庫房裡走出來的安妮,冷笑道:“你倒是動作快,可惜人忒蠢了點。”

  安妮既然敢告狀,也就不怕被戳穿,梗著脖子道:“這種事難道不應該通報上去嗎?有些人私人糾紛帶到店裡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嚴重損害了店面形象,難道你指望大家幫你瞞下來?要是巡店的從客人口中知道了,整個店鋪員工都陪你受罰,你該不是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臉吧?”

  這時候旁邊的員工跟祝央解釋,原來之前和店長關係挺好的大區經理結婚了,嫁給了外地人,所以申請去了當地的品牌區域。

  這樣一來本地大區經理位置也就是空下來了,現在競爭者有二,一個是之前的副經理,另一個就是店長。

  副經理現在暫管大區事務,不過一直以來能力平平,之所以坐上這個職位也是資歷老並且和財務總監沾親帶故。

  但店長卻是實打實的工作能力強,進這個品牌也就三年而已,還是從別的牌子挖過來的,管理這家店後便年年業績甩其他店一大截。

  如果按照公平晉升原則,店長機會更高。

  這時候就聽店長嘲諷道:“說你蠢你還不信,你的目標是什麼?是把副店長的副字去掉,那你去舔副經理有個屁用,難道她上臺了,你就有本事壓過我嗎?這是能力差距,你跨不過去的。”

  “反倒不如我升上去了,店長位置空下來你反倒有大機會頂上,這點都看不明白,知道為什麼你來公司七年還是最多只能做副店長了吧?”

  安妮氣得臉歪,不過沒人理會她,她這人自命不凡,對員工的態度也仗著資歷各種說教,不管能力情商都被店長吊打。

  店長會什麼時候都替員工爭取福利,對上對下關係都經營得很好。跟別的店店長也交涉俐落,要調貨別人也願意調給他們。

  副店長就是成天摳員工的錯處討好上面,孰優孰劣一眼可見。

  祝央沒摻合店裡的糾紛,鬧事的人被帶走也就下了班,又帶了十來萬回來。

  現在鬼屋公司的總資產已經是千萬級別,又沒了生命威脅,和鬼怪其樂融融,自然生活愜意。

  這次的任務除了前兩天哪裡像是在做遊戲通關?簡直就是多了一個月的豪奢度假。

  雖說住的地方不咋地,但只要過了工作時間,要花錢管夠。

  好多玩家也學祝央買了奢侈品打算到時候兌換積分帶出去,這可比現實自己買划算多了。

  祝央表示明天要去城東的郊區招個新人,便問誰明天有空跟她走一趟。

  花花公子連忙舉手表示要約會,不過祝央嫌棄這傢伙得厲害,最後還是選的DJ鬼。

  這時候鏡女就告訴她一件事:“今天外面來了個人,沒進來,但遠遠就感覺到了,我渾身都不舒服,當時甚至有種衝動跑出去殺了他,不知道怎麼回事。”

  眾鬼一聽也是奇怪的看著鏡女,要說鏡女是這裡的第一隻鬼,死因倒只是意外,是被鏡子砸下來戳破腦袋死的。

  她可以說是這裡一切的源頭,從此住進這裡的人都被先死變成鬼的傢伙主動或者迷惑別的人所殺。

  就比如野雞和花花公子,兩人雖說都是那種乍一看死了也不奇怪的招恨的傢伙,但一個人真要突破底線對另一個人下手,還是很難。

  不過野雞變鬼後報復了被操縱殺她的嫖客,花花公子卻不忍心對前女友們下手,這個區別而已。

  鏡女變成鬼後嚴格來說是沒有仇恨物件的,憑著對鬼娃娃的執念才變鬼繼續照顧兒子,後來鬼娃娃也死了,但說起來也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開先河殺了蜘蛛人,也不會有這麼多後續。

  所以聽到鏡女這麼說,大家都很意外,這是一種鬼怪本能,無法抑制的怨氣要碰到未報仇的仇人才是這種反應,可鏡女那會兒是真純意外了。

  祝央卻冷笑一聲:“呵!意外?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不可能是意外。”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8:28 PM

第57章

  祝央這份篤定讓大夥兒都是一驚,尤其是鬼怪們。

  作為怨鬼厲鬼,存在的第一前提是什麼?那就是報仇。仇恨在他們身上是絕對可以碾壓人性和理性的存在,必要時候吞噬理智變成混沌不堪的怪物也在所不惜。

  但現在卻告訴他們,這一切的源頭還是人為的,並且他們還一無所知。有兇手還逍遙的活在人世,頓時屋裡的鬼戾氣橫生,讓眾玩家仿佛聽到了,來自地府的鬼泣魂嚎。

  尤其是鏡女,她死死的盯著祝央:“你說的是真的?”

  祝央不慌不忙的吃了口菜,細嚼慢嚥的吞下去,開口第一句就是讓大夥兒把寒氣收斂進去:“熱乎乎的飯菜都給弄冰了,還怎麼吃啊?”

  鏡女差點沒被她急死,不過也這麼久了,這傢伙性格是什麼尿性大夥兒也都清楚。

  整個一吃軟不吃硬,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管待人待鬼,只要是她手下幹活的,出手從來闊綽。

  想一開始簽合同的時候說得那麼苛刻,但實際上眾鬼的待遇都好得上天,基本玩家有什麼他們也不會差。

  個個的房間都是鳥槍換炮,還可以根據自己的愛好心意置辦物件,端看DJ和宅男兩個傢伙成天購置音樂設備和遊戲裝置,用的那些東西是生前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豔鬼和野雞也是成天化妝品香包首飾衣服不要命的買,美其名曰是上班道具,錢流水一樣花出去,祝央也不心疼。

  更不用說其他人,好酒的好煙的甚至好在房間裡黏糊的,就是公寓地方小了點又沒法搬,其他的什麼沒滿足?

  連來得最晚的泰迪熊一開始還不情不願,幹了沒兩天也樂不思蜀了。

  更重要的是,最近因為鬼屋大火,這裡的鬼怪們成了凡世中不少人推崇的物件。

  從一開始未知的懼怕到現在有了具體概念甚至打從心裡喜歡,每天這麼多人抱著所求,帶著期待喜悅的情緒上門,來來去去絡繹不絕。

  可不就像廟裡菩薩受人供奉一樣受用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氣嗎?這麼些天過去,每個鬼都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

  以前靠著害人還常年累月的怨力折磨才一點點增長的修為,在近期竟然漲勢奇快,甚至有種質變的鬆動,最強的當然也是這裡最受歡迎的鏡女居然察覺到自己隱隱有向鬼仙靠攏的趨勢。

  甭管一開始是怎麼被抓被修理被迫賣身當包身工,但這會兒鬼怪們是真知道自己跟了能耐人,能耐修為漲了不說,日子也和從前天山地上,就不提這些,光是每天有人絡繹不絕的來往,並且全是沖他們來,對他們一舉一動都追捧不已。

  單是這份存在感和虛榮,也比以往的淒苦冷清不知好哪兒去了。

  眾鬼背後一合計,也下定決心改過自新重新做鬼,反正要嚴格說來,他們一樓的受害人兇手都窩這兒呢,別的外面的就沒有冤魂債了。

  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互相取得原諒,那也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

  所以鏡女見祝央這會兒又矯情上了,極有眼色的使喚鬼娃娃給她倒了杯果汁。

  鬼娃娃穿著背帶褲麻利的跑廚房,拿著幾個柳丁刷刷幾刀就削成兩半,用手工榨汁機榨好。柳丁這玩意兒手工榨汁要比機器打的好喝的多,純果汁沒有苦澀的籽被打碎混裡面的那股澀味。

  鬼娃娃打完果汁砰砰砰的跑出來端給媽媽,鏡女這才討好的替祝央換了她那杯已經快見底的飲料。

  笑眯眯道:“當家的,先前雖然咱有些不愉快,但這麼久下來,從工作態度上你還看不出我的心意嗎?咱母子倆以後就跟著你了,指哪兒打哪兒,絕不二話。”

  祝央也就在這兒待一個月,有合同在其實倒也並不是非要鬼怪們表忠心。

  不過她這人就是好面子,當初喝潔廁靈那事,現在鏡女終於徹底低頭了,她自然心裡滿意。

  便勾了勾手指,示意大夥兒坐近點道:“我之所以這麼肯定,原因有二。”

  “第一,是你們死亡的間隔時間。從最早的鏡女開始,到最近小剛和他爺爺奶奶一家,十五家人,十九號鬼,這並不是段時間內持續性形成的,時間跨度有快五年。”

  “我也從員警檔案那裡才知道,你們所有人除了鏡女外都是外地人,都是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奔前程來的。”

  “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一間持續死人鬧鬼的屋子還能源源不斷的出租,而對這裡一無所知的外地人奔著低廉的房租就是最好的目標。”

  “明知住進來的人會死,並且無一例外,還是要不斷租給別人,而收取的那點房租甚至不夠一棟樓的水電開銷。你們覺得這有點像什麼?”

  眾鬼臉色立馬就沉了,聽祝央說到這一點,仔細一品才察覺真的哪兒哪兒都可疑。

  要說這一屋子的鬼也不是沒有心思縝密的,可害死自己的直接兇手就在這裡,自然一葉障目沒往從另外的角度想事情。

  每當有生人住進來的時候,樓裡的鬼怪還高興,就當又送餐來了,可卻絲毫沒想想這裡的不對勁。

  這也只能說立場不同了,某些角度就正成了自己視線的死角。

  鏡女艱難的說出了答案:“就像定期給神仙鬼怪供奉一樣。”

  至於供的是神仙還是鬼祟,本著這鬼屋的性質,真的是一目了然了。

  祝央笑了笑:“這是第一,第二其實也是第一個問題的延伸。”

  “按理來說,短短幾年內連出十幾樁命案,通常情況下政府也早該干涉了,該拆的拆,該封的封,怎麼可能繼續讓人租住?”

  “可你們還記得一開始來咱們這裡提車的員警嗎?他們雖然看到我們這麼多人住這邊,但卻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多提醒一下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

  “誰有這滔天的本事?誰能在全城默認的凶宅裡源源不斷的塞人?費這麼大的勁,你們會覺得現在這裡的一切都是巧合嗎?”

  自然不會!

  如果真是這樣,有只手暗中操控了他們所有人的生死,那麼事情的一開始也必定不會是偶然。

  他們這麼多將近二十號人亡命於這棟公寓,一開始還只以為是有個悲劇的開端然後因果輪回,可現在告訴他們一切都是人為的,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們所有人就是獻祭品,就像香案上的魚肉一樣,這叫一群厲鬼如何了得?

  見所有鬼看過來,祝央擺了擺手:“放心,你們坐不住,對方更坐不住。辛辛苦苦布的局一下子被攪得個天翻地覆,這不人家就已經上門來了嗎?”

  “等著吧,肯定會有後續的。你們這一屋子鬼魂的氣候不小,可見當初布的局不簡單,不是那麼容易複刻的,如果牽扯更深層的東西,就更不可能丟手不管了。”

  接著又遺憾的看了他們一眼:“可惜對方手腕通天是肯定的,一時還不好順藤摸瓜,一般那個程度的人呢,派出來交涉的小嘍囉估計自己都不知道根底,沒可能查到他頭上的。”

  眾鬼頗覺失望,又是一陣陰寒之氣在席間蔓延,激得玩家們起雞皮疙瘩。

  但這也沒辦法,這氣息就跟人類的情緒一樣,誰能真正完美抑制自己的情緒嗎?

  煙鬼罵道:“幹,難怪當時租房的時候,那肥婆連合同都不耐煩簽,收了我幾百塊錢就走了,說是小門小戶的麻煩,什麼時候想退租跟她說就是了,也沒什麼壓一交三。”

  “老子當時正窮得撿煙頭抽,見她這裡逼事不搞還覺得她痛快,我他媽簡直傻逼。”

  可不是傻逼嗎?反正你又不知道你能活幾個月,活一個月交一個月房租唄,把自己命送出去還倒找錢,沒這更傻的傻逼了。

  老頭老太也點頭:“咱們不懂什麼合同,本來媳婦走了也想回去,結果房東聽說要退租,打電話說咱要是困難,房租可以先欠著,當時咱還念她人好。”

  哪裡是人好,這尼瑪是怕案臺上的魚肉長腿跑了。

  接著就聽祝央又安慰他們道:“不過也別灰心,這不是轉機來了嗎?”

  說著就指著正刨飯刨得香的附身鬼,附身鬼不是這棟樓裡的因果牽扯,所以對這事沒法感同身受。

  這時看到老大點他,嘴巴一抹笑著道:“老闆你喊我咋子?”

  祝央看了看他,這慫包也好打發,只要天天好吃好喝就滿足了。

  “一個人嘗過某方面帶來的甜頭會忍住不用第二次,更何況是這種陰毒毫無人性倫理的選擇。咱們猜這人手腕不淺,擁有不低的社會地位,這一點應該八九不離十。”

  “正巧,這只泰迪精也是上流圈子裡的陰損產物,就一個城市這麼個有限的圈子內,能有這種手筆的人呈複數的可能性很小,就算不是同一撥人,至少也躲不開交集。”

  “這有了交叉,自然就好排除篩選了,更何況人家也已經忍不住了呢。”祝央自信的笑了笑:“莫方,狐狸尾巴總揪得出來的。”

  這話總算讓眾鬼振奮不少,可就是老大這話說得,一趟一趟跟過山車似的,讓人忽上忽下。

  附身鬼不滿道:“我啷個(怎麼)是泰迪精呢?我逗是穿那個時間長點,這麼喊我好臊皮(丟臉)喲。”

  不過沒人理會他,大夥兒覺得他這泰迪精挺名副其實的。

  小男孩兒還道:“我昨天還看你日沙發呢。”

  “那是表演,瓜娃子本來的人設逗是楞個(就是這樣),我總不能崩撒,你小娃兒不曉得上班艱辛,叫你賣瓜子你來偷看我表演啥子?上班偷懶嗦?”

  老頭老太忙把小男孩兒拉回來,對祝央道:“他那鬼屋還是分個級吧?小孩子看到不好。”

  祝央點點頭,確實也該分個級了。

  附身鬼卻不屑道:“分就分,我還不稀罕伺候小娃兒呢,來看我的美女多的是,哪天遇到個可以讓我日小腿的,我就跟電影頭那個一樣,可以娶美女老婆,走上鬼生顛峰了撒。”

  說著還興奮的對大傢伙兒道:“我都想好到時候外界如果不承認人鬼之間的夫妻關係,我該怎麼打官司維護權益了。”

  眾人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和他同鄉的貓臉老太太還罵了一句:“龜兒寶批龍!(智障石樂志)”

  雖說是嘻嘻哈哈,不過突然得知自己或許還有真正的仇人在外逍遙,踩著他們的命換來的利益享受或者別的什麼目的,大夥兒都打起了精神,上班的時候也不忘警惕外面。

  不過似乎只有鏡女對那感應才是最敏感的,但不妨礙大家草木皆兵。

  第二天祝央和DJ鬼一起去城東的廠房,炎炎夏日太陽很大,DJ鬼得裹得渾身不透風,還撐了把巨大的黑色遮陽傘。

  不過這傘既得遮他自己,還得顧著老大別被太陽曬到,實在有些手忙腳亂。

  好在祝央好享受,雖說這會兒沒買車,但也租了一輛豪車每日供她出行,暴露在太陽下的時間倒是不多。

  到了廠房那邊,估計是女孩兒已經跟家裡打過招呼,所以祝央一來便受到了接待。

  只是祝央要求考察舊廠房時負責人臉上顯出了為難。

  祝央直接遞了一張名片給他:“這麼大一個廠房就這麼空置下來也可惜對吧?我家裡既是做這行生意的,自然有應對之法,可以不用擔心。”

  “如果我真能把對方帶走,也解決一項你們心腹之患,要是不能,你們鎖了門從此不再打開就是了。”

  負責人接過名片,見居然是那間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鬼屋,他家兩個正上高中的小孩兒就背著他去過,回來還跟他講,被他揍了一頓。

  可因為擔心孩子,還是到處查了查有關的資訊,發現那邊還真不簡單。

  所以琢磨了一番,加上有老闆女兒的交代,也就同意打開門讓他們進去半個小時。

  祝央沒讓負責人他們進來,單和DJ進去便關上了廠房門。

  在過來的途中,祝央問了些關於這鬼的歷史遺留問題,當時不好說,這會兒才開口。

  “你說巧不巧?這女鬼出事的頭一天,這家廠才受到市內表彰,當時有不少領導和別的企業家過來參觀。接著馬上就出事,影響不好,丟了一大筆單子。”

  “要不是老闆東奔西跑好幾個月,硬生生挺過來,當時這裡就該垮了。”

  DJ鬼聞言也是皺眉:“不會這麼巧吧?”

  祝央笑了笑沒說話,她之前就說過遊戲世界有個比現實世界容易的地方,那就是什麼都追求故事性。

  有故事性的東西,一旦觸發事件就不會有串聯不上的邏輯,所以但凡是被玩家觸發的時間,絕對不可能是遊戲以外的意外。

  這也就應了那句話,小說得遵照一定邏輯,而現實毫無邏輯可言。

  祝央要在現實遇到這事還真不敢就這麼斷言,不過遊戲裡面按照這個前提做假設,即使略有偏差,但也不會毫無牽連。

  廠房有兩層樓,不過不是一樓和二樓,而是平層和地下層。

  一樓屬於工作區,每個房間大且寬廣,因為是作為車間和食堂等使用的,都需要很大面積,除了包公區域稍微隔開,幾個房間就像籃球場一般空曠無阻。

  一樓沒什麼收穫,祝央和DJ便下到負一樓,這層格局便小一些,但像凍死女鬼的冷凍庫就是在這邊。

  一路走過雜物間,材料室,最終來到冷凍庫面前,DJ終於做了個裡面有情況的手勢。

  正要輕手輕腳的去開門,就見祝央先一步抬起腳,恁厚的倉庫門吶,一腳就踹開了。

  ‘哐砰’一聲巨響,伴隨著門被粗暴推開的噪音,哪裡還有警惕性可言?

  DJ被嚇了一跳,還沒說話反倒被祝央白了一眼:“你偷偷摸摸幹嘛?咱是來招聘員工的,又不是來當小偷的,有什麼不好光明正大?”

  對對對,您說得對,咱們是來恐嚇搶鬼的,您那一手踹門毆打按手印賣身的流程,確實不需要偷偷摸摸。

  他咋就把這茬忘了呢?

  果然一進冷凍庫,門砰的就被關上,DJ試了試居然打不開。

  不過他的能力在別的方面,所以體質相對較弱,如果是花花公子肯定還是打得開的。

  都是鬼,並不會因為一方面的優勢不足有所驚慌,DJ鬼要真算起來本事也不小,所以見此依舊淡定。

  反倒是祝央不耐煩的轉身回來,抬腳又是砰的一下把門踹開,這次是直接踹散了。

  這踹完還罵罵咧咧道:“關什麼門?又不是幹見不得人的事,幾年沒透氣的埋汰地,到處是灰又一股味兒。我都屈尊下來了就不知道長點眼色嗎?”

  DJ忙狗腿道:“就是就是,也不知道開開門窗透透氣,恁不懂規矩,生前肯定也不是個有眼色的。”

  不知道是他們倆誰激怒了對方,此時屋裡突然從四面八方鑽出一股寒氣,那寒氣肉眼可見,就跟白濛濛的霧一樣。

  接著瞬間冰霜就爬滿了冷凍室裡的角落,各個設備上面都蒙了一層霜,速度之快,幾乎在瞬息之間祝央就看到了冰晶在凝結。

  可這冰和普通的冰塊又有所不同,大概是形成太快的原因,並沒有相當條件下自然形成的類似場面感覺冷,當然這也是這家廠的那女孩兒小時候逃過一命的原因。

  並且這冰要比普通的稍脆弱,祝央試著敲了一下,大概是普通冰塊硬度三分之一的樣子。

  她這邊饒有興致的考察,但冰霜眼看已經蔓延到他們腳下,眼看就要順著他們鞋子爬上來想把兩人裹成冰棒。

  此時DJ示意祝央戴上耳麥,同時自己也戴了上,接著就見他張嘴尖嘯。

  整個房間的冰霜瞬間崩解潰散,原本一路蔓延的勢頭也受驚似的往後敗退。

  等DJ停下尖嘯,剛剛看著還森寒陣陣的冷凍庫頓時變得七零八落起來。

  祝央見狀都忍不住鼓了鼓掌:“原來你還挺厲害?我一直以為你在鬼屋裡實力是墊底的。”

  DJ道:“嗨!我當時不也是在聽歌打碟沒防備才被抓了嘛,要我一早有準備,你們不一定能進來,畢竟這音攻直接作用腦袋的,對鬼就是作用魂魄,本事再大沒那專注力施展出來也白搭啊。”

  接著又立馬錶忠心:“當然我不是對現在有什麼不滿啊,我還謝謝你這呢,不然我這會兒也只能一個人在房間打碟,哪兒有一場演唱會樓頂樓下全是人的熱鬧?”

  祝央嗤笑:“你?你就是全副武裝早有準備,我再讓你一雙手也是被捆的命。”

  見DJ表情,祝央道:“怎麼?不信啊?還不算別的本事,就硬拼音攻你就得跪。”

  DJ聽完這就不幹了:“您要是說別的手段我服你,跪下叫爸爸都成,可聲音這塊,你這是在我的專業領域侮辱我。”

  兩人說著話,就看到第二波的攻擊又來了。比起第一輪的試探,明白來人是硬茬的對方顯然也拿出了全套本事。

  不知不覺的天花板上就結滿了尖錐似的冰刺,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一個人形冰塊在他們不遠處成型,那冰跟活的一樣,先是凝聚人形,接著顯出了容貌衣服,最後整個鬼才變成了生人般的質地。

  還別說,這女鬼長得也算不賴,只是看著祝央兩人的表情帶著警惕和敵意。

  滿屋子的冰錐方向就對著兩人,擺出防備恫嚇的姿態,瞪著他們道:“滾!”

  祝央極其滿意的點了點頭:“有飯!喂那邊的,跟我混吧,包吃包住包四季新衣,還免一頓打,兩邊都痛快點,也省了流程。”

  冰女哪會上當?人趕來主動找鬼的就沒好事,而且端看那女的言行就不是好相與的。

  見她更加囂張跋扈,也不客氣的操控整個房間的冰錐想攻擊二人。

  DJ立馬戴上耳麥準備接招,被祝央拍了拍肩膀,一副看我的的架勢。

  DJ正不明所以,就見她深吸口氣,接著就是一聲尖叫從她嘴裡呼嘯而出。

  已經發動的數量龐大的冰錐在這聲尖叫中紛紛潰散,崩得連渣都不剩,剛剛DJ鬼尖嘯過後還留有一絲狼藉,可祝央這動靜就跟洪流席捲過後一樣,渣都不剩。

  好險DJ是戴了耳麥的,可饒是如此聽了那尖銳且極具穿透力,就跟一支鑿子直接鑿進腦袋一樣的架勢,讓鬼有種躲開子彈般的險象環生。

  他是如此,可冰鬼就沒有這麼好命了,就見她凝聚成型的身體居然憑空多了幾條裂縫,然後身上的顏色和屬於人類的質感也被震得消失。

  整個人形的冰坨子還在肉眼可見的出現裂縫,眼見裂痕跟碎掉的玻璃一樣蔓延,冰女驚恐的瞪大眼睛,連擺手求饒的姿勢都來不及做。

  好在祝央見狀立馬收了聲,冰女才往地上一跌,一副劫後餘生的驚恐表情。

  別說冰女,就是DJ這會兒也用原來你真是我爹的表情看祝央。

  說實話祝央自己都沒想到威力有這麼大,剛她看DJ聲音所經之處冰晶潰散是挺痛快的。

  畢竟越到後面,物理攻擊對於鬼怪攻擊的效用越是有限,就比如這一場其實就已經出現不少能力往自然,幻像,精神方面發展的鬼怪了。

  就說鏡女跟DJ還有這會兒這個冰女的能力,受限於低級場合才會如此弱,玩家尚且能夠應付,如果是高級場合,這些自然系和精神系的能力簡直不要太厲害。

  還有泰迪精的附身,如果沒那麼多限制直接附身玩家身上操控他們自相殘殺?或者宅男操控蟑螂噬人的時候沒有觸及才能啃噬這個限制,源源不斷的牙口驚人的蟑螂能瞬間把玩家啃得骨頭不剩。

  而這些限制到了更高的級別可就沒有了,鬼怪們只會從徒手就能拽出來揍一頓變得越來越詭譎難測。

  祝央得承認同時碰到這麼多能力優越的鬼魂讓她產生了緊迫感,狗比遊戲根本就不會給她太多的成長時間。

  所以她得繼續給自己找應對籌碼,路大頭給的道具雖然能保她安全無虞,但她卻不能容忍這麼憋屈的在遊戲世界裡掙扎求存。

  那種感覺就跟輸給了狗比遊戲一樣,尤為不爽,不爽程度甚至壓過了她對自己尖叫聲的討厭。

  眼見周圍也沒人,便嘗試著再來一發試試,喜人的是效果顯著,愁人的是難道自己就真的要把這列入自己的本事之一了?

  至於為什麼她的音攻這次沒用道具也能達到攻擊鬼怪的效果,祝央猜測是自己前幾次爆出能力並且不斷變強的原因。

  像穿透鏡像,使用人皮書,魅惑抵禦還有隱匿效果,都是屬於靈能力,祝央獲得了這些能力並且不斷強化它們,如今本身就是擁有一定靈力的人了。

  自然屬於自己本身的攻擊性也就具備對鬼怪的打擊,拳頭如此,聲音自然也包括。

  冰女差點被震得魂飛魄散,自然不敢不從了,簽了祝央扔過來的合同,嚶嚶嚶的就被兩人逮上了車,又喜招新員工一隻。

  而本來在外面對他們頗有擔心的負責人他們見進去兩個人出來三個,而那第三個明顯就是當年死去那女員工的臉,整個人都嚇懵了。

  這尼瑪還真的是鬼屋招新來了,說招鬼就絕不招人的。

  臨走祝央還告訴他們:“成了,這個廠房以後可以用了,我問過她,她說這些年裡面除了她沒別人。對吧?”

  冰女見她問過來,縮著肩膀顫顫巍巍的回答道:“是的,沒別人,有幾次幾個孤魂野鬼想過來占,都被我攆走了。”

  負責人對這都不知該怎麼反應,立馬上報給了老總。

  老總那邊又打電話問了閨女來龍去脈,然後二話不說讓人給鬼屋那邊送了張一百萬的支票紅包過去。

  祝央心道這老闆會做人哈,雖說不請自到,居然還有報酬,倒也笑納了。

  冰女同樣也是連夜培訓,她的房間就有趣了,主題直接叫冰雪奇緣。

  圓你幻想自己是愛莎公主的美夢,尤其受年輕女顧客青睞。

  在這房間裡,左手一揮便是一抹冰晶寒流,右手一揮便是美麗的雪花飛舞。

  那還不是普通的雪花,真的就是動畫裡那種上億特效的巴掌大造型美麗驚豔的雪花,雪花在空中消散的時候也是從大雪花分裂成小雪花,整個場景唯美無比。

  房間裡裝潢的道具樹上也掛滿了棗子大小毫無瑕疵的透明冰珠,女孩兒們甚至還可以幻化出水晶高跟鞋還有冰雪在幻化的禮服長裙和透明的薄紗。

  冰女的冰溫度沒那麼低,又極脆易消散,只要別玩太久,到外面陽臺曬會兒太陽就身體溫度就恢復了,並無多大負擔。

  開業兩天女孩兒們趨之若鶩,並且想像力也豐富,除了愛莎公主的cos,還想出了各種冰雕造型,總之冰女要是夠強的話,恐怕一個人就能撐起一座冰雪世界樂園。

  冰女來了兩天也從委屈的嚶嚶嚶被這邊的待遇和熱鬧抓牢了,和廠房那灰撲撲不見天日相比,原來真的有能讓鬼怪也這麼瀟灑的地方。

  並且喜歡她的人多起來,她也明顯感覺自己能力變強了。

  就是冰女和附身鬼這兩個新來的老是別苗頭。

  附身鬼:“誒!我說你還是莫把年輕妹兒全弄你那邊去了撒,這兩天我的房間顧客顏值都急劇下降。”

  冰女嗤笑:“女孩子誰不想當小仙女?一個猥瑣泰迪熊新鮮下就夠了,公主才是永恆的夢。”

  附身鬼:“你放屁,未必然(難道)冬天你生意還恁個好嗎?一時新鮮個嘛(而已),你得意個鏟鏟。冬天來了你等到,看妹兒喜歡暖呼呼的毛茸茸還是走你那兒去冰腳杆。”

  冰女大怒:“你龜兒才放屁,冬天才是我的主場,冰雪特輯聖誕特輯輪流一趟,光拍照都你那兒人多。”

  又轉頭對祝央道:“老大,到時候一樓的房間擴一下吧,場地還是太小了,還有活動要給我搞哈。”

  祝央敷衍的點點頭,行行行,說什麼都行,員工工作積極她當老闆的自然不會打擊積極性。

  不過這個附身鬼真的有毒,一口川普死活糾正不過來,反倒帶得員工們激動起來要跟著來兩句。

  冰女算是步上正軌,祝央便又把事扔了出去。

  第二天白天趁著鬼屋還沒開張,兩個玩家妹子表示要和祝央一起去逛街,豔鬼見狀也連忙表示要去,野雞因為昨晚跳舞太歡有點累現在還沒起來。

  最近鬼屋連續進賬豐富,營業額和外快加起來賺了盆滿缽滿,正多的是錢瀟灑。

  幾個女生就琢磨再買點衣服,眼看這快到九月,有些專賣店的秋裝也上了,正好試試。

  結果一路買買買就逛到了祝央打工的店面,祝央心道路過也順便打個招呼。

  就拎著一鬼兩人的拎包跟班進了店,店裡的妹子們見她不上班的時候果然豪奢。

  逛個街都是三個人拎包,買的還盡是奢侈牌子,更是覺得她大小姐能來他們這小店上班簡直蓬蓽生輝。

  祝央看了一圈卻是沒看到店長,便問怎麼回事。

  那和店長關係好的妹子便撇了撇嘴:“店長被叫到公司問話了,說是要調店。”

  接著狠狠的瞪了副店長一眼,副店長也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為什麼也沒有高興的意思。

  祝央對這事倒不意外,畢竟家裡人兩次來店裡大鬧,這裡可是講究格調的奢侈品店,怎麼會對這種嚴重影響形象的事件不加以處理。

  第一次大區經理替她作保壓下來,第二次肯定不能輕拿輕放。本來以店長的能力,寫份檢討再被勒令處理好家庭糾紛就罷了。

  不過現在處於競爭期,不把她徹底摁下去別人豈會放心。不過雖然是調店,她還是任店長,畢竟能力在這裡。

  “那個店在南城,是整個市業績最差的店,上面都已經在考慮關閉了,又不是能力問題,整個商圈人流量不行,片區的居民也大多消費水準不高,神仙也救不了啊。”妹子不滿道:“說是調店打什麼主意不知道嗎?要真閉店了,人員要麼遣散要麼打散編到別的店。”

  “可是這樣一來張倩就得背一個閉店店長的履歷,這履歷該是她的嗎?”

  有了這履歷哪怕她之前再優秀,以後評級或者升遷,沒有實際考察只會看資料的總部也會對她相對嚴苛。

  這些還不是副經理一個人能辦法的,顯然後面是財務主管的功勞,但店員們又不敢說財務主管的壞話。

  財務主管打的主意也明顯,倒不是蠢到真想放這麼個優秀的管理人才,畢竟不會跟錢過不去。

  只是店長非她那一脈,便不能把她升上來給自己競爭對手加碼,先按在自己的區域能拉攏最好,不能拉攏就只做個店長貢獻銷售額吧。

  這時候副店長安妮諷刺道:“不是說多有能力嗎?公司對她抱有厚望呢,起死回生的本事舍她其誰?咱們不該祝福她嗎?”

  跟店長關係好的妹子冷笑:“呵呵,就算張倩調走了,結果呢?新店長他們打算調西城的店長過來,你還是副店長。”

  副店長臉色不好看,妹子接著道:“哦對了,我想起來你好像就是從西城出來的,還在她手下待過吧?聽說郝店長脾氣不好,呵呵!你說說她以前怎麼凶你的,給大家提個醒唄。”

  祝央聽他們跟自己講關於公司的八卦,女玩家們和豔鬼便自顧自的試起了衣服。

  結果幾個還挺喜歡這牌子的風格,便乾脆作為顧客逛了逛,一待兩個小時。

  正要結帳走人的時候店長回來了,看到祝央,勉強笑道:“逛街逛這邊的?”

  見祝央她們要消費,便道:“給你拿內部折扣吧,現在我也是最後一次在這兒行駛這權利了。”

  祝央看了她一會兒,見她最近被家裡事和公司事弄得滿頭包,但是氣色還好,被憑空降職韌勁也不消。

  便問道:“家裡的事處理怎麼樣了?”

  店長一愣,但還是回答道:“昨天已經去換了證了。”

  這效率讓祝央都有些意外了:“這麼快?”

  店長冷笑:“嗯,用了點法子。不過可惜當時腦子裡水沒控乾淨,不然也不至於拖泥帶水惹一堆麻煩出來了。”

  本來唾手而得的升遷,至少翻一翻的年薪,還有像高級管理層的邁進,都因為一時的猶豫沒了。

  其實當激情褪去,對方的缺點早已無所遁形,光是缺點還可以說雙方磨合,但隨著收入差距的拉開,對方顯出的嘴臉已經讓她覺得反胃了。

  但卻沒有當斷則斷,以為這些都不是原則性的錯誤,婚姻不易不願輕易放棄。

  卻忘了劣根性不是會因為容忍而消磨的,反倒是對方那頓揍才讓她徹底醒悟。

  不過張倩也看得開:“沒事,我靠三年就爬上來,第二次更不需要花這麼多時間了,不過可惜沒法和你共事了,要是有空就來南城逛逛吧。”

  祝央點點頭:“嗯!確實不需要花這麼多時間。”

  這話說得篤定,店長還以為是對她的鼓勵,心裡還挺高興,畢竟被有本事的人認可正也說明了自己的能力。

  卻聽祝央對店長關係好的妹子道:“拿張離職表出來。”

  妹子還以為是祝央要,也不意外,一開始大家就知道大小姐不會在這兒待多久,不過她來一天大家大賺一筆業績,所以多一天都是他們運氣而已。

  見她現在想走,也不廢話摻和別人的決定,妹子立馬拿了一張離職申請表還有簽字筆地給她。

  卻見祝央把表格和筆推給店長:“填了這張表,就喜提鬼屋一間。”

  “包吃包住,待遇從優,話補車補五險一金都有,除基礎的三十萬年薪外,每年百分之二的純利潤抽成,能抽多少就看你本事了。”

  店裡的人有點懵,祝央這話每個字她們都懂,咋連起來就捋不過來呢?

  豔鬼聞言嘀咕道:“比咱待遇都好。”

  不過兩個玩家倒是理解,他們能待的時間有限,不可能抽身走了這些鬼就不管了,始終得有個活人統籌經營。

  既然是祝央入眼的人才,想來應該能勝任。

  店長自然能明白祝央什麼意思,她怔愣了半響,然後嘴唇一抿,打開筆帽乾脆俐落的就把表格填了。

  店員們包括副店長沒想到挖角這種事就這麼發生在一瞬間,而且雙方都不帶考慮的,直接就當場拍板,一時對狀況有點懵然。

  填完表格,祝央便對店長道:“正好我們這會兒要回去了,介意提前瞭解一下工作環境嗎?”

  店長笑道:“當然,迫不及待。”

  祝央滿意的刷卡結帳,幾人走出店面正要上車,便接到公寓來的電話,說是有人找上門了。

  其中正有讓鏡女感應強烈的人。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8:40 PM

第58章

  祝央她們三人一鬼接到電話就趕回公寓,還喜提店長一個。

  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快下午五點了,再有一會兒鬼屋就該營業。

  所以豔鬼一下車就把自己血拼的東西撿出來,聲音嬌滴滴的對祝央她們道:“那我先回房換衣服了,馬上要營業了呢。”

  店長這才意識到原來一直和她們一起在外逛街行走的其中一人居然就是鬼屋員工,她就說怎麼有點眼熟呢,可不就是當初直播視頻裡一閃而過的美女鬼嗎?

  不過既然狠下心放棄經營好幾年的職業基礎,選擇了另投他主,並且也早從管理者的角度分析過這鬼屋本質,店長倒是不會太過大驚小怪。

  這時祝央便道:“咱們這裡的員工雖然偶爾短時間在外行走無礙,但畢竟限制不小,所以對於外界的聯繫交涉,還有各項合法經營的手續操辦,以及應付上門的阻撓調查也是你的主要工作之一。”

  “現在正好有人上門,你跟我一起來。”

  店長從辭職跳槽加上過來路上的時間,滿打滿算不到一個小時,這還沒有正式入職,連瞭解狀況的時間都來不及就有事找上門。

  兜頭就明明白白感受到了這份工作的艱巨。

  不過她也不怵,麻利的將還沒來得及換下的制服外套一脫,襯衣袖子往胳膊肘上挽了兩轉。下半身著及膝的包身裙,上半身乾淨俐落的白襯衣。

  一副談判合適,打架也伸得開胳膊的架勢。

  接著就跟著祝央兩女人蹬著高跟鞋走路帶風的上了樓。

  因暫時六樓的空房間最多,所以特意收拾了一間出來當會客室,祝央他們上樓的時候,找上門的人已經被安排進會客室等了有半個多小時了。

  祝央進門就看見來人有兩個,一個是五十來歲的富態大媽,看著市儈精明,據說是房東。

  而另一個,則是眼神銳利氣勢沉穩之人,一看就不可小覷,和房東大媽明顯不是夫妻,甚至兩人之間氣場生疏不對等,房東在對方面前的氣勢就跟鬼怪或者玩家在祝央面前差不多,明顯這人才是今天的主角。

  這就有趣了,都不用問便可知道鏡女的強烈反應是因誰而起的,現在這人就身處六樓,隔壁房間就是鏡女。

  祝央都不知道鏡女是怎麼做到壓制住自己沒沖過來殺人的。

  祝央在打量對方,對方自然也在打量她。

  這個看著年近四十的男人,之前已經來過這邊遠遠看過一眼。鬼屋之於他們的妙用,即便在外界看來這裡荒涼無人問津,但他們卻是時常關注的。

  所以當在網上發現這裡被用來發家致富開鬼屋時,他以及他背後的人都驚呆了。

  先不說你一個人哪裡想出這麼喪心病狂的斂財點子,就說這事是怎麼做到的?那可是一屋子恩怨不分無差別殺人的厲鬼。

  要說背後那人一輩子為了權勢財富也是心狠手辣壞事做盡,走到今天,就沒多少讓他稀奇的把戲。

  可連那人都這批人的窮凶極惡給鎮住了,他們只是側面利用厲鬼的怨氣,這些人更厲害,直接把厲鬼當勞工使。

  所以鬼屋這都開張這麼久,他們也是一步步小心又謹慎才敢出來。

  剛進這鬼屋就能感覺到濃烈的戾氣時不時在自己身上刮過,男人在這裡坐了大半個小時,是全程緊繃,時時警惕。

  不過鑒於對自己辦事毫無破綻的自信,以及房東的緊張,他只以為是自己對鬼屋怨氣的敏感,並未多想。

  雙方互相評估,心裡大致有譜,這也只發生在祝央進門到落座的短短幾秒而已。

  祝央一坐下,女房東便笑道:“祝小姐,幸會幸會!我是這裡的房東,當時你們訂房是電話交涉,一直還沒能見面呢。”

  祝央笑了笑:“是嗎?這些小事我一般都不會過問。所以呢?你們今天過來是——”

  房東道:“哦是這樣的,祝小姐你們當初談好的只是一個月的短租,本來吧我這房子空在這兒,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我也不靠它收入。有外地來打拼的,條件困難點的老鄉,也就便宜租出去好讓人有個落腳的地方。”

  “這房子其實按理說也這麼舊了,一般房客住這兒只要別影響太大,我都睜隻眼閉隻眼的,可你這都開張做生意了,有點不合適吧?”

  說完見祝央看她眼神似笑非笑,房東忙道:“我剛剛看了下這樓裡你好像重新打掃裝修了一遍,這樣吧,我也不讓你吃虧,這部分開銷算我的怎麼樣?”

  這就是看他們鬧得太大想收回房子了。

  有這打算也不奇怪,這鬼屋不管幕後的人用來幹什麼的,憑裡面鬼怪的規模是早已成氣候,決計不可能就這麼放棄的。要培育出這麼兇殘的鬼屋所需要下的力氣和時機把控何其難得?不是想複製就能複製的。

  而祝央他們一夥兒人既能把鬼怪指使得團團轉,也不是適合硬來的,所以這時候便只好拿出他們在現實社會中的優勢。

  祝央聞言懶散的往沙發一倚,傲慢道:“怎麼?當初談的條件居然是租用,還僅僅一個月?”

  “對對對!”房東忙道:“這還有幾天就到租期了,你看這——”

  “多少錢?”

  “什麼?”

  “這棟樓買下來多少錢。”祝央長腿一翹:“說吧,現在這裡生意你也看到了,租用的場地就是這點麻煩,一旦經營好了就面臨房東坐地起價的風險,更有甚至經營成果被摘走的。”

  “看來我是得開除當初辦事不利的人了,呵!一小破公寓居然讓我用租的,窮酸慣了不會辦事。”

  遊戲:“……”

  接著不耐煩的催有些目瞪口呆的房東道:“行了,價錢隨你開。”

  房東立馬合攏嘴巴:“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祝小姐,我這樓是不賣的。”

  這人反應也快,立馬做出一副不好割捨的為難表情:“不是我看你們生意好想上門分杯羹,再說了也沒有拿租住房商用的道理啊?要別的地方咱重新商量合同也就是了,實在是這棟樓——”

  她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乾脆掏出手絹來擦了擦眼角:“實在是這樓還是我爸當年修的,那時候不少來這裡投生的老鄉一輩子租住在這兒,生老病死都在這樓裡,我爸去後也謹記他的囑咐沒拿這地賺錢,就想著幫幫外地老鄉,實在是不能賣啊。”

  祝央笑笑:“所以你的幫助就是十五家外地人客死異鄉?”

  房東猛地抬頭,看著祝央的笑容,裡面毫不掩飾的譏誚和有種仿佛看死人的冷漠,讓她突然背後一麻。

  她驚慌的看了看旁邊的男人,男人眉頭一皺,瞪了她一眼。

  房東只得硬著頭皮接著道:“這,這都是意外,大家都不想的。”

  “我想也是。”祝央道:“意外誰都不希望發生,不過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麼想得開了。”

  “就比如誰出去玩發生了車禍,難免會遷怒叫他出去的人。據我所知好像有好幾戶人死前都有搬離的意思,是房東太太您‘好心’挽留,並且主動減免房租對方才繼續住在這兒的。”

  “現在人家死了,雖說怪罪本來抱有善意的人不厚道吧,可誰叫意外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呢?”

  說著房東感覺她看自己的眼神,就跟自己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樣。

  房東心裡又慌又恐,情緒不穩道:“誰說的?太沒道理了,我不相信這世上誰能說這麼不知好歹的話,讓他出來和我對峙。”

  看來這人也是深諳爭辯之道,立馬就想佔據道德制高點。

  可惜——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聲音:“我說的。”

  接著房東回頭,看到一個老太太端著茶水走進來,全程眼睛瞪著她,其中一只有眼疾的紅色眼睛,讓人看過去就像魂在被攪動一樣,越發讓人驚恐不寧。

  可即使沒那只嚇人的眼睛,房東太太此刻也已經渾身開始發抖,她作為一直以來的出面人今天是必須得到場的,本來就怕,仗著男人也在好歹勉強不怯場。

  可真見到曾經生前打過照面,現在已經變成厲鬼的亡魂,即便知道他們辦事不透風,房東照樣在這詭異指責的氣氛中臉色刷白,冷汗直流。

  男人的神經也在老太進來那刻繃緊了,跟人感覺隨時可能跳起來動手或者奪門而逃。

  但好在老太並沒有別的反應,反倒是還給他們換了冷掉的茶。

  接著又對房東太太道:“周太太,當初要不是你說小剛幼稚園學費可惜,房租念在咱們家裡沒了經濟來源減半,讓咱們住過這半年再回去,咱們一家也不會死這兒了。”

  “我們倆老的魂魄回不了鄉就算了,我家小剛,可憐的小剛啊,他才不到五歲。”

  這話聽上去任誰都會道一聲不知好歹了,可房東太太卻滿臉驚恐的擺手,因老太就站在面前,也不敢起身。

  只一個勁道:“不關我的事,我不想的,不關我的事。”

  老太臉上的怨恨卻突然一收,露出和藹的微笑,口風也頓時跳躍到另一個極端:“其實我也知道,老太婆怨歸怨,但也不能不講道理是不是?房東太太您放心,我就是叨叨嘴,您聽過就忘了吧。”

  房東太太或許不明所以,但在同行的男人聽來,這話才是最詭異的。

  什麼叫‘不能不講道理’?這群鬼怪可是無差別殺人的厲鬼,這句話的邏輯本身才是跟他們存在相悖的地方。

  只是男人來不及琢磨便突然回頭,伸爪如閃電的往旁處一抓,接著手裡就抓住一個拿著刀對著他的手腕。

  男人眼神如鷹般瞪過來,竟看到的是一個小孩兒,正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叔叔你抓我幹嘛?”

  “你幹什麼?”男人沉聲問。

  “我給老闆削蘋果啊。”

  眾人這才看到他一手拿著一顆削了一半的蘋果,被抓住那隻拿刀的手,裡面拿的也是個又薄又脆的水果刀,根本沒啥殺傷力。

  男人一噎,這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然後用玩味的語氣道:“這位先生好像很緊張啊。”

  “難道你們進來的時候沒看見我大門貼的標語嗎?”

  當然看見了,最醒目的地方就標示著——本公司保證任何進樓人員的人身安全。

  “小公司不成氣候,每天來來去去人流量也不少於千人吧?這麼多人都放心大膽,連著二十多天無一例意外,這先生從進來開始緊繃成這樣,也是夠稀罕的。”

  “莫非——你和這裡還有什麼淵源不成?”

  即使男子在自信當初的事穩妥,知道這女人多半是抓住一點細節張口亂說意圖動搖,可也不免心裡多想。

  他看了看房東,見這廢物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更不用說交涉。

  便只好自己開口道:“我是周姐的夫家的堂弟,現在跟著他們辦事,所以今天跟著來一趟。”

  “祝小姐,單刀直入的說吧。您的租房合同還有幾天就到期了,屆時我們不打算繼續租給您,至於未經允許私自將民宅用於商用這點,本著生意人和氣生財的原則,咱們就不計較了。”

  “最後幾天時間,請你們儘早收拾東西另謀他處吧,月底我們來回收房子。相信號稱正規經營合法納稅的祝小姐不會為難我們對吧?”

  男人說完這話看著祝央的反應,他們既然過來,就做好了和對方慢慢磨的準備。

  正等著這人出招,沒想到對方聽完這話,卻聳了聳肩:“行,既然話都說這份上了,房子確實不是我的,你們既堅持不賣不租,我能有什麼辦法?凡是都要講法的。”

  這突然的讓步讓男人有種一腳踏空的感覺,就這麼簡單?

  他有些不相信的看著祝央他們,便見她已經整個人全靠沙發上沒話可講的樣子。

  這時候她旁邊坐著穿白襯衣一副幹練白領的女人卻接著開口了:“你們的合理堅持咱們公司也尊重,當然同時也謝謝你們提前幾天過來通知,也給了我們準備的時間。”

  “不然要臨租約到期那天,我們還得沒法跟顧客解釋為什麼突然關店,設備和道具也不好處理。”

  接著對方站起來,伸出一隻手:“那就有勞你們跑一趟了,沒能達成共識很遺憾,希望以後有別的合作機會吧。我們會在這幾天內把房子騰出來的。”

  這下是真的答應搬走了,男人自己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此時也只得站起身,回握住對方的手。

  對對方的場面話道了句謝謝理解。

  然後和房東準備起身出門,就聽到那白領女人對祝央道:“那老闆,我現在就把閉店公告打出來,設備之類這幾天還得營業,只能多請點人最後一晚臨時趕工了,人工費估計不會少。”

  祝央擺擺手:“無所謂!”

  店長接著道:“那行,那麼接下來這幾天就拜託您重新選址,新店宣傳我會儘快給出方案的,以及員工們我馬上會通知到位,要他們做好搬遷準備,不過我聽說員工們都在這邊住了好幾年,怕有些適應不慣。”

  祝央無所謂道:“不會,就昨天吃飯還一個個跟我抱怨現在的房間太小了,影響他們發揮呢。”

  說著看著原本將要離開,聽了他們的話卻僵在原地的男人:“本來我就是圖這棟公寓的噱頭。所以讓你們好好開價。”

  “不過既然你們堅持,我仔細想想也沒必要,這噱頭怎麼來的?不還是我的員工們帶來的嗎?我倒是本末倒置了。”

  “行吧,慢走不送啊。”

  男人卻忙道:“不行,你不能帶走。”

  祝央疑惑的抬頭:“為什麼?”

  男人一噎,看了房東一眼,這會兒鬼老太已經出去了,房東也平復了下來,事情到這兒已經是一條道走到黑了。

  她只得道:“祝小姐,您自己添置的東西要搬走咱不攔,公寓內的東西您還帶走這不合適吧?”

  祝央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們:“哈?我沒聽說吧?你指的公寓所屬的東西莫非是指我的員工們?”

  “我抬頭看看外面的天,這是8012年吧?還有人是屬於哪裡的財產的?周太太您這背景了得啊,這麼狂的話國家元首都不敢說吧?”

  房東急道:“可他們不是人。”

  “不是人怎麼了?變鬼就沒人權啦?要不要我把他們叫上來問問,說他們實際鬼生自由不屬於自己,而屬於房東太太您,大夥兒作何感想。”

  房東太太差點沒嚇尿,連忙擺手。

  男人也是焦急,他們來之前想到了無數種可能,但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直接釜底抽薪來這招。

  真要讓她把鬼帶走,空留個屋子那不也相當於毀了這陣?

  男人連忙道:“這樣吧祝小姐,既然沒能達成共識,那退租這事咱就先暫且擱置,您繼續做生意,我們回去和老闆商量一下,過幾天再給您答覆怎麼樣?”

  祝央點點頭,對這各退一步的提議表示可以,不過對方臨走時卻突然點了一句:“原來你叫你堂兄老闆呢?你家可真夠公私分明的。”

  男人心裡一提,對她這時不時摸不清到底什麼用意的陰陽怪氣的話,弄得臉色有些難看:“公是公私是私嘛。”

  等男人和房東兩人出了公寓,現在已經是營業時間,整棟樓包括公寓外的空地,絡繹不絕的滿是人。

  以往籠罩著這棟公寓濃稠污濁的怨氣,這會兒居然消散得快差不多,來來往往的人流中,竟混了絲絲縷縷的鼎沸的香火之氣。

  男人臉色越發難看,上車就讓司機直接往一個位址開去。

  卻不知道在車裡離開公寓,開始移動的那刻,祝央的手機上也有一個小點在地圖上移動。

  此時所有玩家已經聚到了一起,便聽到祝央道:“有時候,超自然的手腕也不一定比科技手段管用。”

  眾人只得嘆服她的心思細密準備充分,這一點,就連以心細著稱的侯哥都不得不服。

  別看祝央平時不像那種謹小慎微的類型,更像是大大咧咧,但實際上對處理事情的敏銳和疏密是讓人歎為觀止的。

  更何況她還有那天馬行空的思路和說幹就幹的執行力。

  剛才小男孩竄那男人後頭小蘋果試探,當然不只是惡作劇和恐嚇震懾,主要還是試探那男人對於鬼怪接近的反應。

  小剛可不是走進來了,是靠著鬼怪隱匿的天賦直接出現在他身後的,這都能瞬間做出反應,再見上鏡女的反應已經確定了這男人至少是這個鬼屋形成的操手之人。

  可見對方本就是玄門中人,並且本事還不可能小。

  所以想派鬼怪跟上他揪出幕後之人的打算可以立馬掐死了,估計人家立馬就能察覺,說不定還會將計就計擾亂他們的視線。

  玩家可以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不多了,雖說任務已經是穩了,不過這次祝央是勢要拿S以上評價的,當然並不會滿足於此。

  祝央邊打電話給抓附身鬼那家的富商,還變態的故意慪遊戲道:“別說,這次配置的手機系統可真帶勁,定位監聽操作這麼方便!我還怕買的工具不配適怎麼辦哈哈哈。”

  “不過想想也是,一開始就讓咱們自己跟著手機地圖找來的嘛,原來早有用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玩家又聽到什麼在吐血的聲音。

  這時候富商接通了電話,祝央將車子的去處告訴給他,讓他想想這個地方是市裡面哪個有頭有臉的在住。

  追蹤有錢人的住處就是這點好,人家一般不會住在居民稠密的地方,往往一家人占一大片地,範圍一但圈定,自然好確定目標。

  一開始富商還有些為難,畢竟這麼洩露別人隱私不好,但當祝央問他那才他著道的招標會這家的人有沒有在場,如果在的話,八成那附身鬼就是他家的手筆後。

  富商沉默了快半分鐘,才道:“他們家已經這麼顯赫了,至於——”

  但一想到只要他這裡出事,那場招標最終獲益的是誰,便沒辦法按照普通邏輯看待。

  就像對方之前說的,陰祟小手段,成本低而回報高,嘗過捷徑的甜頭,還有幾個人能穩住本心腳踏實地的?

  接著富商就說出了對方的姓名以及家族概況,正如祝央所料,是這座城市的首富。

  前幾年還好,近幾年的運道簡直勢頭兇猛,就跟祖墳開了光似的,一躍成了這裡的龍頭,家族裡還有在上面做事的,自然手腕通天。

  所以這連發十幾樁命案的鬼屋居然也沒被查封拆毀,而是繼續出租。

  又等了好一陣,那男的像是已經下車進了房,找到了真正藏在背後最大的那個。

  竊聽器也終於從無意義的對話來到了關鍵——

  “硬茬子,那些厲鬼在她手裡都服服帖帖的,強行收回屋子她就做得出把鬼帶走的事,咱們照樣雞飛蛋打。”

  “玄學的手段不好在這夥人身上施展,對方既能鎮住這些妖魔鬼怪,我們出手恐怕是貽笑大方。”

  “所以我先穩住他們,與其讓他們亂竄,還是暫時放眼皮底下,不管怎麼樣他們在明我們在案,也好操辦。”

  “砰”一聲怒極拍桌的聲音傳來。

  接著就是一個威嚴的聲音道:“你以為還有那時間跟他們慢慢耗?”

  “咱們的運道怎麼來的你最清楚,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塊地,布了陣,拿活人的命截取運道才有現在的風光。現在怨氣沒了,你還告訴我混了香火氣進去,咱們和厲鬼的運勢本來就是你消我長。”

  “現在他們有了修鬼仙的兆頭,咱們生意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你不知道?就光這半個月,就幾個重大失利要我告訴你?”

  男人的聲音現在也很憤怒:“那咱們就用俗世手段,玄門之法不到最後一步最好別用,對方同道中人我怕反倒被揪出來。我倒是不打緊,連累了老闆您,您想想那一屋子的惡鬼。”

  對面的老闆明顯還是忌憚的,沒有說話。

  男人接著道:“這場,真正能起大作用的反倒不是我,您可別告訴我,您會搞不垮區區一間草台班子。”

  老闆道:“這次也難,先前已經說服上面授意人去調查閉店了,理由都沒說的,就是社會影響不好。”

  “結果那小丫頭怎麼說的?讓丟了工作的鬼去人家家裡靜坐示威?誰還敢碰這燙手山芋?”

  男人笑了笑:“白的不行,黑的呢?”

  “那裡面有鬼,敢接著活兒的自然不多,可要在周圍發生幾起意外——,就比如逛了鬼屋回家突然暴斃的。”

  “都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三起,他們那草台班子自然就開不下去了。”

  到時候再讓人在網上炒作一番,鬼屋再好玩,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命經得起鬼屋裡帶出來的晦怨吶。

  這辦法陰毒是陰毒,但絕對有效,話又說回來,能源源不斷拿活人獻祭截取運道的什麼幹不出來?

  兩人對這事一拍即合,便笑呵呵的說起了別的。

  祝央他們這邊全程聽得差不多,每個人都臉上憤憤。

  但祝央早就習慣了,仿佛大多數遊戲裡,都是人比鬼更可怕。

  鬼怪們因著真相大白,他們果然全員的喪生都是人為操縱的,鏡女也不意外,只是她的死更像意外而已。

  玄學之人做到這步輕而易舉,在她死後,一切便運轉起來了,就更多米諾骨牌,對方只需要一開始輕輕一推,便可坐享日後這源源不斷的成果。

  他們所有人的命都拿來餵養了那些貪婪魔鬼的運勢,好讓他們坐擁金錢權勢,肆意享受這花花世界。

  而他們卻只能被困在陰森荒涼的鬼屋,成日受怨氣的折磨,不得超生。

  鏡女轉頭就要走,被祝央叫住:“幹嘛?”

  鏡女滿臉猙獰:“殺人!”

  “你想曠工?”祝央挑眉道:“當著我的面曠工?當我死的啊?”

  “去去去,上班去,全都上班去。休息這麼半天排隊的客人都不耐煩了。”

  眾玩家:其實比起狗比遊戲還有那些惡人,你才是魔鬼吧?

  接著滿腔怨憤亟待發洩的冤魂就真的被這傢伙攆回了工作崗位。

  完了還若無其事的帶著張倩教她熟悉場地。

  二十多天前張倩這樣帶著祝央熟悉店鋪,二十多天後反了過來,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

  不過張倩的表現祝央很滿意,剛剛那齣就可見她反應之快,一開始沒說話旁聽著便品出了事情的脈絡,抓關鍵是又准又很,還特會看上司的臉色打配合。

  並且對自身的定位理解飛快,進入狀態也迅速,並不為在曾經的下屬下面打工難以調整心態。

  不過話又說回來,祝央這種人和很難讓人真正產生屬於自己管轄的領導感,所以心態什麼的倒是沒什麼障礙。

  而張倩呢,一來這裡就挺興奮的,還不光是前所謂的行業和員工的緣故,這裡有太多可以大施拳腳的地方。

  這對於每一個無懼挑戰的管理者來說都是一件讓人振奮的事。

  就祝央帶她熟悉這期間,她已經記下了好多加以改善的問題。

  祝央便對她道:“放心,以後有得你忙的,不管是擴大規模還是開發新專案,哪怕你想把樓推翻重修,只要符合良性發展原則,且取得了老員工的大部分投票同意,你都可以弄。”

  “以後公司走什麼路,那就是你們該考慮的事了,我只負責享受分紅。”

  張倩沒料到她抽手這裡乾脆,這簡直不是信任與否的事了,根本就像是甩手不幹的架勢。

  至於賺不賺錢張倩都看不出她有何在意的,但凡有一丁點在乎,也不會放著這麼個肉眼可見能發展成不可估量的財富規模的公司不管。

  她才剛剛入職不到仨小時而已,就這麼把責任砸過來了。

  饒是張倩再自信也不免有點方,可心裡隱隱又有一股從前想都未敢想的豪氣湧了上來。

  她鄭重的對祝央道:“你知道,我只是一個基層管理人員,能力眼界有限,沒有高瞻遠矚的視角看到我們公司怎麼走最正確的路,也沒辦法一下子給你一個五年計劃十年計畫。”

  “我現在滿腦子裡只有類似於樓道裡的垃圾桶可以做成當層樓的主題設計,或者公寓外的雜草請人除了開闢荒地賣燒烤啤酒,都是這些小事。”

  張倩抬頭,深吸口氣:“但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浪費這間鬼屋的價值的,我會讓它走到它該有的高度。”

  祝央聳聳肩:“行,反正我只管收錢,一切的成就榮譽都是你們的。”

  那啥,路大頭被她搜刮道具的時候,自然不是說他覺得哪些東西她能用,然後給她。

  而是她讓他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擺出來,由她自己挑挑揀揀。

  有一種可以往返曾經通關世界的道具,這次遊戲一口氣送她這麼多鬼,又磋磨她的生活水準,讓她開闢了這個商機。

  祝央自然知道如果好好管理,發展壯大,憑著鬼屋的特殊性和鬼怪們只開發了冰山一角的趣味性,未來的路可以走多遠。

  這經營出一家聞名世界的大型主題遊樂公園都絕不是沒可能,那麼日後可期的財富自然是讓祝央心動的。

  每年進來分次紅,再將錢兌換成積分,這可是憑空的一筆大收入,她幹嘛要放棄?

  想到這裡,祝央好像又聽到了什麼在吐血的聲音。

  嗯,不管,吐吐更健康嘛。

  等鬼怪們終於熬到了下班,這才所有人聚集到天臺上。

  這時候附身鬼便得意道:“誒!我說你們,私人情緒邁莫帶到工作上來撒。我剛剛出來,聽好多客人說今天的工作人員有點無精打采的,尤其是你死老太婆。”

  他指了指貓臉老太:“有好幾個妹兒說貓貓沒精神得,擔心得很,你開門做生意的啷個(怎麼)還讓客戶擔心喲,我們又不是賣慘專業戶。”

  這傢伙和冰女並不是這棟樓裡枉死的鬼,對他們的仇恨可以理解但是沒有實感。

  就聽祝央涼涼道:“哦,忘了說了,你就是那家人給拘出來的,雖說不知道你怎麼死的,但是被他們驅使差點害人的鍋肯定跑不掉。”

  附身鬼一聽就炸了,一反剛才的態度:“哦我日他個仙人板板哦,老子就說那崽兒看起來賊眉鼠眼的,恁是想粗(揍)他一頓,原來就是這個背時的在拿我害人嗦?”

  冰女冷笑:“怎麼?現在不覺得人家私人情緒帶工作上了?火星子沒掉在自己腳上呵呵。”

  祝央又道:“對了你那家廠,當時你死那件事出來,廠裡的談好的訂單被撤,就是落這家人手裡的,所以我猜你那意外八成也是人為搞鬼。”

  冰女也炸了:“我他媽就說庫管那傻逼平時把倉庫看得跟自己老鼠窩似的,少支鉛筆都嚷嚷半天,怎麼會偏偏那天粗心忘了檢查?而且那天根本沒到關庫時間。”

  眾鬼看著祝央:“現在是下班時間,咱可以自由活動了吧?”

  “行!”祝央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不過你們這麼多人同時造訪,總得打個招呼吧?不然還說咱們沒禮貌呢。”

  接著她抽過一張紙條,這個玩家們記得,是管富商那邊問來。

  祝央邊撥著上面的號碼,提醒鬼怪道:“你們現在也是有身份證的人,在外代表的是公司形象,怎麼能學那些個沒教養的孤魂野鬼亂闖民宅呢?”

  眾鬼面面相覷,不過還是得耐心的等她打電話。

  于此同時,在老闆家商量好對策,又順便吃了頓晚飯,喝酒喝到大半夜才回家的男人,一進門就倒頭睡在了沙發上。

  作為玄門之人,他資質奇高,本事也到家,只卻不像別的同道中人一般過得清苦。

  帶著一身本事轉頭一拍即合的富人,從此山珍美味豪宅香車享受不盡,還娶了漂亮的老婆。

  見他一身酒氣的回來就倒沙發上,老婆皺眉上去數落了兩句,又推了推他:“水已經放好了,你還是先洗個澡再睡吧。”

  男人起來,他也算自律,便點點頭同意了。

  換下來的衣服扔出來讓老婆撿起洗,他妻子習慣性的搜衣服口袋裡有沒有忘了拿出來的小東西。

  結果便摸到上衣口袋裡一個扣子大小的東西,她一開始還以為是硬幣,結果掏出來卻發現是個迷你的類似電子設備的東西。

  於是便沖浴室裡喊道:“你口袋裡這什麼呀?手機零件還是相機零件?還要嗎?不要我扔了。”

  男人一開始沒在意,正想隨口回答,結果突然一個激靈。

  然後就猛地從浴缸裡竄起來,連浴巾都沒裹就急忙打開浴室門出來,接著就看見老婆一臉責備的看著他嫌他把水帶出來。

  而男人此時眼裡卻只看得到那顆扣子大小的東西,那玩意兒他老婆不清楚,可他幹的髒事多了,自然沒少見。

  那赫然就是一枚追蹤竊聽器。

  男人冷汗刷的下來了,超過旁邊的電話就往老闆那邊打。

  那邊老闆也是剛剛泡完澡舒舒服服的穿著浴衣出來,既看到最私人那個電話劇烈響動。

  看了來電顯示後接通:“怎麼?回家吐了跟我報備?”

  男人焦急道:“你現在快點離開家,你已經暴露了。”

  老闆還沒反應過來這什麼意思,另一個合作夥伴用的對公電話又突然響起。

  在電話響起的期間老闆回味過來男人的話的意思,也是脊背一涼,原本準備接的對公電話也掐了。

  接著問男人道:“怎麼回事?”

  可還沒等男人回答,另一部電話又響起,老闆煩躁的掐斷,可掐斷後自己這邊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又撥了過來。

  在這著急上火的氣氛中火上澆油。

  富商本想關機,但心裡又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預感促使他接通了電話。

  兩部電話都靠在耳朵上,便聽到後面來電那部裡面傳來一個年輕女郎的聲音:“喂!是余老闆嗎?鄙姓祝,祝你忌日快樂的祝。”

  “深夜打擾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公司的員工剛剛下午得知和您有些許因果未了,當時就想曠工上門。被我攔下來了。”

  “現在下班時間,我也沒法左右員工的私人時間安排,但整個公司全員同時拜訪有些失禮,我這裡先給您說一下,需要擔待之處,還請海涵。”

  “作為一個老闆我只能做到這兒了,那麼,晚安!”

  她這話清晰的傳到余老闆耳朵裡,也從另一部電話的聽筒傳到了另一邊男人耳朵裡。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8:56 PM

第59章

  祝央遞完口頭拜帖,便乾淨俐落的掛了電話,那一聲掐斷信號的聲音,在平時聽來並不算尖銳擾人。

  但是此時此刻,電話兩頭的兩個男人卻被這輕微的聲音激得渾身一抖。

  接著同時道:“快離開家裡。”

  老闆畢竟是生意人,什麼時候首先考慮的都是退路,這會兒心裡再是氣急敗壞和恐慌,也不妨礙行動。

  他連忙打開抽屜,將重要的證件和幾份文件一股腦掃進隨便抓的包裡,又順手從保險箱裡拿了幾遝現金。

  電話裡同時問道:“現在去哪兒?”

  由於精神太過緊繃,又是手忙腳亂裝東西,難免頻頻手滑,幾遝錢塞了好幾下才塞進包裡。

  余老闆忍不住大聲咆哮:“他媽的是怎麼暴露的?那些死人還能隨便出來?”

  男人自然不敢在這節骨眼上說是自己不小心著的道,徒惹爭執,只道:“咱們為了物盡其用,布的陣本來就霸道,但凡冤魂在裡面都會成氣候,現在又受了人氣香火,肯定行走人間更無忌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躲過這幾天再說,城西的寶華寺歷經數百年,受用香火無數,裡面的神佛個個寶相莊嚴,那些厲鬼現在離修成鬼仙還差得遠,必定進不去的。”

  “咱們在那裡匯合,接著馬上安排人手拆掉鬼屋。”

  “拆掉?那運勢——”

  “再旺的運勢也得有命享,您聽我的,這陣再難得,現在也沒辦法用了,等熬過這劫,雖說家族運道會暫時頹靡,可只要地基還在,咱們另起他勢,即便不如這個,總能慢慢緩過來的。”

  余老闆聞言,也明白現在到了斷尾求存的時刻,也只得忍痛答應,只是接下來家裡勢必會低調很長一陣了。

  掛掉電話,沒理會推門進來的新娶的年輕漂亮的老婆,余老闆匆忙的套上衣服打電話讓司機立馬在車庫等他。

  還好孩子都在國外,家裡除了他和年輕老婆都是傭人保鏢,就算厲鬼找上門,死多少也無需在意。

  甚至他心裡是希望那些厲鬼見他逃了惱羞成怒殺光宅子裡的人的,這樣一來正好證明了他們的危險性,到時候徹底驚動了上面,正好有人收拾那座鬼屋。

  那些厲鬼再厲害,總敵不過國家機器的力量,還有世界之大無數藏于民間的能人異士。

  余老闆進入車庫,司機已經等在那裡了,還叫了兩個保鏢隨行,他感覺揮揮手示意大家上車馬上出發。

  發動機點燃,正要開出車庫,車前卻突然出現一個紅衣女子,正滿臉怨毒的盯著這邊。

  司機嚇一跳,就聽老闆有些恐慌變形的聲音響起:“別管她,撞過去,快!”

  司機被命令嚇得更懵,卻突然頭上被狠狠抽了一下:“她是鬼,快撞過去。”

  聽了這話司機陡然一個激靈,自己視線一直盯著前面,女子確實好像是突然出現的。常年近身跟著老闆自然見的髒事不少,不至於是心慈手軟之輩,耐不住老闆催逼。

  心下一狠,腳下一踩,果然汽車猛的沖出去——

  *

  男人和老闆通完電話後也將必要的東西瞬間收拾停當,兩人能緊密合作多年,某些方面倒是挺類似的。

  那便是大難臨頭毫不猶豫的扔下老婆,也不顧老婆在後面追問怎麼這麼晚還要出門,上了電梯就直奔車庫而去。

  男人的房子是位於本市黃金地段的高檔複式公寓,面積足有兩三百平,總價比其他地段豪裝花園別墅只高不低。

  就連電梯內的裝潢也是高檔奢華,甚至還全天配有電梯小姐。

  見他走進來,電梯小姐立馬問:“您好魏先生,請問要去大廳還是車庫。”

  “車庫!”

  接著電梯小姐就按下了車庫樓層的按鈕,可男人視線還沒收回來,就看到對方接連又是一陣連續的按下,直接把這棟樓所有的樓層按鈕都按亮了。

  男人大怒:“你——”

  才脫口一個字,就看見光滑可以當鏡面使用的天梯門緩緩關上,而就在掠過電梯小姐的那瞬間,倒映出她的臉。

  原本年輕美貌,隨時帶著優雅微笑的那張賞心悅目的臉此刻眼神刻毒,嘴角掀起一抹獰笑。

  從倒映裡對上他的視線,開口道:“大晚上的,恁個著急下車庫咋子嘛?慢點來慢點來——後面,又沒得鬼在追。你說是不是嘛?”

  電梯小姐的標準普通話變成了頗有些喜感的川普音,可男人這時候半點笑不出來。

  他反應也不可謂不快,此時電梯門只剩下一條縫,他立馬伸出腳尖卡住,敏捷的感應門立馬又重新彈開。

  男人瞬間從電梯裡沖出來往樓梯跑去,臨走時下意識看了電梯裡一眼。

  只見那電梯小姐並沒有追出來的打算,但看自己的眼神猶如甕中之鼈,這讓他更是警惕。

  這些鬼,這麼快已經來了。

  不過男人是玄學中人,即便自己操盤弄出來的那些鬼也不在他可控範圍內,但些許自保之力還是有的,並不像老闆那樣驚慌。

  一路順著樓梯往下跑,樓道裡的感應燈隨著他的腳步層層亮起,整個安靜的樓道裡只聽得到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回響。

  等等,一個人?不對!

  男人仔細辨認,腳步聲分明有兩個人的,樓梯裡四下無人,除了他還有誰的腳步?

  答案不言而喻,男人猛的停下腳步,另外一個聲響也停了下來。

  他試著踏出兩步,那聲音又跟著響起來。

  男人心裡不是沒有驚慌,再是保命之法,也扛不住那些鬼怪一擁而上,只能寄希望於大部分都跑去老闆那裡了。

  他不確定跟著自己的鬼藏身哪裡,便小心翼翼的貼著牆角走路,警惕的看著上下,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走得太慢。

  可突然就是一陣鑽心的疼從手臂傳來,之間牆上陡然多出一個正在飛速轉動的電鑽頭。

  猝不及防的就鑽進了他的身體,還好他運氣好,紮的位置不夠刁鑽,只擦下了腰側一小塊肉,並沒有傷及內臟。

  可饒是如此,如注的血液也順便打濕了大片衣服,甚至沿著褲子往下滴。

  男人隔著牆壁仿佛聽到兩個遺憾的聲音:“可惜,沒紮穿。”

  “你手不穩吶,不是讓對準腎嗎?”

  接著就是一對情侶打情罵俏般的吵架聲。

  可這裡分明是十幾樓,樓道外面的牆壁就是整棟大樓的外牆,要從外面打穿牆壁,除非是整個人飄在十幾樓半空。

  男人心裡一沉,看來他估算失誤,這些鬼雖還沒有修成鬼仙,但實打實的更強了。

  他沒那餘裕警惕,忙飛快抽身逃跑,居然就這麼順利的來到了車庫。

  可正要開車門,赫然發現座駕上早已坐了一個人,只因對方沒有頭,所以男人沒能第一時間發現而已。

  男人也被追出了火性,抽手就是一張符,就著自己腰間的流血一抹給座駕上的無頭屍貼過去。

  可手還沒伸攏,整個車庫就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巨響,就像大型音響突然在你耳邊發出噪音一樣。

  激得本就感官敏銳的玄學之人腦中劇痛,接著整個手腕一涼。

  男人驚恐的低頭,就看到拿著符的那只手腕陡然出現一圈紅痕,接著整個手掌齊腕而斷,啪嗒掉在地上。

  而此時,車頂上赫然多出一個穿著背帶褲,臉上有疤表情猙獰的鬼娃娃,正盯著他發出尖銳的獰笑。

  可還沒笑幾聲就被一隻手拎走,原來車對面不知什麼時候也站了一個人,還穿著上班時未換下來來的酒保服。

  明明是鬼,卻長得英挺帥氣,他笑眯眯的提醒手裡的鬼娃娃道:“小心點,碰到他的血怎麼辦?雖說這傢伙耽于享樂修為有限,到底這血對咱不好,不說致死,要是受了傷,咱們央央可不得心疼啊?”

  接著鬼娃娃被他扔開,花花公子的腔調突然變得冷漠森寒:“這種時候純粹的物理暴擊可能更有效呢。”

  說著就將面前的汽車一翻,竟整個將汽車掀飛起來,重重的砸到了正因痛失手腕兒哀疼不已的男人身上。

  男人頓時被壓在車下,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人居然還沒昏過去。

  這時候有一雙腳出現在他眼前,耳朵裡又傳來一個聲音:“你再這麼叫老大,怕不是想被打死。”

  “就是就是!別人受傷怎麼反應不知道,反正你受傷,老大關心的絕對是你能不能正常上班。”

  不等花花公子的反駁,男人面前那雙腳便踢了踢他:“喂!先把車子挪開,就這麼壓死這鱉孫便宜他了。”

  緊接著壓在男人身上的壓力一鬆,車子竟真的被翻了回去。

  他整個人往前爬了兩步,求生本能讓他想逃,但下一秒就被四面八方纏來的蛛絲束縛住了手腳。

  掙扎期間有個東西從口袋裡掉出來,彈棉花鬼打算去撿,被花花公子喝住了:“破船有三斤鐵釘呢,玄門之人的東西你隨便亂撿?”

  說著就掰下車子的後視鏡,一腳對著那東西踹了過去,那東西被踢過來的後視鏡撞得老遠。

  而隨著那物的遠去,男人眼裡的求生希望也漸漸破滅。

  那是他畢生心血練出來的法器,日積月累凝練下威力驚人,可惜只能用一次,保命的時候用的。

  他知道追來的鬼很可能不止一隻,也不敢隨便亂用,一開始想用符咒先抵擋。

  可多年藏於暗處的甜頭和耽於享樂讓他忘了,自己的臨陣對鬼經驗其實少得可憐,更不用說這種集體的群起攻之。

  也是他們太過傲慢自大了,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憑一夥被拘禁在鬼屋的惡鬼是沒可能知道真相的。

  明明這些鬼的大致技能都在網上和實地有所瞭解,卻沒有做出相應的最壞的準備。

  這時候所有來到他這邊的鬼走了出來。

  附身鬼,DJ,電鑽情侶,無頭屍,鬼娃娃,花花公子,彈棉花鬼還有蜘蛛人。

  一半的鬼怪都來了他這邊,因為在這些鬼看來,這人和最終幕後黑手的罪名同等。

  男人被蜘蛛絲牢牢捆住無法動彈,接著看見地上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黑色彈珠。

  此時最後一個鬼也出現了。

  那彈珠向男人滾來,看過視頻的男人自然知道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兒,驚恐的瞪大眼睛嗚嗚直叫,可惜被蛛絲堵住了嘴巴。

  接著第一顆彈珠撞到他腳上,突然翻身就變成一隻雞蛋大的蟑螂,一口就將他的腳掌合著皮鞋咬去了三分之一。

  男人傳出一聲悶痛的慘叫,接著是第二隻彈珠撞上來,又瞬間要掉了他一隻腳的整個後跟。

  很快他兩隻腳都被蟑螂咬沒了,而那些數不盡的彈珠還在繼續沖他滾來。

  男人是被成百上千的噬人蟑螂一口一口給咬死的,等吃到最後,真全身上下一根頭髮絲都沒剩,一如既往的吃相乾淨俐落,就仿佛這人從沒在世上存活一般。

  一行鬼怪看得痛快,又小心翼翼的找東西把那傢伙掉出來貌似是好東西的物什給挑了起來,這才轉身離去。

  接著他們給去了另一邊的鏡女打電話,那邊傳來鏡女的冷笑聲:“你們就玩這麼會兒?我們這裡還沒開始呢。”

  “行行,隨你們,反正別耽誤明天上班就成。”

  *

  視線又回到另一邊,就說司機猛踩油門直接裝上那紅衣女鬼沖出去。

  接著紅衣女鬼被撞後居然沒有被撞飛或者直接被碾壓過去,而是一張臉貼在玻璃上,仍死死的盯著滿車的人,嘴邊的獰笑不減。

  司機和保鏢以及後座的老闆都嚇得半死,好在司機職業素質強,這會兒雖手忙腳亂倒不至於半點應對之法都想不起來。

  他連忙打開雨刮,好在鬼怪重量輕飄,居然真的被刮了下去。

  幾人鬆口氣,連忙順著環山公路往下開,不知道是不是夜深的緣故,山中起了大霧,能見度很低。

  車子也就自然不敢開得太快,但那霧越來越濃,最後已經像是滾滾的煙擋在四面八方,最終車只能停了下來。

  “你停這兒幹嘛?接著開啊。”

  “老闆,真不能開了,我一米以外都看不清楚,小心開懸崖下邊。”

  別說是老闆,不明就裡的保鏢和司機三人都有點犯怵,這狀況明顯邪門,要真拳實錘的跟人搏命他們都不怕,可這看不見摸不著的詭異才是最讓人沒底的。

  接著四周傳來一聲貓叫,一聲接一聲,聲音淒厲尖銳,在這空曠的夜晚山澗回蕩,直叫得人心裡發毛。

  最終一個保鏢忍不住了:“媽的!我去弄死這小畜生。”

  老闆自知這貓叫聲不尋常,但也沒阻止提醒的意思。

  那保鏢下了車,借著車燈的光勉強在四周翻找,終於還就在路旁的一顆樹上看到一隻黑貓。

  那小畜生還在左著喉嚨生生戾叫,更是讓人心煩氣躁。

  保鏢罵罵咧咧的抽出繩子打了個圓環準備逮貓,再不濟也將這小畜生趕走。

  就感覺自己的背被拍了拍,他還以為是另一個同伴下車幫他,回頭一看,卻赫然發現是個長著貓臉的老太婆——

  *

  其中一個保鏢下車後,車內也沒人說話,氣氛沉默緊繃,好在沒過一會兒煩人的貓叫聲真的消失了。

  那保鏢也重新回到車上,坐司機旁邊的副駕駛上。

  余老闆問:“貓都趕走了?還有沒有看到別的?”

  “有!”保鏢回答。

  “還有什麼?”余老闆預感不好。

  便聽保鏢道:“還看到個路過的老太婆,穿一身灰撲撲的衣服,也不知道在這裡幹嘛。”

  余老闆直接抬腿踹了前座的副駕駛一腳:“你他媽缺心眼呢?這時候什麼老太婆會爬幾里山到這兒亂晃?她長什麼樣?”

  保鏢被訓了也不在意,反倒是從後視鏡裡慢慢抬頭,透過後視鏡,老闆看到他的臉。

  就見他詭異一笑:“長這樣!”

  然後突然他那張臉變成了無毛貓一樣扭曲詭異。

  老闆嚇得連連往後縮,可車廂的位置就這麼大,哪裡縮得到哪兒去。

  他踹坐自己旁邊另一個保鏢:“快,快把他弄下去。”

  旁邊的保鏢也是嚇得要死,不過讓這不知道被附身還是怎麼的傢伙待車裡大家都得玩完。

  於是只好硬著頭皮下車,迅速跑到副駕打開車門,拽著對方的衣服直接把人從車裡拽了下來。

  好在對方居然沒有掙扎攻擊他,只一直嘿嘿冷笑。

  另一個保鏢只得將人拽下車就丟棄在公路上,然後自己坐回副駕駛。

  此時路上的迷霧不像剛剛那麼大了,老闆忙催促道:“走走,快走。”

  司機也立刻發動油門,好在山路也不剩多少,沒過一會兒就進入了城市幹道。

  這時候雖晚,但城市的車水龍馬好歹能給人安心感。

  就是經過一個路口等綠燈的時候,旁邊人行道上突然多了三個人。

  一對老頭老太和一個只有幾歲的小孩兒,看著是祖孫,三人拿著一捆氣球,來到他們車窗邊問:“叔叔賣氣球嗎?”

  老闆煩躁的揮手:“不要不要。”

  可沒想到坐副駕駛的保鏢卻自顧自的已經掏錢買一隻了。

  老闆差點沒氣死:“你他媽還打算帶上氣球哄你姘頭呢?”

  保鏢笑了笑:“反正等紅燈嘛,而且老闆,你看這氣球多好看?”

  要不是現在事態緊急,還得靠這蠢貨抵擋一二,老闆連扭斷他脖子的心都有。

  氣球是沒那心思看的,這時候綠燈也亮了,司機繼續開著車往前走。

  老闆心裡琢磨著事,偶然往車外的後視鏡一瞟,剛剛那蠢貨買的氫氣球,被他一手拽著線,氣球卻是在車外飄著的。

  老闆那不經意的一瞟便無意看清了這氣球的全貌,那哪兒是一隻氣球,分明就是一隻鼓脹的橡皮人皮。

  那人皮氣球從綠燈開始跟了他們一路,始終看著車廂這邊,而他們一車人居然無知無覺。

  老闆脊背發涼,在車子經過便利店的時候突然叫了停,接著對保鏢道:“你下去給我買包煙。”

  保鏢也不疑有他:“好,那老闆你先幫我拿下氣球。”

  接著就不由分說的把那只拴人皮氣球的線塞進他手裡,老闆就跟自己接過來一根燒紅的鐵絲一般,並且再次確定這蠢貨也被鬼迷住魂了。

  等那傢伙一下車,余老闆立馬鬆開氣球,讓司機開車。

  那氣球真的如氫氣球一樣一鬆手就越飄越高,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到了常理說根本看不清五官的距離,但余老闆還是能感覺到對方臉上的詭笑。

  眼看寶華寺距離越來越近,富商焦急之余也越發警惕。

  接著就聽到汽車啞火的聲音,車子突然停下。

  “老闆,沒油了。”

  余老闆都被幾個蠢貨折騰得沒了脾氣,卻聽司機疑惑道:“明明下午才加滿了油啊?”

  而巧就巧在他們正熄火在加油站旁,余老闆直覺有異,可他們也是常去寶華寺的香客,時常經過這段路,倒是確實有這麼個加油站。

  司機下車加油,余老闆便在車裡等,可漸漸的外面居然沒了動靜,余老闆透過車窗看出去,偌大個加油站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當然現在正值深夜,外面看不到人也不奇怪,反正可以自助加油。

  可他的司機也無影無蹤。

  這時候車裡的溫度越來越低,這大夏天饒是余老闆出來的時候披了外套,也止不住這突然起來牙齒打架的涼意。

  緊接著椅子上居然肉眼可見的冒出了涼氣凝結的水珠,並且迅速結霜。

  這下就是再怕,車上也待不下去了。

  余老闆趕緊下了車,索性這裡離寶華寺已經不遠,他乾脆就棄車往前跑。

  常年疏於鍛煉的身體驟然奔跑,沒過一會兒就累得喘不過氣來,心臟開始發疼。

  可余老闆不敢停下來,因為遠遠的他還能看見飄在高空的那只人皮氣球。

  終於,不知道跑了多久,寶華寺的莊嚴的正大門出現在眼前。

  余老闆欣喜若狂,只要跑進去,這一劫就算是過了,過了今天,他就立馬讓人燒了那破樓。

  可饒是如此他依舊警惕非常,直到拍響了寺廟的大門,被迎了進去,余老闆這才鬆了口氣。

  對接引的人道:“我先給佛祖上柱香。”

  他們這些長期過來大筆添香的富商,在寺廟裡都是有名有姓的,這雖是深更半夜,自然也有人安排。

  不過余老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也可能是夜晚大多燈未開的緣故,佛堂看起來比白天小了不少。

  他也沒在意,接過香虔誠的跪拜後給佛祖添上,這才真正心裡一鬆,渾身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種晦氣盡退的舒暢感。

  果然陰祟之物還是抵不過佛祖的寶相莊嚴,大不了他就在這裡住一陣子。

  余老闆如是想,接著就抬頭看了眼佛祖,然後整個人頭皮都炸開了,寸寸雞皮疙瘩從背後蔓延。

  因為他面前受他香火祭拜的,還哪裡是莊嚴的佛像?分明是一個咧嘴奸笑,露出森森尖牙的女人。

  “啊——,啊——!”余老闆嚇得跌坐在地,連忙後退。

  一路上的恐懼緊繃都熬過來了,可見他心理素質強大,希望近在眼前的時候,他也時刻警惕著這是不是鬼怪貓捉老鼠就等他希望破滅的把戲。

  可本以為已經熬過了一切,置身于安全之中,徹底無需擔憂時,周圍的幻象才漸漸散盡。

  哪裡是什麼寺廟佛堂,他根本還待在自己家的地下車庫之中,一開始車子就沒能挪出去一步。

  所有一切都是在這逼仄陰暗的地方經歷的幻覺,他從沒有過接近寺廟逃出生天的希望。

  這個認識讓余老闆越發絕望,而此時所有的鬼怪已經出來了,包括那個一開始被撞飛的紅衣女鬼。

  所有鬼看向鏡女,就見她獰然一笑:“讓他就這麼死了多便宜?”

  接著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面鏡子,就如同當初祝央幹的那樣,活生生的把這人塞進了鏡子裡去。

  “鏡中世界不是活人能久待的地方,這老東西多待幾天自然會由人變鬼,他不是想富貴滔天家族長存?”

  “那就讓他痛苦而死後,再親眼看著自己家族怎麼氣運反噬沒落破敗的。”

  要說以鬼怪們的本事,原本可以讓這些傢伙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現在他們有機會修鬼仙了,報仇也就算了,畢竟這因果報應天經地義,可要長期沉迷于折磨仇人為樂,除了助長戾氣讓修為事倍功半,什麼好處都沒有。

  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小破屋裡的孤魂野鬼了,好歹也是有名牌的鬼物,未來更是不可估量,沒必要為著這些人面獸心的永世沉淪。

  眾鬼們把那面鏡子掛回了余老闆自己的臥室,這棟豪宅也不知道還能屬於這個註定沒落的家族多久。

  不過在這期間,就讓他自己時刻在鏡子裡忍受著生氣被剝離的痛苦,親眼看著它衰敗吧。

  哦對了,也不用等到那時候,他老婆今晚見他急急忙忙往外跑,就已經把當保鏢的情夫叫到臥室去了,就是他自己的臥室。

  祝央見他們回來得快,還給她帶了伴手禮,也挺高興。

  還道:“我還以為玩嗨了明天要集體請假,不用休業一天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在乎的就只有生意吧?太傷鬼心了。

  接下來沒兩天,本市首富神秘失蹤的消息就登上了新聞,因為沒有查到半點蛛絲馬跡,當時整棟豪宅的監控也全部失了效,所以這事引起了全城熱議。

  外界不知道的是,有關部門的人找上過祝央,畢竟什麼都查不到,那不免就往靈異方面想了,這不正好現在世界上真的有鬼的事實已經在被人們逐漸接受了嗎?

  祝央和來人打哈哈許久,最後說了句耐人詢問的話——

  “比起富商失蹤,其實我更好奇的是我們這棟公寓為什麼頻發命案,還能掛牌出租,而且專門租給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

  “當我在公寓裡第一次和員工們見面的時候,我都嚇傻了你們知道嗎?按理早該封禁的地方為什麼上面毫無作為,我覺得你們可以抽空問問負責人。”

  “哦對了,到時候別忘了替我帶句話,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請這樣到底。”

  “總之,我公司的員工呢還是很友善親人的,也理解外界固有的印象,覺得他們擁有一定的危險性。”

  “我們隨時配合監督,但也絕不接受莫須有的罪名,不要把任何無法解釋的事都推向這邊,好嗎?”

  調查人員回去後,還真向上面反映了這件事,之前給余老闆方便的人,雖說不知道他這麼做具體用意為何,但顯然與這些鬼魂有關了。

  現在人家言外之意,冤有頭債有主,各自的冤屈各自理,上面還真不好再摸索下去。

  畢竟人終有一死,誰知道死後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

  因著這份敬畏,一時間某些風氣倒是正了正。

  眼看著這個副本結束的日子在即,最後一天祝央讓大大的操辦了一番,提前好幾個小時關門,特意慶祝了一番,也算是踐行。

  酒過三巡,祝央便正式將張倩以後作為鬼屋的經理人的安排宣告出來。

  這其實大家都早有準備,鬼怪們都明白他們不可能待長久,可還是沒想到這離別來得如此之快。

  花花公子心痛欲絕道:“央央,真的這麼快就要走嗎?”

  “DJ,抽他!”祝央冷漠道,接著又告訴他們:“放心,你們想脫了韁從此天高任鳥飛,我還捨不得這份基業呢,沒事,以後年年都會回來分錢的。”

  眾鬼:“……”

  這傢伙就是有本事把那本就寥寥無幾的溫情給作沒。

  祝央便神色一斂,對大夥兒道:“你們和公司簽訂的合同我會帶走,並且不打算更改裡面的條例,先跟你們交代聲。”

  玩家們面面相覷,一時間覺得她是真狠,可端看她平時對人對鬼大方的勁,也不像這麼苟且之人吶?

  鏡女卻是理解了她的用意,點頭道:“這是好事,公司的法人是你,咱們和你簽訂了從屬條約,也防止別有用心的玄門之人從中作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知道有沒有本事滔天的傢伙,要是跟之前搞死那個一樣走上邪途的,他們這一屋子氣候已成的鬼,擱誰不眼饞?

  和祝央簽了契約,再不濟也免了被惡人施毒計差使的可能。

  “再說了,咱們到底是厲鬼,單是合同裡那條不得殘害與自己無因果相關的人,就能保證如果哪天戾氣被外力再引出來,咱們不受控的時候,犯下不可挽回的錯。”

  這也是上雙重保險,進一步杜絕有心人的利用。

  祝央見她理解點了點頭:“成,你明白就最好了。”

  “以後內部人員的管理和招新由你負責,外部交涉和公司事務由張倩管理,公司重大決策你們商量著來,需要磨合的地方自己摸索吧。”

  這所謂的人員管理和招新肯定不是指人類方面的人手,張倩和鏡女在祝央走後相當於各主內外的最高決策人了。

  但其他鬼員工作為元老也有話語權,祝央簽的合同雖然苛刻,但真實待遇倒是給得大方。

  事後的一應規劃都讓鬼魂們大喜過望。

  只是吧,這傢伙雖然平時說話毒,好使喚人,又成天吆五喝六的,可驟然離去,還真跟被抽了主心骨一樣。

  要說張倩和鏡女都是能幹聰明的女人,目前階段的運營靠她們也是足夠,可就是心裡有種不扎實的感覺。

  小男孩兒給她端了杯鮮榨的蘋果汁過來,抬頭眼巴巴的看著她,有些不捨。

  祝央好笑的摸了摸他的頭:“怎麼?大晚上的給我打洗腳水還沒被使喚夠啊?”

  說著對張倩和鏡女道:“你們還是招個老師,現在咱就有小剛和鬼娃兩個孩子了,以後別的女鬼員工要是也拖家帶口呢,雖說鬼怪從業目前來說還不需要學歷,但念書還是要的。”

  鏡女一喜,摸了摸鬼娃娃的頭:“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當初就盼他快點長大上學呢。哦對了,我從客人嘴裡聽來的消息,說是城郊有個廢棄樓裡有傳天天聽到女人哭,我去看看能不能招新。”

  幾個大人商量得火熱,唯獨小男孩兒和鬼娃娃是懵的,就這麼被安排上了,做鬼都躲不過讀書的命運,果然小鬼沒鬼權?

  小男孩兒跑回來,眼巴巴看著爺爺奶奶:“我可不可以不念書?我還得賣瓜子呢?”

  被爺爺呵斥道:“聽當家的,賣瓜子有什麼出息?讀書好,長大了有出息。”

  爺爺你怕不是忘了我是鬼。

  奶奶樂呵呵道:“你想想你以後有自己的本事了,就有自己的房間,當屋主天天這麼多人來看你多風光啊,比打雜強。”

  最後到了告別時間,雖說這麼多天以來已經適應了這氣氛,但臨近離開的時候,玩家們還是紛紛升起了感慨萬千。

  老實說,這場遊戲難度在他們絕大部分人這裡,是有史以來最高了。

  可怎麼說呢,搭上一個大佬,那真的是躺著贏過來的,比以往哪一場都容易。

  那和李立在別的遊戲有過交集的大叔還道:“果然是躺著喊666就行了,李兄弟誠不欺我。”

  一場下來,不但瀟灑度假般過完遊戲,還能帶不少特產回去,只花十個點就能把血拼成果帶回家,更不提通關評價了。

  祝央這次不但艸翻了整個遊戲的重重設限,將一眾鬼魂一網打盡為自己所用,還額外抓了不在任務線內的新鬼,更刨根究底的揪出來鬼屋的罪魁禍首。

  可謂是全方位毫無死角無可挑剔的大獲全勝,遊戲就是再吐血也得給她SSS的評價,就連別的玩家也得到的是S,畢竟任務難度在這裡。

  大夥兒都是喜上眉梢,並表示了希望下次再和祝央同場通關的期望。

  這話祝央到現在不知道聽了多少,不耐煩的揮揮手,送走了玩家。

  這個遊戲通關,祝央獲得高額獎勵,並且體能技能再次大幅升級的同時,遊戲也終於評定她已經擁有了進入中級場的資格。

  祝央一笑,她之前說什麼來著?就說狗比遊戲不會再想看她在新手場裡虐菜了,結果居然來得這麼快。

  她也不怵,清點了一番獎勵,這時候遊戲結束,積分和金錢的兌換視窗已經重新打開了。

  祝央不但進賬五萬積分,自己經營鬼屋加上抓鬼兩次的報酬,即便現在鬼屋運營不適合抽錢,那光是抓鬼的報酬兌換後也是一千積分。

  其實這錢祝央拿出去也是用來奢侈揮霍的,光是給祝未辛定一輛車就得去小半。

  而且有了弟弟的,路大頭也不能不哄吧?也得琢磨買點好東西送給他。

  祝央把遊戲裡的錢兌成積分一是這樣才能帶出去,二嘛——就純粹是膈應遊戲。

  果然又隱隱聽到了吐血的聲音。

  她心情痛快的出來,眼前又是自己臥室的風景。

  遊戲裡玩到大半夜,出來正好睡覺,結果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聽到樓下鬧鬧哄哄的。

  是爹媽的聲音,不過聽著她媽的聲音好像有些竭嘶底裡。

  祝央忙起身披了件外套下樓,出門就碰到同樣聽到動靜的祝未辛。

  姐弟倆一到客廳,見看見他們媽指著他們爸鼻子罵:“老娘還不知道你居然是這麼個老不休,孩子都這麼大了跟人家裹三裹四。”

  “我聽別人說哪家男人找小三,哪家老公包嫩模的時候還當笑話聽,沒想到啊我才是最大的笑話。你當初跟我說的話早吞回狗肚子裡去了對吧。”

  “兒女都成年了你還琢磨給他們添弟弟?你他媽也真丟得起那人。成!別以為我是什麼忍氣吞聲的貨,現在就離婚,兩個孩子都是我的,你現在就給我收拾包滾。”

  說最後兩句他們媽聲音尖得都破音了,直讓下來的姐弟倆都一顫。

  就聽祝爹爭辯道:“都說了沒那回事,你就不聽是吧?我要是敢亂來,你饒得了我,我閨女也饒不了我啊。”

  “那揣著孩子找公司來的大肚婆,還是我眼花耳聾了不成?”

  祝爹一路上嘴巴都快說破了,還是得接著解釋。

  但這次還沒開口,‘啪’的一聲腳下就被扔過來一樣東西。

  祝爹低頭一看,是個鍵盤。

  再轉頭看過去,就看到自己家的倆孩子站一旁,還有祝未辛剛收回去的手,明顯是他扔的。

  見他看過來,祝未辛理所當然道:“爸,你也真是的,大半夜的和我媽吵什麼吵?”

  “我媽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嗎?你有話跪著說,她有什麼不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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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留言我給大家捋捋至今為止三個劇本的邏輯線。

  首先每個第一個別墅,是一次次輪回。

  第二個鬼菩薩不是,時間是不斷往前推移的,比如謝奕新人時期進入是民國時間線,水鬼那批玩家是好幾年前,接著才是癢癢他們。鬼菩薩被打爆後鬼新娘投胎,副本關閉,那個世界或許會誕生其他的副本,這個就是涉及後面的內容了。

  然後謝奕受路大頭所托取回虐鬼菩薩,實際上虐的也是他進入副本後那時間段的,謝奕新人時期通關並沒能殺了鬼菩薩,所以鬼菩薩副本一直延續到癢癢到來。

  不過這裡確實涉及一個時間悖論,就是他虐殺了民國時期的鬼菩薩,癢癢他們還怎麼進入第二個副本呢?這個可以用平行時空或者別的理論自行解釋。

  第三個恐怖學校也不是輪回,師生之所以重複著死前幾天的事,是因為他們都忘了自己死亡,到了某個點記憶重置,可除了他們外,漆黑鬼和流產而死的女生卻沒有參與進這個重複過程的,而且校長打算繼續開辦學校,說明外界時間也在推移,校長肯定得等風聲過了再重啟。

  然後就是利用道具回到自己曾經去過的副本,但回去的時間肯定不是自己之前做任務那刻,這個時間也是有流動的,只能混在最新一場的玩家之中,就像路大頭回到別墅副本遇到癢癢一樣。

  當然阿銀也比較智硬,肯定邏輯BUG不少,要是有圓不回來的,忽略吧(喂!)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9:04 PM

第60章

  祝爹家裡這兩個崽性格有多刁鑽他是知道的。

  女兒就不提了,那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事。兒子雖然平時看著好像優秀乖巧,樣樣拿得出手,也沒有別家富二代成天給老子找事的討債樣。

  可自己兒子自己清楚,這那兒是隻好筍?對他媽和他姐倒是好,對他親爹嘛,那是一直致力踩著親爹,以老父親的身軀奠定家裡最低地位,達到自己脫離家庭金字塔底層命運的。

  祝爹有時候自己都想滅了自己的崽,可這會兒自己理虧,母子三人目光緊緊的盯著他。

  這要是敢碰那臭小子一根毫毛,他老婆得先一步滅了他。

  祝爹被自己家的臭小子弄得下不來台,不過好在有倆孩子的到來打岔,祝媽當著孩子的面,也不好那麼竭嘶底裡。

  倒是讓祝爹也終於有了解釋的機會。

  原來事情還要推到幾個月前,之前也說過祝爹長得好,四十好幾的人了看著卻是成熟儒雅,一點沒通常暴發戶的淺薄粗俗。

  更兼長期作為領導者那股舉手投足的魄力和權利,本就一直不乏女人的欣賞,更是一些大叔控的心頭好。

  幾個月前某次飯局,家裡某個生意夥伴留學歸來的女兒對祝爹一見鍾情。

  要說那姑娘也就比自己女兒大那麼一兩歲,但凡對家庭有責任感的男人豈會理會?

  可人家倒是全無一般女生的含蓄羞澀,也完全不考慮雙方的現實處境,本就是唯我獨尊的小姐脾氣,去國外薰陶幾年,更是給自己的任性自私披上一層所謂人權的外衣。

  這尼瑪說得跟祝爹二十多年輕千辛萬苦追回來的老婆是家裡硬塞包辦一樣,合著真當中老年不懂自由戀愛?

  總之這大叔控姑娘對祝爹是死纏爛打了一陣,不過祝爹既不搭理那茬,有時應酬難免見面也是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

  顯然對方不但大叔控,還有戀父情結,這樣都沒磨滅鬥志。

  見實在久攻不下,便動了歪心。某次祝爹和幾個老朋友在外邊喝醉,這其實沒什麼,自有助理安排休息。

  可那不知那女的怎麼神通廣大買通了助理,第二天醒來,酒店的床上就多了一個人。

  祝爹不是傻缺二愣子,結婚多年有啥不懂的?見著哭哭啼啼要他離婚負責的關著膀子的女人。

  當時就打了兩個電話出去,一是炒了自己的助理,二是斷了跟那家的生意來往。

  女人的父親,要說也是祝爹合作多年的熟人了,從別的房間趕過來質問他。

  被祝爹冷笑道:“跟我玩這套是吧?老子昨晚醉成灘爛泥你說我強迫你女兒?”

  “這是誰的房間?這他媽是我的房間。你要真想掰扯,行!那就報警,如果沒發生什麼事,你女兒就是誹謗。要真發生什麼,你女兒就是強姦。”

  “大廳走廊到處到處都是監控,昨晚飯局的人還有這裡的員工個個能證明我醉死了。作為受害者我怕什麼?老子最多跟老婆下跪解釋。”

  “老夫老妻的沒什麼臉皮不臉皮的,說吧,你們到底怎麼說?先說好現在的口供出來,可就別想改口了。”

  那女人和她爸都被這光棍的架勢給震懵了,你一四五十歲的男人居然好意思告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強姦?

  父女兩被祝爹路給堵死了,往哪邊說都不好辦,於是只得灰溜溜的離開。

  這事到了這裡本就該告一段落了,對方沒給臉不要臉,祝爹自然不會主動捅出來自己找削。

  哪想到時隔幾個月,那女的居然挺著個大肚子找上公司來了,還專挑了祝媽在的時候,用意如何可見一斑。

  祝媽當時就炸了,甭管祝爹怎麼解釋,可皮球一樣的大肚子畫面老在她眼前晃。

  這會兒兒女都在不得不收斂情緒,但聽了再一次解釋,祝媽罵道:“好,老娘姑且先不追究你起沒起異心,這個問題咱們事後好好掰扯。”

  “我就問你,那肚子裡的雜種是不是你的?”

  祝爹道:“不能夠啊,都說了我什麼都沒做了,要這樣都能懷孕,早給央央他們添弟弟妹妹了。”

  祝媽嗤聲道:“你不是說你醉成灘泥?你怎麼知道?”

  祝爹連忙道:“又不是糊弄不經事的小年輕,自己身體怎麼回事自己不清楚?”

  祝媽想想也是,又不是小說電視劇裡瞎編的,喝醉了睡一覺自己都不清楚,還得等懷了孕恍然大悟。

  現實要真有這麼蠢的人,怎麼活這麼大的?

  祝央也點點頭:“對啊,又不是死人,怎麼可能一晚上醒過來有沒有事自己不清楚?”

  話才說完就被祝媽削了:“小孩子家家的這話插什麼嘴?”

  只有祝未辛看了他姐一眼,這話信息量是不是有點大?

  祝爹見終於把這個死結解通了,忙懟開祝未辛坐他媳婦兒旁邊,討好道:“要我說你當時就不該發火,抓了那小丫頭扭送到醫院做鑒定,抬手就讓律師起訴她誹謗。”

  “這一家子心術不正,不一下子打痛了,難不成讓他們隔三差五出來噁心一道?”

  見祝媽眉毛一豎,忙解釋道:“不是怪你的意思,這樣,明天我就跟她老子交涉,正好她老子和老苑家有大筆單子還是我牽的線,聽老苑那邊說起也是進展一般。”

  接著見祝爹冷笑一聲:“既然進展一般,那就換個效率高的吧。也好讓小朋友知道,這過日子可不是撒潑耍賴,在別人家門口尿了泡尿提上褲子就能走的事。”

  好說歹說把祝媽安撫了下來,第二天祝媽也沒有去工作,昨晚沒咋睡今天打不起精神,便乾脆在家裡陪孩子。

  早上還親手給兒女做了早餐,餐桌上見祝央一張小臉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又喜又羨,愛不釋手的抹了兩把——

  “哎喲我女兒咋長得這麼好?這臉蛋,這身段,比你媽年輕時候還強,最近擦什麼了?”

  祝央也覺得自己狀態更好了,尤其是皮膚,那真的濾鏡完全是多餘的,反倒妨礙了靈氣。

  不過這應該和吃什麼擦什麼無關,該是體質變強帶來的好處吧?這麼一想狗比遊戲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就見祝媽歎道:“你媽就不行了,年紀大了,再怎麼保養,一熬夜第二天看著就不對了。不行,一會兒我還得敷張面膜。”

  祝央知道這是昨天那檔子破事給她媽帶來的焦慮感,雖說爹媽感情基礎扎實,她爹人也明白靠譜。

  不過眼睜睜看著一個年輕自己二十多的小姑娘跑自己面前示威,哪有不戳肺管子的?

  這也是他們爸這麼生氣的原因之一。

  結果他們爸那邊估計還沒和對方的家裡交涉上,那女的居然不請自來,跑他們家裡來撒潑了。

  當時母子三人剛剛才吃完早餐,盤子都沒撤,聽到外面保安說有個孕婦拜訪的時候,多多少少是有些佩服這女人的。

  至少這完全不給人中場休息時間的頻率,就一個挺著肚子的孕婦來說,是真的夠拼了。

  祝媽正要讓前門的人把人攆走,卻被祝央按住了,表示客人登門造訪,拒之門外也不是待客之道。

  祝媽是不想看那人臉的,但女兒一向主意大,她要這會兒不應,背地裡要是女兒自己跑去找人麻煩鬧下什麼禍,還不如這會兒有她看著呢。

  女人倒也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個看著像閨蜜實際像跟班的同齡女生,祝央這種閨蜜多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兩個年輕的女孩子,打扮光鮮神采飛揚,哪怕其中一個壞了孕,那也是打扮時髦,身材姣好,除了肚子哪兒都沒胖,半點沒一般孕婦的狼狽臃腫。

  她這孩子確實不是祝家的,那次被灰溜溜趕走之後便又被送出了國,因自尊心受挫,又頭一次求而不得,一頭紮進了頹廢糜爛的日子,結果不小心就懷孕了。

  關鍵是還不清楚孩子是誰的,本想墮胎但居然查出自己體質墮胎風險極大,只能生下來。

  這事一出她頓時淪為圈子裡的笑柄,家裡人也因為她未婚生子,以後婚姻價值大大減低不說,還連累父母兄弟在外被議論而震怒。

  女人覺得這兩個月簡直跌如人生穀底,然後回想起來,便遷怒于祝爹當時的半點不肯妥協。

  想著即便什麼都撈不到,噁心一把人還是可以的,就算查出孩子不是他的,被告誹謗。

  接著孕婦的身份便利,天然的弱勢群體加成,再開些精神抑鬱證明,又真正能拿她怎樣?

  一個快五十歲的老太婆,成天穿得跟小姑娘一樣花枝招展,她倒要看看真的正直青春年華的小姑娘找上門,這昨天竭嘶底裡的老太婆現在會是什麼憔悴光景。

  對比之下肯定很好看!

  結果就被傭人領到了小花園那邊。

  小花園的位置在廚房後面,被打理得很漂亮,還安裝了桌椅和兩個秋千。

  有時候天氣好,祝央他們便會把早餐搬到這裡來吃,就著花草的芬香和陽光的暖意,倒是美美的一天開始。

  那女的走過來,還沒張口,便看到一家子母子三人同時漫不經心回過頭來。

  在清晨的陽光中,美貌的婦人和漂亮帥氣的兒女,身處豪宅之中,坐享豐盛的早餐茶點,生活精緻愜意,哪有半點頹靡狼狽的氣氛?

  兩個特意打扮上門的漂亮女生,原本對著自己青春美貌自信非常的,這會兒倒襯得跟倆莽撞粗俗的小丑似的。

  女人還好,隔著嫉妒遷怒的濾鏡,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老太婆連帶對方的兒女都可惡。

  但和她一起來的女生卻忍不住心裡咋舌——

  這一門子的妖孽啊,一路上光聽人說老太婆老太婆,可哪個女人要是活到快五十還保養這麼好,那也是人人稱羨的了。

  就不說對方的一對兒女,端的是男的俊女的俏,尤其那女兒,和她們差不多的年紀,已經完全長開。

  講道理這盤條,不比那些靠臉吃飯的女明星差,想要是過來靠著年輕美貌張狂,那怕是——

  可女生才想到這兒,孕婦已經開口了,她睨了餐桌一眼,聲音諷刺到:“喲!這會兒還在用餐呢?逸致不錯。”

  “可你躲在家裡這事就能躲過了?我大好年華一個清白人家的閨女,懷裡他祝家的孩子,就得給我負責。”

  “你既然管不好自己的老公就得讓道,你也別操著正室小三的那套說法,這年頭不講這套,再說我也不是得靠著你家鼻息的窮丫頭。”

  “照我家的條件,我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姐和他一個半老頭子,他算是高攀。”

  “也好讓你們知道,我不是可以拿錢打發的,我不管你家裡怎麼商量,可我這裡絕不可能不負責。”

  說著瞟了瞟祝媽,輕蔑道:“我看你一把年紀還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可見是心裡寂寞的,何不乾脆離了婚各自瀟灑?”

  “呵!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一老太婆爭得過我這麼個年輕漂亮的嗎?”

  祝媽聞言怒不可遏,她也不是吃素的,正要罵,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嗤笑。

  眾人視線看過去,見是原本端著一杯咖啡慢悠悠喝的祝央。

  她臉上樂不可支,看孕婦的眼神就跟看逗她高興的猴似的:“我很久沒看到這麼搞笑的早餐娛樂了,差點把咖啡噴出來。”

  接著抬頭,那雙漂亮迷人的眼睛直視著孕婦,玩味道:“你說你什麼?年輕漂亮?”

  她那臉上的表情很明顯,一副‘你要不要照照鏡子清醒一點再說話’的表情。

  “眉毛精心修過了,但還是看得出原本眉形吊梢,眼皮聳拉,一天出門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把你那三角眼畫得能見人?鼻子倒是挺,就是鼻頭比大蒜還扎實,你那粉底打了幾層啊?我怎麼還能看到上面的黑頭?”

  “人中短嘴巴厚,哦應該是做了豐唇吧?歐美審美弄成了四不像,理解你為了顯輪廓拼命的打陰影高官,可你顴骨上那兩坨是什麼?我還已經你貼了倆燈泡在臉蛋上呢。”

  “你——”

  “你什麼你?”祝央道:“就你這醜逼還敢號稱年輕漂亮,我沒聽錯吧?我老祝家可虧得沒有皇位,要真有,混了你這種劣等基因,那可就完啦。”

  其實嚴格來說,那孕婦真的沒祝央說得這麼寒磣,現實意義上來說,也是從小到大受歡迎的漂亮女生,加上有錢會打扮,到哪裡不是男生偏著讓著?

  可這事,就是不能對比,尤其還是客觀上顯而易見比你漂亮的女人居高臨下的挑剔,真叫人肺管子都要戳炸。

  孕婦冷笑:“你也承認孩子是你家的了?這就好,我一個大人自然不跟你們小孩兒計較,更何況以後孩子生出來,還得管你們叫聲哥哥姐姐,總不好把關係鬧得太僵。”

  “我承認沒用,得醫院承認吶!”祝央滿不在乎道:“就說得跟讓你懷孕的是我一樣。”

  話正說完,又被她媽扇了:“成天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祝央聳聳肩,接著祝未辛又一臉純正的疑惑道:“姐,那要真是怎麼辦?”

  孕婦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就是這樣,互相懷疑猜忌,這樣才不枉她來來回回的跑。

  卻聽道那小丫頭若無其事道:“是就是唄!反正又生不出來。就是生出來了,真讓咱養,親媽也不一定還活著呢。”

  孕婦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這是在對我進行恐嚇?”

  說著叫旁邊的女生道:“快,快錄音。”

  祝央卻不急不緩,見對方開了手機錄音也渾不在意:“這怎麼能說是威脅呢?我只是說出可能出現的風險意外而已。”

  “孕婦的流產率瞭解一下?現在生產雖然生命風險不高,不過也不能說為零吧?概率雖小,但沒有任何人保證自己不是正好撞上那個。我只是基於這個假設,先一步對你表示人道主義同情罷了。”

  說著她抬眼,看過來的眼神讓人無端感到一股陰森:“畢竟這個死亡過程應該會很痛苦的,有可能你的胎兒不打招呼直接從產口爬出來,又有可能你疼痛難耐把自己活活疼死,不過最大的可能,你挺著個妨礙視線的大肚子,還穿著高跟鞋,從樓上摔下來一屍兩命。”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怎麼可能做這麼可怕的事?保證現場找不到我任何關聯。就算你現在錄音,我也確實有動機,但員警斷案可不是拿這個當證據的。”

  孕婦和女生聽了她的話,脊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尤其是孕婦,當她說起這幾個可能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甚至閃過好幾個畫面。

  那並不是自己思緒發散腦補的畫面,真實得讓人渾身發抖,而這個被陽光照耀的花園,此刻卻無端讓人感到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陰冷。

  沒想到那老太婆的女兒才說完,兒子又接口道:“對哦!那是我白操心了姐。”

  “怎麼忘了就算平安生下來,小孩兒也是很脆弱的,傷風感冒就能要了命,錯眼轉身就可能不見,一個桌子櫃子不小心倒下來就能砸死,或者誤喝了酒藥之類。”

  說著拍了拍自己的頭:“我怎麼就忘了,一個人要活到大其實很不容易呢。”

  這少年的長相看著陽光帥氣,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積極充滿正能量的善良孩子,可他看著姐姐和母親,軟軟的笑著,說出這些話卻猶如毒蛇吐信。

  偶爾瞟過來的眼神帶著冰涼的惡意,比他姐姐還要讓心膽寒。

  他姐姐看人只是居高臨下的蔑視,可這少年看你的眼神,就跟面前站的不是兩個人,是可以隨手活剮的兩隻待宰畜生一樣。

  陪同而來的女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而孕婦卻發現自己的肚子有種悶痛的感覺,仿佛是肚子裡的小孩兒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在抗議。

  兩人灰溜溜離開祝家,剛上車孕婦就道:“這家人邪門,我就說男人有了錢哪有不偷腥的,絕對是被一屋子的巫婆給迷住了。”

  女生道:“沒這麼玄乎吧?雖說挺嚇人的。剛剛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看到咱們旁邊的花上沾了層霜。”

  孕婦擺擺手:“把錄音放出來聽聽,先交給員警備案,讓上面口頭警告一番,我可不想攤上那瘋子的邪。”

  女生變打開音訊,可音訊檔裡面從始至終都只有她們的聲音,對方那些恐嚇威脅一個字都沒有錄下來。

  兩人臉上頓時像見了鬼一樣,驚恐的尖聲催著司機離開這邊了。

  祝媽被兩個孩子的頑皮給弄得,她一人敲了下腦門:“你們最近別亂跑,更不准亂來,人家拿著錄音到時候要是真有什麼意外。你倆不說嫌疑,就是天天配合調查也噁心是不是?”

  又耳提面命道:“你們爸那邊自會解決,你倆可別上頭。”

  祝央擺擺手:“知道知道,耍賴潑皮一個,您這說得也真看得起她。”

  祝爹辦事的效率還是不錯,下午的時候就打電話回來說那邊家裡已經去了他那邊登門道歉,並且承諾這兩天就把人送出國。

  而那女人的產檢報告也拿到了,懷孕日期顯示當時人正在國外,根本不可能和祝爹有啥關係,算是徹底證明了他的清白。

  一場還未掀起的暴風雨時隔一天,這才平息了下去,不過祝央估計她爸還是得睡幾天書房沙發。

  不為什麼,就她媽不高興而已。

  祝央這才有空花那那帶出來的一筆錢。

  老實說祝央這次的副本之所以執著打這麼高的通關評價,一來是自己的驕傲作祟,更多的也是公寓裡這麼多鬼怪,絕大部分擁有技能,越高評價,自然可能爆出更多的技能。

  別的玩家有沒有爆出技能,又爆出了哪些這個不好過問,不過祝央是真如自己所料收穫豐富的。

  她一口氣爆出了四個,一個鏡女的幻象操控,一個鬼娃的刀技,一個冰女的能力,一個居然特麼是操控蟑螂。

  祝央和狗比遊戲一直在互相膈應的道理上脫韁而去,這次狗比遊戲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本給祝央挖的巨坑變成了她的積分工廠,一口氣弄這麼多厲鬼NPC出來,數量越多被爆出這麼多技能也沒話說。

  可饒是到這一步都要噁心人,祝央懷疑這次爆的技能至少操控蟑螂這項,絕對不是隨機抽取的,就是狗比遊戲膈應她。

  鏡女的能力之方便有目共睹,不過幻想免疫和使用幻想兩種技能居然拆分開,可見狗比遊戲小氣。

  冰女的技能雖說在之前的副本裡受限於場合等級,殺傷力不高,但毋庸置疑這其實是很強的能力。

  至於鬼娃娃的刀技——

  祝央抽出一把刀在手裡花式耍弄,那刀就跟長在她手裡一眼個,如臂指使。

  祝央卻覺得刀技是其次的,這個技能帶來的最大好處,是更加充分的對日益增強的體質的合理操控。

  就像她說的,他們玩家體質再強,只要沒強到碾壓級別,有時候對上專業的特種兵或者武術高手,也是容易吃虧的。

  像路大頭這樣有著格鬥基礎的玩家,從一開始起點就比別人高很多,所以有遠見的在攢到了初始資本之後,大多玩家也會選擇找專業指導提升自己的格鬥技巧。

  需要用到白刃戰的機會從來都不會少,祝央以前看弟弟學跆拳道,也沒興趣摻和,所以現在空有新人中讓人歎為觀止的體質,但真正能把這體質發揮出的作用,不足三成,這就是一種巨大的浪費了。

  有了鬼娃娃的刀技,她一身高強的體質現在至少能物以致用,這才是這個技能的難得之處。

  不過中級玩家起初都是以這個實力為基準,可想而知難度了。

  祝央正琢磨,便聽到弟弟的驚呼:“姐你什麼時候學的轉刀?”

  說著忙過來取下她手裡的刀,不贊同道:“你轉筆轉筷子轉鍋鏟都行,就為了朋友圈裝逼挑戰這麼危險的難度,不值得啊!一會兒手割了你又得哭。”

  接著祝未辛把刀插回刀座上,冷不丁看見刀座後面的死角有只蟑螂——

  “臥槽!我家裡怎麼會有蟑螂?”

  一天好幾個人打掃衛生,確實奇怪。

  祝央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懷疑是不是狗比遊戲專程派過來方便她測試能力的。

  在她弟拿著東西拍蟑螂的時候,操控著蟑螂左躲右躲,一會兒還跳起踢踏舞示威。

  把祝未辛氣得,祝央眼看差不多了才使喚蟑螂離開,等家裡保姆阿姨們過來,又翻了廚房也找不出別的了。

  祝央面無表情的想,至少她以後被狗比遊戲安排到鳥不拉屎的地方住的時候,不用擔心蚊蟲了。

  使出蟑螂把蚊蟲鼠蟻一口一個吃了,然後再讓它們排隊離開,多方便!

  祝央覺得自己和狗比遊戲的互相傷害中,多少是有些變態了,以前她看到蟑螂就絕對受不了。

  隔天路休辭來找她,聽到她即將進入中極場的事也有些凝重——

  “中級場的死亡率要比低級場高多了,並且危險和專案也不再局限於鬼怪。”

  他看著有些煩躁:“不行,不能讓你就這麼一個人經歷第一場,我拜託他們收集的中級場消息,看看能不能篩選下碰碰運氣。”

  祝央道:“你想從你經過的中級場篩選出有可能我下次會進入的地方,然後試試能不能陪我進去?這概率也太小了吧?”

  “這種跨度場合一般具有特殊意義,聯繫你的表現和遊戲評價,還有能力數值各項標準,應該能推測一些端倪,如果不湊巧我沒有經歷過,我就拜託別人跟你一起進去。”

  “可高級玩家不是會拉高遊戲難度嗎?”

  “如果不選擇通關只作為旁觀者就不會提升太多,高級玩家一般重新回來是拿道具或者打出隱藏支線的獎勵,如果放棄通關獎勵,將能力壓制到中級玩家的等級,僅憑經驗這一項優勢,即使提升難度也有限。”

  “嗯?還可以削弱能力的?”祝央注意到這一點。

  路休辭笑了笑:“當然,你該不會以為高級玩家的本事就這麼點吧?實際上回到以前的副本都會根據遊戲等級被一定程度的削弱,越是低級被削得越慘。”

  “在現實世界就更是如此,你現在的地步已經是現實世界的極限了,我也比你強不了多少。”

  “不然如果有高等玩家突然報復社會或者結仇打架,兩下轟平一座上,炸坍一片大樓,世界早亂套了。”

  祝央一想確實也是,他們在現實的能力,雖遠超普通人,但正好也在國家機器可控範圍內,狗比遊戲打的好主意。

  祝央見他還在操心自己這事,一把跳他身上抱住他,又親了親他嘴唇——

  “放鬆點,不是還有通關符嗎,我是不願意用它,可也不是拿命開玩笑。”

  接著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他:“來,送給你的。”

  路休辭一看明顯是房產的鑰匙:“你送我房子幹嘛?想要多的是。”

  祝央咬了咬唇在他耳邊輕聲道:“可唯獨在這棟房子裡,我什麼都聽你的。”

  “任何事哦,不管你讓我穿什麼,做什麼。”

  路休辭眼珠子顏色仿佛都變了,一把將鑰匙攥緊,聲音有些艱澀道:“一個月能用幾次?”

  “那就看你表現了。”

  於是冤大頭之名在日後更是在哪處都如雷貫耳。

  祝未辛下樓看見兩人黏糊就不高興,不過他才收了禮物,也亟待炫耀。

  便得意的對路休辭揚了揚手裡的車鑰匙:“看!我姐送給我的,我姐真棒。”

  路休辭也晃了晃自己手裡的房子鑰匙:“嗯!你姐送給我的,你姐真棒。”

  祝未辛給氣的,只得不斷催眠自己,她姐給他買了那麼貴的跑車肯定沒多少錢了,剩下的零碎收起來糊弄糊弄冤大頭,最多也買個爛尾樓的單間配套,還是最差的那種社區。

  這才好歹穩住了自己收禮物的欣喜,不過這孩子現在是嚴重低估他姐的壕性了。

  倒是祝央從遊戲裡給她媽帶回來的衣服,到現在都沒找到機會送給祝媽。

  不是這個世界的牌子,她還得一件件拆了吊牌和LOGO,謊稱是找私人定做的,這何苦來哉。

  眼看著暑假再過不久也結束了,不過接下來大四不用待在學校,倒是藉故實習長期待在家裡,路休辭和祝未辛都很高興。

  臨開學有一天,祝央大表哥的兒子殷俊跑她家玩,大表哥是大姨的長子,不過年紀和她爸媽差不多,於是殷俊這個表侄兒也就和祝央他們同齡。

  比祝央小兩歲,比祝未辛還大一歲呢,現在在上大學。

  大表哥一家暑假出去玩了一圈,帶了些難得的特產回來,因著表哥表嫂回來就得上班,便讓殷俊把東西分了帶給家裡的親戚。

  殷俊看著和祝未辛氣質有點像,都是陽光帥氣的類型,不過祝未辛這小子是大尾巴狼裝小奶狗,而殷俊就是純種哈士奇了。

  祝央一家人見到他挺樂呵,祝媽讓人忙給他添碗筷:“俊俊來啦,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好讓你姨公去接你。”

  “不用,我去年就拿了駕照,現在開我爸的車呢,方便。”

  說著也不客氣上了桌,看到桌上有一道燉臘蹄髈,便跟祝未辛道:“我就猜我奶是給央央姐留的,她還糊弄我。”

  祝未辛撞了撞他:“叫表姑,沒大沒小,我是你表叔,來叫一個。”

  殷俊勾過他腦袋懟:“還叔呢,你先叫聲哥聽。”

  總之隔了一輩年紀相近的小孩兒在稱呼上就是一筆永遠沒共識的官司。

  祝央瞅了瞅他:“喲你今天收拾得挺利索,頭髮也修了,衣服——前不還說我給你推薦的顏色太娘了嗎?怎麼穿上了?”

  殷俊有些臉紅道:“我這不是迎合你們女孩兒的審美嗎。”

  “你一會兒晚上要去約會?”

  “不是,去面基!”

  說是遊戲裡認識個網友妹子,雙方都有好感,聊了有段時間了,就打算線下見見。

  祝未辛鄙視的嗤笑:“小心明早起來丟個腎。”

  倆哈士奇就又互相刨了起來。

  這種事殷俊不敢跟他爸媽說,倒是在祝央家百無禁忌,原因無他,姨婆姨公都是特開明的人,同樣快五十歲的年紀。

  姨公姨婆和年輕人聊天那是毫無帶溝,而他爸媽共同話題就是廣場舞那些大媽老太太。

  果然祝媽只囑咐他凡是多留個心眼,電話保持暢通,情況不對立馬給家裡打電話,便沒對這事有阻止的意思。

  下午祝爹祝媽有事出門,祝未辛和殷俊組隊玩了半下午的遊戲,快到晚上約定的時間便出門赴約。

  祝央則被路休辭叫了出去,說是見兩個遊戲相關的朋友。

  祝央撇下想跟著她出來的祝未辛,單獨和路休辭離開,把祝未辛氣得撓牆。

  約定的地方是一間私人會所,裡面環境清幽,倒是朋友小聚的絕佳之地。

  祝央隨路休辭進去,便看見兩個人已經到了,其中一個還是熟人,便是那個一身本事還膽小如狗的冒牌天師謝奕。

  這傢伙還坑過她爸呢。

  另個人穿著連帽衫戴著眼鏡,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謝奕就不用介紹了吧?這是曲赫,非常好使。”

  要說謝奕和曲赫跟路休辭認識這麼就,經常互通有無,也相互通過對方認識了不少人。

  以往吧,不管怎麼說在外面先介紹的時候都是一頓誇,不能弱了勢頭是吧?好歹都是遊戲裡高等大佬。

  可尼瑪這‘非常好使’是幾個意思?

  謝奕笑道:“我先前就猜大小姐估計是遊戲今年新進玩家裡的黑馬,沒想到這才幾場?你就升到中級場了。”

  “佩服佩服,來,敬你一杯。”

  祝央道:“你說好聽的我也忘不了被你坑那錢吶。”

  謝奕一噎,看了看老路臉色,果然對方一副‘你個窮逼摳到誰頭上來了?’的鄙夷。

  氣氛在這調笑揶揄中倒也輕鬆,今天路休辭約兩人出來,一是祝央現在進入中級場,已經適合被帶進他們這個圈子了,二是之前所說的事現在也有了些結果。

  曲赫像是擅長資料分析的,根據路休辭的委託經過一系列的收集篩選對比推測之後,給出了幾個可能。

  當然這僅僅是可能,之前說過遊戲並不是一組資料,既知道靈活應變,那麼猜測對方是有情緒喜好的智慧生物也存在很高可能性。

  就算他們再怎麼分析嚴密,對方也有可能知道他們的打算後故意作梗,所以能不能找人配祝央進入中級場的第一站,不但得靠運氣,還得憑遊戲高不高興。

  祝央擺了擺手:“哈哈哈!拉倒吧,要真這樣可以洗洗睡了,狗比遊戲怎麼可能看我好過,我跟它已經卯上了。”

  接著還沖著空氣大喊一聲:“喂——,傻逼,你說對吧?”

  路休辭和曲赫對視一眼,看著祝央這抽風樣,很容易聯想到一個人。

  兩人回頭看看謝奕,謝奕忙道:“喂你們什麼眼神?我就是膽子小了點,沒大小姐這麼抽風的吧?”

  兩人無奈,他們都是或精明或冷靜或勇敢的類型,又有刻苦的毅力和不屈不撓的決心,所以能在遊戲裡走得很遠。

  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有些玩家那就是天生別具一格,但生生能從自己的風格裡劈出一條路的。

  謝奕是如此,祝央也是如此。

  路休辭可以想像祝央這德行給遊戲心臟帶來的負擔,之前聽她講上一場通關經過時,他都能清晰聽到遊戲的吐血聲。

  同樣的事也在謝奕身上發生過,不過他又是另一種別的氣法,總之都是遊戲後悔拉進來的類型。

  幾人正邊喝酒邊討論,祝央便接到一個電話,看來電顯示是殷俊的。

  接通之後,你變響起了殷俊險些哭出來的聲音——

  “央央姐,我,我遇到酒托了。”

  得,面基面出問題來的是不少,不過要說殷俊又不是急色猥瑣的冤大頭,這麼個陽光帥氣的青年,一般女生看了也免不了心動吧?

  所以當祝央聽到他遭遇酒托,首先想法居然是那酒托好浪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9:12 PM

第61章

  祝央一時間佩服那酒托的職業素養和工作專注力。

  像殷俊的長相,就是正經嚴肅的職場中碰到,女孩子工作之餘撩撩試圖一下發展長線,那不是她這個表姑帶著親人濾鏡,她家那哈士奇是絕對具備這硬性條件的吧。

  結果人家一行業混亂的酒托倒是完全不為所動,有一是一,說坑你錢就絕不眼饞你的色。

  這麼個帥哥居然半點別的便宜也不肖想,乾脆直接的只做一次買賣,杜絕二次合作可能。

  祝央琢磨著,這是不是年底了,酒托也在忙著沖業績所以帥哥當前也心無旁騖了?

  這一瞬間祝央竟然是對酒托小姐有些肅然起敬的。

  不過敬歸敬,接到電話她還是得立馬趕過去。

  好在他面基的地方也在這片商業區,離得倒是不遠,步行過去也就十來分鐘。

  這樣一來今天相關的遊戲話題也就勢必告一段落,不過好在也聊得差不多了,倒不算耽誤。

  尤其謝奕這個好事之徒,聽到電話內容,居然也八婆兮兮的想跟過去見識一下。

  見曲赫一副嫌棄社區菜場成天到處叭叭湊熱鬧的包打聽大媽一般。

  謝奕還振振有詞道:“我沒遇到過嘛,你們還別說,我也算半個老江湖了,像什麼酒托飯托,騙子碰瓷,倒是聽別人提過無數次,我自己是一次都沒遇上。”

  說著還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是咱長得太英明神武,一看就不好糊弄所以別人瞄一眼就排除業務範圍內?”

  路休辭道:“不是,是你一臉窮酸摳門外臉上寫了奸商坑錢,窮者退散的勢力嘴臉。”

  “相關業務的從業人員一看就是一路上,所以篩選目標直接略過你。”

  這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應該知恥吧?可謝奕聞言卻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難怪我交的朋友都是有錢人呢,原來下意識的就在發展業務可能,嘿嘿!別說老路你還挺瞭解我的。”

  路休辭有個還要刁鑽百倍的女朋友,早身經百煉了,聽這傢伙不要臉的自我膨脹。

  笑了笑:“那你上次欠我的積分什麼時候還?”

  謝奕一僵:“咱這不是朋友嘛。”

  “是朋友也是潛在業務,生意當然有一說一。”

  路休辭這邊才說完,曲赫也提醒道:“對,還有欠我的。”

  一時間謝奕被兩個討債的圍在中間,只覺得自己的身軀此刻這麼渺小。

  說話間已經到了店裡,這回場面並沒有失控,甚至還沒有撕破臉。

  祝央一進去,就看見殷俊跟一個打扮清純的漂亮姑娘坐在靠窗的位置。

  兩人至少目前為止,看著在餐桌上的氣氛挺和諧。就是餐桌上放了好幾瓶昂貴的酒,無聲無息的控訴著一個少年的真心是如何破碎的。

  殷俊這傢伙也沒有蠢到家,眼見女網友拼命的點酒,並且做出一副想把自己灌醉,好便宜撿屍的架勢,就覺得不對了。

  老實說他這個年齡,長得又不錯。周圍是並不缺少女孩子追求的。

  他又不是平時根本沒有女孩理會的急色迪奧絲,之所以面基,那也是網上聊得來,追求精神層面上的共鳴,抱著一顆純粹的念頭,人根本就沒想著今天要發生什麼。

  所以並沒有被這險惡的套路給衝昏頭腦,也知道人家既然敢幫你點這麼多酒,就自然有辦法逼你付錢。

  於是也不戳穿,接著上廁所的藉口給祝央打了電話。

  沒給祝爹祝媽打是怕打擾到他們的工作,沒給祝未辛打是在那小子面前丟不起這人。

  殷俊還以為他央央姐會帶著員警過來,結果看到她的時候,身後只跟了倆人。

  殷俊心裡有點打鼓,這個時候餐廳裡沒有什麼人,所以祝央他們進來也格外顯眼。

  正有服務員迎上去,祝央便直接走到殷俊那一桌坐下。

  開口便道:“剛說吃飯喝酒錢不夠,喏,給你送來了。”

  別說那酒托女的,就是殷俊都被她這單刀直入的架勢嚇了一跳。

  心道姐我是讓你來撈我的,不是讓你來當冤大頭的,你好歹帶個員警啊。

  卻見祝央看向酒托女,有看了眼桌上的酒,一副刻薄挑剔的樣子:“長這樣都有底氣點這麼多酒?這行的門檻也真太低了。”

  酒托女臉色一變,對殷俊問道:“你什麼意思啊?”

  殷俊還沒說話,都是飯店的人已經察覺架勢不對了。

  既然這局已經被拆穿,到了撕破臉的地步,那該上前線的就不是酒托女是另外的人了。

  祝央餘光看見吧台那邊已經聚了好幾個人,估計是到了結帳那環用的。

  她笑了笑,也不理會酒托女倒打一耙的質問。

  對殷俊道:“吃飽了嗎?吃飽了就結帳回家吧。這些酒你喝沒喝?”

  殷俊搖搖頭:“我沒喝,就面前倒的這杯都還沒喝完。”

  但實際上,那些酒均是已經開封了,想退那是給你把路堵死了。

  祝央道:“這也好算,你喝了多少給多少的錢,餐費就AA吧。”

  “老闆,結帳!”

  酒托女聞言頓時不幹了:“憑什麼?耍我是吧,邀人出來讓女生結帳,你好意思嗎你?”

  “怎麼不好意思,見個網友又不是見明星,還得見得傾家蕩產不成?你臉上哪一塊值得別人一擲千金吶?”

  酒托女做這行這麼久,自然不會因為一兩句話作何感想。

  這會兒都已經撕破臉了,也不掰扯這些,便一副光棍的嘴臉道:“我沒錢,我出來見男人,從來不帶錢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這時候飯店已經把帳單拿過來了:“小姐您好,一共是28880,您看是刷卡還是現金。”

  祝央笑道:“喲!咱們這兒誰結帳還沒掰扯清楚呢,你們倒是眼尖,直截了當就把帳單遞過來了。”

  說著指了指酒托女:“按消費來算,帳單明明應該遞給這位小姐的,我弟吃了幾個飯加一杯酒,1000塊頂天了吧?”

  “你們不去找消費大頭的,反倒找零頭結帳,夠有意思的。”

  店裡的經理笑眯眯道:“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糾紛了,我們開店營業,給了商品和服務就只管結帳收錢,這個天經地義。”

  “既然那位小姐說身上沒錢,總不能一個兩個都沒錢,讓咱們飯店承擔這筆損失吧?小本經營而已,實在擔不起。”

  酒托女這會兒也幫腔道:“對啊,你先結了唄,僵在這裡也難看,難道今晚住在這裡不成?”

  殷俊臉皮薄,這不要臉的裡外夾攻一搭一唱讓他臉色憤憤又尷尬。

  但是祝央卻是漫不經心的拿過帳單,指了指上面酒的價位道:“我沒記錯的話,這兩款酒通常的售價只有500多吧?你這可貴了五倍不止。”

  飯店經理對這種事已經應對自如,笑道:“不同的地方,商品售價肯定不一樣。超市裡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到電影院要賣八塊,那可是八倍的售價,所以每個地方肯定有不同的定價標準的。”

  “這話你就跟工商局說去吧!”說著祝央作勢要打電話。

  卻見幾個壯漢已經圍了上來,經理接著道:“我們這裡的商品都是明碼標價,功能表上酒水價格一目了然,並不存在欺詐行為。”

  “要是覺得貴,您一開始就別點,消費了我們的東西,您要質疑也好上訴也好,也請先把帳結了。”

  “還是說您這是要吃霸王餐?”

  祝央攤了攤手,一副算你們狠的妥協架勢:“行,結帳就結帳,今天就算我們認栽。”

  接著就將手伸進隨身的小包,看這是要掏錢包刷卡的架勢。

  可沒料到,她卻從小包裡抽出了兩遝紙幣,隨手就是往桌上一扔。

  他們看著只能放兩部手機的小包是怎麼裝下這麼多現金的,已經沒人想過問。

  關鍵是看到錢掏出來,酒托女還有飯店經理都露出勝利的神色。

  殷俊見他小表姑掏錢,心情又是焦急又是頹喪。

  經理正要伸手去拿錢,接著就又有好幾遝錢砸了下來。

  眾人一驚,這還沒完。那女的還在不斷往外掏錢,一遝接一遝,她那屁大點兒的小包就跟個無底洞似的。

  等她停下來的時候,桌上起碼有20萬的現金。

  酒托這一夥有點懵,便聽她道:“既然結帳達成了共識,那就繼續消費吧,就剛才那酒,再來50瓶。”

  一夥人以為這人氣得石樂志,看著桌上觸目驚心的一遝遝鈔票,現金給人的震懾力始終是手機銀行裡的一串數字無法比擬的。

  幾人哪裡有不應的道理?立馬去酒櫃的去酒櫃,去庫房的去庫房,不一會兒五十多瓶白酒就擺桌子上了。

  經理問道:“小姐你看是現在開還是打包?或者也可以寄存在咱們這裡。”

  祝央手一揮:“全打開。”

  接著又是此起彼伏的來瓶聲,別說,五十多瓶酒,光開就要開一陣。

  等所有酒開好,殷俊看他小表姑都是懵的。

  他央央姐還有祝未辛那小子兩姐弟雖然是富二代土豪,平時開銷也大方,但又不是沒腦子的傻多速,有記性以來還真沒見他們幹過這麼置氣的傻事。

  這孩子此刻只以為是自己闖的貨,要不是他出來見網友,哪有後面的事?都是他自個兒傻,鑽了人家的套。

  一時間羞恥又難過,正要勸祝央別置氣了,便聽她開口道:“喝吧!”

  眾人聞言,不知道她這話對誰說的。

  就見祝央拎著一瓶酒就是往桌子中央一扣:“既然我花錢來看你喝酒,那就要我說停才能停。”

  說著酒瓶子一推,整瓶剛開封的白酒就滑到了酒托女面前。

  酒托女臉色一變,這麼多酒就是喝死她也喝不完吶,便抓著包起身道:“吃頓飯這麼多破事兒,誰理你們這些瘋子。”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卻被祝央一把抓住了胳膊。

  對她道:“小妹妹,你想喝就得有冤大頭給你結帳,不想喝就拍拍屁股走人,世道哪是這麼好混的?”

  “既然想走,那就動作快點抓緊時間吧,我還想早點回家睡覺呢。不過這些酒嘛,今天是必須得到你的肚子裡,那時候我可不在乎你是用喝的還是用別的方法給弄進去。”

  酒托女有些想笑,這些人也不看看周圍。又恐嚇脅迫好歹也在自己的地方人多勢眾再拿底氣出來。

  在別人的地頭,都認慫了還囂張什麼呢?

  果然見她掙脫不開,周圍的大漢上了前來,伸手就打算分開兩人。

  可手還沒碰到祝央,幾人就被一股巨力扭翻在地。

  那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酒托一夥兒都沒反應過來。

  “看你們這麼熱情,怎麼是想陪著他一起喝?早說嘛,喝酒這種事,自然是來者不拒,有什麼好激動的。”

  接著就下巴一揚,跟著來的路休辭和謝奕,兩個遊戲中的大佬,徹底就淪為了最低等的打手小弟。

  一個隨意拎起一個人,另一個抓過桌上一瓶酒就給人嘴裡灌去。

  一時間畫面跟堂口裡收拾人有點類似,兩人一連灌了好幾個,謝奕才反正過來。

  “誒不對啊,我在幹什麼?我可是有名有姓的天師,一個個富商煤老闆見我都要排隊的,我幹嘛要做混混一樣事?太傷格調了。”

  說著瞪路休辭:“都你,打配合慣了,你一動手我就下意識跟著也動了。”

  祝央這會兒也把那酒托女按了下來,正架著一瓶酒對著她的嘴倒。

  聞言道:“格調?某人晚上被區區貞子嚇得尖叫的時候就沒什麼臉可說了。”

  “哦對了我還有你尖叫的音訊呢你要不要?”

  “姐,大姐,大小姐,我錯了,我就是做狗腿子的料,誰都別攔我。”

  不過這幾個人也是不經用,一人才灌了不到兩瓶就不省人事了,喝進去的還沒有灑出來的多。

  祝央也不是真要人命,見幾人撲了,便收拾了錢揚長而去,酒錢結果是一分沒付,只給了幾百塊的小費讓服務員收拾殘局。

  然後順手又打電話舉報了這家店。

  回去的路上殷俊整個人悶悶的,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我嫌棄中。

  祝央拍了拍他道:“多大點事,人走路上哪兒能不踩幾坨狗屎,鞋子扔了事情就算過了啊,別糾結。”

  殷俊悶悶道:“明明網上感覺挺好的,沒想到會是這樣,還讓你這麼興師動眾的。好蠢!”

  “也不怪你,這一行都有自己分工的,隔著網線要精神包裝一個人太容易了,再說跟你聊天的和跟你見面的都不一定是同個人呢。”

  “有可能是個專門研究你們的摳腳大叔同時吊你們好多人呢。”

  殷俊猛的抬頭,可憐巴巴的眨了眨眼睛:“姐你這是在安慰我對吧?可我怎麼覺得更紮心了?”

  又悶悶道:“這事你別告訴阿辛那小子啊,不然他起碼拿這事笑我三年。”

  “放心放心,不能夠。”祝央滿口答應。

  結果一回到家祝未辛就指著殷俊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傻逼,叫你傻不愣登的面基,這下玩脫了吧?笑死我了哈哈哈…”

  殷俊回頭看著祝央:“你剛剛才答應的,為什麼還是把我遇到酒托的事告訴這傢伙?”

  這哈士奇說話之快,祝央攔都來不及攔。

  果然,祝未辛那邊頓了一下,接著發出更加誇張的爆笑:“臥槽原來你碰到酒托了?哈哈哈哈…,我只是見你一副霜打窩瓜樣詐一詐,結果這麼勁爆的發現給我炸出來了哈哈哈…”

  祝央看著殷俊那懵逼的傻樣都想扶額,這貨也不是一兩天的被祝未辛坑了,要說這孩子單純了點,但在外面也不算傻,咋就在祝未辛面前不長記性呢?

  祝未辛幸災樂禍,殷俊惱羞成怒,兩人頓時開始追打拆家,祝央也不理會,上樓拉著路大頭陪她一起拆衣服吊牌。

  到了第二天終於把遊戲世界帶出來的衣服送給她媽了。

  祝媽果然喜歡,拉著女兒樂呵呵比劃。

  祝爹則因為鬧出那檔事最近是很有些在家裡抬不起頭來,眼巴巴的也看著女兒。

  祝央便掏出之前鬼屋裡的鬼全員出動圍剿仇人時,給她帶回來的手信。


  “喏!這是我從謝大師那兒得來的,爸你戴著辟邪,別又被汙糟事纏上了。”

  祝爹一聽謝大師的牌面,自然對物什的靈性深信不疑。

  只見那東西就是一柄巴掌大小,用指甲蓋那麼大的一個個銅錢穿成的小驅邪劍,隨身戴著倒是不成問題,於是便連連稱好。

  又問自己閨女:“我見阿辛這兩天開著新車嘚瑟,那車不便宜吧?你是不是沒多少錢了?爸一會兒給你轉點。”

  祝央擺手:“不用,我有錢,以後你們都不用給我生活費了。”

  祝爹祝媽一愣:“你哪兒來的錢?”

  祝央隨口就編:“在學校那邊跟人合夥搞了個專案,結果居然回報不小,這會兒已經上正軌了,賺大錢不好說,不過自己花絕對夠了。”

  實際上她光是靠遊戲賺的積分就是十幾萬,換算成錢現在就有十幾億之巨,這是她自個兒憑本事得來的,還不算路大頭那兒的預備金庫。

  就是這會兒她爸要是做生意出了什麼紕漏,她都可以出手轉圜一二,哪裡還用管爸媽要錢?

  祝爹又問:“什麼項目?”

  “就是最近流行的真人逃生密室啊鬼屋之類的。”

  祝爹點頭:“這個在你們年輕人當中倒是流行。”

  “好吧,既然你開始賺錢了,我就暫時不給你零花了,但要生意遇到困難或者錢不夠花了別為了置口氣硬抗啊,你爸我當年也是撞過好幾次頭呢。”

  祝央自然連道知道。

  祝爹祝媽見女兒自食其力了,一時間還有點不是滋味,這以後就不會成天管他們要東要西的撒嬌了,想起來還挺寂寞。

  別說,光瞅這倆家長的這份腦回路,祝央兩姐弟沒被養廢就是稀奇。

  很快暑假便結束了,祝央開學去了趟學校,沒待多久便又回來了。

  有學分沒修滿的上學期還需要上課,不過她周圍大多數已經找好了實習工作。

  知道祝央估計回來的日子少了,還趁那幾天的功夫又開了兩場派對。

  一場是選拔新一年的姐妹會成員,不拘是新生,也有一開始不夠格,但在大學裡完成巨大蛻變的。

  外界吐槽這番陋習,說法是就跟選秀似的,恁一股高高在上的不爽感,卻沒妨礙每年報名的人絡繹不絕,並且全都是當年最優秀的女孩兒們。

  另一場派對就是專門給祝央送行的了。

  祝央琢磨著自己也在這兒待不了多久,也是時候考慮姐妹會下屆會長,不過照目前看還沒有特別脫穎而出的碧池,也是讓她頭疼。

  不管怎麼說,沒在學校待多久祝央還是又回了家,回來後沒多久就接到狗比遊戲通知要準備進去中級場的第一賽了。

  祝央把時間通知了路大頭,他們那邊也千辛萬苦的篩選出了其中可能性最大的那個副本,正好那個副本路休辭進去過。

  這次進入遊戲時間是下午,到了當天,祝央和路休辭相約在她之前送的那棟房子裡,徹底避開了人。

  下午兩點,兩人面對面坐在床上,同時數著秒針閉上了眼睛。

  兌換視窗開啟,祝央有的沒的都是一陣買,又將自己的體能加到了這場遊戲的極限。

  果然到了中級場後,技能和體能的極限上限便提高了很多,祝央這一口氣下來,竟然花掉了一萬多積分。

  不過她倒是不心疼,能花積分就意味著盡可能的能夠變強,在遊戲裡更多保障,總比有錢沒處花的好。

  接著熟悉的失重感過後,睜眼祝央便發現自己在一艘遊輪裡。

  是那種小型的私人遊輪,外面有歡聲嬉鬧的聲音,由此可見這艘船上的人此刻正在出海度假。

  祝央此刻坐在船艙裡,船艙裝修得不錯,挺豪華但莫名有種老土的感覺,吧臺上擺滿了酒水點心還有水果零食。

  同她一樣坐船艙裡的還有五個人,顯然是這一場的玩家們了。

  祝央忙抬頭找路大頭,結果發現他並沒有出現其中,不免有些失望。

  倒不是一定要他牽著過河,就是他做了這麼多準備和努力,結果還是平白,回到自己根本沒必要二次通關的遊戲不說,邊通關還得邊擔心她。

  況且遊戲的任務時間每次不定,絕大部分情況來說只有幾天十來天,但上次狗比遊戲作祟就有一個月之久,誰知道這次會不會更長?

  據路大頭和謝奕他們的說法,他們遇到過的遊戲通關時間最長記錄分別是一年和三年。

  當然,那屬於高等場了,中級場應該不會這麼誇張,但運氣不好碰到,三個月或者半年還是有的。

  幾個月和家人戀人不得見,祝央還是有點鬱悶的。

  這時候外面就有人跑過來招呼他們:“喂!出來玩啊,你們怎麼在船艙裡悶著?”

  又有另一個人道:“這次顧大少請客,別這麼沒勁啊。”

  說著外面一群人攛掇,幾個玩家還來不及自我介紹,只好出了船艙,來到外面甲板上。

  這應該是一個以富二代為中心的舔狗圈子,所有人的身份應該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一個表情傲慢的男生坐視角最好的椅子上,旁邊兩個比基尼美女左擁右抱,其餘還有幾個人也是穿著清涼,在甲板上聽著音樂喝酒跳舞。

  除去六人玩家外,外面的NPC人物有三男三女,均是對那個富二代男生討好連連,整艘船共計12人。

  見幾人出來,那個富二代顧少大喇喇道:“怎麼全縮裡面?怎麼嫌棄我這招待不好啊?”

  幾個玩家還沒說話,這時就有狗腿附和道:“哪兒啊,他們平時坐過這種豪華私人遊輪嗎?顧少這次只帶我們,是多大的面子?”

  “你們幾個還不過來陪顧少喝一杯。”

  幾個玩家還沒接到遊戲給的任務或者身份設定,也就不便和NPC冒然鬧矛盾。

  能到中級場的個個不說身經百戰,那也是胸有溝壑了,就一夥兒耀武揚威的小屁孩兒,也犯不著置氣。

  便敷衍的一人端了杯酒,好歹糊弄的做了個捧場的架勢。

  顧少這時看向祝央,臉上多了討好:“祝央,怎麼樣?海上的風吹著比圖書館裡快活吧?”

  他這話一說,旁邊的兩個女生立馬撇了撇嘴,看似調侃實則暗諷道:“咱們祝校花怕已經是吹膩了這海風了,所以鑽倉裡躲起來。”

  “就是,祝央什麼陣勢沒見過?先前王少開著跑車來校門口接她都被拒絕了,要說啊,還是顧少你面子大。”

  這顧少估計平時被吹捧慣了,想追什麼女人也手到擒來,所以但凡看上誰就有心裡先蓋上戳的臭毛病,平時還不少女生就吃他這套,畢竟有錢臉也好。

  單是這兩點就能讓你的缺點也罩上一層美顏濾鏡。

  果然一聽還有別人追求祝央這話,顧少臉上就沉了下來,冷笑道:“那我還真榮幸呢。”

  祝央沒理會他,只是心道這次的身份居然不同以外一樣只是給空口白牙的設定,居然還贈送遊戲世界裡的人際關係。

  這點別的玩家也從幾個男女的對話中看出來了,紛紛皺眉。

  遊戲現在還沒有發佈任務,這要是發佈的同時不補全他們的人設,讓玩家自己去發掘的話,這尼瑪通關不說還得跟NPC套話,還得小心不露出破綻。

  當然也可以說犯不著在乎NPC是不是覺得你有異,可萬一任務的關鍵就在他們身上怎麼辦?總不能不確定任務前就先把初始好感敗精光。

  見祝央不理會自己,顧少臉色更不好看了,旁邊兩個女生表情得意的交換了下眉眼。

  接著果然就聽到顧少發火道:“怎麼?祝央,是覺得我這破船不夠格招待你嗎?”

  見他生氣,一旁長得獐頭鼠目的男生便一副和事佬作態道:“祝央你別掃興,人顧少好心請咱出來玩,你矯情什麼啊?”

  “快快,坐過去敬顧少一杯。對了你衣服怎麼還沒換?穿這麼多不熱嗎?比基尼帶了沒?快起換上。”

  祝央對狗比遊戲給她安排的身份背景有了譜,這會兒是徹底沒勁了。

  貧窮灰姑娘?狗比遊戲是不膈應她到底不甘心是吧?她渾身哪點和這人設對得上號?

  也不是不知道她從來不賣面子,就喜歡一而再再而三的湊上來挨抽,這遊戲是個抖M吧?

  祝央往皮椅上一坐,那是富二代對面另一個最好的位置,別人都自覺不會去坐的。

  見她大喇喇坐下,一時間有點吃驚,連下面跳舞玩投球的人動作都停了。

  接著就見祝央還長腿一抬,放在眼前的桌子上,上面還有顧少的酒。

  祝央先是對那獐頭鼠目的男生道:“敬酒?換比基尼?你怎麼不叫你媽換上泳衣出來陪客呢?”

  “哦對了,能生出你這尊榮的,估計也吃不了這碗飯。虧得你是男的,舔的姿勢漂亮就合格了。你要是女的——哦你要是女的估計也長不到這麼大,當時就被你一定要生兒子的媽摁死在馬桶了。”

  “誒你——”

  “你什麼?奇怪我為什麼知道是吧?那是自然了,生出你這麼個醜東西都咬牙養下來了,可見你媽當初想兒子是想瘋了。”

  又臉一轉,臉上的表情比顧少還紈絝囂張,活像整搜船的人都是來跪舔她的。

  果然就聽她對顧少道:“你問這艘破船是不是不夠格招待我?”

  “你說呢?心裡沒點逼數嗎?”

  幾個人倒吸一口涼氣,就聽那傢伙接著道:“船的大小就不說了,你那裡面的裝潢是幾十年代的暴發戶審美啊?暴發戶就自暴自棄了?暴發戶就不想著與時俱進了?你他媽簡直丟暴發戶的臉。”

  “還有你瞅瞅這請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你旁邊這兩個是雙胞胎嗎?不是吧?可她們怎麼長的一樣?”

  “一張手術臺出品的歐式雙眼皮厚嘴唇尖下巴僵硬臉還有大胸,誒誒!別皺眉,你做表情根本就不自然,大白天我不暈船都讓你嚇得暈船。”

  “再看看你們穿的什麼鬼?淘寶9.9包郵的泳衣褲衩絲巾花襯衣嗎?”

  “老實說是不是有台攝像機藏哪兒了?你們這是在拍電影是吧?正部電影預算全用來租這艘船的十八線狗血電影是吧?”

  “還尼瑪滿意不滿意,呸!出現在這兒是我人生污點,警告你們不准說出去啊。”

  說完拿過一旁果盤裡的西瓜啃了一口,又轉臉吐了出來:“呸!不甜。”

  別說這群人,就是玩家都懵了。

  尼瑪這傻妞怎麼混上中級場的?是任務接的太少還是走了後門,還是遊戲純粹派來增加難度的?

  萬一遊戲有什麼通關關鍵是得NPC配合怎麼辦?你一來就把人全得罪死了,以後遊戲真在這點上搞你怎麼辦?

  誰不知道遊戲的尿性?

  不過還好,這個副本各自都有各自的人設,就算是玩家也就不是一開始就看上去自成一個群體了。

  只要和這傢伙保持距離,應該不會被遷怒,要不耐煩這群小破孩兒也先等任務出來再說啊。

  幾個玩家屁股準備往旁邊挪挪離祝央遠點,就見這傢伙百無聊賴的回頭看向他們。

  “哦,那群傻逼是不用指望了,你們幾個能到這裡多少能有點機靈吧?就你們負責伺候我了。”

  說著指了指一個女玩家:“裡面給我拿塊蛋糕出來,再沖杯咖啡,抓一把堅果。”

  說著伸了個懶腰:“別說船是傷眼睛了點,海還是挺美的,我要吹吹風。”

  女玩家氣笑了:“我為什麼要伺候你?我欠你的嗎?都是同樣的身份,沒准你經驗還不如我呢。你使喚誰呢?”

  祝央不耐煩道:“快點——”

  她拉長聲音,指著甲板上的一群人:“你要不去我就把這些傻逼全扔海裡喂魚。”

  不能夠的吧?遊戲會安排NPC肯定有NPC的用途,這傢伙真的半點不管遊戲?

  可眾玩家看這傢伙的表情,真的半點不像開玩笑,那女玩家氣得夠嗆,旁邊又有人說和。

  “算了,我去吧,還沒開始呢,咱們鬧什麼矛盾?”

  祝央也不拘使喚誰,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NPC這邊並不比玩家心裡日了狗的感受好多少,尤其是被她噴過的幾個人。

  顧少深覺這傢伙是不是腦子被海風吹了個洞,就要開口呵斥,祝央先一步睜眼了。

  她皺了皺眉:“音樂關掉,什麼土味破歌。”

  見沒人動,她抄起桌上的酒杯往下砸去,一聲脆響嚇得甲板上幾人縮了縮肩膀。

  幾人只覺得祝央這會兒這氣勢,真的比顧少發火的時候還嚇人,顧少這會兒就做她旁邊。

  可看起來她才是真正的富二代公主,顧少就是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一般。

  但他們人人都知道祝央家境普通的,恁邪門。

  顫著手腳關了音樂,祝央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這時候幫她取咖啡和蛋糕的人回來了,祝央這才悠閒的享受起了海上美景。

  只是剛才還喧鬧的整艘船這會兒已經是安安靜靜,但凡誰發出一點聲音,被祝央那視線一瞪,整個人肝都要顫兩顫。

  就連顧少被數次打斷,也被代入節奏,等想起來這他媽好像是他的船的時候,周圍的人又一副縮手縮腳的慫樣,大感掃興。

  還以為是祝央心情不好突然發瘋,人嘛!情緒極度激動的時候總是容易被遷就,畢竟大多數息事寧人。

  更何況祝央這麼漂亮個美女,自然能得到更多耐心。

  所以一行下來也就這樣了。

  行駛了兩個多小時,遊輪登上了一片島,原來是這個富二代想在這上面提前辦個慶生派對,所以請了一幫豬朋狗腿來自己的私人島上玩。

  到目前為止,祝央仍然沒看出這個遊戲的危險性,看這設定倒是越來越像國產的九流爛片。

  按照這尿性能出現多厲害的鬼怪?前面的副本每一個都吊打這場吧?

  接著祝央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不過現在只是思維發散,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說什麼都不靠譜。

  一行人下了船,來到了島上的別墅。這島不大,風景倒是挺美,祝央也不介意在這兒度幾天假。

  不過看了別墅後,祝央更是把這次的副本徹底打上九流爛片的戳了。

  你個富二代過來度假,傭人沒有廚師沒有,難不成還自己做飯?

  好吧,這可以理解為情調,可特麼停下船的時候,祝央發現居然那艘船沒有船員,那到底是誰一路開過來的?

  想想還有點細思恐極,但祝央也不確定這是靈異方面的原因還是劇組經費有限,不出境的就不用出場了。

  別墅倒也不算小,比祝央在大學那邊那棟還大點,一個一個房間居然也夠,不過傢俱和裝潢都挺老土爆發的。

  一看也是製片人在哪家朋友門前跪了三天拉來的贊助。

  祝央把這裡挑剔了一圈,終於選了間稍微看得上眼的房間。

  見富二代剛打開那間房,下一秒便被祝央往旁邊一掀:“我住這間!”

  “憑什麼?這是我的房間。”說完顧少眼神變得有點深意:“還是說——你想和我住在一起?”

  “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早說不就得了?”

  另兩個整容雙胞胎正好路過,見狀撇嘴,還以為祝央多清高,原來比她們可用力多了。

  祝央把手裡系統派發的行李包往富二代身上一扔:“你,找人把裡面的衣服洗了,這都什麼便宜貨。”

  顧少笑道:“你要是嫌這些便宜,回去我可以給你買好的。”

  祝央眼睛睨了他一下:“你說這話之前是不是好好理理你衣服上的線頭?”

  說著倚著門認真問道:“我說,你們那個屯,人均產值到底是多少?怎麼你這樣的都能算得上富二代?你叫什麼名字,該不會叫顧狗剩吧?”

  “你說誰叫狗剩?”

  “哦,洗衣服別忘了用手搓狗剩,不要用柔軟劑,那味道太廉價配不上我的身體狗剩。狗剩你怎麼還不去?我睡完午覺就要換衣服的狗剩。”

  狗剩,啊不!顧少臉都氣青了,可對方倒是門一甩,差點砸到他的鼻子。

  這傢伙有心把手裡的一堆衣服扔掉,可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祝央那傢伙這麼頤指氣使的使喚人好像是應該的。

  好像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於是居然一臉晦氣的真的抱著衣服下了樓。

  有安頓好的玩家出來看到這幕,覺得那女生簡直絕了。

  才在船上發了脾氣把氣氛搞這麼僵,接著使喚人也照來不誤。該不會這就是她的馭男手段吧?厲害了。

  果然長得漂亮就是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9:21 PM

第62章

  總的來說,眾玩家對祝央的印象目前為止很不好,這傢伙一看樣子就太能造作。

  而遊戲世界裡又是容不得半點輕忽的,倒也不是沒見過通關風格粗獷直白的人。

  但都不是這麼個只圖一時處境痛快,半點不講究大局的。

  遊戲任務還沒發佈,難度怎麼樣暫且還看不出來,不過豬隊友倒是已經提前預定了一枚。

  有時候做任務還得提防著對方鬧不鬧麼蛾子,真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做任務本身還讓人心累。

  然後接著玩家們就紛紛在腦海中收到了任務通知。

  還真的如祝央所料,這裡就是個電影世界,大意劇情是一隊年輕男女到私人海島度假,接連遭受惡靈襲擊最終招致團滅的事。

  而玩家的任務就是解除惡靈對人間的留戀執著,超度它們。

  每超度一隻惡靈得分數一點,每一點可以讓通關評價上升一階。

  打個比方,只要超度一隻惡靈就算任務成功,遊戲結束後可獲得E級評價。超度兩隻通關評價則上升為D級,以此類推。

  所以這次通關評價高低與否不是看個人貢獻度,而是整個團隊共用任務進度結果,如果誰表現得超乎尋常,直接將通關評價打到S級甚至更高。

  那麼其他的玩家即使躺著一隻鬼怪沒有遇到,也照樣是這個評價分數通關,只不過技能和工具的爆出原則必須是自己親自經手,所以劃水也並不一定就好。

  這也就能看出,越是到高等場合,積分的作用越是有限了。

  但饒是如此,狗比遊戲這次的大方也讓人不適。

  幾個玩家腦中接到任務那刻便出了房間藉口坐到一邊細聲交換起意見來。

  好在其他幾個NPC剛上島興奮的跑去沙灘玩,勞累的窩在房間休息,這會兒倒是沒人出現在客廳裡。

  “超度任務?我沒有經歷過,你們有誰做過類似的?”

  問話的是之前在遊艇上做和事佬幫祝央拿蛋糕的男子,看著三十出頭,名字叫李威,聽著威風,性格倒是圓融。

  那個被祝央使喚過,名叫方蕾的女玩家回答道:“我做過,是比單純的通關要麻煩一些,要想超度惡靈得不斷的去找線索,要麼是找到關鍵道具,要麼完成惡靈的遺願。”

  “可沒聽過最終評定通關等級這麼大方的。”說著眼睛有意無意的瞟了祝央一眼:“遊戲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強調集體精神嗎?”

  “那有些人運氣就好了,即便全程沒排上用場,只要團隊評價高,照樣能高分通關,就可憐了拼命幹活的人,嘖嘖!”

  祝央皺了皺眉,其他幾個玩家給方蕾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遊戲才開始,別說這麼多有的沒的。

  在船上的時候又不是沒見過這姐們兒多能造,要真鬧起來,大夥兒還要不要做任務了?

  再說遊戲還沒開始,每個人的本事也未可知,吐槽歸吐槽,但能進中級場的又豈能沒點傍身手段?

  萬一人家在別的地方能派上用場呢?

  祝央卻沒在意那邊的動靜,她只是覺得這遊戲規則透著好多違和,一項項的都簡直和狗比遊戲的畫風不符。

  先就不說為什麼這麼大方了,這超度亡靈的任務她雖說第一次接但嚴格來說也不是第一次幹。

  就比如鬼菩薩那場那麼多新娘,多少其實是有點經驗的。

  這遊戲難度乍一聽還真不符合所謂初級場到中級場的跨度,要僅僅只是鬼怪更厲害給力的話,又太低估狗比遊戲的造作能力了。

  不過這會兒副本還沒開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接著眾玩家準備商量好一個最初的行動模式,祝央便看到顧少從外面進來。

  響指一敲,喚道:“狗剩,過來問你點事。”

  顧少已經被叫得沒了脾氣,虎著臉過來:“幹嘛?”

  “這棟別墅有什麼來歷沒有?你製片爸爸怎麼編排的?你總該知道一定吧?”

  顧少皺眉:“你在說什麼?”

  幾個玩家一開始還挺高興她這麼單刀直入問出來,畢竟這個顧少一副鼻孔朝天看他們全是坐等跪舔的架勢,唯獨對祝央倒是另眼相看。

  或許是男女之間那起子不同,比起他們打聽倒確實是祝央問這話更方便。

  幾人上一秒才心說這傢伙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至少這點任務眼色還是有的。

  下一秒就對她的口無遮攔給跪了,瞎幾把亂說什麼呢?你是想給電影人物捅穿次元壁嗎?

  好在顧少看她胡言亂語也沒有深究那些字眼,心裡對她吆喝使喚有些不滿,但還是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島才買沒多久,不過倒是聽人說過以前這屋裡好像死過人。”

  “前面有一任屋主帶著一家人過來度假,結果女主人發瘋把所有人都砍死了,不過那起碼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顧少說完,就見祝央一臉鄙視的看著他,看得人無端火大。

  他惱怒道:“又怎麼了?”

  祝央聳聳肩:“沒!只是對你製片人爸爸的寒酸,你編劇爸爸的無腦,還有導演爸爸的選角感到悲哀而已。”

  “先不說一與世隔絕的海島,二三十年前死的人怎麼傳得你都知道的,難不成售賣方這麼實誠還把凶案歷史當做這島的參觀歷史給講解的?”

  “這也就算了,既然是九流窮逼劇組,賣胸賣肉的架勢一開始就放出來,這會兒又要套個解謎的坑。喂預算夠嗎?盒飯夠嗎?拍攝進度來得及嗎?要是別墅的借用延了時,你製片人爸爸又得跪幾天?”

  顧少對她這番話聽得雲裡霧裡,不過倒是做出了另一個方向的理解。

  他冷笑道:“你在諷刺我寒酸是吧?我顧家再怎麼不濟,也比他王家好十倍。”

  祝央揮揮手:“設定而已,別太在意,人家艾利斯頓商學院的富二代就比你放得下身段。”

  “即便號稱全國派的上號的富豪,帶女孩子逛街別的地攤貨看都不看一眼,直走美特斯邦威,人家有說什麼嗎?膨脹了嗎?得意了嗎?”

  “你要想出頭還有得學呢。”說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先定一個小目標,承包個魚塘試試。”

  “好了,我回房休息了,別忘了收衣服狗剩。”

  到了這裡,顧狗剩同學已經氣得渾身發抖,而別的玩家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在跟人撒嬌搞曖昧,還是純粹沒套出什麼線索故意損人來著。

  祝央回房就真的睡了個午覺,坐了幾個小時的船還是有些乏,這棟別墅雖說被她挑鼻子挑眼,不過也就審美跟不上了點,實際上傢俱品質還有一應設施還是跟得上的。

  她搶過來那間主人房裡有張軟乎乎的大床,一下午睡得倒也挺好。

  到了快晚上祝央醒過來,就見眾人已經開始琢磨準備晚飯了,顧少因被莫名其妙的貶損一通有些置氣。

  但莫名的不敢對祝央發火,反倒找了其他幾個狗腿子置氣,所以祝央出來的時候,另外幾個NPC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忿。

  祝央滿不在乎,拉開椅子坐下道:“給我弄點清淡的,坐了船胃口不好。”

  整容女一號道:“我還想坐著等人伺候呢,這次顧少說不希望人打擾,一個傭人廚師都沒帶,今晚誰做飯憑抽籤。”

  祝央看了顧狗剩一眼,表情很坦率直白——你有病!

  “少扯那些有的沒的,不就是預算不夠請不起更多演員,再不就是整部電影拿DV拍的,塞不下那麼多人的鏡頭。”

  接著突然警惕道:“對了,食材不會不夠吧?可別告訴我裡面只有饅頭火腿腸老乾媽。”

  顧少鼻子沒氣歪:“本少爺是這麼寒酸的人?”

  祝央理所當然道:“難道你自己對這點還沒逼數嗎?”

  接著竟真的去廚房看了看,確定食材還算充足豐盛,這才松了口氣:“還好,可以不用去森林打野豬下海打鯊魚了。”

  一番挑三揀四,可虧得有同一陣營玩家不得互相攻擊的禁止條件,不然別的玩家真早聯合起來捆了她堵住嘴了。

  屁大點是就會叭叭,當通關是度假來了?

  根據抽籤是其中兩個玩家負責做飯,不過到底是出來玩,有祝央這個作精屢屢掃興,但等到天快黑了,海上的星空夜景出現,大夥兒的興致便又出來了。

  就有人提議生堆火來場燒烤派對,眾人也沒意見,所以負責做飯的兩人便只將食材洗淨切好,倒也便宜。

  晚上大家圍著火堆吃著燒烤,開著音樂又跳舞玩樂起來。

  就祝央從進遊戲開始就一直不得勁,不知道是不是惦記著路大頭的緣故,真是看哪兒都不順眼,更何況這電影本身也是那種看一個小時能吐兩個小時槽的典型爛片。

  唯一的作用就是養活無數吐槽向的電影博主。

  祝央實在煩躁,便起身進了屋,結果那個長得獐頭鼠目,在船上攛掇她討好狗剩的男生卻跟了進來。

  該男生因長得尖嘴猴腮,人送外號耗子,真正的名字倒是沒人記得住。

  成天就靠著跟在顧少屁股後面,做些跪舔打雜之事撈好處。

  這時候他進來便質問祝央道:“我說你什麼意思啊?既然讓我牽線搭橋,那你就別矯情,給你把機會遞上來,你反倒臨時變卦了。”

  “你現在這架勢給臉色誰看吶?甭看這會兒島上顧少對你這樣新鮮,凡事讓你一步。可他是忍氣吞聲的人嗎?”

  “等出了島,圍過來的女人一多,你一點便宜撈不著。還是說你這會兒打著過河拆橋的主意?”

  祝央皺眉,這尼瑪又是py交易?繼貧窮灰姑娘之後,還有個隱性的黑心蓮設定是吧?

  她嗤笑,翻了個白眼敷衍道:“拉倒吧,爛掉發黴也不跟你這種人組隊,人生還沒絕望到留下這種重大污點。”

  耗子點頭:“行,你現在又清高了是吧?是不是遠離那地你就把自個兒身上的事忘了?”

  “我說,你哥可等著幾十萬的首付款買婚房,還有彩禮婚禮哪樣不要錢?前些天你爸媽逼你的時候你哭哭啼啼,這會兒倒是跟我橫上了是吧?”

  “你給我臉色有什麼用?有本事去給你哥你爸媽臉色看啊。我可把話放這兒,那點錢只要你把顧少伺候好了,簡直是小意思。可想賺這錢的可就多了,你沒眼睛看不見琳達和妮娜兩人吶?你不樂意,這荒野海島上有的人願意補上。”

  老實說,祝央有些懵!

  狗比給她安排的人設要只是白切黑的綠茶也就罷了,畢竟以她的價值觀來說,一切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的行為,即便不能認同,但邏輯上也沒毛病。

  可萬萬沒想到狗比遊戲會這麼噁心她,倒真的是這角色本身貪慕虛榮在祝央看來還容易接受一點,尼瑪又是重男輕女惡臭家庭,為兒子吸女兒的血是為哪般?

  看樣子到這一步的設定還是已經被洗腦成功做出妥協的。

  狗比遊戲膽子越發肥實,這種事她冷眼旁觀看著都膈應,就別說還套在她身上。

  祝央吐出一口濁氣,看著耗子道:“聽起來咱倆還挺熟的,你和我家認識?”

  耗子莫名其妙:“咱不是住一個社區的嗎?你哥和我是好兄弟呢,就是他知道我有路子,才讓你媽勸你的。”

  祝央點點頭:“成,現在島上沒信號,等出了島,你就給我告訴那癟三和一對老不死的。”

  “就說除了喘氣什麼能耐都沒有臭蟲結什麼婚?消滅劣等基因人人有責,但凡要點逼臉有自知之明的,難道不是該這會兒就刨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嗎?”

  “告訴他自己照照自己吸血蛆的嘴臉,問他覺得配不配?他要敢舔著臉說自己配,就幫我扇他一巴掌說配個幾把。”

  耗子有些懵,看著祝央眼神都有些驚嚇:“你,你冷靜點,要真不服氣那我也不是逼你的,跟家裡鬧翻你有什麼好處?”

  祝央不耐煩理會這個人設,真是頂著一秒都噁心,擺了擺手:“少屁話,讓你帶個話你帶就得了。”

  “我幹嘛要幫你帶話?”耗子不幹道:“你媽渾起來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話才說完就被祝央單手拎了起來,一抬頭看對方的目光,竟冷得讓人膽寒:“你說那老不死的誰媽?”

  耗子咽了咽口水:“我媽,我媽!”

  祝央這才鬆了這傢伙的領子,隨口道:“記住交代的事,別說漏了一個字。”

  “說漏了又怎麼樣?”一個聲音插進來。

  兩人回頭,竟敢是顧狗剩,他這會兒表情有點深沉複雜,但毫無疑問不怎麼好看。

  要說接近他的女人是奔著什麼,他自己也清楚,也比較享受這種沒有多餘牽扯的關係。

  別人對他有所求,反倒萬事都好說,這本來都在他的慣例之內。

  可這會兒聽到兩人的談話,不知怎麼的就心裡多了股憋屈,但聽到祝央回絕之後,也高興不起來。

  不知道自己這左右不著的情緒到底要怎麼樣才滿足。

  他走了過來,看著祝央道:“你人在島上,都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後一步縮回去不可惜?”

  見祝央一副看傻逼的樣子看著他,顧少頓時火起:“是不是覺得便宜都讓你家裡人占了,所以不甘心?”

  “放心,你也把我想得太小氣了,區區幾十萬我也拿不出手。”

  祝央聞言看著他:“你認真的?要不你看看周圍的窮逼劇組醒醒腦子?”

  顧少惱羞成怒,也不知道從哪裡順手就掏出兩遝錢直接往祝央這邊一甩——

  “裝瘋賣傻夠了吧?你開玩笑忍你已經夠了,現在能認真說話嗎?”

  出現了,土味狗血劇裡隨手拿錢砸人的場景,不管裡面的霸總富二代穿著什麼衣服,都能隨手掏出好幾遝鈔票,完全不管這個市場如今的現金使用率。

  連兜裡比臉上乾淨的屁民都已經進入了無現金社會,土豪們倒是一個個執著的操著現金。

  可誰料顧少這邊的錢才一砸,兜頭對面就是十倍的甩回來糊了他一臉。

  作為旁觀的耗子都懵呆了,要說顧少拿錢砸人還正常,可拿個人告訴他,祝央是從哪兒掏出的二十萬呼頭給人砸過來的?

  直把人家顧少砸了個趔趄,不但是耗子,見他們離開有一會兒結伴進來找人的幾個人也挺懵。

  第一反應紛紛是懷疑祝央是不是撬了這別墅裡的保險箱。

  可顧少知道這別墅裡沒有保險箱,看著砸自己身上這一遝遝的紅磚頭,自己也挺懵。

  就聽祝央囂張道:“你爹我拿錢砸人的時候你還在拿尿和泥巴玩呢。”

  “暴發戶二代做成你這副損色也算你本事,裝逼都不知道與時俱進,還他媽有臉招搖。長一副小弟臉非要充老大,你咋不去上天呢?”

  “燒烤吃完了?刷碗去!”

  最後三個字喝得威力震天,直叫在場幾人肩膀一縮。

  這真是他們認識的祝央?上船之前是不是人被掉了包?換成了個同名同臉的大小姐?

  或者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這傢伙的親生父母找上門,原來人家是豪門流落在外的女兒?

  耗子喃喃道:“我就說她跟她一家長得不像呢。”

  結果碗自然不是顧少刷的,他也憋屈得肝疼早早的回了房,活兒自然是剩下的人做。

  因這鬧出的動靜,大夥兒紛紛有些掃興,天又突然下起雨,沒怎麼吃飽便也收拾東西回了房。

  NPC們對於祝央的性格大變還有隨身哪兒來這麼多錢好奇不已,玩家則更無語一些。

  方蕾嗤笑道:“這傢伙倒是入戲快,真當來這兒跟人家演偶像劇呢?”

  李威拍了拍她:“你少說兩句吧,這也不是沒好處。”

  這場是電影副本,NPC們作為主要角色肯定有舉足輕重的作用,雖說玩家最好的做法是冷眼旁邊,瞄準機會一擊必中。

  可不得不承認,深入其中對關係的挖掘也或許有用,畢竟這種片子別的不敢保證,貴圈真亂倒是祖傳的風格守則。

  方蕾聞言撇撇嘴,也沒再說話,來到中級場的玩家已經有相當一定的本事,自然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得意之處。

  除非天生性格特別綿軟不善爭端的,又誰沒有自己的傲氣?比之新手場的玩家還是有很大程度的區別的。

  因撤場撤得早,晚飯不少人也沒吃飽,很多人洗了澡躺床上也就睡過去了,但有人卻始終輾轉反側睡不著。

  琳達就是其中之一,到了半夜她實在餓得厲害,掙扎了半天還是下床出了屋找吃的。

  因為對別墅的格局還不熟,不知道燈的開關在哪兒,便一路摸黑去了廚房。

  好在這會兒雨停了,月亮和繁星又出來,透過玻璃倒是勉強能視物,不至於被絆倒。

  琳達打開冰箱,看到保險室裡還有不少蛋糕,臉上一喜,就從裡面拿了一塊芝士蛋糕,又倒了杯果汁墊肚子。

  正吃著,可老覺得這蛋糕是不是壞了,口感和味道都有點不對勁,有限腥又有些膩的感覺,口感倒是密實,但不像是芝士蛋糕的口感,倒像是在吃清蒸腦花。

  又喝了口飲料壓這味道,但這飲料也不知道是誰榨的,石榴汁還是西瓜汁或者西柚汁,紅色的,喝起來鹹鹹的。

  琳達嘴裡有點噁心,覺得實在吃不下,便想換一塊蛋糕。

  剛看到裡面品種還挺多的,紅絲絨,巧克力,水果奶油還有提拉米蘇都有。

  於是她重新打開冰箱門,卻被裡面的東西嚇得驚聲尖叫起來。

  “啊————!”

  叫聲直穿別墅裡睡覺的眾人的耳膜,只要不是睡得太死的都醒了過來。

  琳達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冰箱,眼睛瞪得很大,五官驚恐而不自然。

  因為她剛剛打開冰箱的時候,分明看到裡面的蛋糕都變成了不同部位的人體組織。

  紅絲絨的瘦肉,提拉米蘇的肥瘦間宜,水果是用眼珠耳朵鼻子點綴,還是她吃了一半的芝士蛋糕,那分明是半塊腦花。

  再看看那飲料,血一樣鮮紅。

  琳達頓時趴在洗碗槽上乾嘔,卻什麼也嘔不出來,聽到腳步聲傳來,以為是樓上的人聽到動靜下來。

  琳達心裡多少鬆了一鬆,結果一回頭,看到的卻是兩個腦袋上有血,身上濕噠噠滴著水的雙胞胎小女孩兒手牽手看著她。

  小女孩兒用空靈詭異的稚嫩童音道:“一起吃蛋糕吧!”

  琳達驚恐的睜大眼睛,見小女孩兒沖她走來,連忙往後退,但她現在的位置卻是退無可退。

  眼看小女孩就要接近她,廚房外傳來了不少大人的腳步聲,兩個小女孩兒這才憑空消失。

  廚房的燈被打開,看到琳達這副德行,她‘好閨蜜’妮娜皺著眉頭道:“你大晚上的幹嘛?偷吃東西遇蟑螂了?”

  琳達見人來了,隨手拉住個就跟救命稻草似的:“鬼,鬼!我看到鬼了,兩個小女孩兒,要跟我吃蛋糕。”

  “哦哦,蛋糕!”說著又幹嘔了一波:“蛋糕不是蛋糕,是人腦。”

  眾人看了看廚臺上那盤吃了一半的芝士蛋糕,還是冰箱大開著裡面的各色甜點。

  妮娜率先道:“你有病呢?自己減肥又要吃蛋糕,心裡有罪惡感出現幻覺了吧?”

  “不是,真的有,你不行嘗嘗?”琳達急道。

  妮娜還真抄手就從裡面拿了塊絲絨出來,邊咬邊道:“我就嘗了怎麼樣?”

  別說她其實也有點餓,要不是琳達這碧池大叫一晚上也就睡過去了,這會兒看到蛋糕實在忍不住了。

  但在琳達眼裡的畫面,就是妮娜一坨紅肉拿出來,直接生猛的啃,惡得她又想吐了。

  妮娜見她這反應也不高興,以為她故意膈應自己:“你什麼意思啊?”

  不過沒待琳達理會她,就已經被別人拉過話頭了。

  幾個電影角色只會把這當成琳達大半夜發癲,可玩家們卻知道這是副本正式開始了。

  方蕾忙問道:“兩個小女孩兒什麼樣子?”

  琳達想起那嚇人的畫面就是一抖:“七八歲的樣子,穿著連衣裙,頭上有血。”

  多問她也問不出什麼,只是匆匆一撇,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線索。

  雖然小女孩兒邀她吃蛋糕,不過顯然也不可能吃頓蛋糕就了卻人間執念超度了去。

  話又說回來,就算真的超度方式是陪對方吃蛋糕,那說不準那蛋糕你敢不敢吃。

  琳達這邊還在哭哭啼啼,不過這會兒已經沒人真正關心她了。

  祝央道:“天亮了去島的周圍找找看。”

  “為什麼?”李威道。

  “看地上這攤水。”祝央踢了踢腳下那被打濕的瓷磚“倆小鬼身上滴著水,頭上破了洞,大概率是死外邊的,要辦事也得先把來龍去脈捋清楚。”

  這倒是被他們忽略了,只顧著聽琳達的描述,誰料這傢伙現在受驚也不可能太全面,眾人下意識就當屋子裡的鬼就全在屋子裡的,地上淺色瓷磚多了兩灘水也沒注意。

  妮娜嘲諷道:“你們沒事吧?琳達發癲而已,你們還真煞有介事了,有兩灘水又怎麼樣?她漱口的時候弄撒的而已。”

  然而實際上洗碗槽裡除了她乾嘔的痕跡,並沒有水龍頭被打開水花四濺過的樣子。

  李威想交代她還是小心點好,畢竟玩家在任務面前肯定不可能優先保護NPC。

  便聽祝央不耐煩道:“別管她,電影開場活不過五分鐘的傢伙。”

  眾玩家一聽,心裡默默吐槽,就這點看來,你好像是那種更短命的人設。

  見無事過後,眾人也只得先回房,不過琳達怕得要死,要人陪她睡覺。

  她的好姐妹妮娜不樂意,另一個男生倒是表示樂意,眾人以為她好歹會拒絕,結果沒料到她同意了。

  果然不愧是九流狗血恐怕騙,這劇情稍微有點進展就容易滑車,說到底還是導演的鍋。

  第二天早上,大夥兒起來吃了早餐,便結隊沿著海岸尋找,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不過這個島說不大,但以人力想要翻一圈,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電影NPC們不知道這幾個傢伙發什麼顛,都沒有陪他們發瘋,自然該玩的玩,甚至作死的提議進森林。

  這恐怖片裡的套路就太好推測了,任何類似探險,招魂,分散,嘗試危險活動,絕壁是送一血的行為。

  按照遊戲慣例,和鬼怪沒有因果,又非罪大惡極的人,從惡靈手下救出一命,這樣是會提高評價的。

  也就是說NPC們團滅雖說可能不妨礙他們通關,但如果他們全活,通關評價肯定更高。

  所以外出探查也不能所有玩家一起去,還得留個人在這兒看著NPC們,也不能限制他們的行為,劇情沒法推動的話,遊戲真的幹得出所有線索不解鎖的行為。

  所以只能至少保證和他們一起行動罷了。

  然後祝央就留了下來,她端了杯果汁躺沙灘椅上曬太陽,對著其他玩家揮揮手:“成,你們去吧,我看著他們,保證跟圈裡的鴨仔一樣不敢亂跑。”

  說完就一個椰子殼砸起哄的男生身邊去:“探你麻的險,雞仔似的兩塊肋排,一椰子掉下來都能砸死你,待這兒玩沙去。”

  “哦!”

  幾人竟真的只在沙灘上堆起了沙雕,自然幾人堆沙雕的身影也特別沙雕。

  玩家們對這傢伙使喚人這套是服氣的,可這傢伙一開始就只打算在這裡偷懶吧?

  讓你別讓玩家太飄,又不是讓你拘小雞,不讓他們適當活動,劇情怎麼觸發?

  方蕾就要懟她,被李威拉住了:“算了算了!要真出什麼事,她一個人顧六個人也應付不過來,還是咱們把兩個孩子這邊的線索找找,再一起行動吧。”

  一行人離去,祝央就還真的在沙灘上悠閒的曬了一上午太陽,還使喚幾人撿了些螃蟹龍蝦,說是中午要吃。

  還真別說,這種私人小島上安靜度日其實挺放鬆的。

  祝央昨天還一直為路大頭的事煩躁,吹了吹海風也放鬆了很多,情緒不像昨天那麼緊繃尖銳見人就懟了,雖然她好點賴點一般人也看不出來。

  祝央正想著出去之後是不是自己也可以考慮買座島,島的售價倒是不貴,不過要在島上佈置自己的裝潢成本還是挺高的,但也在她現在的消費範圍內。

  正無所事事的琢磨,到了中午的時候,出去調查的人也回來了。

  李威告訴她:“暫時沒什麼發現,不過看到了一處懸崖,下面有可能漲潮被淹了些東西,下午再去看吧。”

  祝央聳肩:“也是麻煩,那些傢伙倒是直接出現在我面前啊,這樣就可以直接問了。”

  “那你問人家就告訴你啊?”方蕾道,這個等級的玩家倒是已經不會對和鬼怪交涉有什麼大驚小怪了。

  祝央如無其事的說了句:“哪有撬不開的嘴。”

  聯繫到她的行為模式,眾人又懷疑她是不是道上的背景。

  見時間也到中午了,正準備進去準備午飯,突然有人遠遠看見海面上開過來一艘快艇。

  玩家們一驚,難不成這電影還是輪回模式?來的該不會又是他們吧?那他們要不要藏起來?

  個九流賣肉的破電影還想炫這種技,導演編劇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也不怕駕馭著四個輪子全跑沒了。

  接著那船進了一點,眾人又否認了這個猜測,和他們這艘遊輪長得還是不一樣的。

  觀望間那艘快艇已經離這裡越來越近,不但他們能看到對方。對方船上也能清晰看見沙灘上站了十幾號人。

  船上有五個人,均是身量扎實的成年男子,有兩個甚至臉上有疤,明顯不是幹普通職業的。

  其中一個往海裡吐了口唾沫:“到底什麼鬼怪這麼厲害?這種小島模式的恐怖遊戲應該規模有限才對,難不成島上有恐龍還是會有深海章魚襲擊?”

  另有一人附和道:“就是,玩家全員練家子的,遊戲難度不會小。”

  “管他呢,任務就是殺鬼,和以往也沒什麼區別,要出來別的東西,照樣的。”

  “島上的NPC怎麼辦?”又有一人問。

  “這次規定不能殺。”其中一個疤臉男人有些不耐煩:“看那一群肉雞樣,礙事得很,不過遊戲給的規則一般有它的用意。”

  “很可能需要通過NPC鬼怪才會出來,先看看情況吧,沒用的話就攆一個房間裡關起來。”

  “你說呢?”此時男人將視線轉到後面,眼裡是不動聲色的評估和打量:“陸辛。”

  這個叫陸辛的玩家雖然身上沒什麼江湖氣和匪氣,更像是豪門裡走出來的貴族少爺,一開始大夥兒出現在船上的時候,唯獨他沉默寡言格格不入。

  雖說有玩家之間不得互相攻擊的規矩,不過幾個人欺行霸市慣了,但凡是在遊戲裡,碰到別的玩家,肯定是先恐嚇一番,建立權威地位,再以遊戲的危險性和高節奏的緊繃相要脅。

  一旦找到機會就能從別的玩家那裡勒索好處,所以自然不會客氣。

  結果當時正準備搭上人家的肩膀,對方就眼皮輕輕一抬,整個空氣都像靜謐了一瞬。

  那雙漆黑的眼睛裡居高臨下的冷漠和暗濤洶湧的怒意鋪面而來,幾個人混了這麼多年,能走到現在都是精明之輩。

  混道上很多時候得講究直覺,當下就知道對方不好惹,也就話頭一轉,剛要脫口的恐嚇變成了閒聊搭訕。

  這時候陸辛聽了他們的話,倚在艙內假寐的他眼睛都沒睜,道了句:“隨便!”

  眾人聳了聳肩,算是達成了共識。

  顯然這也是一隊玩家,而遊戲卻沒有相互通知對方的存在,只不過任務比較麻煩的一方這會兒卻是佔據了些許優勢的。

  船很快靠了案,幾個玩家均從快艇上下了來,耗子還有幾個玩家他們跑過去交涉。

  幾個人便敷衍道:“我們是附近遇難的船客,這裡是最近的一個島了,先借住幾天,到時候可不可以一起帶我們回去。”

  這話連小孩子都不信,但只要長眼睛都知道這幾人不好惹,要真一下子撕破臉皮,估計自己這邊也討不著好,是好是歹還是先讓對方放下警惕。

  當然這是NPC們的想法,玩家則更多的是觀察這隊人的來路。

  李威道:“行,那你們有沒有行李?”

  幾人擺擺手,李威笑道:“沒關係,先進來喝點水吧,你們在海上也夠嗆,正好我們也要吃中午飯了,一起吧。”

  幾人自然說好,只是李威他們轉身帶路的時候,卻聽到後面幾個人低聲道:“這NPC倒是懂事,要沒事留著伺候也沒那麼麻煩,還有好幾個小妞兒,也不錯。”

  他們聲音很低,又在後面,按理說別人應該是聽不見的,比如耗子他們就一無所覺。

  可強化過身體的玩家耳力哪是普通人可比?李威當時就面色一變,和同樣察覺到的方蕾不動聲色的交換了個眼神。

  順勢就假裝成NPC,並一個帶著人進去,另一個作勢去叫人吃飯,實則提醒玩家注意身份隱蔽。

  可方蕾才走進,就看到那夥人中的一個男人直直的沖祝央走了過去。

  方蕾頓時大驚失色,要說其他人的穩妥那應該都是沒問題的,但唯獨祝央這傢伙,要沒有提前交代,兩句話就被別人察覺了怎麼辦?

  玩家之間不能互相攻擊,但不屬於同一批的玩家可就沒這規矩了。

  方蕾心裡焦急得要命,閉著眼睛曬太陽的祝央卻只感覺到陽光突然被遮擋。

  她掙開眼,就看見原本沒和她一起進遊戲的路大頭在沖著她笑,眼裡閃過賭對了的驚喜和慶倖。

  這時的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臉,但祝央也認識,就是之前在別墅那關的陸辛的臉。

  路休辭正要伸手拉她,卻突然被打開了——

  他有些疑惑,便聽他女朋友道:“抱歉,這臉,太醜!”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9:30 PM

第63章

  其實說醜是真過分了,只是變成了那種大學裡隨處可見的清秀普通的長相。

  並且這次又不像第一場,還得刻意在祝央面前掩飾自己的氣場和習慣,單是另一隊的玩家都能看出這人不簡單。

  所以綜合評價下來,也是頗有可取之處的類型。

  但不管說什麼,都架不住祝央是個任性的作精。真實的臉看慣了標準太高,一下子可不就嫌棄男朋友了嗎?

  可憐路休辭一路忐忑的趕過來,因為遊戲的開局和他曾經經歷的又有所不同——

  畢竟他當時的完成度很高,想重新回到這場,必定遊戲有很大程度的洗牌。

  在船上的時候焦急殷切,患得患失,上了岸眼神立馬四處逡巡的找人,找到了竟是這麼個結果。

  這,虧得是人多,不然已經鬧上了。

  情侶之間尷尬的四目相對,這時候方蕾倒是鬆了口氣,順勢就跑過去叫住祝央。

  “你還在這兒?不是說要吃龍蝦嗎?走,去看看到底怎麼做。”

  接著就不由分說的把祝央拉走了,一副想儘快隔離開兩人的架勢,便走還在邊和祝央使眼色。

  祝央眼見方蕾這副提防的姿態,也暗中瞟了路休辭一眼,示意他按兵不動。

  接著走了好遠才聽方蕾低聲迅速道:“這夥新上島的也是玩家,不過他們任務不明,很大可能上跟我們有衝突,又一個個都是渾身血味的玩家類型,剛我和李威還聽到他們對待NPC的態度,怕是來著不善。”

  “咱們先將計就計,別暴露玩家的身份,尤其是你,收斂點,別太招搖。”

  祝央如今也不算經驗淺薄,方蕾所謂的渾身血味的玩家,就是路休辭曾經告訴過她,是那種現實中本來就不是善茬,將遊戲當做撈金場的玩家類型。

  再不濟也是在恐怖殺戮中迷失人性,肆意妄為的傢伙。

  要說祝央本來的通關風格就很粗暴兇殘,但不管怎麼說,還是遵循了一定的善惡觀。

  當然大部分玩家成為玩家之前都是遵紀守法的普通人,對於遊戲裡的人物雖然NPC這麼叫著,但也是真實當做和自己別無二致的人類對待。

  因為遊戲世界不管各方面來說,本就像是一個個真實的世界。即便不說與之友好共處,絕大部分的情況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這個類型的玩家就不一樣了,所經之地,NPC落在他們手裡就沒有好的。

  如果不是遊戲特別限制,那麼在確定NPC沒用後,為了省事殺人是毫不猶豫,更不用說欺男霸女的行為簡直跟吃飯喝水一樣正常。

  這就跟現實中一夥兒強盜闖進別人家一樣,能指望他們幹什麼好事?

  這種人哪怕你和他同為玩家,就是同一批次有遊戲中不得相互攻擊的規則約束,還得提防三分呢,更何況現在情況不明,狗比遊戲又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一旦暴露他們的玩家身份,並且兩隊之間存在競爭可能的話,那一隊很大概率會抬手先幹掉他們再說。

  畢竟同樣等級的玩家,和那種本身就刀頭舔血的傢伙打起來,你一般人絕對得吃大虧的。

  見祝央表情若有所思,方蕾再度強調道:“你可別不信邪。”

  “咱們是一組的,說到底利益一致,你那大小姐的脾氣大夥兒忍忍也就算了,要暴露在這夥人面前,你看看有沒有好果子吃。”

  祝央漫不經心的點點頭:“行了行了,你去通知其他人。”

  待方蕾轉身要走的時候又突然叫住她,心念一動道:“順便提醒他們絕對不要單獨和那夥人接觸。”

  方蕾不知道她特意提這茬的用意,但看她表情嚴肅,然後這會兒為了保證安全也確實不適合落單,便也點頭答應。

  卻不知道祝央的出發點卻不在這裡。

  同一個場合遊戲,若出現兩對玩家,不管是不是對抗性質,等級也該不會差太多。

  對方五個人,個個看著就身經百戰,身手不凡。刨除路大頭,即便對方四個和他們這組玩家對上,說實話硬碰硬的話,勝負還真說不準。

  即便祝央這一路走過來的高級通關大戶,爆出這麼多技能傍身,也不能說自己的戰鬥力強到哪兒去,畢竟少了那份常年血肉互搏的經歷。

  但路大頭天然立場在她這裡,行事就立馬顛倒了,作為高等玩家哪怕能力被壓制,應付幾個中級玩家應該也不在話下。

  更何況祝央他們先上島,遊戲給他們安排的身份還不是跟NPC們半路出家認識的,而是實打實的嵌入了屬於各自的人際和背景。

  先前祝央他們不知道遊戲這麼搞的用意,現在明白了,這又是遊戲給的一項優勢,此刻的狀況完全是對方在明他們在暗,可以不動聲色的先裝成NPC觀望。

  再不濟也能起到麻痹對方的作用。

  可這樣一來,就嚴重違背了遊戲的公平原則,狗比遊戲是絕對不會讓對抗雙方哪一邊的優勢太多懸殊的。

  為了彌補這一點,祝央猜測要麼對方在遊戲任務的難易度上存在優勢,要麼——

  路休辭心裡正因為被嫌棄了鬱悶,不過好歹人找到了,至少不用擔驚受怕。

  這場副本對於剛入中級場的玩家來說確實太不友好,路休辭很慶倖自己跟來了。

  否則放祝央一個人同時面對這種類型的玩家他是絕對不放心的,知道遊戲打的什麼主意,但卻不能做太多暗示。

  不過只要在自己眼皮地下看著,總讓人安心。

  見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進了別墅,路休辭也準備隨大流跟著進去,就聽到旁邊插過來一個聲音——

  “你剛剛是想幹嘛?”

  路休辭回頭,見是一個典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根據遊戲給的粗略劇情是這座島的所有人和電影開始的發起人。

  這場遊戲裡鬼怪本身的威脅性倒是有限,更何況NPC的作用了。

  路休辭見對方挑釁的表情也不耐煩理會,正要離開,便聽那人接著道:“我說,你們遇難了借宿就借宿,本少爺也不是小氣的人。”

  “可既然受人恩惠,就把招子放亮點,那是我看上的,來路不明的窮逼搭什麼訕?也不瞅你那樣,你配?”

  說完他身後數個狗腿也跟著冷嘲熱諷,內容主要圍繞著對他長相的攻擊,存在的貶低,以及對方富二代的種種吹噓。

  路休辭既覺得自己的長相在遊戲中不免礙事,便不是在意這種膚淺貶損之人。

  只是他估摸了一下時間,上一隊來遊戲世界應該最多比他們早不會超出48小時吧?

  嗯!某人厲害,又有了清算的條款了。

  於是路休辭輕飄飄的回了一句:“是嗎?那現在我看上了,你可以滾了。”

  顧少聞言氣急,還要掰扯,但對方已經進了別墅。

  讓他生氣的還並不是這傢伙沒有自知之明的念頭,反倒是那種全不把他放在眼裡,甚至沒覺著自己有半點競爭性的敷衍態度。

  這尼瑪就跟明白告訴他,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一樣,恁的沒有自知之明。

  暗潮洶湧間,午餐也做好了,還好餐廳的桌子夠大,這將近二十個人也坐得下。

  幾個新玩家從到來開始,就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股這島已經被他們佔領的囂張氣息。

  沒說出來那是因為基本的情況還沒摸透,實際上對方上桌吃飯的架勢就絲毫沒當自己外人的。

  也不能說他們吃相多難看,就是給人感覺是獄霸在和別的犯人一起吃飯一樣。

  看到誰面前好吃的想要就要,開口毫不含糊,添水加湯也是盡使喚人。

  李威作為心思細密行為靠譜的人,自然當仁不讓的跑在了和這些傢伙轉圜的第一線,也就被支使得團團轉。

  不過他這樣也看著是擅長扮豬吃老虎的人,居然半點破綻不漏,連對方幾個人也被他這低聲下氣的姿態安撫得那矛盾一時半會兒並不顯。

  可顧少自己的地盤,剛沒過去,等那些傢伙回來糊弄著已經答應施以援手就罷了,一幫子遭了難的,在別人家居然也好意思這麼囂張。

  他心裡有些不高興,眉頭皺了又皺,就要開口說話,頭上卻被突然砸了個東西。

  倒也不痛,但也阻撓了他的衝動,顧少低頭一看,是塊橘子皮。

  抬眼就見罪魁禍首的祝央道:“你,去廚房給我端盞湯來。”

  顧少氣急:“憑什麼啊?這兒這麼大碗不夠你喝的?”

  今天的湯是熬的豬骨湯,早上就洗了燒開煨著,熬了一個上午,湯色奶白,滋味鮮美,很是好喝。

  除了昨晚撞了冰箱裡那一箱屍體碎塊,被噁心得夠嗆的琳達,其他人都覺著滋味挺美。

  祝央卻道:“豬喝過的我幹嘛要喝?沒得埋汰,給我從鍋裡盛新的來。”

  正在和湯的另一組玩家:“……”

  李威和方蕾他們這一組玩家差點被祝央給氣死,你特喵的就是想阻止NPC和這些傢伙發生衝突,免得NPC雞蛋碰了石頭,可也別自己張嘴就得罪人吶?

  眼見另一組的幾個玩家當下臉色就不好,那之前的小心翼翼也白搭了。

  幾人看向祝央,倒也沒就這麼發火撕破臉,畢竟長得好看就算是幹了讓人不爽的事,別人首先注意到的也還是她的長相。

  剛一大群人進來的時候祝央就尤為顯眼,對方幾人不是沒用下流的眼神打量過又互相交換心照不宣的淫邪笑容。

  這會兒注意力全引過來了,對方的視線便更加肆無忌憚。

  其中一個人看著也不生氣,笑嘻嘻的看著祝央道:“和豬吃一個湯盆算什麼?多的是女人得摟著豬睡呢。”

  祝央點頭:“嗯,對!你媽沒那樣怎麼會有你們呢。”

  那人臉色一沉,突然站起身,正要過去,肩膀上就出現一股巨力,生生把他按了下來。

  回過頭,便看到陸辛手裡端了碗湯,對他道:“吃飯就坐著好好吃,別亂跑。”

  他眼神只漫不經心的瞟了自己一眼,像只是對他欲添麻煩感到不悅,不就這輕飄飄指責都不算的眼神,卻讓男人心裡一提。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陸辛已經把湯放那漂亮妞兒面前了,還一副任君使喚的狗腿架勢:“快喝吧!廚房還有。”

  眾人就見祝央還真的就面色不改的受著陌生人的伺候,還挑三揀四的嫌棄道:“說得喝湯灌飽就了事似的,水果呢?”

  “這就去切!”

  等路休辭進入廚房,祝央甚至還看了眼有些茫然的眾人:“新來的都比你們有眼色。”

  先不提NPC們是什麼反應,祝央一組的玩家們這會兒卻是對祝央肅然起敬。

  雖然短短一天,這傢伙作精碧池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大夥兒做通關任務不出奇,還得受這傢伙的氣,任她使喚。不過刨除這點不看,這傢伙對於隨時營造對自己有利的處境這本事倒是一絕。

  玩家們讓著她好歹還有遊戲的大局觀左右,不值當為了點糾紛干擾通關進度,憑添難度。

  可NPC們被她這一場粗暴直接的捶打下來也是收拾的服帖,不管心裡樂不樂意吧?至少那傢伙節奏帶得飛起,反應過來之後已經隨著她的指令一步一個動作了。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幫新來的人馬,在他們人人警惕小心試探之時,已經有一個被她斬于馬下,成了裙下之臣。

  看對方的反應,那人在一夥中還屬於話語權比較高的一個。

  這下玩家們是徹底服氣的,就這一點來說,這姐們兒還真的是把准關鍵控制男人的人才啊。

  顧少是NPC的頭領她就先搞定顧少,新來這幫人那個叫陸辛的登岸時是最不顯的,可沒想到其他幾人卻如此忌憚。

  但是這份精准的眼力,也讓人不得不拜服的。

  不一會兒陸辛真的切了一盤水果出來,精心的去皮去籽,擺盤漂亮,剛好一口一個,簡直是討好女生的範本切盤。

  祝央就這樣還一副屈尊紆貴,勉強可堪一嘗的樣子。矯情嘚瑟的嘴臉真叫人看了胃口都不好了。

  顧少看到這傢伙這麼坦然的就接受陌生男人的討好有些不悅,不過卻沒人在乎這一點。

  有了路休辭這一打岔,剛飯桌上一觸即發的情況自然消彌無形,另一組的四個玩家有些悻悻,但卻也不好就這小事跟陸辛鬧掰。

  只是對這傢伙的做法心裡表示鄙夷。

  泡NPC沒什麼,還泡得這麼真情實感鞍前馬後,難不成任務結束還能帶回去做老婆不成?

  你實在看上了,等確定NPC的價值對遊戲失去作用,找個地方辦了難不成她還能反抗不成?

  一開始哥幾個還見對方漂亮想之後樂一樂,見陸辛這寶貝架勢——

  難不成這爛片女主角還是他螢幕情人?那真讓人更想試試了。

  一方人心懷鬼胎,一方人小心翼翼,一方人一頭霧水,整個餐桌的氣氛竟呈現了一種詭異的暫時和平。

  吃完飯幾個人去洗碗收拾廚房,剩下的便留在客廳閒聊。

  這時候另一組的玩家問道:“我們剛過來的時候,離得遠遠的用望遠鏡看這裡罩著一層黑影,這兩天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吧?”

  玩家們自然知道開始對方打聽遊戲線索了,不管面上如何,紛紛注意力集中在這兒了。

  可NPC自然顧慮的沒這麼多,尤其是琳達,昨晚的事過後,她本就猶如驚弓之鳥。

  這會兒聽到果然這島還有別的異常徵兆,立馬跟找到共鳴一樣:“你們也看見了?我就說不可能是我眼花,一眼看錯還好說,哪有這麼真實的?”

  接著就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昨晚的事全說了出來,說著還委屈的流起了淚:“我說出來還都不相信我。”

  昨晚因為害怕和另一個男生回房,但是男生安慰了她一會兒,目的還是跟她上床,琳達也看得出對方對這事的態度是嗤之以鼻的。

  所以害怕的情緒根本就沒得到緩解。

  而顯然另一組玩家雖然一看就不像好人,但也不是什麼有勇無謀的莽夫,相反這些人大多生性狡詐,很懂得審時度勢。

  其中一人甚至主動走過來拍了拍琳達的肩膀,安慰道:“別害怕,我們信你,這青天白日的就那片罩著黑氣,你們在島上居然還沒察覺,再不濟也有異常。”

  “這樣吧,你跟著我走動,再遇到髒東西也好有個照應。”

  琳達看了看對方,見他表情也是真的覺得這島有問題,頓時心裡產生一股認同感,又被對方結實的臂膀摟住,感受著這讓人萌生安全感的肌肉。

  心裡大感安慰,自然也就點頭迎合了。

  好麼,對方的任務也是針對鬼怪了,不是針對玩家這點讓頭一批的玩家小小的鬆了口氣,不過也沒法完全放下心來。

  尤其對方還狡猾的跟琳達她們套話,聽著雖然有一搭沒一搭,但主題卻是對他們所有人的人際脈絡進行確認。

  可見也是心思多疑的一夥人。

  好在遊戲這次安排的身份存在人際網路,問NPC的話,是問不出什麼端倪的,玩家們只需要時不時的附和一聲,沒多久,便打消了對方最後的疑慮。

  確認這些人都是NPC,那麼對遊戲難度的猜測自然就轉向了鬼怪一方,琢磨著該不會島上真的有前所未有的兇殘生物等著他們吧?

  因著另一組玩家的到來,祝央他們組尋找線索的流程也不得不暫時中斷。

  沒過一會兒大夥只得做出享受度假的樣子,各自去海灘上玩。

  這才發現祝央和那個陸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人群,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顧少問起的時候,黏在他身邊的妮娜撇了撇嘴,諷刺笑道:“哎呀顧少你管人家這麼多幹嘛啦,都是成年人了,男男女女的哪有什麼好問的?”

  顧少聽這話不高興,但被一群人不由分說的拉到了海灘上,言道沒有祝央盯著,他們反倒能玩得盡興。

  其他玩家這會兒也回來了,自然不拘他們範圍,要真碰到什麼又和遊戲相關的線索,正好還進一步的確認後來這批人的反應。

  而祝央這時候和路大頭則已經進了樹林,確認周圍沒人後,路休辭才抱住祝央。

  鬆了口氣道:“還好這次賭對了。”

  接著又看著她不認同道:“你在所有遊戲裡都是看到人不爽,也不管對方底細就張口就懟?”

  “雖然我也不希望你隱忍,可有些人,還不僅僅指玩家真的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知道嗎?”

  “以後你甚至會遇到給玩家帶來重大威脅的NPC——”

  說著他心裡也是既懊悔又無所適從,明明她這德行是自己慣的,如果在現實她和誰鬧得不好看都不是什麼事。

  可轉眼她也進了遊戲世界,自己寵出來的張揚跋扈,這會兒卻需要因為更重大的前提收斂,那就是她的安全。

  這實在讓人感到挫敗。

  祝央見他樣子就知道在想什麼,忙道:“我這不是看你在嗎?我又不是沒眼力見,你當我傻啊?”

  “要沒你我肯定不會在餐桌上發難的,多大點事啊是不?忍一時風評浪靜,晚上再想辦法把人弄死,不就海闊天空?放心放心,我懂。”

  路休辭一噎,也是,她那賊精的個性哪有不知道審時度勢的?

  接著就要親她,又被祝央按住了臉——

  “那啥,現在也不方便變回原樣,就算了吧,晚上再說。”

  她不提還好,一提路休辭就想到了剛才那檔子事,頓時新舊兩摞賬一塊兒算。

  皺著眉質問道:“你嫌棄我?”

  祝央振振有詞:“你可別沒良心啊,你看我剛剛連手都不願意給牽,這會兒已經讓抱了,這才過了不到仨小時的功夫,我的適應力夠強了吧?”

  “我的審美挑剔你是知道的,憑什麼你這張普通的臉能讓我讓步到這兒?這都是愛啊!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就不能等我再適應一下?這點時間都不給我,你還說你愛我?”

  這話的語境,套在任何渣男渣女身上都適用,典型的人渣本渣了。

  倒打一耙的功力可見深厚,要平時一般的事,路休辭也就忍了。

  可想想剛剛的畫面,那簡直是畢生自尊最受挫敗之時。

  於是面無表情道:“那我要是一定要呢?”

  祝央收拾這傢伙簡直信手拈來,不管是激怒還是順毛或者談判那都不是事。

  聞言聳了聳肩:“那也可以,我是你女朋友,我怎麼會真正的拒絕你。”

  “可你既然這麼喜歡頂著陌生的臉和我親熱,那就這樣吧,我說變成什麼樣你就變成什麼樣。”

  “嘿!正好最近看了幾部電影,有點眼饞裡面的歐美帥哥。”

  說著一掃剛才的冷淡,反倒變得熱情起來,手指從他的胸膛劃過:“要不,咱們試試?”

  路休辭沒被氣死是虧得他進遊戲這麼久,早已有了遠超常人的韌性,不然幾個人能經得起這番摧殘?

  他壓下喉頭湧上來的腥甜,捏住祝央的下巴,眼中墨色深重的笑道:“你眼饞誰?”

  祝央賊精:“你,眼饞你。可你不是讓我親和你長得不一樣的嗎?至少讓我退而求其次吧?”

  這尼瑪話都被她說完了,還有別人說理的地方嗎?

  路休辭默默慪血,還聽祝央問道:“那你現在還要我親不?”

  路休辭覺得自己要是還是高中那年少無知的那會兒,保准得給這傢伙氣哭,最後只得忍氣吞聲的悶悶道:“不要了。”

  祝央這才收了咄咄逼人的架勢,然後轉眼又是另一幅面孔。

  嘲諷他道:“我說什麼來著?跟你說的話你照做就是了,哪裡那麼多為什麼?那麼多不滿?”

  “到最後還是得就範,你說你繞這麼個圈子,累不累?”

  耳邊聽著她喋喋不休的數落,路休辭抬眼看了看附近的椰子樹。

  除了最上面掛的一個個葉子外沒有別的枝幹,不然他還可是試著上會兒吊。

  可祝央也不是光給大棒的,該畫餅的時候毫不含糊。

  數落完對方又把自己上午琢磨的想買島的事告訴他,還說冬天的時候要在城市待膩了可以兩個人單獨出來度假曬太陽。

  把路休辭哄得心花怒放,嚮往無比,孤僻荒島上就他們兩個人悠閒度日,那簡直是人間天堂。

  談到付錢的時候自然是連連答應,讓她不拘大小,隨便買,買了再告訴他想弄成什麼風格,他那裡人力物力都有。

  於是說好的中級場重要的遊戲通關門檻,倆狗男女避開人來是半點沒討論遊戲相關的事,反倒是黏糊了大半天。

  隱隱約約又聽到什麼吐血的聲音。

  就在兩人鑽樹林的時候,外面海灘上也不太平。

  一開始大夥兒都出來玩,還算其樂融融,幾個後來的玩家也是慣於享受的人。

  估計在遊戲裡撈的金也不少,現實中揮霍慣了,倒也不至於遊戲世界裡就享受不來。

  反正一般鬼怪要出來那也是晚上的事,這會兒先放鬆一下也自在,於是便從櫥櫃裡拿了酒,大喇喇的享受了起來。

  一開始還好,陽光海水沙灘美女,吹著海風也悠閒自在,可幾瓶酒下肚,這夥兒本來就沒啥道德底線的人便開始犯渾了起來。

  額頭有疤那個男人開口對方蕾和另一個女玩家道:“我說你們怎麼不跟她們一樣,換上比基尼玩兒啊?人家都那麼大方,你們倆怕羞不成?”

  說著指了指和NPC三個女生,琳達妮娜還有另一個相對存在感比較低的。

  要說真有誰在享受這海邊度假,估計也就只有他她們了。

  兩個女玩家聽了,也不好表現得太強勢露破綻,便打哈哈道:“昨兒暈船,有點不舒服,不能吹風。”

  另個人手臂上有龍紋身的男人便道:“什麼暈船?人家三個都沒暈,就你倆暈了,再說出來玩的,在哪兒玩就得看哪兒的場合吧?海邊還裹得嚴嚴實實的,這麼不給男人機會,小心嫁不出去啊。”

  另一個女玩家僵著臉笑了笑:“你可真會開玩笑。”

  這時候左臉有疤的男人又無賴的笑道:“那你倆有沒有男朋友啊?不會那兩個慫包就是吧?”

  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李威:“你們女人眼光不行啊,那種男人頂什麼用?要面子沒面子,要本事沒本事。那方面能滿足你們不?”

  然後四個人哄然大笑,笑聲猥瑣又張狂:“要不你們踹了他們,跟哥哥們怎麼樣?保證今晚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差距。”

  方蕾本來也是個暴脾氣,聽著幾人淫邪尖躁的哄笑,是越聽越來氣。

  正當忍無可忍之際,卻有個聲音比她先一步做了反應。

  “你們幾個傻逼怎麼不跳海裡讓母鯊魚看看差距呢?”顧少走過來道:“或者也可以去森林找找有沒有母野豬,也省得在這兒汙人眼睛。”

  說著走到幾人面前,拿了一瓶空了的酒瓶子看了看:“這他媽還是老子的酒,你們要飯的一臉窮酸樣上岸求助,結果還真不把自己當客人看是吧?”

  “滾,現在就給我開著你們的快艇滾。”說著揚聲道:“還有一個呢?死哪兒去了?也出來全都給我滾。”

  顧少一開始也不是不忌憚幾人,可忍耐畢竟有限度,那祝央吆五喝六的使喚人,至少看著她那張臉氣就能忍了一半。

  這些流氓癟三有什麼?反正自己這邊十幾個人,真打起來也不見得會輸,大不了掛點彩。

  也不能怪這娃想得簡單,畢竟都是普通人,誰看到一個面向兇悍點的,會奔著對方有超能力,徒手能打死一頭牛這樣想?

  就連他想泡的祝央,胳膊立起來都能跑馬!

  所以顧少下一秒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踢倒在沙發上,並且還有一隻腳踩著他腦袋的時候,先是懵的,然後才是悶痛感傳遍全身。

  接著從上而下的酒液澆到臉上,他動憚不得,只得承受這份屈辱。

  出手的是那個龍紋身男人,對方臉色陰險,眼神得意洋洋:“小子,你以為哥幾個上了島,還有你說話的份兒?”

  “咱們想在這兒玩多久就玩多久,讓你們伺候你們就手腳麻利點,沒叫你的時候就別湊過來,知道不?”

  其他NPC被這場面嚇壞了,幾個玩家臉色也不好看,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出手。

  幫吧,他們的優勢就前功盡棄,不幫吧,人家好歹是為了維護他們出的頭。

  尤其是方蕾,這會兒是死死的被另一個女玩家攔住,才沒能出手。

  幾個男人掃了一眼眾人,見畏縮的畏縮,明哲保身的冷眼旁觀,稍微有點血性的旁人也會攔下來。

  哪場遊戲不是這樣?NPC也好,玩家也好,嘰嘰歪歪顧慮太多的永遠是喝不到湯的慫蛋。

  腳下又繼續碾了碾,顧少吃痛的叫聲讓幾人越發得意。

  可下一秒幾人中間就兜頭傳來一聲‘砰’的什麼東西炸開的脆響,常年刀頭舔血的人自然警惕異常。

  幾人迅速起身一躲,接著才發現不過是一個椰子遠遠的砸過來,砸碎了他們桌子上的酒瓶酒杯。

  幾人回頭,看那漂亮小妞兒手裡拿著個椰子上下顛,然後椰子被拋到她身後的陸辛手裡。

  緊接著陸辛又是一個椰子砸過來,直沖其中一個人,那人迅速躲開,椰子便砸到了後面的桌子上,結實的椰殼應聲而爆。

  可想這勁要是砸他臉上,這會兒恐怕鼻樑已經斷了。

  幾人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陸辛這小子,一個女NPC就把他迷得個五迷三道,鑽趟樹林就跟條狗似的指哪兒打哪兒。

  區區一個NPC,要平時這種小妞兒想玩就玩,可一個陸辛在那杵著,反倒是讓他們束手束腳起來。

  幾個人暗暗使了個眼色,倒也不是逞兇鬥狠之輩,只心裡已經琢磨開怎麼把這絆手絆腳的傢伙除掉了。

  祝央這時候卻開口打破了平靜,她抬手指了指身後的陸辛道:“這是我剛上任的男朋友,認識一下。”

  NPC還好,畢竟整體基調就是貴圈真亂的設定,但玩家們卻是有點懵的。

  沒想到這傢伙動作這麼快,鑽一趟小樹林——

  不對,這傢伙不會真的那啥了吧?

  眾玩家一想到祝央這樣或許也是為了打入敵人內部,套取有用資訊,頓時覺得她也太豁得出去了。

  等到了快到晚上,借著做飯之便,幾個玩家避開其他人,詢問了祝央一番。

  得到肯定的答覆,便越發覺得這傢伙之偉大。

  照祝央的說法,現在那個陸辛已經差不多上鉤了,剛才在樹林裡給了點甜頭就能幫忙出手收拾自己的隊友。

  晚上再接再厲,估計明天套出對方的真正目的以及那夥人的行事立場也差不多了。

  之前還覺得祝央又作又狂的人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了,這人小事是不做,但大事該犧牲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沖在了前面。

  說人男歡女愛你情我願吧,但這事換了她們是做不出來的。

  就連方蕾都訥訥道:“也,也犯不著做到這步吧?繼續觀望一兩天,等劇情出來了,自然知道他們和咱們是不是目標一致了。”

  祝央哪兒說得出口自己一下午只顧著黏糊都忘了問路大頭對方是什麼任務?

  不過想也知道遊戲這狗比製造了不可調和矛盾,估計還不光是遊戲衝突這檔子事,還有別的可能。

  愣是能毫無負擔的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不要臉樣:“放心吧,那傢伙好哄的很,交給我沒問題,不過你們也小心點,別露了破綻,能別和他們接觸儘量別接觸。”

  幾人這時候自然是對她的意見毫無保留的相信,唯獨晚上快要吃飯的時候。

  經過的顧少看見了她,一臉複雜和挫敗,整個人沉默得過分,好像一夕之間成熟了不少。

  在家裡學校眾星拱月,一輩子沒受過什麼挫折,就這麼被撕掉自尊踩在腳下,偏生還有另一個強力的對比。

  這晚熟的娃多少也是受刺激了。

  過完吃完晚飯,分配房間的時候祝央就把陸辛分到了她那裡。

  別墅總共就這麼大,之前大夥兒還面前能一人分一間,現在憑空多了五個人,自然得挪一挪。

  陸辛自有美人收留,但其他四個卻是不願意和其他人擠的。

  見幾人強勢,最終只得別的人生生擠了好幾組,倒是空了三個房間出來,給他們一人一間。

  剩下一人,因為有琳達收留,倒是今晚也可以抱著女人宿一宿。

  就是昨晚陪著琳達的男生有點不高興,不過不高興又能怎麼樣?連個屁都不敢放。

  整棟別墅又是一副貴圈真亂的場景,關鍵是祝央這玩家摻和進去還毫無違和感。

  祝央他們便不會理會什麼房間分配抽籤了,丟下眾人兩人就黏纏著回了房。

  在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他們親上了,有人心裡大罵狗男女,有人心裡讚歎真偉大。

  總之門一關,種種想法都被隔絕在了外邊。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路休辭的臉就急速還原成自己的樣子,這次他倒是沒改變自己的身材,所以看著並不瘦弱,這也是對方幾個玩家忌憚的理由之一。

  變回來之後就迫不及待恨恨的吻上了祝央,連帶著白天那份。

  良久兩人分開後,祝央還咬著唇,眼神興奮道:“還別說,恐怖片裡幹這個是挺刺激的。”

  說完就了起了他的衣服,手摸上了那結實的肌肉——這美妙的肉體!

  兩人不顧一切的倒在床上,衣服散落一地,別墅的床是那種老式的木制床。

  看著挺考究,品質也不錯,可就是動作大的時候,難免上下搖晃。

  祝央也不嫌棄,別說還挺帶感的,感覺一度飄上雲端。

  可漸漸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麼感覺有時候床下面有點硌人?

  等那硌人的感覺沒有了,祝央一偏頭,卻發現床底艱難的爬出來一人。

  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婆,動作看著也不利索,床底本就窄,兩個人還在拼命折騰,顛得老太婆被撞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才從床底鑽出來,接著就和祝央四目相對。

  老太婆有些猝不及防,但還是露出一個滲人的陰笑。

  可笑還沒扯開,卻見床上那女的伸出一隻雪白的胳膊,按住她的腦袋就衝床底把她往回塞。

  邊塞邊道:“請遵循做鬼禮儀,別什麼時候都沒眼力見的往外竄,現在沒空,啊!要嚇人等老娘辦完事再說。”

  女的如此,男得更是過分,連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

  老太婆大怒,拼命的掙扎,別說,勁還挺大。

  祝央因為反手不方便,竟然差點被她給掙脫了。還是路休辭順便也抬手一按。

  倆顛鸞倒鳳的狗男女就這麼把人家今晚準備出來遛遛風的老太婆給活生生的按回了床底下。

_____________

  作者有話要說:

  癢癢(事後煙):對了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路大頭:不重要,累了吧?睡了睡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9:40 PM

第64章

  祝央先前還老吐槽不少恐怖片那尿性,總喜歡和那啥掛鉤,不老老實實的轟氣氛老愛走歪門邪道。

  這會兒才明白,願意走的人不少,還是有它的道理的。

  同是腎上腺素飆升的事,果然與這種氣氛結合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嗯!以後還是別對爛片太過於苛刻了,至少人類的劣根性人家就抓得挺准的嘛。

  這不,路大頭沒來之前,是看哪兒不順眼,見了隻貝殼都想懟一懟,現在被伺候好了,就看什麼都寬容多了。

  不過可惜島上實在沒什麼好東西,不然這場副本還真能讓她給過成蜜月旅行——就是人多了點。

  祝央這才想起遊戲的事,便問路休辭道:“你們那組任務是什麼?”

  路休辭這會兒正摟著她溫存,柔軟的吻有一下沒一下的落在她的肩頸上。

  聞言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不好說!”

  祝央聳了下肩膀懟了懟他的下巴:“什麼叫不好說?”

  路休辭道:“這場的遊戲的用意我大概知道了,所以不方便告訴你,這是屬於玩家和遊戲的默契,如果不是你自己品出來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你今後遊戲的路線,至少在中級場會遵循什麼原則,全憑這場決定,所以——”他又落下一個吻:“我但凡還想對你的通關性質有點把控的話,這個時候就不能給你任何提示。”

  說著無奈道:“遊戲早把准了這一點,相當於把我封口了。”

  祝央也不糾結於此,不過在她看來,路大頭被分到那一組,本身就是個不小的提示了。

  想著她輕笑一聲:“所以說你費盡心思跑進來,結果還是只有給我陪床拎包的作用。”

  路休辭道:“可不是?”

  祝央便越發端著架子了,揚了揚下巴:“我口渴,去給我倒杯水。”

  路休辭便又親了親她,下床變了臉出門乖乖當他的貼身管家。

  祝央躺床上美滋滋的等人伺候,一邊琢磨這次的遊戲進度。

  講真,這個副本就現在揭開的條件來看,確實是和以往經驗大大不同的性質。

  與鬼怪的對沖還沒掀開,先需要和人勾心鬥角,祝央以往遇到的玩家不說一開始如何,到了最後都還算和善友好。

  畢竟利益相同,只要合作愉快,有實打實的好處,那便能和氣生財。

  可這次嘛——

  心裡正梳理遊戲的用意,便感覺自己的被子動了動。

  祝央低頭看去,這才想起他們忘了一件事,剛剛在秋名山飆車飆得太興奮,沿路軋死個把老太婆完全沒注意。

  不好不好,果然戀愛中的兩個人湊到一堆就容易便傻,虧得路大頭還好意思說進來保護她的。

  這會兒看來明明給她降智的用處更大。

  拔X無情的把責任甩到了路休辭頭上,接著就見那被子仿佛被什麼支起來了。

  先是皮球那麼點,然後越來越高,像是一個人頂著床單憑空從床上出現站立起來一樣。

  祝央身上的被子全被掀了過去,只剩下搭在她小腿上的一點點。

  這海上孤島,日夜溫差本來就大,白天穿著比基尼亂跑都沒事,晚上不蓋被子卻是有點冷的。

  祝央當即就被一股涼意激得起了雞皮疙瘩,才開完車飛揚舒暢的心情這會兒臉色也垮了下來。

  這時候把坨被頂起來,已經等人高的被子又開始往外滲血了。

  那血珠大顆大顆的從裡面冒出來,然後將白色的床單暈染成大片不規則的紅。

  紅絲像下蔓延,第一滴血就要滴到床上的時候,被單連同被單裡的東西被飛起一腳給踹下床。

  那腳沒有留情,直踹肚子的位置,屋內傳來一聲明顯的乾嘔,像是內臟被狠狠打擊到了。

  祝央站起來:“講點規矩可不可以?被單給你整了一年份的大姨媽就當送你了,還賴在床上不下去,想讓你爹床也沒法用嗎?”

  “剛剛你要出來,我怠慢了是沒錯,可你自己也沒眼力見吧?一把年紀了場合都不看,你活著的時候也這麼不講究的?”

  話才說完,那被子猛地掀開,祝央的聲音一噎,被子下面居然不是剛剛那老太婆,而是個清秀的年輕女人。

  女人下身全是血,正一臉憤憤的盯著她。

  祝央沉默了一會兒,抄起床頭櫃上的煙灰缸就沖女鬼砸過去。

  破口大駡道:“有完沒完?還興組團到別人床底參觀的?”

  說著便跳下床,掀開床單往床底一看,結果床底居然是空的。

  她罵道:“那老太婆呢?恁不死你們兩個。”

  女鬼估計被她這氣急敗壞的架勢給嚇到了,打前鋒的受了委屈她這裡心裡不忿想出來嚇死這對狗男女。

  哪想到對方比她還憤怒,又聽開門的聲音響起,眼見那女的要抓過來,女鬼估計生前也是慣於看臉色的,居然求生直覺強烈的溜了。

  祝央撲了個空,只剩下地上那攤血淋淋的被子,看得人是膈應又礙眼。

  路休辭進來見狀問道:“剛剛那鬼又出來了?”

  在得知藏床底的鬼或許還不止一隻,被組團參觀的時候,路休辭臉色也有些漂移。

  見祝央被氣壞了,忙喂水給她喝,又從櫃子裡取出了新被子,這才哄了消氣上床睡覺。

  第二天早上,兩人起來收拾完畢過後,祝央指使路大頭把後拿出來的那床被子放回櫃子裡,然後攆他先去餐廳。

  自己則做出一副女孩子早晨出門要花更多時間的樣子,又過了大概十來分鐘。

  祝央估摸差不多了,這才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當然,這聲尖叫悠著些的,跟普通女生的尖叫差不多,給她時間醞釀準備的話,祝央還是能做到的。

  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推開,別墅裡的人基本上都來齊了。

  開門就看見祝央在洗手間門口縮著身子,指著一團東西瑟瑟發抖。

  那是一床帶血的棉被,血跡似乎有點乾,不過那血量和面積,簡直想一個人的血流幹了被抹在上面一樣。

  陸辛首先跑進去把她抱起來,關心道:“怎麼了?”

  便見祝央神色驚慌:“我收拾好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房裡多了個人,頂著床被子站在那裡,一開始還以為你跟我開玩笑。”

  “結果,結果就開始從裡面滲血,好多血……”

  她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可見是被嚇壞了,陸辛連忙安慰,眾玩家也連連到現在沒事了。

  琳達作為第一個遇到鬼的人,更是感同身受,一副聲名得正的樣子:“看,我就說我沒看錯吧?祝央也遇到了,這屋子真的有邪門。”

  這時候後面那批玩家中的一個人上前來,摸了摸被子上已經快乾的血跡。問祝央道:“你剛剛才看到滲血,這麼快就乾了?”

  祝央像不願回憶剛剛畫面似的,人都快哭了:“我怎麼知道?”

  幾人見她這裡問不出什麼,慢慢烈烈的出了門,倒是沒有懷疑別的。

  鬼怪本來或多或少都有些迷惑技能,這妞兒看到鬼的時候是現在,指不定已經蓋著那帶血的被子睡了一晚上了,不過這應該不可能,畢竟陸辛在,這點花招不可能瞞過他的眼。

  見陸辛還在哄那妞兒,幾人撇了撇嘴,睡都睡了還這麼有耐心,這倒越發讓人想嘗嘗到底什麼滋味了。

  處理了那床被子,一行人便下樓吃早飯,祝央因著被嚇到,竟沒有了先前跋扈的氣質,可見普通女人再牙尖嘴利,真遇了事還是怕的。

  倒是祝央一組的幾個玩家多少明白她的用意,到了中級場玩家少有面對鬼反應這麼這麼激烈的。

  估計是想從印象上將自己和琳達她們這些真正的NPC劃上等號,更掩人耳目吧?畢竟她還要在陸辛眼皮底下不露破綻。

  照一般人,又是連續兩人撞邪,又是一夥兒來路不明的人上島作威作福,早該想著離開了。

  但電影的強大就在於為了劇情是可以忽視邏輯的。

  可不,才吃完早飯,耗子他們居然提議去懸崖那邊探險拍照。

  說是在那兒拍的照片發朋友圈肯定夠炫耀,一行人居然連連贊同,其中還包括被嚇成狗的琳達。

  玩家們心裡默默吐槽,單是這一段就夠螢幕外的觀眾吐槽一兩千字。

  不過這也正合了大夥兒心意,現在第二組登陸他們不好再探查,借著NPC和劇情慣性展開線索倒是正好。

  第二組玩家也得試探NPC的作用,所以三夥人各含心思的竟全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懸崖邊。

  島上沒信號,手機是沒法玩了,不過拍照還是夠用的,更何況帶了相機。

  只不過玩家們一路走來,哪怕跟這些大學生NPC實際年齡相當,一個個在恐怖世界裡也是閱盡千帆。

  還得在第二組面前裝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就,考驗演技的時刻到了。

  把朋友圈老媽老爸拍照的姿勢用了個遍,已經黔驢技窮的時候,回頭竟然看見祝央是玩得最嗨的。

  不知道這傢伙現實中是不是有做模特的經歷,是各種興奮的在那邊拍個不停。

  炫耀邊的草木,偶爾掀起的浪花,還有吹來的海風,全是她的特效。

  還一張張的交代給她拍照的陸辛怎麼把控角度,拍照的時候她的位置和框內留空比例,以及突顯長腿的時候拍照角度。

  陸辛這傢伙也是真被她的美貌俘虜了,對她的交代耐心無限,邊拍還邊誇:“其實腿本來就長,也沒有死角,拍下巴都好看,腳都好看。”

  第一組玩家:“……”

  第二組玩家:“……”

  特喵的這對狗男女還真沒完沒了是吧?就沒在玩家裡見過這麼奇葩的畫風。

  一個勾引人五迷三道樂在其中,一個泡NPC泡得熱切實感。

  正無語凝噎,突然聽到懸崖邊傳來一聲尖叫。

  眾人忙跑過去,發現是有個男生掉下去了,妮娜在一邊急得哭。

  琳達罵她:“拍個照你要他一個勁讓他往後退幹嘛呀?”

  妮娜不忘狡辯:“我就讓他後退一點嘛,他自己看都不往後看一眼的。”

  顧少不耐煩道:“吵什麼吵?先下去找人,還好最近漲潮,這裡沒多高。”

  祝央一組的玩家立馬找准機會道:“我去吧,我會水。”

  說話間,那跌下去的男生已經因為浮力從下面水裡冒了頭,正拼命呼救。

  幾個人踏著岩石跳下去,把人撈了上來,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遍。

  本以為最近漲潮收穫渺茫,沒想到竟意外的真有發現。

  其中一個玩家指著岩石那邊的一個卡縫道:“那是什麼?”

  果然第二組玩家也注意到了,忙下來兩個人,扒拉了一番,竟從裡面扒拉出兩具小孩兒的骸骨。

  眾人發出一陣驚呼,琳達連忙道:“是它,就是她們,身上的裙子一樣的花紋。”

  頭磕破鮮血直流,身上又滿是水,若是在這裡跌下去摔死了,可不就對得上了嗎?

  知道那兩個小鬼的來路之後,後面一組玩家便興致缺缺,他們的任務幹掉鬼怪就夠了,哪用得著追本溯源?

  知道死因也不過是遇到棘手的硬點子時多了個應對之法,除此之外便沒多的用處了。

  於是便揚手準備丟開,卻聽其他人道:“帶上來吧,既然遇到,好歹就別讓人暴屍荒野。”

  刀疤臉沒那興致,嗤笑一聲:“誰樂意給人收屍誰就收唄,說罷便不理會上了岸。”

  前一組的玩家做出一副不忍的樣子,合力將兩個小孩兒的屍骨撿了上去。

  他們的任務是超度,屍骨發揮作用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不過從那群傢伙的表現來看,至少他們的任務不可能和自己這方一樣了,不然面對可能這麼重要的道具不會棄若敝履。

  如果沒有第二組的人需要警惕,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把骸骨帶回別墅那邊,不過現在這麼做怎麼看都說不通,接著安頓之便也是個辦法將骸骨放好,等有用的時候再來找也方便。

  那跌下去的男生雖說人沒什麼大礙,但畢竟這高度也不低,饒是撞在水面上,這會兒腦子也暈乎乎的夠嗆,上來的時候還刮到了礁石。

  幾人快速把屍骨挖坑斂好,一行人也就沒了玩樂興致帶著受傷男生回了別墅。

  只是別墅裡沒找到可以用的藥品,方蕾和另一個女玩家便表示樓上樓下到處找找。

  順便也好借此機會查查別墅內有什麼相關線索,因為第二組來得快,他們竟沒有時間好好瞭解過這棟別墅。

  其他人自然不疑有他,第二組的玩家見剛才觸發的劇情沒有實際作用,也自顧自的在外邊喝起酒來。

  倒是祝央和陸辛這對狗男女全程一副比誰都沒心沒肺的樣子,第二組的玩家甚至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念著泡妞壓根就不急著完成任務。

  方蕾和另一個女玩家上下找了一圈,都沒有什麼發現。

  別墅有三樓,一樓是餐廳廚房客廳休息室等等,二樓和三樓大部分則是房間還有兩三間雜物室。

  兩人打開二樓的一間雜物室,稍微推開擋在最上面的廢棄傢俱,發現擺在最底下的居然是張單人小床。

  當然這不奇怪,這種床實在不適合現在使用,只是那張棄用的床居然上面還鋪著床單,被子也淩亂的撲在上面,像是它的主人臨時下床,然後就沒有回來過,任由時間將其淹沒一樣。

  已經發黴起了斑駁黑點的床單被子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但從上面快要腐爛的黴跡看得出,這張床單是沾了什麼東西,以至於一些地方乾燥,另一些骯髒腐敗。

  方蕾她們經驗不少,一眼就看出這種腐爛順序,分明是之前染上過大片血跡。

  頓時整個佈滿乾燥陳灰的雜物室也變得似乎多了股刺鼻的味道。

  兩個女玩家對視一眼,這又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大概率有人死在了這張床上,並且這張床不是主人房的床,這麼多房間也不可能用這麼寒酸的床待客,兒童床也不像,最大的可能便是傭人床了。

  結合祝央早上遇到的那個血浸床單,或許還有點關聯。

  兩人默默記下這點,繼續在別墅裡翻找,後面就沒什麼收穫了。

  只是從樓梯下到一樓的時候,發現梯步裡面那塊陰影處居然有道門。

  一般眼睛瞟快了還不容易注意到。

  門的寬度只有一般教室門大小,但是要矮得多,稍微高點的女生都得稍微低頭通過。

  方蕾他們小心走進去,和門外屬於清潔死角那出的灰撲撲相比,裡面居然乾燥又乾淨。

  轉角處甚至傳來略有些昏黃的燈光,看著像是地窖,適合用來儲存東西。

  但方蕾兩人頓時就心生警惕了,這麼個地方,她們都是意外進來的,別的人哪怕是顧少不一定都不知道這裡。

  那麼那像是燭光散發出的光亮是哪裡來的?

  兩人小心謹慎的往裡面走,突然傳來一聲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

  ‘篤’的一聲悶響,驚得兩人心裡一跳,接著就是連續的剁擊聲。

  就跟剁餃子餡一樣。

  在恐怖世界裡,很多平時聽來普通的聲音和動靜,在一定的場景內都會讓人毛骨悚然。

  但兩個女玩家好歹走到這步,也不是一點風吹草動就逃走的貨色。

  方蕾使了個眼色,一人注意前邊,一人警醒著身後,慢慢的像聲音那邊靠過去。

  走了十幾步,再轉個彎,便看到了人。

  那是個身量瘦削的女人,穿著旗袍,燙頭短髮,但手瞧著挺有勁,拿著一把剁刀,在厚厚的案板上一下又一下的剁著。

  兩人才走進,女人手上的動作就停了,接著慢慢轉過身。

  方蕾她們這才看到案板上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已經成型的死胎,死嬰碩大青紫的頭還完整著,下面已經被剁成了肉醬。

  女人看著她們,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和案板上的東西和在一起,這微笑便讓人心裡發寒。

  她說:“囡囡們怎麼還沒回來?媽媽給她們包餃子呢。用她們弟弟包的餃子。”

  接著聲音陡然一厲:“狗雜種包的餃子哈哈哈……”

  女人笑聲尖銳刮耳,方蕾和女玩家感到一陣頭痛耳鳴,忙各自用能力或者道具緩解了下,同時連連後退。

  所幸女人竟沒有追上來的意思,兩人一口氣便跑出了地窖,關上了那門。

  回到大廳便只道沒找到藥品,沒奈何只能撕快床單給男生包紮一下止血。

  好在也就是點擦傷,問題也不大。

  眼看著快到午飯時間,正好借著輪流做飯的功夫,幾個第一組進來的玩家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就是叫祝央這傢伙叫得忒費盡,還是打著問她中午想點什麼餐把人叫進來的。

  只不過也不能所有第一批玩家全進來,這麼多人明白告訴外面第二批玩家你們在琢磨事。

  除了包括祝央內的三個女玩家,也只有李威進來了,他最好使喚,所有進廚房也沒違和感,另兩個男玩家在外面陪喝酒。

  方蕾兩人把地窖裡看到的告訴畫面告訴他們,並說出了自己的推測:“那女人說的是‘們’,是不是她的女兒就是那對懸崖下面的雙胞胎?”

  “很可能!”祝央視線掃過他們的臉,按照一般邏輯隨意猜測道:“這樣一來,別的還沒出現的鬼暫且不提,至少這三隻眼看隨時都可以超度了。”

  暴屍荒野的小女孩兒們肯定有一部分執念是回到家中,而在家等待孩子的母親執念也是相同的。

  “她案板上那個死嬰又是怎麼回事?”方蕾問祝央:“你早上真的只看到冒血的被子?”

  祝央若無其事道:“沒,其實那女的掀開面目了,穿著寬鬆的舊式孕婦裙,身下流著血,看著倒像是流產的樣子。”

  老太婆的事祝央倒是沒說出來,一是要臉,二是說出來陸辛的立場沒法解釋,最重要的,魚還沒釣出來呢。

  不過也快了!

  果然祝央這話出來,幾人臉上都是一喜,覺著至少四隻鬼差不多有著落了。

  哪怕超度方法沒想的這麼簡單,但至少關係捋出來了,也有脈絡可摸。

  祝央道:“那咱們下午就藉口出去玩,偷偷把兩個小女孩兒的屍骨帶回來吧?”

  方蕾她們正想點頭,李威卻保守道:“我覺得可以不用著急這個。”

  見三人看過來,他耐心解釋道:“說到底現在咱們梳理的線索還有推測,還是太想當然了,拿回來不一定能超度,反倒是容易打草驚蛇。”

  說著指了指外面:“這幾個,我觀察過了,別看面上大大咧咧,但都是粗中有細的,狡猾得很。”

  “咱上午才出去,下午再行動不免讓他們生疑,我覺得還是先捋捋別的線索再說。”

  “更重要的,其實我更傾向於先試探他們的反應。”李威壓低聲音:“看看他們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這想法像是李威穩妥小心的形勢風格,方蕾她們聽了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說到底他們若是平時做任務,也不會這麼說風就是雨,在線索這麼少的情況下僅憑猜測就行動。

  只是有另一組玩家的高壓下,確實大夥兒都有些急,急著至少先超度一兩隻鬼,完成保底任務。

  這樣便能從容不迫的應對了,不過李威說得對,他們現在打草驚蛇,萬一帶回來超度條件是錯的,還暴露了玩家身份。

  另一幫玩家會是個什麼反應還不好說,看他們的行事作風是不能抱有樂觀想法的。

  李威見她們聽勸鬆了口氣,卻突然聽祝央道:“李哥真是心思縝密,滴水不漏呢,混在人群裡面不聲不響的實際可厲害。”

  方蕾還以為是李威駁了她的主意,這大小姐不滿諷刺來著,便撞了撞她道:“行啦行啦,你們都辛苦了,李哥成天被那幾個癟三使喚裝慫也是不容易。”

  “咱們這次任務是共同算積分,誰不是為隊伍好?求同存異,求同存異啊。”

  李威也訕訕的笑了笑,態度上表示退讓,這狀況下祝央這邊也不能再咄咄逼人。

  只回過頭背對幾人在案板上切肉的時候,李威眼裡卻閃過一道精光,在他那張老實的臉裡迅速隱沒。

  吃完中午飯,幾個後一批的玩家碗一扔就剃著牙大喇喇的準備回房間睡午覺。

  可還沒睡下,就聽到樓下又傳來驚慌的騷動。

  幾人下樓,便看到方蕾和另一個女玩家慌張的指著地窖那邊道:“咱們看餐具有點不夠,想去地窖找找,結果看到裡面有個女人,她在剁死嬰啊。”

  刀疤臉他們立馬循著指引開門進去,只是哪有什麼女人死嬰?倒是又從案板檯子兩邊的水缸裡搜出量具成年屍體。

  看骨骼一男一女,女的盆骨開裂,像是生生從裡面取出什麼東西,如果兩個妞兒看到死嬰的話,倒真對得上。

  沒想到白天也能見到鬼,鬼怪出現的頻率已經相對頻繁了,可只有NPC看見,卻一次都沒出現在他們面前。

  刀疤臉幾個有點晦氣,將手裡的頭骨往地上一砸,毫無對死者的敬意。

  出來就對在場的人道:“從現在開始,兩個人一起行動,就不信那些東西能躲咱一輩子。”

  這裡的兩個人,自然不是指他們自己隊員之間兩兩組隊,而是讓他們每人找個NPC綁定,如果NPC具有碰見鬼怪的優先權的話,倒是能理解遊戲為什麼不讓他們殺了。

  這話一出,陸辛把到了最漂亮的妞兒,自然不用愁,另外那個龍紋身昨晚已經和琳達鑽一個房間,也方便。

  剩下另外三個,顯然是不想和臭男人一起同進同出的,淫邪侵略的眼神便在剩下兩個女玩家和兩個女NPC身上逡巡。

  把方蕾他們直看得火大,偏生他們還說話下流道:“妹妹們,你看你們撞到髒東西也忒頻繁了。”

  “來跟哥哥一起睡吧,遇到鬼看哥哥給你們一棍子打飛,也省得害怕。”

  方蕾她們涼涼一笑:“不用,謝了!”

  刀疤臉道:“咱是在跟你們商量嗎?說一聲而已。”

  說著還偏指著方蕾道:“我就要這個了,夠辣,夠有味。”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嗤笑:“這是鬼子進村瓜分婆娘呢?幾個缺眼的摳痂蛤蟆躺化糞池裡做什麼美夢?”

  “滿池子的糞都塞不上你們的嘴是吧?閉緊點,別張嘴,張嘴臭!”

  刀疤臉幾個正在哄笑,聽了這話笑一僵臉就黑了,回過頭,看那女NPC坐沙發上翹著腿正邊吃葡萄邊嘚瑟。

  那葡萄還有人給她剝皮去籽塞嘴裡,她罵人這空檔喂葡萄的頻率還慢了兩拍,實在是伺候得精心。

  幾人不悅道:“陸辛,管好你女人。”

  陸辛低頭看了一眼祝央:“管得挺好的,讓吃什麼就吃什麼,一喂就張嘴,真聽話。”

  這他媽把做牛做馬伺候人說得這麼清奇也是一種本事了。

  不光這樣,就祝央那張嘴,還不適可而止,譏誚的看著幾人道:“我剛剛聽見什麼?還夠辣夠有味你喜歡?”

  “這麼喜歡辣咋不去吃魔鬼椒呢,再想玩厲害的,哪兒刺激往哪兒抹也成啊,包你們盡心。至於妹子就算了吧,戳瞎眼也看不上畜生啊。”

  四人頓時站了起來,可身體都沒動,就看到陸辛那邊漫不經心瞟過來一眼。

  什麼都沒說,甚至沒做多餘表情,但就是從某種層面上傳遞了一種直覺給他們。

  他們這些刀頭舔血的人最能看明白,回避危險的本能讓他們定在了那裡。

  最後等客廳裡的人散去,幾人才悻悻的開口:“太他媽操蛋了,在這兒憋屈?”

  “算了,等有機會再說,這點事魚死網破,不值當。”

  不過龍紋身倒是和琳達開始形影不離,她既然是第一個撞鬼的,按照電影邏輯來看,如果沒有玩家的出現,很可能就是最先死的炮灰。

  炮灰嘛,撞鬼幾率有的是。

  果然,這念頭還真不賴,這天晚上第二組的玩家就真的見到了他們上岸以來的第一隻鬼。

  事情要從晚飯後各自回房睡覺說起。

  龍紋身因著晚餐光顧著吃肉,嘴裡幹,和琳達運動完過後便口渴想喝水。

  本打算使喚女人下去端的,但一想到這會兒時機正好,說不定正碰巧了呢?便和琳達一起下樓去廚房。

  老實說琳達自從前天晚上那事過後,一直有些害怕晚上單獨一個人,不過龍紋身脾氣不好她也不敢推辭。

  兩人來到廚房,他竟然不讓自己開燈,琳達更害怕了,匆忙給他倒了杯水,便催促他快點喝了上樓。

  龍紋身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慢條斯理的邊喝水,一雙眼睛卻銳利的觀察著周圍。

  但除了為關緊的窗子傳來劈啪的碰撞,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一杯水喝了半天,還是沒有東西出來,龍紋身有些失望,便準備放回杯子上樓。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察覺不對。

  窗子能被吹得這麼劈啪亂撞,該是外面的風不小才對?可他們在廚房只聽見窗戶的動機,吹進來的空氣好像並沒有那麼猛烈。

  龍紋身輕輕放下杯子,慢慢從窗戶走過去,越走進便終於發現了窗戶為何如此動靜的真相。

  原來一隻手正卡在窗臺上面,別住了慣性會忘回關的窗戶,那玻璃窗一次次回來又不停的被別開,和旁邊轉角牆撞擊一下,一聲一聲的擾人心煩。

  可那隻手都被別得青紫破皮,卻仍然不鬆手,就好像那只是隻被別在哪裡造型逼真的模型一樣。

  琳達見狀頓時就尖叫了,一時間別墅裡的人又被她驚醒。

  龍紋身卻沒料到這傢伙敗事有餘,生怕鬼怪被她嚇跑,忙快兩步來到窗臺。

  還沒站穩,突然就一個頭被敲了個扁的男人從窗子上冒了出來,一頭血肉橫飛,眼珠暴突,顱骨變形的賣相,把見多識廣的龍紋身都冷不丁嚇了一跳。

  就這一頓的空隙中,對方猛地捧住了他的頭,然後用他那稀爛的頭一個頭槌向龍紋身腦門砸過來。

  按理一個彪形大漢,一個腦子本來就稀爛的鬼魂,怎麼看這種物理性的硬碰硬也是雞蛋碰石頭。

  可龍紋身被兜頭一撞,頭卻傳來一聲嗡響,可見傷的不輕。

  但他好歹也是身經百戰,雖然一開始被琳達的尖叫和冷不丁的畫面衝擊弄得錯失了先機,但反應也不慢。

  那破頭鬼正要撞第二擊的時候,龍紋身先一步伸手一按,蒲扇般的大掌便將破頭鬼那破破爛爛的頭抱了個圓。

  接著龍紋身手掌變成燒紅的鐵塊似的,直燙得破頭鬼肉香四溢,慘叫連連。

  此時廚房的燈全開,頓時這裡亮如白晝,龍紋身眼睛一刺,注意力一亂,手勁稍鬆,破頭鬼便趁著這個時機逃出他的手消失不見。

  但這同時,跑來的眾人全看見了那破頭鬼的樣貌。

  廚房裡一下子被恐懼慌亂的驚叫所衝刺,龍紋身晦氣的吐了口痰。

  沒能拿下那鱉孫正可惜得慌,又聽著一屋子的叫喚,頓時暴躁道:“他媽嚎個屁,沒你們瞎開燈老子早把那東西滅了。”

  琳達這時候小心翼翼的問道:“龍哥,那到底什麼玩意兒啊?”

  “不就是鬼了,還有你,剛沒艸夠你嗎叫個屁,害老子白挨一頭槌。”

  祝央一行的玩家忙趁這個機會圍上他:“那您是幹什麼的啊?鬼都能打跑,太厲害了吧?”

  李威更是道:“幾位哥都這本事嗎?你們該不會專門來島上驅鬼的吧?”

  “我說你們咋能看見什麼黑氣呢,還以為你們誆人,沒料是真的?”

  這現成的理由遞過來,幾人自然也順勢承認:“對對,就是看這片狀況不對才過來的。”

  “你們別不識好人心,這會兒相信跟著我們沒壞處了吧?”

  說完指了指琳達:“這妞兒今晚要不是有我,估計也交代了。”

  琳達絲毫忘了自己是被拉下來作陪的,也心有餘悸的點點頭。

  說完幾人又把視線對準幾個女玩家和女NPC,意思是屋子狀況你們親眼看見了,要安全不自己選。

  頓時麗娜就真的往疤臉那邊湊了過去,方蕾她們被這傢伙的俐落弄得下不來台。

  不過也只得僵著臉表示自己回屋考慮下。

  經過祝央他們的時候,幾個人還得意的哈哈大笑,便是你這妞兒想護著,人自己投懷送抱又能奈何?

  女孩子們倒是只要點頭就有著落,苦了幾個男生NPC,尤其是耗子還有另一個男生,這會兒真恨不得他們某個人中有好那一口的。

  尊嚴算啥?就是唱唱紅花也比見那滿臉流漿的鬼強啊。

  幾人還抱怨顧少道:“我說顧少,你家這買的什麼鬼屋啊?不乾不淨的就敢過來住?”

  顧少臉色都青了,尼瑪才來這島沒三天,他一眾星拱月的富二代,島的真正主人。

  在接連碰到的土匪霸權後,已經淪為邊緣人物了,這會兒還要面對自己幾個舔狗的質問。

  他眼睛一瞪:“不樂意住你今晚睡沙灘去?”

  幾人哪兒敢?照剛剛的架勢,想必琳達看到的小女孩兒鬼魂也是真的呢,人家可在外面死的,真是裡外哪兒都讓人寒顫。

  祝央那囂張的架勢看似被剛剛龍紋身實打實的武力值給削了削氣焰。

  直到回房間其他人也沒見她作何反應。

  祝央第一天來選的就是三樓的主臥,後來第二批玩家過來,因著怕他們無故傷人,當時讓房間的時候看似無序,但實際上三樓住的大部分還是第一組的玩家。

  至少動起手來玩家能有自保之力,NPC就不見得了。

  而住在二樓的除了NPC們就只剩一個李威和另一個女玩家。

  此時離剛剛廚房那陣騷動已經過去了二十來分鐘,眾人該回房的都已經回房,估計已經準備繼續入睡了。

  而這時,卻有個人無聲的打開房門,從房間裡出了來,然後腳步輕巧無聲的出了走廊直接上了三樓樓梯。

  黑暗中對方沒有開燈,行走在夜間就像來去無蹤的影子。

  可正當他踏上三樓地板那刻,卻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這麼晚了上來找誰?”

  李威回頭,便看到漆黑的陰影中憑空出現一人。

  不對,她不是憑空出現,而是身上的皮膚漸漸褪去漆黑,才在適應了黑暗的自己眼中顯現出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09:50 PM

第65章

  李威本就精神高度緊繃,能走到這一步,又哪個玩家是純粹憑運氣的?

  遊戲裡的技能千奇百怪,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隊友還有對手中有多少藏龍臥虎,他因此他半夜跑出來和人接頭,是真的小心了又小心。

  可不料還是被抓了個正著,來人還是在他看來最為棘手的祝央。

  和方蕾他們一開始著眼於這傢伙的跋扈任性不同,李威是從頭到尾就沒小看過這看似不顧大局,行為不靠譜的傢伙。

  你端看這人耽於享樂,一進遊戲是各種不靠譜,完成遊戲的優先等級竟比不得讓她享樂,開始一來又各種暴躁不耐煩,簡直就跟新手剛進遊戲,還是那種死得最快的類型。

  可事情就是能照著對方有利的處境發展。

  人說在遊戲裡是半點不能行差踏錯,但亂蹚成這樣還能一路過來的,那就意味著有別人相當不同的過人之處了。

  並且對方表現來看明顯也是心思清明,自有一套邏輯,不容易被人說服之人。

  李威心思電轉,臉上下意識已經露出一個一如既往的,讓人不會多加防備的笑。

  他道:“你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巧了,我也對剛才的事老想來想去都覺得不通,所以琢磨上來找你們商量商量。”

  “對了,那個陸辛呢?你這會兒出來不會讓他起疑吧?”

  祝央笑了笑:“我其實還挺佩服你這種,明明一身本事還伏低做小這麼放得開的人,謹小慎微到這種地步,確實能活得夠久。”

  “可你不覺得很多時候等你權衡分析,把各種利害全分析到滴水不漏的時候,黃花菜都已經涼了嗎?”

  看著李威臉色陡然一變,祝央輕笑了一聲:“看來在這方面是吃過虧的,所以一旦確認,一秒都不願意多等就冒險上來了。”

  李威終於臉色一沉,接著露出一個多少有些勝券在握的笑:“倒還是小看你了,不過那又怎麼樣?現在已經晚了。”

  “你們這組的優勢已經沒有了,只要我大喊一聲,你們不是NPC的事全都會暴露,咱普通人的作戰經驗沒法和那些人相比,即便運氣好有一二不錯的技能,也不一定適用於打鬥。”

  “你現在已經扒上了對面組的陸辛,只要哄好他,何愁任務完不成?大不了就是評價等級的問題,這難道有命重要嗎?”

  “所以說,嚴格說來咱們才更像是一夥兒的,你又何必再這個時候這麼耳聰目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遊戲的立場再怎麼變,也和你關係不大,你說對吧?”

  祝央嘖嘖道:“喲,這不是挺能言善道的嗎?說得我都快心動了。可問題就在通關評價上怎麼辦?”

  “我就沒拿過S以下的評價,讓我在你們這些貨色下撿你們吃剩的骨頭,怎麼就不先照照鏡子?”

  李威臉色的神色一斂,露出一抹冷笑:“那就是沒得聊了。”

  對方該出手的時候也是利索,話音剛落,整個人就動了起來,並且不吝於製造出聲響,在他看來,這個時候撕破臉皮吃虧的絕對不是他。

  不過慣於謹慎的性格還是讓他不會小看祝央,果然,手將要觸及到對方的時候,一抹銀光閃現,李威立馬抽手後退。

  指尖傳來一陣鈍麻,接著是鑽心的疼,低頭一看,原來是剛才撤回的手還是有些反應不及,被削掉了薄薄一層肉皮,瞬間血珠冒出來,不多,但絕對讓人忽視不了。

  李威自認已經夠警惕小心,出手的時候警惕著對方所有的動作,但這傢伙仍舊快得出奇,刨除這個等級的玩家所能達到的速度極限,出刀的俐落竟然猶如千錘百煉的刀客。

  剛才幸好是他縮得快,不然就不僅僅是削破一層肉皮那麼簡單了。

  李威越發警惕慎重的看著對方,可祝央卻已經不給他觀察的機會,隨手從廚房裡抽來的尖刀在她掌中靈活翻轉。

  銀光織成的網鋪面向李威襲來,他急著躲閃已是不易,身體也逐漸感到寒冷僵硬,竟是冰霜已經從地上蔓延過來,覆蓋了大半身。

  心知這怕又是對方的能力之一。先頭還好,但時間繼續拖下去的話,他的行動力只會被寒冷拖得越發遲鈍,彼漲我消之下,他落敗是肯定的。

  這傢伙看著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原來近戰武力這麼強悍嗎?能力的配合使用也嫺熟,老實說有這本事壓根不會比那幾個混偏門的玩家差。

  也難怪這傢伙從始至終都沒真正受制於人過,一開始還以為是借著陸辛狐假虎威,現在看來自己這邊還是低估了她。

  意識到自己一個人恐怕沒有勝算,李威便著眼於發出更大的動靜,躲閃之間,順勢一拳砸向牆壁,整個三樓都發出一陣巨響。

  他心道這樣那些傢伙該聽到動靜起來了吧?又想趁著祝央手忙腳亂之際,終於有空隙施展自己的能力。

  手心裡才敢分泌出有毒的汗液,便感覺自己的脖子上抵住了個鋒利的東西。

  李威大驚失色,看了眼面前的對手,對方陡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五感所感受到的對方的存在全在自己身後。

  自己剛剛趁亂轟碎的牆壁一角也已經恢復如初,甚至自己站的方位都和自己印象中不一樣——

  “幻術!”

  “Bingo!所以可勁造,你就是砸翻整棟別墅,那幾個癟三也聽不到,畢竟我雖然技巧有限,讓睡著的人無視噪音睡得更香還是不怎麼費事的。”

  李威自知這會兒是無力回天,可就這麼個才踏入中級場的傢伙,哪兒來這麼多技能?

  爆出技能一定得有極高的通關評價,以及能力和自身的親和性,一般需要達到S級,偶爾A級也可以但都是少之又少的個例,必定有別的觸發條件。

  剛進中級場的玩家,有一二能力傍身已經算是不錯了,加上運氣好得到的道具,一般玩家就這麼些保命手段。

  可這傢伙區區走廊裡的交鋒,光是用出來的技能就有4個,還是即時發動不需要時間醞釀佈置那種,實在讓人不免嫉妒。

  難道這傢伙真的如她自己所說,每場遊戲通關均是S級評價?這怎麼可能?

  可疑惑間李威已經被祝央推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心中生疑,陸辛難道不在?

  或者祝央這傢伙的幻術已經到了當面在人眼皮底下橫行無忌的地步?不然她怎麼敢就這麼大搖大擺的——

  還沒琢磨完,便看見陸辛站在窗邊的位置面向自己這邊,半倚著窗臺旁的那張桌子。

  看到祝央進來,便道:“比我想像中用時要短,看來掌握得不錯。”

  祝央道:“那是,小弟的技能,老大總不可能使得還不如它們。”

  路休辭神色有點飄,能一路人鬼不分吆喝使喚的,估計也只有她了。

  李威這時候卻是全明白過來,他看了看陸辛,又看了看祝央,苦笑道:“難怪!我就說我也沒露出什麼破綻,白天的提議也有理有據,怎麼就一下子被抓到了尾巴。”

  原來這陸辛壓根就和她是一夥的!

  都是聰明人,自然不會這點都明白不過來。如果上來一組玩家中,在立場不明的前提下,有己方的人在,那首先就得懷疑自己這邊會不會是同樣的狀況了。

  畢竟遊戲精明,怎麼可能拿這麼大的便宜給你撈?雙方制衡,優勢和實力不會懸殊太大,這才是遊戲的根本守則。

  可惜祝央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先前就能抬手把NPC頭頭顧少給收拾得暈頭轉向還甘為她驅使,把一個玩家迷得團團轉條件上也不是什麼有難度的事。

  兩組玩家對抗的情況已經屬於罕見,更何況兩邊的人還認識,可能性太低讓人下意識就忽略了過去。

  祝央卻是將他把椅子上一按,那邊陸辛立馬接手把人一捆,至此算是整個人落他們手裡了。

  祝央坐回床上,大喇喇道:“我問,你說,剛編造一個字,就去海裡喂鯊魚,明白?”

  李威也識相,乾脆直接道:“你是想問我收到的具體任務?”

  “也簡單,就是滅殺鬼怪。一開始你們說出各自的任務時,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另一組的人上島,我才察覺這場遊戲沒那麼簡單。”

  “我倒是想一來就跟他們確認是不是同一陣營的,只不過那幫傢伙太過不知收斂,對NPC的惡意太大,可見對存在競爭性的玩家是個什麼光景。”

  “我冒然出頭,萬一所想有差,倒楣的就是自己。所以只得先按兵不動,看看他們的具體任務是什麼,如果和咱們都存在衝突,那我和你們也不是一定就存在太過絕對的對立關係。”

  也是那些傢伙行事太不講究,簡直就一土匪進村,對什麼看著都存在攻擊意味,沒有真正落到實處,還真沒辦法下定論。

  祝央見這人乖覺,自己也滿意,她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於是點頭道:“就是得這樣嘛,大夥兒都明白,有事說事,三兩下捋清楚了各自回房睡覺該多好?”

  李威苦笑:“你會這麼容易放我回房睡覺?就不怕明天我找機會再跟對方接頭?”

  祝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問道:“你除了任務之外,通關評價的核算這一場有沒有特別提示?”

  李威一愣,她前面想知道什麼自己能猜個七七八八,但這個問題就在意料之外了。

  接著他突然想到,祝央他們這一組,就簡稱一組吧。

  一組這次的任務獎勵是評級共用的,只要累計超渡了足夠多的鬼,全員通關等級和積分是一樣的,所以一開始方蕾嘲諷過祝央怕是不幹活躺贏的。

  只不過這樣一來,如果沒有二組的人上岸的話,超渡鬼的數量達到S級就是很有可能的,一旦達到S級便有大概率爆出技能,所有玩家不但不會躲在隊友背後劃水,恐怕還會更積極的完成任務。

  畢竟這種便宜可不多見。

  一開始李威以為是一組和二組之間任務難度的懸殊,所有有這便宜,畢竟殺鬼可比超渡容易。

  可現在突然聽祝央這樣問,心裡卻是一動,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沒有特別提示,應該還是慣常一樣的規則。”

  多做的多得,少做的少得,通關評價看個人的表現力。

  對於普通玩家可能是互相協作的事,但對於慣於冒險,將遊戲當撈金場的賭徒型玩家來說,各自就存在競爭力了,尤其對方還好幾個都是這種類型,自然是僧多粥少。

  李威以為自己明白了祝央的用意:“你的意思是即便我通風報信戳穿你們,他們利用完我後也不會分我肉吃,最好的可能就是把我邊緣化?”

  說著他笑道:“也是,跟你們雖然任務存在衝突,但也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同樣是保底通關的話,你們這邊隨便給一直棘手不好超渡的鬼讓我殺了,反倒比從那夥人嘴裡搶肉來得安全。”

  “行吧,我改變立場了,就和你們混一邊如何?”

  祝央嗤笑:“倒是會偷換概念,我都快以為我求賢若渴在爭取你的立場了。”

  接著手裡變出來一顆黑色的彈珠,李威都沒反應過來,彈珠就被彈進他嘴裡,被按著下巴一抬,咕嚕嚕滾了下肚子裡去。

  李威大驚失色:“你給我吃什麼?”

  就見祝央指了指地上,李威順勢看去,地上有一顆同樣黑色的彈珠咕嚕嚕的滾過來。

  撞到他被綁住的椅子腿時,突然翻身變成蟑螂,三兩口就將椅子腿咬短了一截。

  李威臉上冷汗都出來了,便聽祝央道:“保底?我可不相信你野心僅此而已。你這種傢伙的保證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還是我自己上的保險比較讓我安心。”

  “你也看到了,只要你敢多說一個字,甚至做任何暗示,我的蟑螂不用兩秒就能將你的肚子啃破,從裡面鑽出來。”

  “哦對了,也別指望胃液能救你,這小可愛別的本事沒有,生命力旺盛是有保證的。”

  李威出來的時候臉色都是鐵青的,此時整棟別墅的人都已沉眠,還聽得到輕微的鼾聲,可有誰知道他一個人灰溜溜的來又灰溜溜的回,偷雞不成蝕把米?

  等那傢伙出門後,路休辭問:“你給他吃的什麼?”

  “就普通的玻璃彈珠。”祝央聳肩。

  也是仗著人家對自己的能力不熟,她的蟑螂是可以變成彈珠一樣的外表讓敵人一開始麻痹大意,不過卻不是真的可以在彈珠和蟑螂兩種物質之間切換。

  所以真要一隻蟑螂塞進去,除非馬上就咬破他肚子跑出來,不然恐怕還是會被腐蝕,起不到脅迫的作用,白白犧牲一隻蟑螂。

  祝央感歎道:“我居然會有一天對蟑螂這麼慈愛。”

  路休辭:“……”

  祝央倒在床上,卷過被子作勢繼續睡覺,等路大頭從後面摟過來的時候才道:“你看這狗比遊戲,還真不給半點調和衝突的可能呢。”

  “生怕別人不知道它的打算多險惡似的。”

  路休辭沉默了一下:“你既然看出來了,接不接它這茬就自己選吧。”

  祝央在問李威二組的通關評價有無特殊規則的時候,李威自以為她是在舉例離間他和真正同組隊員的關係,讓他先沒合作就已滿心提防。

  這其實根本沒必要,像李威這種謹小慎微的人,面對那種風格的隊友,不用別人說他就得防著點後背。

  兩組對抗,一組的凝聚力被調到了最高,另一組仍舊存在隨處可見的競爭,路大頭一開始不願意提示她的,恐怕就是這一點吧?

  遊戲更深層的用義,出於公平原則不能多做注解,只能在絲絲縷縷的地方暗示,只有被選中的玩家意會,並作出選擇。

  這便是決定她今後通關方向的十字路口吧?

  祝央又問道:“你收到的任務和我們是一樣的?”

  路休辭搖頭:“不是,和二組是一樣的,不過好像不論如何,遊戲都已經默認我是你這邊的立場。”

  祝央無語,便聽路大頭又道:“我想得不錯,你果然受它偏愛呢,各方面都是。”

  這個時候的祝央還沒能理解他屢次說這話的真正含義,等她理解的時候,早已是來到高級場合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對昨晚發生的事一無所覺,但祝央卻趁著早餐後的空隙,突然將李威是內鬼的是告訴了另外幾個玩家。

  只是隱去了雙方隊伍裡都有一個內鬼這件事。

  一開始方蕾他們將信將疑,不過在祝央把李威叫過來親口承認後,別說幾個玩家,連李威整個人都是斯巴達的。

  他一邊連連否認自己有叛變的心思,指天畫地的發誓比起外邊那隊傢伙,顯然還是大夥兒合作比較愉快,只要給他一兩鬼殺完成保底任務就成了。

  又是表示任務立場不代表個人觀點,他還是跟喜歡大夥兒的,一群人雖然對他信任已失,不過好歹這會兒撕破臉沒好處。

  李威不在乎別的玩家怎麼想,只是詫異祝央這就打算動作了?

  果然李威的內鬼身份暴露出來,原本看似穩妥的主意就變成了別有用心,方蕾他們立刻表示得先把小女孩兒們的屍骨帶回來,總之先試著超渡看看,完成保底任務再說。

  遊戲將立場設置得如此險惡,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坑等著他們?先確保保底任務,之後應對起來也好從容一些。

  祝央讓幾人找了兩個竹筐和一大張午餐布出來,當著外邊眾人的面,讓幾個玩家去外邊摘水果揀海鮮。

  藉口都現成的,突然多了幾個大漢,吃的喝的急劇減少,食材快要不夠了,自然得自給自足。

  眾人不疑有他,見他們兩男兩女的人數也足夠,又大家都不是助人為樂的個性,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勞動成果來。

  方蕾他們挖出懸崖那邊埋好的小女孩兒屍骨,用午餐布包好塞筐底,再在島上海邊采了不少椰子野果,還下淺水撿了些蝦蟹,還打了幾條魚,把屍骨滿滿的蓋住,這才打道回府。

  正抬著筐進廚房,幾人便被刀疤臉攔住了。

  他看了看兩筐東西,咧咧的笑道:“喲!收穫不小啊,哪裡打的?”

  幾人心裡有鬼,被這麼一問自然緊張,其中一個男玩家笑道:“一路走一路隨便摘的,都新鮮著呢。”

  說罷刀疤臉竟然伸手到筐上翻揀起來,幾人心都提起來了,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也不怪他們一驚一乍,主要不知不覺第二天突然告訴他們隊伍裡居然有個內鬼,如果不是祝央機敏,這會兒他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幾個玩家見刀疤臉一樣樣將面上的椰子往上翻,神經緊繃,都做好了真要有什麼背水一戰的準備。

  卻見他翻了幾下,好似找到個品相滿意的一般,拿起了一個椰子在手裡顛了顛,抬手一削就把椰子劈開。

  椰汁從裡面流出來,他混不在意的舔了舔,看著方蕾眼神帶著下流的暗示。

  又是半威脅道:“昨晚睡得怎麼樣?擔驚受怕鬼來找你不?今晚總該知道厲害了吧?”

  方蕾很多時候真有種不顧一切跟這些玩意兒幹一場的衝動,可不行,她並不是長於近戰的玩家,其他幾個玩家中祝央不清楚,另外至少兩個也是如此,和這些悍匪直接對上是真吃虧。

  方蕾僵硬的咧了個笑:“還好。”

  刀疤臉卻是將手裡的椰子一扔,笑了笑:“你當我是在問你的?你是今晚自己洗乾淨了進我的屋呢?還是我自個兒找過來?”

  方蕾怒火中燒,刀疤臉卻放下話後就不再糾纏,哈哈大笑著出了去。

  另外三個玩家安慰了番她,看樣子現在雖然任務進展還沒多少,卻已經快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了。

  別墅裡人來人往這會兒不好動作,幾人便把小女孩兒的屍骨藏進櫥櫃最裡層。

  晃晃悠悠的浪過了一天,吃了晚飯,刀疤臉離桌的時候還看了方蕾一眼,見她作勢要洗碗,說了句:“洗好了就過來。”

  這個‘洗’有點一語雙關的味道,懂的人比如第二組那幾個玩家,自然發出一陣你懂我懂的哄笑。

  方蕾氣得臉色鐵青,這還不算完,妮娜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酸酸道:“喲~,這動作夠快的,成天繃著個臉還以為多端得住呢。”

  這傢伙昨晚去了刀疤臉房間,這會兒刀疤臉點名了今晚要方蕾,自然沒有她的戲了。

  方蕾不可置信還有這種對土匪爭風吃醋的斯德哥爾摩,不過這時另一個第二組的男人便摟過了妮娜:“怎麼?沒有哥哥陪晚上冷啊,疤哥沒空我有啊。”

  妮娜撒嬌的推了推對方,兩人也就真的親親熱熱上了樓。

  眾人走後,洗碗的任務交給了那三個玩家,祝央和方蕾帶著小女孩兒們的屍骨進了地窖。

  果然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麼迎接一般,白天空無一物的地窖這會兒已經點燃了蠟燭,連轉角都照出柔柔的光,像是生怕她們找不到似的。

  祝央和方蕾看到那個女人背對著她們,這次沒有剁餡兒了,而是在邊包餃子邊哼歌,正如同每個一遍準備晚餐,一邊等待外出玩耍的孩子歸來。

  玩得又累又餓的對熱騰騰的食物大快朵頤一般。

  女人沒有轉身,溫柔的聲音卻傳來:“回來啦?都說要吃餃子讓你們別跑遠,快洗了手過來吃飯。”

  祝央她們沒說話,身後卻傳來兩道稚嫩的童音:“還有蛋糕,媽媽買了新蛋糕,要吃。”

  兩人轉身,看到兩個小女孩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始終不得真正歸家的兩個靈魂終於和等待她們已久的母親匯合。

  女人轉過身來,寵溺道:“好,好,吃完餃子就吃蛋糕。”

  說著把身體遮住的案板往幾人面前一讓:“看,弟弟做的餃子,你們肯定愛吃。”

  說完又糾正道:“哦,不是弟弟,是雜種。”

  說著這麼刻毒的話,但她此刻表情還是溫柔慈祥的。

  兩個小女孩兒便乖巧的坐到案板旁邊,看著媽媽用案板上剁碎的死胎包餃子,包好一個就規則有序的放在一旁的盤子裡。

  一個盤子六個,也不煮,就直接催女兒道:“快吃吧!”

  小女孩兒們竟真的拿起了那生餃子,細嚼慢嚥的吃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剁死胎的時候根本沒有去骨,祝央兩人聽到她們吃餃子發出的咀嚼聲,時不時有種在嚼脆骨的感覺。

  這聲音聽著簡直叫人毛骨悚然,方蕾甚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但祝央卻在此時開口了:“太太,介意你做飯的時候聊兩句嗎?”

  對方沒有回答,祝央竟也不覺得尷尬,反自顧自問道:“這屋裡住了多少‘人’?您先生呢?怎麼不和你們一起吃晚飯?”

  方蕾差點被她這問題嚇死,明顯人家一家就有故事啊,你就不會問委婉點?

  但那女人卻開口了:“哎呀!這話惱人的,換別人說我就生氣了,看你們送我囡囡回來才跟你們嘮的。”

  接著在女人的描述下,祝央她們得知整棟別墅一共住了八個‘人’。

  她和她先生還有一對雙胞胎女兒一家四口,一個男僕,兩個女僕,兩個女僕是母女。還有一人,那就是她丈夫的情人。

  弱勢的女人在家沒有話語權,情人又懷了孕,自然登堂入室。

  只是對方顯然並不知足,因她丈夫好歹還顧忌一點正統,情人遲遲無法轉正,便想辦法將她兩個女兒害死。

  並煽風點火責怪她帶不好孩子,不配為人母,好攛掇丈夫休棄她。畢竟婚姻還維繫的關鍵就在於孩子,沒了孩子,她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還有什麼資格占著女主人的位置?

  女人找孩子找瘋了,一無所獲。

  說好的出門玩玩就回來吃餃子,還有新買來的蛋糕,卻出去了就沒能回來。

  女人瘋了,殺了丈夫,剁了情人,剖開她肚子取出野種,剁碎了包成餃子。

  又用丈夫的肉做胚,情人的五官做裝點,做出了全新的蛋糕,可孩子還是遲遲不回來。

  聽到這裡,祝央想了想,這裡面只包含他們一家子的恩怨情仇,便道:“那另外三個人呢?你家的僕人們。”

  女人毫不在乎的揮了揮手,笑眯眯的看著吃得正香的女兒們:“我做飯等我囡囡回來吃就夠了,管他們幹什麼?”

  得,看來一個鬼怪NPC上是不可能得到所有的超渡線索的。

  而且還有一點,兩個小女孩兒吃完餃子之後,便吵著要吃蛋糕。

  女人被她們吵得沒奈何,便連忙點頭:“好,好,吃蛋糕。”

  但揭開旁邊的水缸時,卻發現裡面除了兩具骨頭外空無一物。

  女人低罵了一聲,表情猙獰,回過頭安撫兩個女兒的時候變又是另一幅樣子:“你們先等著媽媽,媽媽這就給你們做。”

  接著從案板底下拿出一個磨刀棒,鋒利的菜刀在上面持續連敲,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歸位一樣。

  而與此同時——

  三樓的房間內,二組的一個玩家吃飽了晚飯,因著沒有女人做陪,島上又沒什麼玩樂,便往床上一倒有些犯困。

  半夢半醒之間便聞到一股異常勾人的肉香味,那味道太香,簡直讓人垂涎三尺,饒是晚飯吃得八成飽,也不由得感覺又餓了。

  男人睜開眼睛,便發覺自己面前多了只烤羊,整只羊刷上了密制醬料,正烤得滋滋冒油,香飄四溢。

  可又和單純的羊肉味道不同,看著也沒那麼幹,肥瘦相宜,顏色焦嫩,真越聞越餓。

  男人也有過一瞬間的疑惑,自己好像吃過飯回房了,可接踵而至那讓人飄飄欲仙的香味就沖淡了這一疑惑。

  男人忍不住伸出手,也不懼燙,竟直接從火架上撕了一塊肉下塞進嘴裡,果然好吃得上天。

  外焦裡嫩,入口即化,肉汁四溢。男人接連吃了好幾口,才有空在看架子一眼。

  誰知這一眼便讓他的飄忽的神智回了魂,此時架子上正轉動烤著的,赫然已經不是一隻烤羊了,分明就是一個被開膛破肚穿烤起來的人。

  男人連連後退,接著一陣墜感傳來,他跌下了床,整個人回歸現實。

  但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便感覺自己傳來一陣嘔吐的欲望,像什麼東西迫切的要從他胃裡爬出來,一瞬間那感覺已經來到喉嚨。

  “哇——”男人忍不住做出乾嘔狀,緊接著抬頭看向穿對著的鏡子,發現自己的嘴邊,竟從裡面扒上了幾根手指頭。

  一隻手——不,確切說是一個人要從他嘴裡鑽出來一樣。

  男人心裡有些驚恐,但也不是吃素的,眼神一戾,手裡變憑空多了一個小瓶,瓶裡是黑色的汁水,也不知道是什麼。

  他卻是毫不猶豫的見那汁水往喉嚨裡一倒,果然那都鑽出來半掌的手被燒爛一般,紛紛潰散下去,辛辣灼燒的感覺直達腹中,男人自己也痛得滿地打滾。

  不過那東西沖體內呼之欲出的感覺倒是不見了,男人好歹鬆了口氣。

  接著抬眼就看見自己眼前出現一個男人,看穿著像是成功人士,可身上的肉卻突然變腫變皺,接著散落融化。

  還在向男人伸手:“肉,給我肉,來不及了——”

  男人這會兒大傷元氣,但也不想放跑任務NPC,真要挺起來想辦法滅了對方,卻見他像是被什麼拘住一樣,然後神色驚恐,在掙扎中消失不見。

  男人連忙跑出門,正好看到刀疤臉也一臉陰沉的沖一個女NPC(方蕾)的房間裡出來。

  原來刀疤臉回房後,左等右等沒見方蕾過來,便知那娘們兒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便翻身下床直接去了方蕾的房間,房間門從裡面上了鎖,顯然人已經回房了。

  刀疤臉冷笑一聲,還以為這種鎖就能防住他不成?這虧得是遊戲這場限制NPC的性命,他們也不太好跟遊戲對著幹,不然頭一天這些妞兒就被圈起來了。

  直接粗暴的一擰,門鎖就被暴力破壞了,刀疤臉推開門走了進去,聽到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他臉上閃過一抹興奮的笑,在洗澡呢?正好省了事,直接變往浴室走去。

  結果手伸到浴室門上,裡面就傳來一聲驚呼,然後門先一步打開了,一個光著身子濕著頭髮身材姣好的女人從裡面竄出來。

  兜頭就撞進了刀疤臉懷裡,然後緊緊的抓住他,聲音害怕道:“有蟑螂,有蟑螂啊~~”

  這嬌滴滴的聲音,和白天那一本正經的冷淡樣倒是不一樣,別有一番滋味。

  刀疤臉哈哈一笑:“蟑螂有什麼好怕的?走,我看著你洗,就不信還敢出來,出來一隻幫你打死一隻。”

  胸口被懷裡的女人嬌嗔的敲了敲,刀疤臉手腳不規矩的摸了摸她的身子,果然跟嗆口小辣椒的性格不一樣,端的是豐腴滑膩,滋味撩人。

  摸著摸著便開始真刀實槍起來,他低頭親上這妞兒,頓時兩人乾柴烈火起來。

  刀疤臉心道這妞白天那副樣子,真到了陣仗倒是熱情,只親著親著,觸感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嘴唇雖然濕熱吧,但也太平了,他記得那妞唇挺飽滿的,湊得再怎麼近也沒有碰到對方的鼻子。

  而且講道理,就跟在親一坨生肉一樣。

  刀疤臉覺得不對,便低下頭,結果眼前的畫面讓他蠢蠢欲動的衝動直接萎了下去。

  只見他親的哪兒是那熱辣妞,分明就是一五官全被挖了的血窟窿女鬼。

  眼珠不翼而飛,鼻子被割掉,耳朵被摘走,嘴巴被削掉,他剛剛跟人親得帶勁的就是那已經失去嘴唇的兩片肉。

  刀疤臉怒不可遏,抬手就掐住了女鬼的脖子:“騙你爺爺是吧?要真是個女鬼老子也受用了,血淋淋的懟這兒找死呢?”

  女鬼發出咯咯咯痛苦的聲音,但接著那沒有嘴唇的嘴巴得意一裂,仿佛裂到了耳根。

  刀疤臉立馬差距道自己不對勁,他的眼睛只有一只能視物了,而女鬼的眼眶裡卻赫然多了一隻眼珠子。

  疤臉知道自己著道了,要是再拖拉,自己的臉准得不見完,可真琢磨對策呢,對方女鬼反倒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嘯,接著被什麼無形之物拖拽般消失了。

  刀疤臉打開門,便看到同樣一臉狼狽同夥,兩人一看就知道雙方怎麼回事,連忙叫醒了一夥中要麼睡覺要麼在辦事的豬們。

  除了沒找到陸辛,二組的四個玩家全聚齊在了刀疤臉房間裡。

  此時地窖之類,祝央兩人眼看著女主人用金屬磨刀棍但做招魂鈴用,召回了被自己殺死的丈夫和情人。

  然後不顧兩個鬼怪的哀嚎,繼續著她生前做過一次的蛋糕任務,可兩個鬼除了痛苦之外,顯然更有著一副絕望般的畏懼。

  祝央明白的,即便沒有第二組玩家,她們的遊戲也一開始就存在衝突。

  一個宅子裡的鬼,各有故事而死,必定是不可能滿足每個人的執著,有時候一個人的遺願必定會涉及到另一個人的掙扎。

  所以說他們絕不可能將所有鬼進行超渡,得有所抉擇。

  祝央往身後叫了一聲,方蕾一驚,回頭看到二組的陸辛出現在身後,猛地陷入了警惕。

  卻聽祝央道:“遊戲雖然把你算做我們組,但給的任務卻和那批玩家一樣的,保守起見你還是殺一個吧。”

  方蕾明白過來,這人就是那一組裡面己方的內鬼。過來陸辛抬手就宰了其中一隻。

  女主人和雙胞胎母女三人吃了男人的血肉和情人的五官做的蛋糕後,也了卻遺願開始發光泛白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別墅所有玩家腦海裡卻傳來一個聲音。

  告訴已有玩家完成超渡任務三,鬼怪數量有限,請為完成任務的玩家抓緊時間。

  祝央差點沒一口鹽汽水噴出來,她早知狗比遊戲賤,可真沒想到這麼賤的,真他麼慢點都得兩邊猛推一把。

  而樓上正在商量事的幾個二組玩家,聽了這通知,腦子裡再琢磨了即便這裡面所有隱藏的信息量,哪兒能還猜不到有別的玩家和別的任務?

  刀疤臉率先冷笑一聲:“這還真是,終日打雁,讓雁啄了眼。”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0:00 PM

第66章

  祝央心裡把遊戲日了個遍,真真覺得這傻逼遊戲是賤出水來了。

  可虧得這狗比玩意兒有層屏障躲著讓人一時半會兒抓不住尾巴,不然早被人掄出來按在地上摩擦,磨成芝士碎下飯了。

  不過換個角度看,這狗比這麼賤精其實也不無道理,整棟別墅才八隻鬼,一下子就超度三隻灰飛煙滅兩隻。

  就剩仨還留在外面,二組玩家一人一隻都不夠分的,以祝央的行動力,說不準什麼時候猝不及防就完成任務了。

  到了那個時候遊戲面上的通關任務算是完成,玩家可以自行離開副本,狗比遊戲設的局還沒展開呢,它能幹?

  所以這狗比一開始就別把超度任務線弄得這麼有關聯性啊,到現在來手忙腳亂,個傻逼。

  祝央心裡這麼吐槽,仿佛聽到了什麼被紮了一刀的聲音。

  她也沒理會,只是拍了拍方蕾的肩膀:“辛苦了!”

  方蕾有點懵,心道大夥兒都是被遊戲坑了的,她反倒過來安慰自己幹什麼?

  不過馬上她就知道為什麼了。

  三樓的二組玩家正聚在一起對晚上連續鬼怪的襲擊罵娘,不過晦氣是有,但多的還是興奮。

  畢竟鬼怪現在繞開NPC直接找上他們,倒是省事多了,接下來NPC能發揮的作用也有限,便用不著這麼束手束腳。

  刀疤臉剛剛差點被女鬼奪走一隻眼睛,好在女鬼消失之際眼睛也回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還是跟眾人交代道:“這次的鬼怪實力倒不見得多強,不過夠狡猾,無孔不入的不定什麼時候就著道。大夥兒小心著點。”

  其他幾人心道哪場遊戲的鬼不狡猾?你這不就是色迷心竅被鑽了空子嗎?還好意思整一副大義凜然?

  不過腹誹歸腹誹,面上倒是一片贊同,畢竟對敵線索不能大意,小心駛得萬年船。

  結果才說著,遊戲就傳來這麼個通告。

  幾人有那麼瞬間有些懵,可字面上的意思也好理解。

  什麼叫完成鬼怪的超度任務?他們的任務裡可沒有這一項,並且四個人也都在這裡,他們第一反應還是陸辛在搞鬼。

  可轉念一想,他們對陸辛一開始就帶了不小的警惕,也隨時有注意到他。

  但這傢伙除了泡妞兒連遊戲都忘了的樣子,根本一副連保底任務都嫌棄浪費他時間的架勢。

  超度任務難度相對滅殺要難不少,至少鬼怪生前的關係死因執念這些脈絡得梳理清楚。

  他陸辛就是再厲害,成天這樣跟女NPC黏糊,也沒那份時間。

  接下來就只剩一種可能,那就是島上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別的玩家。

  遊戲裡一開始不允許玩家相互攻擊這個大前提,便說明了遊戲的基調——至少在中級場以下是不怎麼希望玩家之間有太過絕對的競爭關係的。

  所以兩組出現在同一個遊戲裡的副本少之又少,很多人壓根都沒聽說過這個可能。

  某件事如果只是個例,自然不會引起一個團體的普遍性警惕,又玩了分批次進入這個障眼法,可見遊戲有多狡猾。

  不過考慮到對方的任務難度,和兩隊的武力值差距,先一步登島且隱瞞身份也不算遊戲太過偏頗。

  只是吊在那裡的肉,突然被橫沖出來的別的狗叼走,遊戲世界的鬼怪NPC對別的玩家來說是通關任務,對於這些把遊戲當撈金場的人來說可都是大把能換成錢的積分。

  奪了財務猶如殺人父母,品過味來的幾人臉上均是一股戾氣閃過。

  幾人開門,正好就撞見陸辛和那漂亮妞兒摟著肩膀姿態親熱的從樓下上來。

  看到他們還笑嘻嘻打了個招呼。

  刀疤臉沉著臉道:“陸兄弟,這會兒可真是好興致,你難道沒收到消息?”

  陸辛道:“收到了。”

  接著若無其事的撥弄著懷裡女人的頭髮道:“才三隻而已,瞧你們自亂陣腳那樣,也不是沒有鬼在你們面前現身過,自己讓人溜了有什麼好說的?”

  這傢伙意思很明顯了,到現在還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一副只要有鬼竄出來殺了保底就萬事不理的架勢,對這場副本的態度倒是光棍得很。

  幾人看著他心裡越發生疑,不過作為二組內鬼的李威已經被祝央截了下來,匆忙才猜出可能有兩支隊伍的他們是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發現裡面還有好幾條無恥的設定。

  所以陸辛的行為便哪裡看著都可疑,但實在要下定論卻又哪裡都解釋不通。

  刀疤臉皮笑肉不笑道:“咱們都是得養家糊口的人,可不像陸兄弟這麼瀟灑,今朝有酒今朝醉,哪裡都玩得這麼灑脫。”

  又問道:“陸兄弟剛沒在房間中這是去哪兒了?”

  陸辛道:“晚上外邊的夜景不錯,你們有空該看看的。”

  幾人默認這對狗男女出去打野了,見問不出什麼便也悻悻的回房。

  他們剛走,後一步的方蕾也回了來,開自己房間門的時候便覺著不對,整個門把都已經壞了。

  便知道祝央之前離開地窖那句‘辛苦了’怎麼回事。

  這夥人簡直就是土匪強盜,色中餓鬼,晚上居然真的暴力進了女孩子的房間。

  先不討論對方顯而易見的畜生本性,剛剛遊戲的提示一出來,沒在房間的祝央有面上還是二組的陸辛這個天然掩護。

  自己可不就成了絕對的靶子了嗎?

  方蕾心裡對遊戲破口大駡,為安全計晚上也不敢待自己房間,便敲了另一個女玩家的門,和對方擠了一夜。

  兩人還商量了大半宿各種明天要是受到猜忌怎麼暫時蒙混過去,或者對方要真的突然發難怎麼應對。

  按照方蕾她們的設想,他們對二組的玩家警惕小心是沒錯,但二組的玩家即便這會兒知道還有另一隊的人存在,也不會這麼冒進的當眾撕破臉。

  畢竟除了她之外,別的NPC和玩家暫時是無法分辨的,還有一個淪落成狗腿子,人漂亮NPC說什麼都聽,到時候不定聽了祝央的話會不會調頭對付他們的陸辛。

  中級場的玩家本事也個個值得警惕,在眼前抓黑的情況下,他們應該不會貿然就出手。

  可顯然一組的玩家都有些低估對方,這些傢伙就按路休辭說的,一進遊戲就是被遊戲厭棄的存在。

  任務難度和所經曲折實際上普遍比一般玩家更高,這麼經過來的人,越是活到最後便越是同等級玩家中棘手的存在。

  端看他們行事毫無底線,又鬥爭經驗豐富,可是想走到中級場,光靠沒人性和悍勇可是不夠的。

  天還沒亮的時候,有兩道人影便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從三樓跳了下去,偷摸的來到了之前懸崖邊的埋骨之地。

  隨意批了兩根樹枝開始挖,果然前天埋的兩具骨頭沒了蹤影。

  其中一人沖坑了呸了一口:“媽的,這次是被遊戲坑得厲害了。光顧著防著鬼怪,倒是人在眼皮子底下造都眼瞎沒看見。”

  其中一人道:“算了,說歸說還是咱太得意,一開始不讓殺NPC的規矩出來就該警惕的。”

  如果沒這項規矩,他們一上岸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徹底佔領這座島再說,辦任務也就方便得多。

  把人全圈在一起了,哪兒還會有這麼多事?即便不成,一開始隱藏玩家也勢必出手反抗,他們也不至於好幾天了才迷迷糊糊被擺一道。

  “說到底還是連續幾次任務太輕鬆,有些大意了。他媽的遊戲居然玩麻痹大意這套,還以為它折騰夠了呢。”

  可見是對遊戲的針對意味早已理解頗深了。

  他倆動作快,全速來回一趟下來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在別墅裡的人醒來之前便又悄無聲息的原路返回房間。

  一早起來,卻做出一副對狀況才開始真正有個一知半解的樣子。

  早餐的時候刀疤臉看了方蕾一眼,方蕾心裡一緊,但對方居然沒有說話,她不免猜測自己的預料果然是對的。

  雖說她首當其衝暴露出來,可對方還是得警惕著其他藏在暗處的玩家一時半會不會貿然出手。

  她現在仰仗的也只有這個時間差,既要躲著對方可能的偷襲,又得期盼快點完成任務,形式實在緊迫。

  不過好在遊戲只播報了三隻被超度的鬼的去向,實際上任務物件已經不多了。

  還處於一條故事線上,運氣好的話,一下子就能超度,所以她的處境雖說不容樂觀,但還是不到絕望時候的。

  可哪想她還是樂觀了。

  早飯過後今天輪到琳達和妮娜她們洗碗,兩人不情不願的撅著嘴巴進了廚房。

  其他人則四散而去,玩樂的玩樂,心懷鬼胎的心懷鬼胎。

  方蕾和自己組的玩家不太敢聚在一起,但倒也不能太刻意保持距離,虛虛實實的混在NPC裡才好讓對面組的人不好分辨。

  兩個男玩家和顧少耗子他們一起去海邊垂釣,祝央和陸辛吃完早飯便又回了房間一副享樂沒夠的樣子。

  方蕾和另一個女玩家則和女NPC們在沙灘上玩球。

  幾個二組玩家如他們所料今天沒喝酒了,坐外邊一副打量觀望的凝重架勢。

  沒多一會兒去上廁所的琳達跑過來告訴方蕾,她剛剛被人偷窺了。

  對方又羞又怒:“我不好跟男人們說,剛剛我離開那會兒誰不在?太過分了。”

  方蕾看了看四周,搖搖頭:“人都在外面呢。”

  二組的那四個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別的男人和顧少一起坐船在幾十米開外的海面上,陸辛倒是在別墅裡面。

  不過那傢伙成天黏著祝央,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琳達聞言氣憤道:“我看到一個男人蹲著從廁所門下面看進來,不是咱們這裡的臭男人,難道是鬼不成?”

  說著她自己就突然起了身雞皮疙瘩:“不對,不會真的又——”

  琳達哭喪著臉:“我怎麼這麼倒楣啊?”

  方蕾心裡一動:“那男人長什麼樣?”

  “沒看清,他當時腦袋側著呢,不過好像——腦袋有點,有點扁。”

  方蕾立馬聯繫到了那天晚上龍紋身在廚房碰到的那個,昨天晚上消失的那五隻都和那晚那個對不上號。

  按女主人的說法,現在剩下的鬼就只還剩三個,那晚的男鬼就是男僕了。

  方蕾雖說心裡把處境捋得透徹,但二組那些窮凶極惡的都是些什麼人?也無法完全用正常人的小心謹慎推測他們的行為。

  自己一個人暴露在明面上,內心的壓力其實可想而知的。

  聞言想的是超度另外三隻的機會來了,見幾個二組玩家這會兒注意力在海上那夥人身上,便借著上廁所之便,說跟琳達過去看看。

  結果男僕鬼沒等到,倒是等來了刀疤臉。

  方蕾這會兒哪裡不知自己受騙了,看著琳達:“你——”

  琳達還一副為她好的樣子:“疤哥說實在有話想和你談談,我說你也別這麼傲嘛,總得給人一個機會。”

  “你看疤哥這幾天?人前人後已經夠給你面子了,還矯情呢?”

  這傻逼NPC虧得也是一條人命,不然方蕾真拼著別的不顧,先宰了她再說,怎麼就有這麼自說自話的下作東西?

  不過她也沒讓琳達好看,對著她那隆過的鼻子,一拳就搗了過去,也沒下死力氣,但直接把那鼻子打歪了。

  琳達捂著鼻子倒地上留著鼻血涕淚四流,上面方蕾冰冷的聲音傳來:“你這張鞋拔子臉在我眼前晃這麼多天,忍到現在才揍你也是給你面子了,矯情個屁,不就是鼻子歪了嗎?醫院8000能修復,怎麼樣,榮幸不?”

  刀疤臉笑了,也沒管地上的琳達,咧著嘴道:“果然還是這樣的帶勁,你要早說你是玩家,任務啥的也不是不能商量,也沒必要鬧到現在這麼不好看。”

  方蕾也撕下了警惕憋屈的偽裝,冷笑道:“說得這會兒占上風的是你們一樣。”

  “你可搞清楚,我保底任務已經做完了,這會兒就是光應付你們至少不用分精力,你們可現在還顆粒無收呢。這一隻鬼都沒殺到,遊戲結束的時候即便不被抹殺,也得是痛罰一筆吧?”

  刀疤臉表情難看了,接著也冷冷一笑,臉上那道紮結的刀疤顯得更可怖了:“所以這不得從你們身上找補回來?”

  說著也不跟她多廢話,伸手為爪便抓了過來——

  方蕾早有警惕,順勢就是一躲,更是趁機從不知道哪裡甩了根繩子出來,那繩子仿若有自身意識一般,活蛇一樣纏上刀疤臉的小腿。

  方蕾這時已經在地上慣性一滾,接著就要借力拉扯繩子好讓這傢伙失重跌倒,製造更多攻擊機會。

  她並不長於力量,現實中以前也就是個普通白領,從小沒打過架,即使進入遊戲以來有意思的訓練,但和這些人的經驗差距仍然巨大。

  所以一開始就沒打算硬碰硬,只是正肩膀一用力的時候,卻突然拽了個空,自己反倒趔趄兩步險些跌倒。

  回過頭,就見那傢伙鞋尖上彈出刀片,瞬間就把繩子給割斷了。

  對方甚至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方蕾心裡一驚想要繼續釋放繩子阻礙他的步伐時,卻是頭皮一痛,接著腦子就受到猛烈一擊。

  暈暈乎乎之間,聽到上面傳來聲音:“呵!你這本事用來偷襲倒是不錯,要趁我們沒發現之前布下陷阱,老子估計還真可能著道。現在嘛,大白天的你舞跳繩呢?”

  方蕾被捆了手腳被帶進了地窖打暈,綁玩家肯定不能用普通繩子,刀疤臉是拆了綁遊輪的鎖鏈代替。

  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地窖裡已經不止她一個人了,他們一組除了祝央和李威之外,都已經被盡數制住控制了起來。

  方蕾沒料到他們一組淪陷得這麼快,一時間對雙方的武力值真的大感絕望,照她的想法,即便他們不敵,至少也可以對峙一番,再不濟也能讓這些傢伙吃點虧的。

  可除了其中兩個有點輕傷之外,任何人的反抗好像都沒帶來顯眼的效果。

  其實也不是幾個玩家太菜,方蕾被用計騙走打暈後,另一個女玩家比她更不善爭鬥,一人對上沙灘上三人,自然輕而易舉被控制了。

  剩下兩個男玩家或許拿出真正本事有一拼之力,可同時應付四個身手老辣的人,結果如何顯而易見。

  方蕾是左想右想想不明白這些傢伙怎麼就這麼快確定了大部分的玩家人選,毫不猶豫的發起襲擊。

  卻見刀疤臉扔了一包東西在他們面前,正是他們昨天帶回來的那包骨頭。

  女主人和雙胞胎被超度後,骨頭自然也就沒了效用,隨意的放在了地窖的隱蔽之處。

  幾個玩家見狀恍然大悟,是了!他們只想著自己的存在暴利,卻忘了遊戲那句通知其實透露了更不得了的東西。

  一句超度不光是道出了任務相衝突的玩家的存在,順著挖出他們的思路也很明顯。

  超度任務自然多的是對鬼怪生前之物的需要,而目前為止最顯眼的就是兩具骸骨了。

  幾人連夜拋開他們臨時給挖的墳,裡面的東西消失不見,自然而然昨天出去采果子打魚蝦的四人就成了最大嫌疑,這其中還有幾乎已經確定是玩家的方蕾。

  這群人的反應和時效性都遠超預料,要不是一開始的自大,其實也輪不到他們佔據先機。

  這時候疤臉蹲下來,看了幾人一眼,冷笑道:“沒想到咱們說動手就動手吧?呵!咱們組五個人,你們這組人數就算有出入也差不了多少,就算還有沒揪出來的耗子,頂多也一兩個。”

  “一大半的人都顯出來了,幹嘛不動手?真當大爺們是追你們後面喝湯聞屁的蠢貨呢?”

  說著其中一人便一拳搗在一個男玩家臉上,也不廢話:“說吧,還有誰?”

  又覺得幾人估計不會配合,便威脅道:“先說好,遊戲是不准玩家相互攻擊,可並沒說過不同組的還有這規矩。就算殺了你們得招遊戲忌諱,下場拼命增加難度得不償失,但給你們點苦頭這中不影響吧?不然遊戲幹嘛安排對抗?合理損傷它總沒得說。”

  “可先想好了,咱們哥幾個是只求財,只要大家交涉愉快,都是玩家也不是沒別的餘地,咬著牙齒硬抗,咱們在這兒耗,換剩下那一兩個撿漏,就看你們覺得自己捨命吃的苦頭值不值了。”

  不料這幾個玩家倒是半點沒硬氣的意思,他們更多的威逼利誘還沒出來呢,對方就一致的將剩下那個給招了。

  “是李威,李威也是咱們一組的。”

  好麼,出去兩個人,然後不到十分鐘李威就被打青一隻眼睛帶了進來。

  李威簡直特麼日了狗了,一組的人當他是叛徒,二組的人當他是一組的漏網之魚,關鍵是他還沒法解釋,不然腸穿肚爛等著自己。

  結果自己就被本該是同夥的一行人和劣勢的一方捆在一起,接受那番勒索恐嚇。

  人刀疤臉說得也實在:“好了,既然人到齊了,咱就開始算帳吧。”

  “別緊張,咱說求財就求財,只要不是斷兄弟財路的,咱也是和氣人。”

  “任務提示大夥兒也聽到了憑空就給你們先拿了三隻鬼,這損失怎麼算?多的兄弟也不談,就你們幾個,把這筆損失給兄弟補上,咱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到時候咱在島上還是照樣可以一起喝酒跳舞的同行。”

  他這邊唱完白臉,龍紋身便抽出一把刀來,在一旁的蠟燭上烤了烤:“自然,積分重要大家都懂,不想讓也理解,要是咱同一組的玩家,咱還真只得乾瞪眼。”

  “可惜了!”說著轉過頭,咧嘴笑道:“要說這積分沒了可以再賺,胳膊腿沒了一隻,就很難再生了吧?”

  說著回頭對同夥道:“這種程度傷殘該是在遊戲容忍範圍內吧?”

  其他幾人哄笑道:“不容忍也沒辦法啊,誰叫它安排的對抗賽?想兩邊只破點油皮,幹嘛不安排咱們玩過家家?”

  一番的威逼恐嚇,也不是沒有效果。

  這些人不清楚,但一組玩家卻是知道自個兒情況的,現在他們保底任務完成,而且評價已經算中等,沒了通關之憂,自然就少了那份破釜沉舟的魄力。

  迫於遊戲的一貫規則,要猜測它的思路通常肯定是忌諱玩家相互殺戮,可就按人家說的,既然安排到對抗賽裡面了,自然不可能沒有折損。

  為了不得罪遊戲增加下場的通關難度,幾個人或許不會真要了他們命,不過折磨一番帶來不可逆轉傷殘對方是絕對幹得出來的。

  有時候和人比起來,大多數人還是會放棄到手的好處,更何況除了方蕾,昨晚超度的時候幾人都不在,並沒有自己千辛萬苦努力得到的實在感,自然談不上多珍惜。

  就跟搬磚一月賺的錢和順手撿到的相等金額,哪個更容易捨棄一目了然。

  眼看刀子越靠越近,幾個玩家心裡都在開始打算盤,已經剛開始琢磨跟對方扯皮到底割多少肉的念頭了。

  如果金額不大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遊戲裡審時度勢也很重要。

  然而就在此時,兩組玩家腦子裡又傳來一段通知——

  已有玩家完成超渡任務兩起,鬼怪數量僅剩一隻,請未完成任務的玩家抓緊時間。

  若說剛剛幾人還一度佔據上風,勝券在握的勒索好處,現在只能用大驚失色形容了。

  刀疤臉更是直接驚呼出聲:“這他媽怎麼可能?”

  說完就抓過方蕾的頭髮,抽了她一巴掌,基本沒怎麼留餘力,方蕾直接被抽得牙齒鬆動,吐出一口血沫來。

  刀疤臉沉著臉道:“還有一個雜碎是誰?”

  方蕾呵呵一笑,氣性上來了也不管不顧:“你們他媽還有空待在這兒?還有一隻鬼啦!咱們剩下那人效率你們看到了,怕再多給了十分鐘就把最後一隻也超度了。”

  “你們保底任務都玩不成,哈哈!還有時間跟我們耗?是覺得自己運氣好還是多讓遊戲另眼相看不會被抹殺?”

  四個人臉色鐵青,倒也知道現在不是和他們浪費時間的時候了。

  留下一人看著他們,當務之急是得把那隻漏網之魚抓出來。

  三人立馬出了地窖,卻發現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客廳,沙灘,還有近處的海面上,仿佛所有NPC憑空消失一般。

  三人一驚,立馬跑上三樓,急匆匆的大敲陸辛的門,邊敲邊罵:“他媽的別在裡邊爽了,沒聽到現在已經眉毛上火了?”

  *

  祝央今早起來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過任務還真鮮少有這麼積極的。

  她知道今天有方蕾這麼個活引子,二組的幾個玩家估計注意力都會在她們身上,便借著這空隙在別墅裡佈置起來。

  果然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一場接連一場的騷動,等最後李威也被抓進去了,裡面才開始消停,估摸著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在談籌碼了。

  祝央這時候出來,將所有NPC聚集,讓他們跑遠點找個隱蔽的礁石洞藏起來。

  對領頭的顧少道:“你們也看見現在的狀況了,那幾個傢伙對大夥兒出手了,雖然不知道什麼目的,可接下來指不定就是你們之中任何一人。”

  “帶著人藏好,誰都別出來。”說著看了琳達和妮娜兩人一眼:“要是有覺得討好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先找塊石頭敲死別放出來連累其他人吧。”

  兩個女生一抖,但琳達才被打歪了鼻子,慘狀大家都看見了,現在一觸即發的緊繃狀況是個人都感覺得到,被抓進去的幾人怎麼樣了也未知,這島現在就是馬上出人命都沒人奇怪。

  所以大夥兒都不敢嘰嘰哇哇,只是顧少看著祝央道:“那你呢?你在外面有什麼用?還是一起藏起來吧。”

  說著眼神不贊同的看著陸辛,只覺得這傢伙冒險把女孩子捲進去了。

  祝央也懶得和他們廢話,推了他們一把:“快走吧,時間不多了,三個小時後出來。”

  攆走一幫NPC後,祝央直接回了房,將上午從之前那個帶血跡床的雜物室裡翻出來的小孩兒撥浪鼓往床底一扔。

  自顧自開口道:“出來吧,我也沒時間在你們身上耗了,時間有限,你們不配合我就燒了房子,你們也別超度了,天天露天吹海風吧。”

  說完這話,屋裡安靜了一瞬,過了一會兒,便真的有一隻手從床底伸出來,撿起那支撥浪鼓,然後從下面鑽出來。

  是那個老太婆!

  老太婆看著祝央兩人,眼神裡全是看傷風敗俗的年輕人的鄙視感。

  只是這會兒看到了撥浪鼓,倒是歎了口氣:“這還是我準備的呢,想著小孫子一出生就能逗他玩。”

  祝央道:“你女兒呢?”

  老太婆道:“空口白牙的讓我告訴你,可沒這麼便宜的事。”

  祝央不耐煩的揮揮手:“給我拉倒,都說了趕時間聽不懂話是吧?”

  “在我看來你倆應該是最沒留戀的,你女兒雖然流產而死,但你也用榔頭把那臭男人的腦袋給砸扁了,因果已了,你們要還覺得不解氣,一會兒那男人還得被我們重新徹底殺一遍。”

  “你們就各自超度奔新生活去吧,動作麻利點,慢了小心挨打。”

  老太婆驚訝的看著她:“你——”

  祝央翻了個白眼,有時候就是這點麻煩,什麼都要解釋出來:“倆小女孩兒的說法不是小三殺的他們,是家裡的男僕說帶她們去摘果子騙到懸崖推下去。”

  “男僕這麼做自然是和小三已經暗通曲款,你女兒又一副流產死亡的樣子,要只是別的好處,犯不著做這麼絕,自然是和小三有更深層次的牽扯。”

  “沒准小三肚子裡那孩子就是他的,而兩人正是打算扶小三上位後,在弄死男主人竊取整個家的財產,所以小三容不下你女兒和她的孩子。”

  “當然後面的只是猜測,有可能只是男僕一廂情願,小三對他只是哄騙利用。不過女主人離開之前,說他們一家死後,有個賤種鳩占鵲巢,跑主臥睡覺去了,而你又躲在床底嘛——”

  鬼怪,尤其是擁有執念的鬼怪,行為其實很遵循臨死前的邏輯的。

  “你趁那傢伙得意忘形的時候,拿著榔頭藏在床底,趁他睡著了,才從下面爬起來,接著一下又一下的把人腦袋敲得稀巴爛。然後把屍體直接從窗戶扔了下去。”

  他們這個房間正對著的,正好就是那天晚上龍紋身和妮娜碰到的那個扁頭鬼的窗臺。

  “按照一般邏輯大膽猜測,再用結果逆向反推,可能有出入,但大方向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所以你女兒呢?還不出來嗎?”

  這時候房間裡響起一聲幽幽的歎息,祝央床上的被子又拱了起來,如同那天晚上一樣。

  女僕現身,剛要說話,祝央便別過臉對路休辭到:“今天之內完成任務,反正沒有被子蓋了。”

  路休辭點頭:“好!”

  女僕:“……”

  老太婆見女兒下不來台,還是自己遞過梯子,歎氣道:“大體差不離,那畜生早年就和我女兒定下婚約,眼看著孩子都要生了,卻攀上高枝生了異心。”

  “賤女人容不下我女兒,那畜生就親自來灌滑胎藥,可憐那孩子,都快足月了,可憐我女兒,血流得止都止不住。”

  親媽看著自己女兒血崩,淒慘的死在陰暗孤獨的小屋裡,哪裡受得住?

  於是便找了把榔頭躲起來,要了他的狗命自己也吊死在了別墅裡。

  祝央聞言,點點頭:“成成,一會兒再殺那賤男人一次的時候,替你們下手狠點,趕緊走吧,被另外幾個傢伙逮到就別想走了。”

  老太婆有些懵:“可你還沒完成咱的遺願。”

  “那你遺願是什麼?”祝央不耐煩道。

  老太婆看著女兒道:“我要我閨女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祝央想都沒想就拒絕:“這個太難,而且耗時太長,我又沒法讓你閨女懷孕。”

  這時候她女兒開口道:“本來是打算附在你身上,借你的身體懷孕的,反正你們天天晚上都折騰。”

  祝央和路休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互相看了一眼,看樣子已經達成了共識——

  “算了,不麻煩了,殺了吧。”

  特喵的偷窺就算了,反正世界上鬼這麼多,也避諱不過來,結果還打了這主意?

  祝央抬手就抽出那本人皮書:“你倆也別想躲,只要還在別墅裡,靠這玩意兒始終能把你們翻出來。”

  人皮書的作用雖然是詛咒,但裡面的規則也不是不可以進行其他的騷操作。

  就比如這玩意兒召喚附近鬼怪這條,祝央這會就是詛咒路大頭,憑自己擁有靈力的血招出這倆貨,再提前宰了她們,不管是詛咒還是反噬,缺少中間這環也就不存在了。

  倆母女看到書的時候便感受得到這玩意兒對於鬼怪的強大約束力,怕自己的定力是會忍不住做出回饋。

  見兩人來真的,便也不敢矯情,要麼超度要麼死,自然只得選前者。

  超度完後,果然狗比遊戲又做出了提示,這次更狠,直接連最後數量都點出來了。

  幾個二組的玩家或許現在手忙腳亂同仇敵愾,但是一旦冷靜下來,就會發現他們自己相互之間也是你死我活的競爭關係了。

  說來祝央也是被遊戲特別照顧的物件,不過那照顧更多的像是兩個人互相較勁找茬。

  但這批玩家,那是真正的讓遊戲本身生厭,往死裡搞了。

  果然沒過多久,祝央他們門外便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看來是外面找不到NPC們,終於差距情況有異,不得不拉著防備異常的陸辛一塊兒行動了。

  但裡面卻沒有響動,幾人正打算踹門,卻看到這對狗男女從樓梯上慢悠悠的上來。

  刀疤臉見陸辛還是一副悠閒的架勢,冷笑道:“沒聽到通知?還剩一隻了,有個狗雜碎在暗處陰咱們呢,你真不怕死呢?”

  陸辛無所謂道:“大不了就是任務失敗,不是有通關符嗎,急什麼?”

  幾人一噎,確實通關符可以買一次的命,可那麼重要的保命道具,他們拼命搜刮也就幾張存貨而已,豈能在這麼個小小的地方還沒施展本事就憋屈的用了?

  要真是力有不敵,用了也就用了,可看看對手都是些什麼貨色?栽這些人身上,誰想得過?

  刀疤臉不耐煩道:“通關符是一回事,遊戲結束你就得離開了,就不想和你的美人兒多待會兒?咱找出那雜種,最後一隻鬼留著想什麼時候殺都行。”

  關鍵是還需要時間從那幾個玩家手裡搜刮到足夠的好處才能彌補這次的損失。

  陸辛一聽這理由果然才正視起了這個問題,把祝央往房間一推:“乖,你先進去玩,把門反鎖了,等我一會兒。”

  祝央癟著嘴不情不願的回了房間,落鎖的清脆聲傳進眾人耳朵裡。

  接著陸辛道:“我們剛從外面進來,看到姓顧的小子帶著幾個人上了遊輪,不過那個叫耗子的好像沒去,剛剛才碰到他二樓的雜物室出來。”

  三人立馬決定兵分兩路,一路在別墅裡搜尋耗子的蹤跡,另外兩人去遊艇上看看情況。

  陸辛因為會開快艇,便和一個玩家去了海邊。

  他一走,龍紋身便和另個玩家使了個眼色,讓對方找那個耗子,自己則又回到三樓,去向了祝央的房間。

  陸辛不管有沒有問題,這妞兒都是關鍵,先抓了他,也不怕陸辛辦事不顧忌一二。

  龍紋身握上門把,感受到反鎖的滯澀,獰笑一聲,暴力擰開,一如昨晚擰開方蕾的房間。

  他本來有所警惕,畢竟剩下這些NPC,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是漏網的玩家,即便這漂亮妞兒有陸辛隨時跟著,應該是概率最小,可也不能百分百保證。

  疏忽大意的虧,已經連吃兩個了。

  結果推開門就發現那妞兒正脫了衣服裹著浴巾準備去洗澡,那盤條皮子,端的是再大的場子都沒看到過這麼正點的。

  龍紋身被那美貌驚得一時有些恍惚,突然就感覺自己喉嚨一涼,接著感覺自己脖子跟自來水龍頭一樣,開始嘩嘩往下流水。

  龍紋身低頭,才發現那哪裡是水,分明就是嘩啦啦的血往下流。

  喉嚨的刺痛感這才傳遞到大腦,但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因為氣管口腔也滿是嗆上來的血腥。

  他抬頭,眼前的女人哪裡還是那副香豔的打扮,分明還和剛剛離開一樣,只是她離自己如此近。

  手裡一把尖刀漫不經心的轉動著,尖刀的頂端一片鮮紅。

  龍紋身失去意識前聽到遊戲的通知。

  擊殺對方玩家一名,獎勵1000積分。

  這還沒完,那女人聽到這個之後,用全無意外的聲音道:“嘖!才一千?想讓人這麼做就多給點獎勵啊。”

  於此同時,不管是地窖裡的玩家,還是別墅裡正在尋找人蹤跡的,抑或已經來到海灘上的,所有人均是動作一頓,然後陷入了不可思議的瘋狂。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0:10 PM

第67章

  玩家之間是不可以互相攻擊的,而處於對抗處境的則沒那麼多講究。

  但是大家都不是第一天進遊戲的菜鳥,對於遊戲的潛規則自然有所瞭解。

  如果遊戲僅僅只是一組程式編碼,或者遵循死板規定的某樣存在,很多事操作起來那就簡單多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是規則就存在漏洞。

  可遊戲並不是,它仿佛有自己的喜好和偏重,雖然原則上大體公平,但也不難理解它的任性與惡趣味。

  它不喜歡玩家之間互相殘殺,所以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不會無視這一點,除非是生死之仇,或者有莫大的報酬,不然還是不願意破這個例過分開罪遊戲的。

  這是有經驗的人總結出來的大夥兒心照不宣的潛規則,雙方都心知肚明,所以剛才二組的人威脅一組並沒有拿他們的性命做籌碼,因為也沒什麼會信。

  為了這麼點好處增加之後的一路通關難度,得不償失。

  而一組的人,之所以暴露之前束手束腳,也是基於這個原理。

  可這個時候遊戲突然播出了公告,原來這場的對抗賽之中,雙方玩家是可以踏過那條約定成俗的線,互相殺害的,並且還能得到一定分量的積分。

  整個海島都仿佛因著這個消息靜默了一瞬,接著不同立場的眾人紛紛陷入了情緒高度噴張的亢奮中。

  地窖裡的幾個玩家尤其恐慌,現在他們的處境,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那個看守他們的土匪玩家,在聽到這個公告的時候,看向他們的眼神已經是在看一群能爆出積分的死人。

  對方獰笑一聲,慢慢走過來,看來是不打算留著肥羊和弟兄們一同享用了。

  不過一組中也不是沒有腦子清明之人,連忙道:“慢著,我們五個人,你就是全殺了,也就5000積分而已。”

  “這點積分,我們幾個人的身家不止如此吧,更何況還有別的可轉讓道具。遊戲這次規則是有點過分,不過這麼寒酸的獎勵,咱們不至於沒有可以談判的餘地吧?”

  那土匪嘿嘿一笑:“話是這麼說,可架不住僧多粥少。咱哥幾個這麼多人,你們能一口氣拿兩萬五積分出來大夥兒平分?”

  “至於道具啥的,那都是虛的,還是能換成錢的積分實在。”

  幾個玩家噎了一下,方蕾又立馬道:“你就不怕一個人獨佔了人頭積分得罪外面的同夥?”

  “哈!這有什麼,同組玩家又不能相互攻擊,他們奈我何?再說了,換個人守在這裡,也會幹同樣的事。”

  李威又忙道:“等等,我真的是二組的臥底,你殺了我就相當於殺害同組玩家,最好的下場也是積分道具清零,技能收回。你可想清楚了。”

  “我他媽信你才有鬼,哥幾個混這麼多年,你想張口一張嘴就騙得咱猶豫不前?算盤打錯了。”

  說著還非得先拿李威開刀,李威狠狠的閉了閉眼。

  接著睜開眼的時候,眼裡便沒了那份驚懼恐慌,反倒看著對方的眼神冷漠而厭煩。

  “哦!原來沒得交涉啊?那你就去死吧。”

  土匪玩家一驚,以為他還藏有什麼保命的花招,謹慎之餘往後退了一步。

  卻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麼動作,還是手腳被捆著一副階下囚的樣子。

  對峙了一會兒,土匪玩家確認這傢伙是在虛張聲勢,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要去給這小子好看。

  結果就感覺自己的鞋尖碰到個什麼東西,然後整個腳一涼,一股木鈍的感覺傳來。

  他低頭,只見自己的腳掌沒了半個,身體因為失重往下一倒,鑽心的疼痛從大腦傳遞出來。

  一隻蟑螂正圍繞在他腳邊,嘴邊的血絲顯示著這正是罪魁禍首。

  該玩家反應也不慢,跌倒在地後立馬做出了反應,也不拘在地上,身體借力一轉,便一刀沖那蟑螂紮去。

  只是蟑螂速度也敏捷,要他這會兒好手好腳自不必說,可現在這傢伙重心不穩,又疼痛鑽心。

  刀子才劃過去,蟑螂便飛快跑了,這時候土匪玩家聽到自己耳邊傳來彈珠滾落的聲音。

  自己臉撞到什麼東西了,心裡一驚,還不及轉頭看,臉就被咬掉了一大口。

  接著又是幾顆彈珠先後沖他滾去,幾個被綁著的玩家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個大活人被幾隻蟑螂咬得七零八碎,最後斷氣了。

  但他們並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警惕了,方蕾看著李威道:“原來你還藏著這手。”

  也是,幾個小蟲子威力雖然巨大,也讓人防不勝防,但幾個土匪同時都在時,還是起不到翻盤作用的。

  但這裡只剩一個人的時候,結果便不一樣了。

  之前雖然知道李威是對方玩家,但心裡多半的想法還是遊戲刁鑽,可這場遊戲中雙方玩家殺戮居然有獎勵,這不就是鼓勵他們互相攻擊嗎?

  ——至少在本場遊戲裡是這樣的。

  現在李威的威脅已除,大夥兒被綁在這裡,一個玩家很難對四千點的積分無動於衷。

  正想著,蟑螂就真的沖他們爬過來了,幾人連忙往後縮,方蕾甚至已經開口談判:“你該不會也隻眼饞積分吧?你該知道咱們每個人都能拿出相當的道具的。”

  誰知李威苦笑一聲:“誰告訴你們現在這局是我在左右?”

  才說完,蟑螂就爬上女玩家的繩子,哢嚓兩口將繩子啃斷。

  他們這裡五個人,無奈鐵鍊沒這麼多,除了脾氣暴躁的方蕾和幾個力量相對大的男玩家,女玩家倒是只能用普通的尼龍繩將就。

  她力氣不算大,一時半會兒也掙不開,再留個人看著,其實在他們反抗之前絕對反應得過來。

  蟑螂這會兒還沒有利害到金屬都能哢嚓咬斷,女玩家一鬆了綁,立馬就就去幫方蕾解開她身上的鏈條,然後兩人又合力解開男玩家身上的鐵鍊。

  唯獨留下李威沒有給他解開。

  李威心裡持續日狗,他就不明白自己雖說不算良善之輩,但也絕對不是傷天害理之徒。

  遊戲這麼弄簡直是讓他裡外不能做人。

  幾人站在他面前,挑眉問道:“說吧,怎麼回事?”

  李威苦笑:“蟑螂是祝央的。”

  早上吃早餐之前,那傢伙就遞給他一把彈珠,讓他帶著玩。

  李立自己肚子裡就吞了一隻進去,哪裡會玩這鬼東西?

  祝央當時怎麼說來著,她笑嘻嘻一臉篤定道:“拿著吧,你會用得上的。”

  接著早飯沒過多久他們就被抓了,裡面四個傢伙毫不猶豫把他出賣。

  要光到這一步他也不敢放蟑螂,畢竟真殺了人,這賬算他的還是算祝央的?可沒想到這場遊戲居然允許兩組玩家搏殺。

  那土匪見財心起,他也不得不放了,只自己卻沒有收到積分獎勵,看來這還是算祝央的功勞。

  聽到這裡幾個玩家梳理了一遍,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祝央那個傢伙和他們一味防備不一樣,早料到幾個土匪會一口氣挖出大部分玩家,然後乾淨俐落的動手。

  所以將計就計讓他們幾個被抓做誘餌,然後超度鬼魂逼得幾個土匪因任務數量的不足自亂陣腳而徹底兵分幾路。

  好對他們進行一一狙殺,也就是說著傢伙早看懂遊戲的暗示了。

  這場遊戲,本質就是讓他們清理那些撈金玩家。

  自然,要是被撈金玩家所殺,他們也沒處伸冤,遊戲也得講究公平的。

  是了,曾經有老玩家跟他們說過,撈金玩家行事沒有人性底線和原則,遊戲的通關風格往往伴隨著燒殺擄虐。

  畢竟遊戲裡得到的東西只要花十點積分就可以帶出去,這次通關地點是荒野孤島而已,如果換做繁華都市,這些人會怎麼樣?

  雖說遊戲可以用刁鑽的通關任務絆住他們,限制其搞事的精力,可這些人普遍通關能力是比普通玩家強的,自然要撈好處怎麼都找得到空隙。

  遊戲不能太過干涉玩家在任務世界裡與主線無關的行為,就像上一場祝央只要任務在做著走,把鬼屋開得全城皆知它也沒奈何。

  反正幾天十幾天的通關時間一過,他們就消失得乾乾淨淨,就是在任務世界裡搶了銀行殺了人,法律也拿他們沒辦法。

  所以有個說法,這種玩家本就遭遊戲厭棄,不但通關難度通常會高於一般玩家,尤其到了階段性跨越的時候,遊戲還會進行大規模的篩除。

  自然能到達頂級的此類玩家不多,但能撐過這麼殘酷針對的,幾乎都是狠人。

  原來所謂的篩除,居然也包含了借玩家的手狙殺。

  這自然違背遊戲一貫傳達的理念,所以只能通過一些細節暗示,不會將這規則明著說出來,沒想到祝央理解到了。

  並且毫不猶豫的出手取了一個人的性命。

  ——不,現在是兩個人了。

  刨除本就是他們一組臥底的陸辛,還有沒了威脅的李威,對方就只剩兩個人。

  但按祝央這環環相扣的設計,估計也是甕中之鼈了。

  幾個玩家面面相覷,只覺得他們這裡險象環生,各種跌宕起伏的處境,貌似全在人掌握之中——不是,全在人家操控之中。

  他們會被抓就是那傢伙放任自流的一環,先前任務出來的時候,幾人心裡還嘀咕過那傢伙只顧著囂張享樂不幹活,明顯想做躺贏玩家。

  現在看來,他們才是躺贏的。

  而就在他們收到遊戲通知,處境兩度反轉之際,其實樓上也沒有消停。

  和龍紋身在別墅裡找人而兵分兩路的那個玩家,一開始聽到這播報,還以為是陸辛出的手。

  和陸辛一起出門的玩家被他幹掉了。

  畢竟單論武力,單打獨鬥那批玩家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即便誰被偷襲,也不會這麼快就中招的。

  這個玩家先是一驚,接著立馬想的就是和龍紋身匯合,他倆單獨不管誰對上陸辛都是躺的份。

  然後這傢伙就扯著喉嚨沖三樓喊:“喂阿龍,那妞兒搞定沒有?快下來,情況不對。”

  喊了半天樓上沒有動靜,他心裡掠過一陣不祥的預感,警惕的靠近樓梯口,正要小心翼翼的上去。

  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那人一驚,抬眼就看到樓梯上是洪水一樣的血流嘩的沖下來。

  對方連往旁邊一躲,不過好在那玩意兒只有一趟,不多久樓梯就乾了。

  這玩家越發確定有鬼魂在上面,他又喊了一聲:“阿龍,死了沒?”

  上面還是一片寂靜。

  玩家有些犯難,這幾步階梯此刻看著又邪門又詭異,但又帶著未知的吸引。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上去找到阿龍,如果那傢伙有什麼事,那就幹掉鬼魂自己躲出去藏起來,反正光憑他一個人也沒法對付陸辛。

  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踏上臺階,身體的警戒調到了最高值。

  可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竟然是陸辛那漂亮妞兒。

  她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阿龍卻毫無動靜?

  與此同時遊戲又播報第二個玩家死亡的消息,這玩家一驚,立馬確認這女的也是個玩家。

  心裡被高度緊張的遊戲頻率和接連玩家死亡的緊張氣氛牽引,更覺得不可思議。

  這女的根本就不像那麼回事,更有自己組的陸辛跟著,下意識以為她沒有幹任何事的空隙,可沒想到陸辛早已被她策反了,正好是天然的一層掩護。

  玩家情緒激動之下,眼裡只看得到這個藏到最後的女玩家,腳步一快踏上來就要抓她。

  結果原本踏實的樓梯突然一滑,太過急切的動作導致反應不及,一下子就滾下樓梯,跌在了二樓的走廊上。

  但他還能看到樓梯口的景象,便看到那個女人往後一拉,便拉出了一個人的屍體。

  正是沒有應聲的阿龍,此刻這傢伙喉嚨冒血,死不瞑目的被她單手抓著,支在樓梯口。

  接著她手一松,阿龍就滾下了樓,眼看要砸到他,這玩家作勢往旁邊一滾。

  注意力全在樓上,然而下一秒寒光一閃,就把剛滾過來的他釘在了地上。

  從心口直接穿過,入木三分。

  玩家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女人的臉,以及樓上另外一個她的身影。

  是了,會幻術的可不光是鬼。

  這是該玩家生命中最後一個念頭。

  祝央抽出刀,甩了甩上面的血,接著漫不經心的出了別墅大門。

  她對於殺人是沒有心理障礙的,倒不如說,其實恐怖世界裡鬼怪和人對她來說並沒有兩樣。

  她能徒手撕了滿腹惡意的鬼怪,自然不會因為對方是人就有所不同。

  早在正式場第一個世界的時候,祝央就是察覺到自己變態的,邱老師的丈夫雖然是幾個鬼怪合力殺死的,但她一力促成此事,說自己的手沒沾上血,這未免太矯情了。

  有時候回顧往昔,連自己都嚇一跳,她是怎麼做到毫無罪惡感的僅憑善惡區分和立場差異就斷人生死的?

  雖說她的三觀和普世認同的標準不同,又有遊戲中的生命威脅,大多數人選擇利己主義也無可厚非。

  但祝央卻是知道自己的,和別人比起來,她根本就少了那重掙扎和蛻變。

  她暫時理不通這事,也不想理會,慢悠悠的出了門,便看見等在沙灘上的路大頭。

  還有和他一起出來的刀疤臉。

  刀疤臉聽到第一個遊戲播報的時候就察覺到事情大大不對勁,可正準備往屋裡跑的時候,卻被陸辛攔住了。

  他臉色陰沉的看著陸辛:“早懷疑你有問題,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光景,你的任務和他們衝突,幫他們有什麼好處?”

  陸辛道:“廢話這麼多幹什麼?等就是了。”

  刀疤臉也不是沒想過逃,可一旦有所動作,才發現陸辛的能力遠超想像。

  他甚至沒出手,也沒有傷他的意思,只輕飄飄幾個石子,就堵住了他任何出路。

  接著聽到裡面一個個玩家的死亡播報傳來,刀疤臉越來越心驚。

  是藏在裡面的那個漏網之魚有這麼厲害?還是幾個玩家已經逃出來幹掉看守了?

  然後沒多久就看見拿著刀慢悠悠走出來的祝央。

  “是你——”刀疤臉恨聲道:“早該想到的。”

  祝央點頭:“嗯嗯!也別怪我,遊戲要坑你們我有什麼辦法?”

  超度任務遊戲播報,玩家死亡遊戲也播報,唯獨殺鬼任務沒播。

  這些傢伙還以為至今沒有一隻鬼怪被殺,也就理所當然的以為二組的玩家在任務上還是一個起點。

  要知道陸辛手裡已經殺了一隻鬼,完成了保底任務,這些人自然也不會這麼輕易掠過祝央沒懷疑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確實半點都不像玩家,就像恐怖電影裡死得早的NPC。

  祝央道:“哦對了,你們知道我們組的任務是什麼,但還不知道評價規則也有變數吧?”

  “我們團隊的任務完成度是共用的,一開始還不知道為什麼有這種好事,後來明白了,遊戲根本就不想鬼怪任務絆住我們太多精力,抬手就能保證全員保底,接下來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應付你們。”

  “你們的獎勵卻還是各算各的,鬼怪的數量又這麼有限,還攏共只有兩條故事線,咱們一超度就同時帶走好幾隻。剩下這些不夠你們均分的,就沒有我們,你們這些傢伙自個兒就會鬥起來。”

  “給了這麼多暗示了,要還不出手,豈不太下遊戲的面子?”

  刀疤臉聞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大怒:“狗遊戲耍我,這不公平。”

  祝央揮揮手:“也別歎這些,陸辛雖說咱們一夥兒的,可不到關鍵也不能出手,透露的情報也有限,咱們幾個玩家的綜合評價遠在你們一夥兒之下,你當遊戲會給你這點漏洞抓?”

  “而且說不公平的。”祝央冷冷一笑:“這虧得島上藏在玩家又有遊戲限制呢,不然一島的男男女女落你們手裡,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

  “光一座荒島就是如此,你們一路通關過來幹了些什麼,想必挺精彩的。”

  刀疤臉嘿嘿一笑:“現在裝什麼慈善?狗遊戲能架這場子出來,一個個的在裡面出生入死,說得就好像它是什麼良善人一樣,老子早知道咱們這些人不受待見,可沒想到它往死裡逼。”

  “弄得就好像它自個兒在搞什麼慈善似的。”

  祝央聳肩:“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搞出的麻煩太多,讓它擦屁股擦煩了嗎?”

  刀疤臉不耐煩:“少廢話,你們要什麼?”

  祝央道:“沒什麼,測試一下而已,也好對自己的能力在玩家中處於什麼階段有個清晰的評估。”

  疤臉冷笑,看了看陸辛道:“你想讓老子給這小婊子試刀?也不怕崩著。”

  陸辛點頭:“試試吧,要是她奈何不了你,我們就放了你怎麼樣?”

  刀疤臉現在是不得不低頭,接著兩人也沒廢話便擺開了架勢。

  祝央不敢大意,到了這個地步,她的體質和技能在玩家中都沒有壓倒性的優勢。

  她雖然通關評價高,但經歷的場合少,人家場場積累攢下的本錢不會比她低到哪兒去。

  接著祝央就提刀沖了過去,她角度找得挺刁鑽,一把尖刀對著刀疤臉就是劈挑上去,人下意識的防備動作還真容易在這不按一般試探套路的第一擊上吃虧。

  可刀疤臉本就是練家子,豈會吃這種經驗上的虧?他身體往後一仰便避開了這刀鋒,再順勢伸腿往祝央的手臂一踢,便踹中她的手腕致使刀子離手。

  祝央反應也端的不慢,刀子才脫手另一隻手邊順勢橫過一抓,武器就又回到了手裡。

  更甚至繞著對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腳腕一劃,意圖取下他一截腿。

  刀疤臉卻是腳腕靈活一轉,腳尖劈到那刀子的刀背上,將那一刀震開,收回了腿。

  他舔了舔嘴:“嘿嘿!這刀玩得不錯,可惜得來的技能還沒有嚼爛,也沒什麼對戰經驗吧?還嫩點。”

  祝央一笑:“別光防著啊,我這一刀手快你可就沒命了,還真當這是指導場呢?”

  疤臉一沉,果然憑空就從手腕裡彈出一把金屬鋼刀,這是金剛狼呢?

  祝央心裡更是謹慎,金屬相撞的清脆聲過後,還好對方用的不是艾德曼合金,她這尖刀尚且能硬碰硬,不然她只有被追著打的份了。

  老實說越打祝央就感覺越吃力,若說另外幾個可能只是半路出家混跡於道上練出來的打架功夫和衝突直覺,那麼這個刀疤臉就是真正的練家子。

  有家學淵源的那種,自然不可能是祝央這種半路得到的能力能比的。

  人家是真的把身體強化這項功能發揮到了最大,可她即便有了鬼娃娃的刀技,也屬於浪費頗多,這需要在之後不斷的熟悉錘煉,經驗差距一時是彌補不了的。

  對方也狡猾,竟然在一次抬腿踢的時候腳下又鑽出兩枚尖刀,祝央要不是躲得快喉嚨都被割破了,饒是如此也有一縷頭髮緩緩落下。

  祝央眼中閃過一絲狠意,抬手就是一刀刺下,刀疤臉一喜,這小妞兒是被激怒了,自亂陣腳。

  遊刃有餘的就躲過了這一刀,卻沒料到那刀突然脫手而出,握在手裡沒法到達的位置,這一下子就逼近了。

  刀疤臉一驚,忙身子往旁邊一偏,接下來便感覺又一把刀破風朝自己躲避的方向刺來。

  原來如此,玩的聲東擊西的把戲,他伸手一擋,利用刀鋒將襲來的攻擊隔開,因這位置便利,抬腿就要一個膝擊沖對方襲去。

  卻陡然感覺到一股鈍痛,有什麼東西將就著自己提膝的動作紮進大腿。

  刀疤臉一驚,連忙想往後退,卻感覺有用勁風往面門襲來,他腳步一轉就往旁邊躲去,卻緊接著腰側又傳來了刀紮入肉的聲音。

  不可能,那傢伙哪裡來這麼多刀?打了這麼久對方的衣服也沒什麼竅門不應該的。

  卻聽旁邊傳來對方的聲音道:“啊,果然硬碰硬沒辦法,還是得耍點花招。不過一條腿受傷,面對直線攻擊往哪邊躲就好推測了。”

  “呵!看來我還挺有點戰鬥天賦的。”

  刀疤臉大腿上的傷還是其次,被捅了腎血流如注,正要止血,卻感覺一陣冰冷襲來。

  就見一股寒流竟然順著他的血液蔓延進身體,那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

  刀疤臉心裡一寒,還未等想到措施破解這局,喉嚨便一涼,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祝央臉色悻悻的收回了刀,路休辭走過來,笑她道:“我跟你說過了,光憑近戰能力單打獨鬥你不會是他的對手。”

  “你得慶倖他的技能沒你這麼好用,不然你才占不到這便宜。”

  祝央脫手甩刀那兒是幻覺,後面一步也是幻覺,她根本沒這麼多刀,為的就是做出自己因為攻擊躬身前傾的假像。

  自己肚子的空門一出來,對方只有雙腿有空,只不會放過用腿攻擊的打算,自然就被紮了一刀,這一刀過後,再利用幻象攻擊他的面門,右腿受傷之下他會往哪邊躲自然一目了然。

  祝央牛皮吹太大,結果差點扯到蛋,這也虧得幻術搭配起刀技兩個能力在近戰中簡直逆天,不然跪的還指不定是誰。

  路休辭便安慰她道:“好啦!對戰肯定是利用自己的所有優勢,你非執著這一項幹什麼?你現在的能力配合得好,基本在同等級玩家中算一流。”

  祝央道:“你說得輕鬆,我體質堆得這麼高,只能發揮幾成的用處,這就跟小時候我爸說外面收到的叔叔阿姨給我的紅包壓碎錢太多,小孩子不能帶這麼多錢,所以替我開個戶存起來,十五歲以後才能給我一樣。”

  “我看得到它,也感受得到它,就是用不了它,你知道那什麼滋味嗎?”

  路休辭沒料到這她都能扯出一番自己的邏輯,眼神有些漂移道:“啊,嗯!真可憐。”

  見她要生氣,忙把人摟懷裡求生欲極強的表示回去就幫她做針對訓練。

  半點不敢提她自己以前懶懶散散不跟著祝未辛一起學點防身的事。

  不過祝央有健身習慣,所以比起一般女玩家還算好的。

  至於刀疤臉,純粹是被祝央的能力給堆死的,真提刀對砍她早輸了。

  糾結這個也無用,癟著嘴回到別墅,玩家們已經從地窖裡出來了。

  還牽著沒被解綁的李威。

  李威見不到一小時的功夫,剛還占上風的二組就被殺了個乾淨,留下他一個人在一組的人中間。

  可憐,無助,瑟瑟發抖!

  他看著祝央,抽著嘴角道:“我,我可以花積分買命不?”

  祝央擺擺手:“說得咱就跟殺人越貨的強盜似的,不過你也看到在遊戲裡無法無天的傢伙什麼下場了吧?讓你當臥底呢就是讓你可以自由選自己的立場,這下知道以後該怎麼選了吧?”

  李威當然連連點頭,他承認最近有點太過貪心了,有了撈偏門的想法,現實中也認識了一兩個這種類型的玩家,對方想拉他入夥,他也在猶豫。

  可能這就是他被安排成臥底的原因吧?行差踏錯只在一念之間。

  祝央見他如此,便示意其他人放開他:“這樣,還剩下一隻鬼,你殺了吧。”

  李威大喜,方蕾卻不樂意道:“幹嘛便宜他啊?現在已經五隻鬼被超度了,再超度一隻咱大夥兒的評價就是S級呢。”

  眾人也反應過來,紛紛覺得祝央還是太大方了,A級和S級的獎勵可是天差地別。

  祝央嗤笑道:“超度?那傢伙不配。”

  又對李威道:“用你的手段,能多慘虐多慘。”

  狗比遊戲這難道是在考驗她?以為憑她對S級的評價執著,會捏著鼻子超度一隻惹自己生厭的惡鬼?

  呵,想多了,比起評價,她更不能忍的是破壞自己的美學。

  幾個玩家知道那鬼什麼貨色之後,雖有可惜,倒也勉強能想過來。

  又被使喚著把幾個二組玩家的屍體扔海裡,其實扔不扔也無所謂,遊戲結束後,這幾個人就會回到現實裡,身上的傷口抹消,死在自己進入遊戲前的地方。

  死因大部分是猝死,少數情況遊戲會進行調整,畢竟得杜絕人們靠任何線索得知遊戲的存在。

  因為一會兒NPC要回來,也免得嚇到他們,所以還是拋屍比較好。

  但顧少他們回來之後,先前被綁走的人出來,其他的人失蹤,哪怕猜不到全貌,也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事的。

  方蕾上去將琳達又是一頓揍,完了祝央讓顧少他們自己坐船離開這島。

  或許是遊戲已經進行到了尾聲,NPC們沒有再堅守作為NPC一定得出現在這裡的執著了。

  只是顧少臨走前問他們為什麼不走。

  祝央們幾個玩家對視了一眼,說自己後面坐快艇就來。

  說到底他們的身份安排得再天衣無縫,也不過是遊戲憑空出來的人物,回到學校他們就會發現這幾個人根本不是真實存在的。

  不,或許出了海就會忘記他們了。

  中午吃完晚飯,到了晚上,眾人坐客廳裡,留李威一個人在廚房等那扁頭鬼。

  其他人問道:“這傢伙會不會不出來了?”

  祝央搖頭:“應該不會,畢竟頭都被砸扁了,應該不好使了。”

  果然才說完沒多久,廚房就傳來了動靜,鬼怪慘叫的動靜,一直持續了好久才消失。

  李威這傢伙像是把在玩家身上受的憋屈全轉回了鬼身上一樣,把人家虐得那叫一個慘。

  最後幾個玩家進去看一眼的時候,都感受到了這傢伙心裡有多憋悶了。

  倒是祝央還站著說話不腰疼道:“嗯!那對母女應該是滿意的。”

  遊戲至此才算結束,這場玩家們都得到的A級評價,倒也算滿意,畢竟S級可遇不可求。

  只是誰都不知道,唯獨祝央的評價依舊是S級的。

  祝央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像話嘛,也不枉我幫你清一輪的人。”

  倒不是真和狗比遊戲關係有多好,只是這種人,你不順勢在遊戲給出便利的時候掃了,遲早也會成為自己的障礙。

  就當時打擊流竄犯人人有責了。

  祝央這麼一說完,居然聽到咕隆一聲,有點像貓打呼嚕一樣,她真懷疑一會兒有個狗頭伸過來讓她擼擼。

  頓時被自己這念頭肉麻得一哆嗦。

  回到現實世界的床上,祝央順勢倒下去,琢磨著這一場遊戲的主旨。

  又聯想到路大頭之前說過這關係到她以後的通關風格,便問道:“遊戲怕不是這麼簡單只想讓誰給它做清道夫吧?”

  “我覺得到現在套路已經有些無聊了,它難道就這麼點功夫?”

  路休辭一笑:“當然不可能,中級還有——”

  話說到一半,像是想到什麼,這傢伙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最後還是悻悻道:“不好說。”

  祝央還以為又是什麼規則限制,便也沒有多問。

  第二天兩人又約謝奕和曲赫出來聚聚。

  曲赫一向對梳理遊戲挺感興趣,尤其是這種具有特殊意義的場合,於是拉著祝央問了很多問題。

  倒是路休辭和謝奕坐在一邊,漫不經心的邊聽他們討論,邊喝著酒。

  突然路休辭就小聲對謝奕道:“有人想跟我搶女朋友。”

  謝奕一口酒正在嘴裡,聞言差點噴出來:“不是吧老路?你看看你女朋友的臉,這長相有人搶太正常了,可問題誰目前為止沒幾個能打的吧?”

  說著恍然大悟,舉起雙手以示清白道:“先說好啊,我那時候去她那兒幫捉鬼,雖然說了是有想泡她的意思,可那會兒她身份不明,這叫不知者不罪啊。”

  路休辭沉默了一瞬,這尼瑪自己一句話居然還揪出了這麼段意外之喜?

  他恨恨的看了謝奕一眼,倒是先沒糾纏這事。

  咬著牙道:“不是說你,更何況你個窮逼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能對我有威脅?你能養得起她一個月算不錯了。”

  謝奕算了算自己的身家沒有說話,訕訕的問:“那是誰?”

  “遊戲!”

  “噗咳咳咳——”

  祝央和曲赫兩人看過來,見這傢伙什麼都沒喝,純粹是被口水嗆的,一臉鄙視智障的瞟了一眼又轉回去繼續話題。

  謝奕忙乾脆把路休辭從包廂里拉了出來:“我說兄弟,你家大小姐是盤靚條順這我清楚,可咱考慮問題得從實際出發對吧?”

  “就她那德行,那是個人受得了的嗎?哦不是說你,你品位清奇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

  “你想想,她就進遊戲到現在,就她的通關風格,已經把遊戲氣吐血好幾次了?其中一次咱還隱約聽見了是吧?”

  接著路休辭給了他一套神奇的理論:“她也成天把我氣得吐血,但不妨礙我覺得她可愛啊。”

  謝奕整整沉默了一分鐘,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聽話,別拿你的標準套正常人身上,啊!”

  你就是個有精神自虐傾向的變態吧?

  又覺得他產生這種想法很神奇,便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說說看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

  路休辭道:“遊戲對她針對性太過了,我早跟你們說過,雖然看似作對,但只有咱們老玩家才知道,找長遠來看,其實遊戲對她的偏愛相當明顯。”

  謝奕點點頭:“這點沒錯,可我不也這樣嗎?”

  路休辭一噎,這倒是,謝奕這蠢貨也是乍一看和遊戲兩看相厭的類型。

  就他這膽小怕鬼拈輕怕重的勁,曾經和他同場過的路休辭甚至幾度能感覺到遊戲想化身為鞭子抽這傢伙動的那種恨鐵不成鋼。

  謝奕挑眉:“看吧,有時候就是這麼不公平,遊戲就喜歡照顧個人風格獨特的玩家,你們這些日天日地的厲害是厲害,可人家對你們感官也中規中矩。”

  “別一想到這兒就嫉妒,嫉妒不來哈哈哈!”

  路休辭面無表情道:“我昨晚要說點中級場的新鮮事物,被遊戲警告了。”

  “當時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它精心包裝藏好的禮物,急切想要跟她炫耀的,不允許我先一步透露出來一樣。”

  謝奕:“……”

  這,那這還真是日了狗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1:24 PM

第68章

  謝奕覺得以遊戲的奇葩審美,還真的不敢打包票說他們老陸是被害妄想。

  還有什麼比情敵看不見摸不著更糟心的?連拉出來兄弟們一起擼袖子合力按地上摩擦一頓就別想。

  他安慰路休辭道:“不過你也別太在意,遊戲嘛,和咱存在物種隔離呢,它還喜歡我呢,沒見它把我怎麼樣。”

  不知是不是錯覺,謝奕說完這話,兩人腦海裡恍惚聽到一陣嫌棄的嘔吐。

  卻是不需要這麼悲觀,不過路休辭也沒有謝奕這麼沒心沒肺。

  即便遊戲的喜歡層面和他不一樣吧,也有種自己和女朋友親熱旁邊突然竄出一隻貓狗撓他那種憋屈感。

  兩人琢磨了半天也每個頭尾出來,便也只得回了包廂,裡面祝央他們談話也告一段落了。

  四人又把酒言歡放鬆了一會兒,這才兩兩散去。

  路休辭送祝央回家的時候,告訴她下周自己弟弟要回來,讓她來家裡一起吃頓飯。

  祝央是知道這傢伙有個弟弟的,不過幾年來都沒見過。

  原因沒別的,因為路家爸媽在他們小時候就離異了。之後路爸也沒有另找,只醉心于工作,父子倆在國內生活。

  而他弟弟則被媽媽帶到了米國,兄弟倆一年到頭見面的次數也不多。

  祝央有聽到過他偶爾和他弟弟通電話,明明親兄弟,卻有種生疏客套的禮貌在,對比起她和祝未辛成天的雞飛狗跳,實在有些難言的感覺。

  所以他不提起對方的存在,祝央平時一般竟很容易忽略他並非獨生子女的事實。

  這種事祝央自然得捧場,便約定好當天的時間空出來。

  至於祝央借著實習之便賴在家裡混吃等死有什麼好特意空出時間的?自然是她想一趟是一趟的,還是決定找一份工作做做看。

  沒找別的,就空降她爸的公司做個實習打雜的。

  祝爹都驚訝她幹嘛突然有這麼個打算,以前倒是說過讓她畢業了來公司幫忙,都被她嫌棄了。

  說進家族企業廝混有什麼好的?——合著心裡是沒有規規矩矩幹活這個打算的。

  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就態度變了,這還是她現在有自己投資產業的前提下。

  接著祝爹恍然大悟:“哦,你是不是專案虧錢了?早說嘛,需要多少填空子?爸這就給你開支票,你來公司打工那工資也杯水車薪嘛。”

  爹,親爹!真的虧得你生的倆孩子都還算有腦子,要你生倆腦子不好使的孬貨,就你這樣的,已經可以看見億萬家業被敗光的時候了。

  祝央解釋自己只是突然想試試白領之間的工作氛圍,說他們有個主題的針對顧客群體就是白領,所以得好好瞭解一下。

  換言之生意好好的呢,你把支票本收回去。

  這當然都是藉口,祝央突然要去她爸的公司,理由就是她送她爸那驅邪防身的玉墜上出現了一些陰影瑕疵。

  這玉墜和一次性符紙這種大路貨不同,一般現實中的鬼怪穢物之流,像林茜之前撞到的答錄機裡的鬼,自然不足以讓它自爆抵消攻擊。

  不過周圍一旦有髒東西,還是會發出一些預警和吸附措施的,上面的那些瑕疵就表明她爸經常待的地方,氣場可能有些不對。

  這種程度而言,倒不一定是針對她爸的,只是也得去看看,放任不管久了周圍也得被影響。

  祝未辛第二天看到他姐做了一副白領打扮,新鮮壞了:“這可稀罕,我都想像不出來你會穿這種衣服。”

  照他的想法他姐那估計會是一輩子花枝招展,即便出來工作,也是選擇外表講究的行業,這種中規中矩的打扮應該和她沾不上邊才對。

  祝央倒是理所當然道:“畢竟是自己家,別太招搖帶壞了風氣。”

  意思是去別家上班就沒這顧慮了,這奇葩雙標的言論居然引得兩個家長的一陣欣慰。

  祝央直接坐了她爸的車一起去上班,也沒打算空降到別的部門給人家的工作節奏添麻煩,就當自己是一實習助理,跟在她爸周圍觀察情況。

  祝爹也是壞心眼,故意逗她:“那,新來那個,去買兩杯咖啡,熱的,不加奶糖。”

  正玩手機的祝央瞟了她爸一眼,不但沒動的意思,反使喚道:“去給我買杯咖啡,加糖不加奶,43度。”

  祝爹笑道:“是你使喚我還是我使喚你呢?你可領著工資呢。”

  祝央抽手就是兩張一百甩出來:“不用找零。”

  得!這祖宗哪裡是有那麼一絲正經念頭想上班的?也不知道跟出來幹嘛。

  不過祝爹倒還是樂得女兒偶爾跟著他,這麼漂亮的閨女,帶出去多有牌面?平時好說歹說都不樂意出來的,嫌他們社交圈子平均年齡大。

  助理準備下去買咖啡,被祝爹攔住了,親自下了車去買,合著被閨女使喚在他這裡是特別有愛的親子互動呢。

  祝央拿到咖啡還沒嘗就嫌棄了:“我說爸,就你這敷衍的水準,在我這兒第一個把你開除了。”

  “這咖啡是43度嗎?至少有50度。嘖嘖!也虧得早些年條件不好,我媽見識有限,才被你哄了去,換現在這世道,你追不到我媽。”

  祝爹反應倒是如常,可助理的臉色已經有些懵,先不說水溫是怎麼精確到度的,這老總千金挑剔的角度可夠清奇。

  偏平時嚴肅果決的老總被DISS了還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助理覺得按對方這難伺候的勁,接下來一段時間可得繃緊了皮。

  這哪兒是實習助理?說是他的屬下,實際上是來個小祖宗了。

  不過他這擔心是多餘的,相處兩天下來,助理發現對方居然半點不使喚他,有時候寧可使喚她爸。

  完全不打擾別人的工作節奏,這點倒是讓祝爹隨身工作的人另眼相看,這位大小姐嬌氣歸嬌氣,可也嬌得明白。

  祝央在她爸身邊跟了好幾天,倒是沒有在辦公樓裡看到什麼異常,她還以為那髒東西敏銳藏起來了。

  正沒耐心開始要擼袖子找,這天便看到進來交報告的人事部主任身上的感覺格外濃。

  還沒有到鬼魂出沒有了那種整個空間不適感的地步,可祝央現在這麼多靈類技能,感應靈敏自然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

  人事主任一出去,祝央便問助理:“這位什麼背景?”

  助理一看:“老趙啊,公司老人了,做事一直挺下細的,怎麼了?”

  本著同事之誼,助理在不知道大小姐做何打算之前也沒多說。

  便聽大小姐道:“把他的相關資料調來,家庭背景,最近的工作記錄還有請假頻率請假理由,統統都要。”

  助理有些為難的看了眼祝總,卻聽大小姐嗤笑一聲:“放心,祝總這邊我來搞定,你去辦事吧。”

  祝爹點了點頭,助理只得下去調記錄,然而他走後,祝央卻做著沒動。

  祝爹道:“你不是說要說服我?”

  祝央道:“我說給下面的人聽讓他們越矩當慣性而已,給你有啥好客氣的?”

  祝爹:“……”

  沒一會兒檔案便傳過來了,工作倒也如助理所說,算是中規中矩,也沒異常的財政狀況和請假問題。

  幾個月以來要說看起來面前算是有點衝突的便是開除過一兩個員工,不過這也不算太大的糾紛,工作而已。

  祝央看了眼兩個被開除的員工的檔案,上面標注的解雇原因,也確實屬於在自身崗位的重大過錯了。

  一時間便覺得光是在公司恐怕得不到什麼收穫,便準備關掉檔案。

  卻突然聽到助理道:“這個員工有點可惜了。”

  祝央回頭,助理見她面露好奇,便道:“離職不久就意外去世了,據說家裡還有親人得了重病住在醫院,當時公司還替她募捐過。”

  說著歎氣:“既然家裡有這麼重的經濟負擔,怎麼辦事就不小心點呢。”

  祝央連忙讓助理又調出死亡員工的檔案,發現對方也是在公司好幾年的老人了,履歷上乾乾淨淨,連續出現工作失誤也是這近一兩個月的事。

  祝央皺眉,助理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道:“可能是家裡的事牽住了太多精力吧?最近工作屢屢失誤。”

  祝家的公司也不至於到殘酷壓抑的管理環境,可也不是做慈善的,接連的失誤自然得按照規章辦事。

  更何況在該員工離職後意外去世之前,也沒聽說她家這狀況,不然不說網開一面,遣散金肯定也會相對寬鬆的。

  得知她去世後,公司也組織過捐款,那筆錢用於對付家人的重病救治,不過因為唯一親人的亡故,沒過多久她的家人也跟著去了。

  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確實倒是很容易心中生怨,那估計公司整個那股子不乾淨的氣氛就是這裡的來源沒跑了。

  祝央起身:“爸,我出去一趟。”

  祝爹都來不及提醒她叫祝總,看他們之前嘀咕那事,忙問:“怎麼?有什麼邪門的事?我說這種事你自個兒想跑哪兒?還是找謝大師啊。”

  祝央只得道:“我就是去找謝大師啊,怕你打電話去他沒空,親自去找。”

  祝爹聞言果然連道女兒辦事靠譜,絲毫就沒察覺到自己在權利上被女兒貶損了。

  祝央出了她爹辦公室倒是沒有急著離開公司,而是來到被解雇的女員工那個部門的樓層。

  此時正值中午,馬上臨近午休了,除了個別還在忙,基本都已經開始收拾準備吃午飯了。

  祝央隨便挑了個正在關頁面的女員工,那女員工正整理好自己的資料打包存好準備去吃午飯,突然頁面就跳出一張電子人事檔案。

  那張檔案上的姓名照片全不陌生,只是兩個月前大家還面對面的一起工作,一年相處的時間比家人還多,不管辦公室關係如何吧,至少朝夕相處這麼久的人突然死了,總讓人唏噓。

  可現在死去的人檔案突然跳出來,而且這不可能會是出現在員工電腦裡的東西。

  那個女員工當即被嚇得跳了起來,驚得對面旁邊幾個正收拾東西的都是手上一抖。

  “你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女員工指著電腦,臉色發白道:“鄒晴,剛剛我看到鄒晴了。”

  幾個員工也是被她的架勢嚇到了,偏過頭看向她的螢幕,結果什麼都沒有,上面還是她剛剛打好包的檔。

  幾人松了口氣:“你忙暈了頭了吧?可小心點,這些資料很重要的,要出了錯——”

  又覺得這話在這兒說不合適,幾個人便來到了茶水間。

  偷偷道:“鄒晴怎麼被開除的沒忘吧?說不準就是你的直覺在預警呢,下午發出去之前還是仔細檢查一遍吧。”

  女員工哭喪著臉:“我真看見了,不可能是我眼花,你們說——鄒晴不會回來找我們吧?”

  幾個人也被她神神叨叨的架勢弄得一陣發寒,難看的笑道:“不,不會吧?咱們又和她無冤無仇,要找也該找老趙啊。”

  “可老趙不也是按規章制度辦事嗎?雖說不近人情了點。”

  其中一個嗤笑:“你才來沒多久,又才出了鄒晴這事,老趙收斂了而已,按規章辦事?呸!”

  “那老色鬼從來就喜歡對女員工動手動腳,見鄒晴性子軟,家裡又遭了困難,還想得寸進尺。”

  “結果鄒晴忍無可忍,得罪了他,那老東西就各種挑刺找茬。人鄒晴幹了好幾年了,辦事細心利索大夥兒都是知道的,怎麼可能犯那種低級錯誤?那報告到底哪一環出的錯還說不定呢。”

  不過這都是猜測,畢竟她們又查不到原始的發出資料。

  “她媽媽每個月醫療費這麼高,家裡存款也掏得差不多了,沒了工作肯定得立馬找,雖說出車禍是意外怨不了人,可是要真算比賬的話——”

  幾個女生接連說不出話來了,又見聊這麼半天,午休時間也過去小半了,便結隊出了茶水間打算去餐廳吃飯。

  只是幾人走後,離她們剛才的地方不遠的位置,一個人影漸漸顯形,正是默不作聲聽了一路的祝央。

  她找到了那個死去的女員工的位置,直接叫了技術部的人過來,讓他們恢復了當初出狀況哪份報告的原始資料。

  技術部的人忙活了一陣,果然發現那資料被篡改過,發出去之前根本就不是提交上去那樣,按照失誤後重新核實修改的資料為參照,毫無二致。

  也就是說人家一開始的資料根本沒錯!

  祝央又讓人根據電腦上的修改時間,掉出了當晚的監控,不出所料正是那是人事主任借著加班之便修改的。

  祝央把所有結果往她爸桌子上一拍:“還有人在這兒拿著雞毛令箭欺男霸女人都逼死了,清理一下吧。”

  祝爹在樓上是知道女兒下樓叮叮咚咚搞了一番陣仗的,不過她動作快,員工吃飯沒回來就搞定了,也是想把影響降到最低。

  可沒料到居然真被她抓出這麼個醜事,祝爹臉都黑了。

  公司大了裡面的人難免各路貨色都有,祝爹覺得自己對員工還算寬和。

  待遇相對同行都屬優厚,各種福利補貼也不含糊,競爭環境和晉升平臺都算明亮健康。

  可沒想到居然眼皮底下居然還有這種事發生。

  祝爹大怒,人事主任直接被報警帶走,女員工的死雖然法律上怪不到他頭上,可騷擾下屬還有篡改公司資料帶來的損失這兩點就夠他喝一壺。

  他的頂頭上司也沒討到好,直接被降了職,就不信自己手下的人什麼貨色自己會不清楚。

  這年頭,出來上班的女性又不是個個都是面人,總有脾氣剛烈的反應過,可人家位置還坐得好好的,可見是把以往的投訴當放屁了。

  不過再怎麼樣,對於死去的員工也於事無補,想補償對方的家人,但人家家人也離世了。

  祝央便開解她老爹:“放心,咱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是人家自己的事了。”

  祝爹是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接著才品出他閨女這幾天跟著他所謂何事。

  便驚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祝央指了指玉墜:“當初求這玩意兒的時候,大師說玉上有瑕便是周圍出穢,要多多注意。”

  祝爹以前只當這玉佩是女兒心意,還有它本身玉材質的價值而已。

  沒想到還真是玄門重寶,不然完全沒法解釋她閨女發現異樣跑過來一抓一個准這回事,於是立馬小心的戴了回去。

  又嗔怪閨女道:“你直接跟我說,我去找謝大師不就得了?犯得著自己磨這一趟。”

  祝央知道他事後恐怕還是找謝奕做場法事,也沒辦法,畢竟不能告訴他你閨女自己就可以手撕惡鬼,錢讓別人賺了不如給我當零花。

  果然人事主任一走,過幾天後祝爹的玉就恢復了通透無瑕,想來那女員工還算冤有頭債有主,倒是沒對公司有多大怨念。

  處理完這出,時間也來到週末了,這天是祝央約好去路家的日子。

  下午的時候路休辭來接的她,說是上午的時候他弟弟就已經回來了,不過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一回來就睡了小半天。

  路家的占地面積可比祝家大多了,獨自占山為王,不過宅邸倒是沒有修建在山頂,臨近湖泊,要一次看清這裡所有建築,需要航拍。

  祝央來過路家不少回,以前高中兩人交往的時候就來過,不過猶豫地方太大,如果不是特意約見的話,倒是很難碰到對方的家人。

  之前說過,祝央家和路大頭家其實說起來是存在階級差異的。

  她家只是近年爆發的土大款,路大頭家卻是傳承百年的豪門。

  不過意外的兩人的感情倒是沒遭到過來自家庭方面的壓力。

  以前高中的時候還小,還可以說大人們不當回事,可現在她倆複合也有快半年了,尤其暑假到現在待這邊的時間多,也是經常過去玩。

  祝央喜歡他家的私人影院,尤其看新上映的大片可比電影院帶勁。

  來的次數多了自然得時不時跟路大頭的父親打個招呼,偶爾也會一起吃個晚餐。

  不過路叔叔對她的態度倒是一如當年,這人性子冷淡,和她爸在孩子面前沒甚尊嚴老頑童的個性不一樣,自然氣氛不會太熱絡。

  但對祝央隨時都還算和顏悅色,有節日生日啥的也收的到對方的禮物,之前過七夕的時候還給了他們兩張歌劇VVIP的票,種種細節看來,反正對她這個自己兒子的女朋友,是抱著尊重兒子選擇的態度的。

  這種事祝央自然早就炫耀過了一番,她那些塑膠姐妹不免對她又是又妒又羨。

  都想嫁豪門,可真正的豪門哪是這麼容易嫁的?沒見有些女明星生了好幾胎都沒能進家門嗎?

  就她祝央狗屎運踩不完,男朋友又帥又體貼又冤大頭便罷了,連期待個惡婆婆給她找事,好歹給她們嗑嗑瓜子看戲紓解下鬱悶的機會都沒有。

  車子開進宅邸,在大門停了下來,路家小弟路離已經等在那兒了。

  見了祝央沒等他哥介紹就乖巧的喊了姐姐。

  祝央看到對方首先第一印象就不錯,原因無他,這孩子長得就像高中時候的路大頭啊。

  不過相比哥哥,他的五官線條更可愛一些,外表的攻擊性沒那麼強,柔軟蓬鬆的栗色頭髮,白皙無瑕的皮膚,站在秋日的暖陽之下,整個人乾淨可愛得像個天使。

  這孩子也不認生,一路待祝央挺熱情,即便祝央可能比他還熟悉這裡,還是興奮的拉著她到處玩。

  看著真比祝未辛那傻狗省心多了,直到逛累了在花園小憩的時候,路大頭說親自去給他們弄兩杯果汁。

  等人一走,天使的燦爛微笑立馬垮了下來,一雙眼睛立馬有了鋒利的弧度,嘴角的弧度帶著一分好似天然的似笑非笑的譏誚。

  綿軟的聲音變得冷漠懶散,他直接對祝央道:“甩了他吧!”

  祝央聽到這話心裡居然沒有太過吃驚,她就說這孩子一直給她一股違和感。

  一開始還以為他和哥哥關係生疏,親人之間反倒尷尬,所以拉著她不斷熱情的說話好有個緩衝。原來原因在這兒。

  祝央是慣常與人作對的,自然對別人藏於表面下釋放的真正情緒比價敏感,這孩子的眼神和氣場對她也沒多親昵,這麼乖巧熱絡那肯定只是面上的客套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份惡意對她反倒其次,更多的是針對他哥。

  祝央好整以暇的問:“為什麼?”

  又特地加了一句:“我和你哥交往好幾年了,感情穩定,相處和諧,就算你作為弟弟,不知道為什麼抱有反對意見,可說到底和我談戀愛的是他,不需要別人的意見做參考吧?”

  路離笑了笑,連眼角眉梢都透露著漫不經心的輕嘲:“你以為我是在妨礙你們?不,我是在拉你一把。”

  “我自己的哥哥我怎麼會不明白?”路離道:“他是個冷漠輕別離的人,不會對一段關係做任何努力。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他在精神上滿足不了你的索取,會感到崩潰絕望,可他只會冷眼旁觀,絕對不會感同身受的。”

  “誠然我哥優秀,但恰巧如此,和他在一起就算最開始目的單純,也會逐漸被他吸引,索求更多。”

  說到‘單純’兩個字,路離頓了頓,這個純潔的字眼在這裡的含義肯定不是它字面意義上的。

  相反這‘單純’是指一開始的外在條件而已,路休辭的長相,財富,優秀,一些列等等的炫耀資本。這些純物質化的因素稱之為‘單純’。

  “可他養大了你的胃口,卻無視你的期待和渴求,最後你就會發現自己的人生就是一齣悲劇,你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祝央不知道他這話只是純粹的惡意還是真的心有所感。

  接著路離便湊到她耳邊,繼續煽動道:“你們交往時間確實很長,可中間有三年的時間是分開的吧?我不知道你們怎麼複合的。但在這分開的期間,在你離開的時候,在你一個人遠走他鄉忍受孤獨的日夜,他有做過什麼嗎?”

  “他有試著挽留過你,或者為挽回你想過什麼辦法,做過什麼努力嗎?”

  祝央怔怔的看著這孩子,就看到他眼中閃過的笑意和深處那抹一閃即逝的悲哀。

  她就納悶了,這全天下的弟弟都是傻切黑是不是?而且這傢伙煽動技術厲害。

  要不是她現在已經知道遊戲這回事,估計以她的驕傲絕對會對這茬無法釋懷呢。

  只是她長籲了口氣,看著路離道:“不是,我想你弄錯了。”

  “你說的那個前提,是基於仰望的角度。可我和你哥呢——”

  說著她做出一個手勢,一隻手掌平放在胸前的高度:“他在這兒。”

  接著另一個只手掌放在額頭的高度:“我在這兒。”

  “所以首先搞清楚一條,他在像我渴求而不是我渴求他,如果哪天他抽身而去,我也應該是一腳踏空而不是可憐巴巴的望而興歎。”

  “明白了嗎?”

  路離聞言,有好一陣的沉默,他看向祝央的眼神一開始帶著看她是不是在逞強的揣測,接著看她真的毫無女孩子在愛情裡的患得患失,並且自有一套強悍的標準無可撼動。

  他表情先是驚異,接著又蔓延出一股沒由來的憤怒。

  路離嗤笑:“啊!我忘了,確實有呢,那種一心一意毫不為中途的因素所動的女人。”

  “我瞭解過你,倒是忘了代入你的想法看待這個問題。”

  “也對,我哥對你來說恐怕最大的作用是錢包和炫耀的資本,只要滿足了這兩點,他的想法並不在你的考慮之內。”

  祝央聳肩:“所以,我對你哥癡心一片也不對,對他虛情假意你又覺得辱沒了你哥,到底要我怎樣?”

  說完她輕飄飄的說了幾個字出來:“在傲嬌嗎?”

  路離當場就炸了:“誰在傲嬌?”

  才喊完就看到這女人的視線穿過他看向他的背後,路離一驚,回過頭。

  見他哥端了些果汁茶點,就站在他身後,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失態都驚了一下。

  “怎麼了?”

  路離臉色羞怒,回頭狠狠的瞪了祝央一眼。

  祝央卻沒事人似的笑眯眯道:“沒什麼,剛剛誇他長得可愛,估計男孩子都不喜歡被這麼誇吧,炸毛了。”

  路離牙齒都要磨碎,卻有沒臉反駁,鮮少著道的他今天一出手就被撅個底朝天回來,怎能不氣?

  不過他哥過來,也不好再說別的。

  三人又玩了一會兒,晚上路叔叔回家,雖然臉上不顯,不過看得出小兒子回來他挺高興,聽著三個孩子在餐桌上各講自己最近遇到的笑料,胃口都比平時好了很多。

  吃完飯路休辭送祝央回家,路離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也非要一起去。

  這傢伙在他哥面前裝得規規矩矩,兄弟倆雖然氣氛其樂融融,但始終有那麼一絲尷尬擠在裡面。

  這也就導致路休辭不會對他說什麼重話,更不怎麼會拒絕他的請求,如果礙事的是祝未辛的話,他反倒一巴掌糊上去了。

  兩家的車程半個多小時,聊著天很快就到了。

  聽到外面的動靜,祝未辛跑到門外來接他姐,順便打算奚落一下路大頭。

  沒料車上下來一人,長得跟路大頭七分像,一副大尾巴狼裝純良的險惡德行。

  別問他怎麼看出來的,腹黑和腹黑之間又排斥雷達,當然帶著兄弟姐妹濾鏡的雷達會自動失靈。

  祝央介紹他倆認識,路離一臉陽光燦爛的伸出手:“阿辛哥哥好。”

  祝未辛咧嘴一笑:“幾月的啊?”

  兩人是同一年的,歲數倒是一樣大。

  路離回答:“3月。”

  祝未辛笑了,回握住他的手:“我十月,阿離弟弟好。”

  特麼大男人一個裝你妹的小綿羊,要當小老弟就讓你當個夠。

  路離臉有一瞬間黑,這尼瑪什麼姐弟?於是攥緊了手裡的力道。

  祝未辛一看,嘿!你個芝麻包還真的當自己鵝卵石了?於是也加重了力道。

  兩人身高體格都差不多,又都多少有一兩項格鬥愛好,手勁都不賴。

  雙方各自看不順眼的同時又互相遷怒,一個是看對方姐不順眼厭烏及烏,一個是把對路大頭的憋屈找對了洩勁的正確之地。

  兩人掰得忘我,表情都忘了管理,擠眉弄眼咬牙股腮幫的,看得一旁倆哥哥姐姐直樂。

  祝央憋著笑上去一把將兩人撕開:“成了,要不喊停你倆這手得握一晚上啊?”

  祝未辛和路離被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是懵的,路離不可置信的看著祝央。

  他們兩個大男人鼓足勁是她一個纖瘦的女人能一下撕開的?他哥到底交了個什麼金剛?

  祝未辛就沒那麼多忌諱了,直接喊道:“姐你什麼時候得到猩猩之力的?”

  祝央拎過這傢伙的脖子就是一頓捶,又對門口兩兄弟道:“天也晚了,就不招待你們進來了,快回去吧,開車注意安全。”

  接著低頭音色就換了一種粗莽彪悍的:“走,進去,見識下你姐的猩猩之力。”

  祝未辛被拎雞子似的給甩了進去,關上了門。

  之後幾天路離要倒時差,倒是沒急著出來玩,不過祝央卻得回學校一趟。

  一是有一場考試,二是姐妹會的下屆會長也得開始選拔了。

  之前祝央冷眼旁邊,沒琢磨出特別適合的人選,不過再不怎麼樣,也得矮子裡面拔個高子出來。

  林茜和謝小萌陪著她做考察,林茜一直搖頭歎息道:“沒做到會長是我畢生遺憾了。”

  林茜這半年混得風生水起,接的那檔深夜探險節目和另一個怕鬼的主持人大叔搭檔。

  大叔負責尖叫如花,林茜一個真正的美女負責安慰大叔,她安慰的方式也奇特。

  舉個栗子,這種節目肯定是十假九真,大多數是也是有自己的佈景的,把它看做一個真人秀式的鬼屋參觀比較好。

  比如大叔被夜風吹響的櫃門和裡面隱隱約約的白色骨骸嚇得縮在林茜肩膀尖叫時。

  林茜久勸不下,不耐煩的就撕開大叔,一把掀開櫃門:“你怕怕怕!有什麼好怕的啊?”

  “你比它多百多斤肉呢,它就一厭食症晚期還不如的骷髏,顫顫巍巍走你面前還得怕你一屁股給坐扁了,可不可以給人家多一點關愛?”

  “你嚶嚶嚶半天什麼意思?是嘲諷人家還不夠瘦嗎?人家都餓死了別在這麼殘酷行不?”

  奇葩的組合畫風還有反差強烈的笑點,讓節目熱度越來越高,林茜這會兒也是小有名氣的主持人了。

  祝央聽了她的話,漫不經心道:“可惜你跟我同一屆,我走你也得走。”

  不然她還真就把林茜選做下一任會長了,畢竟這傢伙這段時間長進不少,確實和別的姐妹差距越來越明顯了。

  接著謝小萌便道:“今年有幾個剛入會的新人不錯,夠婊,撕逼也不含糊,午餐桌上三年級的想給她們立規矩反倒被撅了。”

  祝央道:“那你多觀察著些,光會嘴上功夫可達不到標準,還得看手頭上的本事。”

  結果遊戲估計是看她最近對姐妹會的事愁,覺得她找不出達到自己標準的碧池寂寞了,給她安排了一個獨特的場合。

  祝央收到遊戲通知的時候還不知道這什麼用意,不過還是到了時間回到別墅等著進入遊戲。

  這次開放的兌換視窗,可以購買的東西異常多,並且雜七雜八。

  光看兌換物品的提示,對遊戲更加摸不著頭腦,要全買下來也不現實。

  就是有錢,也不會大少大腳這麼沒效率的花啊。

  ——祝央例外!

  她錢就是花不完,哪怕沒用處,還可以交給曲赫他們幫自己倒賣呢。

  這種視窗模式一般只會有一兩種真正的有用道具,其他的都是煙霧彈,不過能不能選中就看臉了。

  嗯,土豪玩家不在此列。

  交易過後,伴隨著一陣失重感,祝央出現在了一條沿著河堤的道路上,自己周圍有三個人,加上她這次一共四個玩家。

  低頭看去,他們身上都穿著西式學生制服,白色襯衣,黑色百褶裙,深灰色的外套。

  有點像韓國和日本的學生制服,周圍還有和他們穿著一樣,往同一個地方去的人,應該是同校的學生了。

  祝央有些無趣,學校的副本不是才過過一個嗎?又來就不新鮮了啊。

  現在的時間是清晨,周圍來往的學生議論時說的話也都是中文,一開始祝央看到這制服還以為穿到國外去了。

  於是她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副本在國外也好啊,出國遊還不用坐飛機。”

  另外三個正互相介紹的玩家一愣,這說的什麼話?當度假呢?

  這次三個玩家沒像當時祝未辛被意外拉進了,臨時更換難度和隊友一樣抓瞎了。

  都是和祝央看著差不多大,甚至真實年齡可能只有祝未辛的玩家。

  這個年紀能達到中級場,可見不會缺乏傲氣的,不過遊戲也會抹平他們這個年齡該有的莽撞與天真。

  倒是沒上來就對祝央的不在狀況表達不滿,好歹是幾個人平靜的做了自我介紹。

  祝央一看,這次遊戲的玩家顏值都還挺高的,加上她兩男兩女的配置。

  她就不用說了,另一個女生也是個小百合型的美女,氣質嬌弱讓人一見生憐,不過眼裡的堅韌和倔強可見不是個能讓人小看的。

  兩個男生一個是高大帥氣的陽光帥哥,另一個是攻擊性十足的小狼狗。

  這放在現實的學校,至少也是校花校草級別的顏值。

  本以為遊戲又會拖拖拉拉的等到後面才下任務,沒想到這次倒乾淨俐落。

  說話間祝央他們腦海中就同時響起了任務指令——

  解除小鎮籠罩在不死美人魏富江陰影下的詛咒。

  魏富江,偽富江?遊戲你盜版人家連名字都不帶改的?就跟當初的貞子(偽)一樣。

  版權瞭解一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1:31 PM

第69章

  富江,對日本恐怖漫畫有所涉獵的人都不會陌生,大名鼎鼎的不死美人,集所有諸如虛榮,貪婪,人品低劣,水性楊花等等無數缺點於一身。

  其面容美麗,天賦魅惑技能,無論男女老幼都會忍不住為之吸引,然後對其產生獨佔欲和殺意,最後將其殺害分屍。

  富江在短暫的死亡後,會復活過來,不管自己死時處於何等狀態。哪怕屍體被分成無數塊,她也能以碎屍血肉為基準分裂成全新的個體。

  如同水蛭一樣!

  不過水蛭的生命力可沒辦法和這位相比,富江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離開本體,都會分裂成不同的個體,哪怕是血跡和頭髮。

  就連對方處於極端情緒之中時也有可能分裂。

  她本身並沒什麼武力值可言,但恰巧這無與倫比的分裂特性是讓人覺得棘手的。

  可以說著幾乎是祝央目前為止任務中遇到最難以消滅的NPC了。

  不知道現在的富江處於什麼狀態,如果是一開始還好,如果已經處於分裂狀態,並且已有個體不知去向,那他們真的只有疲於奔命的份了。

  好在遊戲在下達任務後還有別的聲明,為了不破壞世界結構,富江的行動範圍僅限於這個小鎮中。

  幾人是鬆了口氣,不過這也才像話,這麼個大殺器真沒有限定範圍,世界早被富江佔領了。

  走大街上舉目四望全是密密麻麻的富江,就問可不可怕?美人再漂亮這樣也讓人遍體發麻啊。

  接著遊戲又追加了一條限定規則——

  富江分裂體個數不得超過五十,一旦超過這個數量視為任務失敗。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嚴重懷疑這是不是遊戲挖的坑。

  五十個看似數量很寬泛,其實富江只要死一次就可能分裂出這麼多個,畢竟殺人碎屍,剁成上百份不也正常?

  而且以遊戲的尿性,也不是幹不出現在已經存在四十九個這樣的坑爹事來。

  最先要做的事還不是怎麼應付富江,而是確定對方現在處於何種狀態。

  但願處於初始狀態吧。

  四個人各有琢磨,一時間順著人流往學校的方向走都沒怎麼說話。

  可周圍路過的學生不免紛紛看向他們,接著露出新鮮驚豔的目光,再成群結伴的竊竊私語。

  對於這個封閉小鎮來說,幾個的相貌確實太過顯眼,四個人全是俊男美女,更有著和小鎮格格不入的氣質和時髦感。

  雖說大家穿的都是同樣的校服,幾人也沒戴特別的飾物,但就是給人一種見過世面的開闊感,讓人無端生羨。

  祝央幾人在現實中也都是人群中的焦點人物,又正都是未脫離學校的年紀,對這場景習以為常,沒任何不適,倒不如說這才是他們的常態。

  祝央突然抬頭,看向人群中的一個男生,那男生沒料到會突然和美女目光相撞,愣了一下,然後臉上一紅。

  接著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過來:“你們是今天轉來的新生吧?知道教務處怎麼走嗎?”

  “不知道,帶路吧!”祝央道:“保持和我們三米開外的距離。”

  男生還沒消化對方俐落像自己尋求幫助的欣喜,便被後面一句話弄得一懵:“為,為什麼?”

  祝央和另外三個人同時看向他,男生只覺得壓力鋪面而來,便聽祝央笑道:“為你好。”

  美人笑眯眯的用甜美的聲音說著好話,可怎麼就覺得被紮了一刀呢?錯覺嗎?

  隨著男生的一路介紹來到教務處,直到上課鈴響,男生才不情不願的離開。

  幾人找到自己即將就讀班級的班主任,對方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四個外表這麼亮眼的孩子看得一驚。

  回過神來都有些手忙腳亂:“那個,先和我去教師吧,趁著早課先和同學們認識一下,安排座位。”

  “早自習過去你們我讓班長帶你們去領書,哦對了,聽說你們要求住校,手續的話——”

  “不,我們不住校。”班主任話沒說完,祝央便否定道:“家裡已經替我們安排了住處。”

  班主任聞言也沒說什麼,倒是另外三個玩家對她的自作主張表示詫異。

  走在後面另個女玩家問祝央:“你為什麼無視遊戲安排?雖說住校外方便行動,可現在住學校先和學生混熟才好打聽情況吧?”

  祝央笑了笑:“能打聽的情況在哪兒都打聽得到,不好打聽的人家為什麼要告訴你一個才來沒多久的外人?”

  見她面露不滿,祝央道:“放心吧,我會讓人心甘情願把什麼都倒給我。”

  就好像一個罕見的秘密在她這裡換取另眼相待或者暫時性的注意是很值得的事一樣。

  這種事祝央做熟了的,初中,高中,大學,此次遊戲模式簡直是將她的天然優勢發揮到了最大。

  三個玩家見她這麼自信,倒是立馬理解到這傢伙在現實中是個什麼類型,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教室,幾人一進去就引起了班上的騷動。

  之前校外走讀的學生不少已經注意到他們,一早來還在八卦今天學校會轉來好幾個帥哥美女,更有好事者對比轉學生美貌和富江比怎麼樣,意見不一。

  沒想到竟然全分到了他們班。

  班主任高老師敲了敲桌子,好久才恢復了安靜,他看著像是脾氣挺好的人,也挺受學生歡迎,無奈道:“就你們會鬧,一會兒把新同學嚇別的班去了,看你們虧不虧。”

  教室裡發出一陣哄笑,幾個玩家卻不動聲色的已經找到了此次任務的目標人物。

  坐在教室後排靠窗位置的黑髮美女。

  講臺上一眼望下去,對方顯得是如此鶴立雞群。烏黑柔亮的秀髮閃動著寶石般的光澤,姿容美麗,神色傲慢,齊劉海,眼角有淚痣。

  這會兒正皺著眉頭看向講臺這邊,似是對他們引發的騷動和學生們的矚目感到不滿。

  眼神裡有著幾縷不加掩飾的針對意味,更確切一點,這抹不快主要的投射目標是祝央。

  那種遇到能對自己產生威脅的同齡般直覺上的警鈴大作,讓富江異常煩躁。

  一早來教室就有學生在竊竊私語,與以往她所過之處男生的癡迷仰慕和女生的沉默嫉妒不同,分到她身上的注意力比平時少了很多。

  這天一開始就讓富江感到不快,她用甜美的聲音插入男生們的話題:“你們在說什麼?”

  男生們回過頭,臉上紛紛露出愛慕討好,便說了路上的事。

  富江聞言興致缺缺,啊啊!小地方就是這樣,少見多怪,一點破事都能激動半天。

  漂亮?嗤!在她面前真能說呢。

  富江漫不經心的撥弄著頭髮,心裡不屑,便聽到有女生不知是否有意,說著話突然放大了聲音:“……尤其帶頭那個,比富江還漂亮吧?”

  說著幾人好似察覺富江看了過來,也順勢做出一番確認對比的姿態,接著點點頭:“嗯!雖然富江長得也不錯啦,但氣場真的沒法比,都沒人敢上去搭話,隔壁班的小林替他們帶路都不敢離得太近呢。”

  富江表情有一瞬扭曲,這些醜八怪無非是嫉妒她受歡迎,接著一點風聲就信口雌黃,富江是不信的,可心裡還是不悅。

  她對自己的美貌有種病態的執著和自戀,沒有人可以靠這點攻訐她。

  周圍的男生也聽到這話,立馬反駁:“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吧?”

  富江心裡默默點頭,對!就是這樣,讓這些醜八怪認清現實,再言不由衷也無法改變事實。

  接著便聽男生下一句道:“富江同學可能只是咱們看久了,缺乏新鮮感而已,要比也該是一段時間後,大夥兒適應了新同學的衝擊感再說。”

  富江只覺得喉頭老血差點被嗆出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男生們,居然沒反駁?

  本想著下課就去見識一番,沒料到早課才開始不久,話題中人就如數來到他們班。

  只消一眼,富江便意識到自己的威脅或許真的來了。

  對方就是個碧池,光聞那味她就能確定,可要命的是這個碧池是真的漂亮,不是學校那些拼命化妝打理頭髮買漂亮的衣服也撼動不了一點她的存在感的可悲醜八怪。

  她站在講臺上,對一教室的人視若無睹,眾人的騷動和矚目也沒有讓她露出半分得意,只有理所當然的習以為常。

  如同女王巡視陌生的領帶,不管熟悉與否,眾人的仰望和崇拜都是理所當然的。

  而她富江,在對方眼裡也成了這芸芸眾生的一員。

  富江只覺得自己腦子裡有根弦被崩斷了,這時候就見那女人似是有感的看了過來。

  富江立馬收斂心神披盔戴甲嚴陣以待,如同兩軍對壘般高舉鋒矛。

  可她劍拔弩張的氣勢還沒拉開,對方就掠過了她,好似那一眼只是漫不經心的一瞟,而她的存在也毫無讓她駐足的興趣。

  等等!這傢伙是眼瞎嗎?沒看到她的美貌嗎?

  富江一瞬間指甲摳緊了桌面,還有什麼是自己將對方看做威脅,對方卻對自己視若無睹最打擊自尊的?

  她抬頭,見幾人已經在黑板上寫下了名字,又分別按照順序開始做了自我介紹。

  看起來外向陽光的帥哥叫喻理,氣質桀驁的那個叫周耀,另一個女生叫白悠悠。

  而那個碧池的名字,叫祝央。

  老師給幾人安排了座位,正好四人,便直接在後面中間組加了一排。

  坐下之後幾個玩家便漫不經心的對視了一眼。

  基本已經可以確定,現在的富江還是初始體了,至少對這個小鎮來說如此。

  如果對方死過一次,周圍的氣氛也不會是這麼沒心沒肺,雖說班上氣氛略有怪異,但還屬於那種正常的情緒交織的範疇。

  富江對別人的魅惑,還有對周圍人的人性污染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人類都有著深淺不一的底線,跨過之後很容易人格喪失,但第一道防線卻是最堅固的。

  下了課之後,學生們便紛紛圍了過來,剛才做介紹的時候氣氛良好的緣故,大夥兒也敢搭話了。

  便有問他們幾人什麼關係,祝央便隨口道:“兄弟姐妹咯。”

  眾人一驚:“可你們的姓——”

  “又不是一個爹。”

  周圍一片譁然,貌似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資訊,可也不對啊?你們年齡也不可能是一個媽啊。

  另外三個玩家被祝央的信口雌黃弄得有點不明白她的套路,祝央也沒解釋。

  只是在人散去之後對三人道:“你們年紀輕輕,看樣子也不是在新手場熬下來的,能這麼快走到新手場,想必都是個人風格強烈自有主見的玩家類型。”

  “知道遊戲任務的那一刻,恐怕也各自有打算,並且以自己一路贏過來的自信,都認為自己的方案是最優的。”

  祝央抬眸,看向三人,另外三人也毫不客氣的看了回來。

  老實說到了中級場之後,經過一個階層試的選拔,與以往玩家的對比,優勢就越發突出了。

  不說上一場的幾個土匪玩家,對方任性堪憂,但通關能力在同期中絕對一流,只是被遊戲和祝央一切坑得全軍覆沒而已。

  就是和她同一組的玩家中,像李威和方蕾也不是簡單角色。

  這一場更厲害,在新手場偶爾碰到一二兩眼的新人,比如許薇就讓人意外了,但中級場這樣的角色卻是批發一樣。

  雖說遊戲還沒開始,但祝央就是知道,對方身上那股自信,那也是一路贏過來,走到這步絕無僥倖的證明。

  她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互相說服上面了,勉強統一步調反倒限制個人能力的發揮,不如一開始就按照自己的意思行動如何?”

  聽到這話,氣質桀驁的周耀就笑了,痛快道:“不錯啊,我以為這次又會有玩家仗著年齡說教,說真的一群人走哪兒都抱團慢悠悠的上上下下那套我早就看膩了。”

  看來是個喜歡單打獨鬥的。

  喻理也笑道:“那真是幫大忙了,我本來還在想怎麼說服你們支持我的意見呢,大家看起來都是挺有主見的類型,不好煽動啊。”

  這是腹黑心臟的。

  白悠悠也聳了聳肩:“我倒是無所謂,我比較靈活。”

  四人愉快的達成了初步共識,這就會有人好奇祝央這種去哪兒都要收小弟替她拎包的,如果不收只能是一個狀況,那就是有更適合的拎包的跟了進來。

  比如路大頭或者她弟。

  所以她怎麼這一開場,便放棄了掌控整個玩家團隊的主動權?

  原因無他,不同類型的小弟自然有不同的收法,不能一概而論。

  中午四人一起去餐廳吃飯,自然又是一股騷動,賣飯的阿姨都被這四個孩子個頂個的漂亮驚得忘了顛勺。

  滿滿一大勺的肉全打進了他們餐盤裡,回過神來扼腕不已。

  不過祝央看著這食堂的伙食水準,也沒什麼胃口,打來了飯就放在那裡,拿出手機不知道在刷什麼,沒有要吃的意思。

  突然她的胳膊被撞了一下,手肘處傳來一股濕意。

  抬頭便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旁邊,狀似經過不小心的樣子,餐盤的湯碗有點傾斜,正是這灑出來的湯沾了她的衣袖。

  再一看,這冒失的人不是別人,居然就是富江。

  對方一臉驚慌,嘴裡道著歉,但眼神卻滿是挑釁——

  “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啊幸好只沾上一小塊,你不會怪我吧?”

  確實衣服也就弄髒兩個硬幣大小,要不依不饒反倒顯得她小氣,餐廳裡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男生只驚訝居然這麼巧,公認的校花富江和新來的搶眼美女撞到一起。

  但女生多少是瞭解富江的尿性的,這碧池絕對是上門找茬又裝白蓮花了。

  一貫套路而已,先是當眾試探,你跟她發火絕對會有無數男生指責你小心眼沒度量,可要忍耐的話,那就等著迎接對方的得寸進尺吧。

  富江看著祝央,眼中帶著試探,就見對方回答:“嗯,不會,衣服弄髒一點而已,小事情。”

  富江見狀做出鬆口氣的表情,正要笑著說什麼,便看見祝央不緊不慢的脫下外套。

  她脫衣服的姿勢很漂亮,不是那種刻意誘惑的暗示,透露著漫不經心的優雅和視覺上的流暢之美。

  單手一顆顆解開扣子,靈活又輕巧,接著掀開衣擺,敞領從肩膀滑落,露出裡面的白襯衣。

  那手臂掀動之間,美麗的曲線之中又帶著一股目眩神迷的強勢和力量,仿佛蘊藏在這纖濃有度的軀體之中。

  富江目光都不自覺的被她一舉一動吸引,回過神來察覺周圍的人也一樣,男生們面露驚豔,就像平時看到她。

  但不同的是女生眼裡卻沒有鄙夷嫉妒,居然比男生看得還癡迷,好幾個居然害羞得臉紅了。

  富江一時間又驚又妒,接著就被一件外套糊了滿臉。

  她扯下腦袋上的衣服,便聽難碧池輕飄飄道:“洗了還給我吧。”

  “對了,不要加柔軟劑,那味道太廉價。”

  富江暴怒,可好歹婊中戰鬥機這點喜怒還是能自由操控的,她拿著那件外套,臉上露出受委屈般要哭不哭的表情。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明都道歉了。”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祝央道:“所以衣服給你洗了。”

  接著疑惑道:“難道你們這裡表示歉意只用口頭形式,不用實際行動的?”

  “那借了錢或者弄壞東西,也不需要償還只需要誠心道個歉就行?”

  富江一噎,周圍便有女生開口:“可不是嗎,人家都原諒你的冒失了,為什麼替人家洗乾淨衣服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有些人會覺得委屈呢?”

  “估計是平時佔便宜慣了吧,畢竟撒個嬌就有大把人替別人原諒她了呢。”

  說到這種事女生們就是一陣火,很多時候明明是富江招惹了她們,他們一旦發火就被男生指責沒有肚量,還擅自幫她們原諒那傢伙。

  簡直慷他人之慨,苦主都沒說話呢。

  果然男生們都是雙重標準的,這事要是發生在她們任何一個人身上,早被那些傢伙覺得小題大作了。

  可換了另一個和富江長得不相上下的美女,而且還跟他們沒那麼熟,倒是沒人敢上前搭腔做和事佬了。

  或許在顏值相當的情況下,這些傢伙才能真正坐到公平以待,察覺到冒失犯了錯自己負責任是理所應當的事。

  富江見男生們跟鋸嘴葫蘆一樣,女生們卻一個個來勁煽動,臉上不好看。

  這時候她還只是個普通男慕女妒的漂亮校花,還沒有那種死亡賦予的能延展人內心惡念欲望的極致魅惑,尚且不能激發大規模邪教現場般的煽動。

  正準備找個男生撒撒嬌讓其幫她說話,卻聽祝央旁邊的女生開口了——

  “只是一件外套而已,算了吧。”說著白悠悠看著祝央,眼神裡是真摯的懇求:“姐姐?”

  祝央挑挑眉,這妹子演技倒是不錯,比富江可好多了。說實話富江的棘手之處是她難以消滅的特性和病毒般的蠱惑性而已。

  即便性格是集女生惡劣之處於大成,可惜腦子挺蠢的,是個人都能殺了她。

  按照祝央的美學,就是死得太沒有格調了。

  見白悠悠好似自有打算,祝央也不駁她面子。可能是現實裡被下屆姐妹會會長的人選愁得腦殼疼。

  祝央這會兒看到個高明的心機girl白蓮花具體怎麼看怎麼喜愛。

  便揚了揚下巴:“行,那把髒衣服扔了吧,這位——”

  富江正以為她要問自己姓名,便聽對方又話鋒一轉:“算了,名字也不重要,反正記不住。”

  富江一口血差點吐出來,忍了又忍才沒有一爪子撓那碧池臉上。

  不過對方這時候交疊的雙腿換了個方向,富江下意識看向她的腿。

  這傢伙長得高,端的是一雙長腿,筆直修長肌肉均勻,膝蓋小巧圓潤,皮膚卻滑嫩得像白瓷一般,真就是芭比娃娃的雙腿。

  但富江注意到那緊實的肌理,仿佛有股力量蘊藏在這纖細優美之中。

  估計她指甲還沒撓上去,就被這腿一蹄子撅開了。

  富江有點犯慫,這時候白悠悠便看了她‘姐姐’一眼,無奈道:“好啦好啦,我幫你去扔。”

  說著沖富江眨了眨眼睛,富江立馬面露感激,心裡卻是一片不屑。

  周圍眾女生反倒是幸災樂禍,看到平時頤指氣使的富江被當成個隨意打法的洗腳婢,這感覺怎叫個酸爽。

  果然再囂張的人,也經不起對比。

  喻理和周耀兩個男生見白悠悠和富江出去,才雙雙聳了聳肩,尤其周耀嗤笑了一聲:“女人!”

  等到放學的時候,白悠悠看起來好似已經和富江打成一片了,兩個漂亮女孩兒笑笑鬧鬧的,宛如一道絕美的風景線。

  班裡突然多出兩個美女讓男生們幸福得飄花,連下課跑走廊的時間都少了,實在憋不住要去上廁所,也會被別班的男生狗子脖子一臉羨慕。

  等一天的課業結束,祝央就無比確認遊戲真的是個抄襲狗了,高三沒有晚自習,下午放了學就是各種社團活動,咱們國家是這國情嗎?

  不過這時候另外三個玩家才想起來祝央今早拒絕了在校住的安排,便道:“咱們晚上住哪兒?”

  祝央表示自己已經有了安排,便示意三人跟她走。

  三人不明所以,等停在一棟花園別墅面前時,才懵然的問她:“不是,這是遊戲隱藏配置?居然這麼大方?你怎麼知道的?”

  祝央擺手:“哪兒有那麼好的事?我租的。”

  “什麼時候?”

  “中午!”又感歎:“還好資訊水準倒是跟得上時代。”

  三人在現實中還是管家裡要生活費的學生呢,就算成為玩家有所家底,但花錢也沒這麼大手大腳的。

  見祝央一口氣破費這麼多,還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祝央卻不耐煩道:“說這些幹嘛,誰會做飯?我都餓了。”

  看幾人的長相也知道是家裡疼愛嬌生慣養的,誰擅長做飯?便只能出去吃或者叫外賣。

  這時候便聽白悠悠道:“不好意思,富江同學約我晚上逛夜市,我就不在家裡吃了。”

  祝央倒是沒反應,兩個男生卻挑眉笑道:“你動作倒是快,怎麼?打算現在就動手嗎?”

  白悠悠不置可否,只道了一句:“幫我留個門。”便換上了潔白的裙子出了門。

  確實現在的富江還沒有分裂過,不管魅力還是魅惑技能都還處於初始狀態,是最好對付的。

  趁著這個時候一口氣幹掉她,找辦法徹底毀屍滅跡,是夠乾淨俐落。

  可想想中級場遊戲也不會這麼簡單,所以白悠悠也不敢打包票,甚至自己今晚會不會出手都是視狀況而定。

  剩下祝央和兩個帥氣的大男孩兒吃晚飯。

  祝央因為她弟弟就和兩個人年紀差不多大,又都是意氣風發驕傲張揚的少年,對他們印象還不錯。

  而兩個男生呢,自然不會對這麼漂亮的小姐姐有什麼無端的惡感,顏狗的寬容讓三人相處還算愉快。

  去外面找了家看著不錯的餐廳吃了飯,又去小鎮唯一的大型商場買了些日用,再到唯一一條步行街買了些換洗衣服。

  兩個大男孩倒也紳士,主動幫祝央拎包,這讓祝央連連點頭:“你們是目前為止最好的一屆跟班了。”

  真的,刨除路大頭和她弟弟在的場合的話,真比其他傢伙機靈多了。

  兩個男生是勸了自己好一陣她是女的,不跟她計較,才沒包給她扔回來。

  “買衣服我能理解,可找裝修公司幹嘛?難不成就住這麼一陣你還想重新裝潢?”

  祝央點頭:“一樓我打算重新裝修一遍,不會大動,不過至少傢俱軟裝飾還有局部裝潢都要大改,風格有些老土了。”

  “為什麼?不是,房東同意嗎?”周耀問。

  “已經跟房東交涉過了。”又道:“我要做學校的老大,自然什麼都得是最酷,最讓人憧憬的,雖然小地方沒見識,不過我自己的標準可不能降低。”

  兩人聞言抽了抽嘴角,喻理問道:“姐姐!你現實裡是在國外上的學吧?”

  “沒啊。”

  “那你家裡人讓你成天拉幫結派的在家裡搞派對?”

  “別在父母住的房子裡就行了。”

  哦懂了,原來是個壕。

  不過也不管祝央出門買買買,兩個男生也沒少花,但他倆就比較務實了。

  喻理還好,買的道具雖然稀奇古怪,但至少還在理解範圍內。

  可周耀這貨,祝央竟然親眼看見他組裝了一把槍出來。

  祝央指著他正在擺弄的槍道:“我記得咱只陪你進了一間雜物店,你什麼時候半途跑出去找到這裡的黑頭頭,並且讓人無視年齡跟你和平交易的?”

  周耀挑了挑眉,坐在桌上,一條腿垂了下來,沖他們支了支手裡的槍:“帥吧?”

  喻理卻嗤笑:“你就這麼暴露你的能力好嗎?”

  周耀則不屑:“我的能力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說著抓過一旁的空調遙控器扔給對方,那空調遙控器陡然變成了電視遙控器。

  喻理對著電視按了下,居然真的能打開。

  祝央便明白了:“你能改變物質的形態結構?”

  又看了眼桌上那些零零碎碎:“不過技能還處於初級階段,變化的物體外觀不能相差太大,難怪你剛剛在文具店買那麼多鋼珠呢。”

  周耀點點頭,並且志在必得道:“我會把它升級到隨便抓把雨傘都可以變槍的。”

  這能力也不錯,雖說聽著平平無奇,不適合直接用於戰鬥吧,但仔細想其實在任何場合都能起到作用。

  不過還是那句話,沒有不好的能力,端看人怎麼用。

  周耀組裝完槍便把它撞進背包裡,又轉換了些武器,便背著包道:“我出門一趟。”

  “你也想今晚就動手?”喻理不贊同道。

  周耀卻道:“中級場不可能這麼簡單,不過萬一呢,我可不想被個小妹妹獨佔功勞。”

  又道:“我知道你倆心裡有別的打算,不過我不是謀略型,我是直覺型的,就先走一步了。”

  門砰的關上,祝央和喻理互看一眼,聳聳肩。

  喻理道:“為什麼要做無用之工。”

  祝央道:“對啊,現在殺了就算成功通關評價也最多C級,多不划算。”

  喻理:“……”

  行,姐姐!把NPC當豬仔養膘,您更厲害。

  而被養膘的富江此時正和白悠悠在夜市逛得歡。

  兩人都不安好心,各有目的。白悠悠得確定富江是不是真的還沒有分裂過。

  雖然班上的氣氛還算正常範圍內,可這傢伙是誰?別看人一女高中的年紀,實際上那是什麼糜爛的關係都能牽扯上的。

  萬一在這之前,她已經被人殺死過一次了呢?如果兇手不是學校相關的人,影響蔓延到學校也無可厚非。

  不是她謹小慎微,而是遊戲真的就幹得出這坑爹事來。

  而富江則一個勁的打聽他們的來路,重點還是放在祝央身上。

  白悠悠道行是有,不過在她看來卻不是威脅,一是對方沒有她漂亮,二是對方的氣質,攻擊性並不強,也沒那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統治感壓迫。

  對於他們四人的背景,祝央早有編輯,交代過三人讓他們統一口徑。

  白悠悠自己這邊的行動祝央沒有搗亂還順手推舟,她自然投桃報李,也不會給祝央的謀劃找麻煩。

  於是便順著祝央給編輯的設定,狀似不經意的被富江一一問出來。

  富江是越聽越火大,長得漂亮,有錢,一家子俊男美女,哪兒像她現在住的破地方?父母都是平庸之輩,給他們當女兒都算辱沒了自己。

  父親就是個普通的工人,就算再寵愛自己,給的零花錢也有限,最喜歡吃的食物都沒條件天天吃。

  倒是撒個嬌就有男人願意帶她吃,不過破鎮子上男人都不怎麼樣,有錢的腦滿腸肥,長得不錯的又窮又沒底氣。

  高老師倒是好點,可家裡也有老婆,連陪她的時間都不多。

  聽到祝央幾兄妹一來就住了鎮上最豪華的別墅,她臉色有些難看,又極力忍耐問白悠悠:“哦?你們家境一定不錯吧?”

  白悠悠自然知道這虛榮的傢伙估計這會兒心裡在撓牆,也是壞心眼,便道:“這個我不清楚誒,家裡的錢都是姐姐在管。”

  “我們要什麼直接管她要就是了,不過姐姐確實挺講究的,看不上的食物不吃,今天中午就餓了一頓呢。晚上他們去紅房子,希望那裡的菜合她口味多吃點吧,不然只有讓爸爸媽媽送廚師過來了。”

  紅房子是鎮上最貴的西餐廳,這個鎮子不算小,也是五臟俱全,而且遊戲圖省事copy人家背景,絲毫不管符不符合國情。

  小鎮的經濟也不算差,有醫院電影院,超級市場,西餐廳咖啡廳,還有奢侈品店,只是規模肯定和市區比不了。

  富江嘴巴都在抽,就沒見過比她還講究的,便隨口道:“也是,再怎麼也不能不吃吧?”

  白悠悠卻道:“我也是這麼說啊,不過姐姐說生而味覺挑剔也是沒辦法的事,明明看不上的食物非要因為飽腹強行塞下去,這不是人的行徑,是在喂豬。”

  說著看著富江的表情歎氣:“還好我胃口沒這麼叼,不然得陪她挨餓了。”

  富江鼻子差點沒氣歪,難看的笑了笑:“說起來,我想吃冰淇淋了,你在這裡等我,我去買。”

  白悠悠也裝沒注意她的情緒:“好啊,幫我帶一個,我要巧克力的。”

  富江轉過身,表情立馬就垮了下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1:39 PM

第70章

  講道理富江還真不是能夠長時間跟人虛與委蛇的類型,相反她平時在也是舉止跋扈的類型。

  今天一天下來這麼‘老老實實’的,實屬罕見。

  現在自認為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那麼人也就沒用了。

  想著現在那碧池可能在餐廳吃著昂貴的料理,品著酒談笑風生,自己卻只能在擠擠嚷嚷的夜市街晃悠,富江就牙槽癢癢。

  接著她嘴唇一抿,勾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她想到了一個好點子,能讓那目中無人的碧池從容不在的方法。

  白悠悠正百無聊賴的等富江買冰淇淋回來,途中收到條簡訊——

  【二哥過來找你了!】

  神特麼二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裡哥哥操心外面玩耍忘了時間的妹妹找出來一樣。

  他們幾個按照年齡排了家裡大小,除了祝央和他們年齡相差三歲外,他們三個都是同齡。

  憑月份喻理最大,周耀其次,她是最小的。

  說是二哥要來,無非就是見她這邊占了先機,有人坐不住了。

  她這邊還沒有確定動不動手呢,反倒是這條簡訊一來,競爭力和壓迫感幫她下了決定。

  不過這會兒夜市人多,別看她外表嬌俏柔弱楚楚可憐,但是她的攻擊路數反倒並不是悄無聲息那掛的。

  以往的隊友都奇怪她怎麼會和那麼兇殘血腥的技能相性良好,對此白悠悠也很無奈啊。

  還是得騙那傢伙到僻靜乾淨之地,不然貿然殺她只會給遊戲帶來難度。

  可琢磨完,突然意識到富江說是去買冰淇淋,實際已經好一會兒了,甜品店也不遠。

  正想起身去找人,白悠悠眼神一動,複又坐了回來。

  原因無他,因為她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圍過來幾個混混,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她。

  白悠悠面露害怕,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跟小鹿似的:“你們找誰?”

  她這樣周圍的幾個混混更興奮了,其中一個道:“找你啊,不是說好去河邊烤燒烤嗎?”

  說著幾人便強行把白悠悠拉走,白悠悠又是驚慌又是不知所措,又像害怕得連大聲呼救都不敢。

  只能抬頭用眼神向路人求救,有一兩個注意到她的,上來還沒說話就被走前面的混混們一拳搗了過去。

  幾人拉著她直接穿過聯排攤位的後面,又經過草叢來到僻靜的河邊橋洞下。

  白悠悠在被拉出夜市的時候,看到一家店燈箱旁邊一閃而過的一抹倩影。

  要不是她是玩家,視力常人無法比擬,還真就漏看了那人和那傢伙臉上險惡得意並期待著什麼的笑意。

  白悠悠心裡有些日狗,她還當自己動作已經夠快,沒想到就行動力來說,這個貌似還沒有具體魔化的怪物也毫不含糊。

  一般人哪怕要幹壞事,總會有個過程,不管是內心掙扎還是累積質變。

  這傢伙倒是好,心裡但凡有著不滿的,立馬就能乾淨俐落的動手,不帶猶豫。

  老實說這種讓人猝不及防的決斷還讓白悠悠挺佩服,可惜對方並沒有與之匹配的聰明,動機也是一言難盡。

  這時她已經被小混混們拉到了橋洞地下,這裡幽暗僻靜,晚上無人所致,再適合勒索劫色或者癮君子聚集不過來。

  白悠悠也收斂了臉上的驚慌,一張小臉面無表情,略有些不耐煩的揮開抓住自己的手,聲音也沒了平時的甜美柔軟,冷漠道:“不是說燒烤嗎?東西呢?”

  抓她的兩個人一下子就被推開很意外,不過見她人在這兒跑不了也沒多在意,另外幾個更是只當那兩個傢伙手鬆而已。

  見到白悠悠這反應,幾人哄笑開:“喲!小妹妹生氣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來來,告訴哥哥你想吃什麼?香腸好不好?”

  “香腸不錯,這裡有好幾根呢,隨便你選,全吃也行哈哈哈……”

  這些混混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不過年輕倒是半點不會沖淡他們的油膩噁心。

  白悠悠從進遊戲一路拼殺至今,將近二十場的副本足以讓她見識到以往出生至今都沒聽說過的人性之惡。

  甚至因為外表的柔弱,不光是鬼怪或者NPC,還被隊友打過險惡主意的。

  不過那偶爾一兩個隊友現在已經墳頭長草一米多,所以別看這姑娘年紀小,對於這種污言穢語,那還真是半點不會觸動的。

  置氣幹嘛?有什麼氣是砍對方一刀消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砍兩刀。

  所以白悠悠嗤笑道:“比起香腸我更喜歡吃肉條,尤其是胸肉和腿肉,不要冷凍加工的,就剛從身上撕下來現烤那種。”

  小混混們更樂了,領頭那個更是直接拖掉了上衣:“小妹妹喜歡胸肉和腿肉啊,來來來,哥哥的給你咬,不過你小心點,別硌到你的小米牙。”

  這小美女竟真的走上前,伸出麵團一樣柔軟雪白的小手,摸上了對方的胸膛。

  這軟綿綿的觸感頓時就舒服得對方一抖,周圍起哄的羨慕的急切的聲音更大了。

  接著就看見這美女臉上閃過詭異的笑,五指變爪往下一拉——

  視覺上輕飄飄的一動作,可對面那混混身上陡然出現五道血淋淋皮肉綻開的傷痕,血當時就崩了出來。

  橋洞裡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是一聲慘痛的哀嚎響起。

  “啊——”那小混混倒在地上慘叫,其他人卻見白悠悠把重重的甩了下手。

  手上的肉沫啪的被甩到了地上,正是五條十多釐米長,完完整整的肉條。

  仔細一看她那原本肉粉色,圓潤可愛的指甲,早已經變成了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如同一片片鋒利無比的刮刀。

  白悠悠回頭一笑:“不是要燒烤嗎?肉有了,架火啊。”

  純潔小白兔變成了嗜血惡魔,伴隨著血淋淋的慘嚎,這瞬間的反差太過駭人。

  不知道誰先反應過來的,先是一人慘叫著往外跑,接著橋洞裡滿是四散而逃的身影。

  等橋洞裡空無一人之後,白悠悠才無趣的走出來,就著河裡的清水洗了洗手上的血跡。

  嗤笑著自言自語了一聲:“嘖,真火大!”

  雖然她也沒安好心就是了。

  此時富江已經不在夜市了,白悠悠不知道她家在哪兒,有那心直接上門搞死那蠢貨,不過自己現在窮追不捨必定和周耀撞上。

  這次的任務大家這麼富有良性競爭精神,她也不好不遵守那份潛在的默契。

  她先一步出手,然後被富江擺了一道,再無視順序糾纏就不好看了,只有讓下個人接著上。

  白悠悠不甘心的回了家,而與此同時富江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只是她不知道有個身影從她離開夜市開始就一直遠遠的贅在她後面,無聲無息。

  富江一腳踹來院子門,看著這棟寒酸的宅子就心裡來氣。

  她想住的是裝潢奢華的高檔公寓,或者寬敞氣派的別墅豪宅,而不是每天窩在這個窮酸陰暗的地方,吃著被某些人稱作豬食的垃圾。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但富江毫不忌諱打擾到別人,聲勢不耐的敲著大門。

  她包了有鑰匙,懶得拿出來開而已,裡面傳來了腳步聲,一個人連忙打開房門,是魏富江的爸爸。

  魏父對女兒的晚歸很不滿,連忙拉她進來:“富江啊,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是不是哪個男人又約你出去了?都說了想要什麼跟爸爸說,爸爸會滿足你的,別去找那些男人啊。”

  富江本就處於煩躁之中,聞言便尖酸的諷刺起來:“滿足?我說我想搬到別墅裡住你滿足我了嗎?我說我要買這個季度的漂亮衣服你滿足我了嗎?我說我要吃鵝肝你滿足我了嗎?”

  魏父道:“不是上週末才帶你買了衣服吃了大餐嗎?你還說最喜歡爸爸來著。”

  富江冷笑:“一周才能吃一次,你可得慶倖養的女兒是我,什麼都不挑好養活,要換了個不肯將就的,早就餓死了。”

  又道:“我喜歡的是掏錢給我買東西的爸爸,你現在有錢嗎?”

  魏父忙掏了掏口袋,從裡面拿出幾張鈔票,準備全給富江。

  這時候魏母便走了出來,開口道:“老公啊,明天要交水電費呢,上個季度富江房間的空調天天開著,電費可不少。”

  魏父不耐煩的揮手:“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再想辦法。”

  說著依舊把家裡這個月僅剩的錢往富江面前遞,富江正要接過,卻突然出現一隻手攔住了那鈔票:“明天想什麼辦法啊?你這錢都是借的。”

  “跟我哥哥借的對吧?說好的用作生活費,你一下子全給富江,這個月還有這麼多天呢。”

  富江見狀立馬臉色就掛上了:“爸爸,你不想給就直說,不用和媽媽一搭一唱的。”

  “本來也沒多少,出去吃頓飯都不能任意點,這點錢拉拉扯扯的鬧給誰看?”

  魏父連忙道:“不是,爸爸身上只有這麼多了,你知道的,要是有肯定都給你。”

  富江不耐煩的大叫了一聲:“為什麼我的爸爸會是個窮鬼。”

  魏父委屈道:“你再等等,還有十來天就發工資了,現在實在沒辦法。”

  “沒辦法你不能去偷去搶嗎?”富江理所當然道。

  話才說完就被母親扇了一巴掌:“你在對你爸爸說什麼話?”

  富江不可置信的抬頭,不敢相信這個自己嫌棄憎惡的老女人敢打她。

  但還不用她做什麼反應,魏父就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妻子臉上。

  又連忙想去摸富江的臉,被她嫌棄的打開手,魏父看到她白嫩的小臉上觸目驚心的紅痕,頓時就怒不可遏。

  回頭又是一下接一下的對老婆拳打腳踢:“你怎麼能打我的富江?我女人是讓你這樣打的嗎?啊?打在你身上怎麼樣?”

  魏母連連痛呼,一時間客廳裡混亂無比。

  富江卻煩躁又難忍道:“爸爸,能小點聲嗎?媽媽太吵了,你回房間打吧,我想休息了。”

  魏父聞言居然真的揪著魏母的頭髮回了房。

  富江回到自己的房間,砰的甩上房門,家裡的一切都讓她沉悶不快。

  尤其是想到另一個碧池現在在溫暖寬敞的豪宅中,享受著紅茶和高床軟枕,她就更氣不打一處來。

  憑什麼那無視她美貌的傢伙可以——

  正煩躁的脫下校服外套準備換衣服,魏父就擅自打開門從外面進來了。

  舔著一張笑臉討好道:“富江啊,這就睡了嗎?”

  富江不耐煩道:“睡了,出去出去!”

  魏父走過來,握著女兒的肩膀:“剛都是那女人不好,爸爸已經幫你修理過她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若說每個月月初那幾天,魏父剛發完薪水,對她予取予求,富江還能有個好臉,那這會兒處於窘迫的月底,富江是壓根就不耐煩看到他。

  魏父卻是沒看到她的臉色般,看著女兒的身影越發癡迷,手捧過她的一縷頭髮,放在鼻下聞了又聞。

  見富江要發火了,才忙收走垃圾袋出了房間。

  魏家夫妻二人都有工作,但是因為女兒開銷巨大,所以過得一直很拮據。

  兩人經常會加班到很晚才回來,所以垃圾只有晚上去扔。

  魏父帶著兩包垃圾出門,一大包是家裡所有垃圾的總和,另一小包是屬於富江房裡的,一手一包,絕不混合在一起。

  來到家門外不遠處的垃圾箱旁邊,魏父一把將大包垃圾扔進去,毫無留戀,這才是對待垃圾的正常態度。

  但另一小包他卻蹲下身來滿滿打開,小心細緻的分門別類,普通的垃圾一樣樣扔進垃圾箱,而屬於富江的頭髮,或者剪下的指甲碎片,卻是小心翼翼的用手絹包好收起來。

  扔趟垃圾快半個小時都沒扔完。

  而在這期間,夫妻臥室裡的魏母也有動靜。

  丈夫離開房間後,她頂著鼻青臉腫的狼狽模樣哭了一會兒,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安慰憐憫,也只得默默擦乾眼淚坐了起來。

  接著她打開衣櫃拿出一格鎖著的箱子,小心翼翼的開鎖,再將上面照片首飾等紀念物拿開,露出最底下一個小的翻蓋盒。

  從盒裡拿出一頂顏色烏黑,質地如絲綢般美麗的假髮。

  這假髮是富江的頭髮做的,那年她的頭髮長得很長,嫌太難以打理,便修建到了正常的長度。

  魏母把頭髮搜集了起來,做成一頂假髮。

  魏母輕輕將假髮戴在自己頭上,對著鏡子迷醉的照來照去,甚至用梳子細細的梳理那頭假髮,宛如那真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一般。

  “真美啊~”她喃喃道,不知道說的是頭髮還是戴上假髮後的她自己。

  接著大門傳來一聲關門的聲響,魏母驚了一下,知道丈夫回來了,忙把假髮取了下來藏好。

  如果讓他看見,一定會把假髮搶走的。

  只是不知道是太過慌忙用力過重還是掛到了什麼地方,魏母只覺得取下假髮的一瞬間頭皮有種被拉拽了下的感覺。

  不過她沒有在意,在丈夫回房之前將東西鎖好。沒多久,整棟房子就關燈陷入了黑暗。

  而離他們家直線範圍不到二十米的某間宅子屋頂上,先前還用槍對準富江的視窗,打算在她熟睡時利用殺了她,在一把火一了百了的周耀,卻是默默的把槍收了回去。

  他不是善於分析的類型,但也不是笨蛋,並且直覺強大。

  這一家子暴露出來的徵兆已經很明顯了,雖說偽富江現在很可能還沒有被殺,徹底激發她的體質,變成越來越無人能抵擋的不死美人。

  可他幾乎就敢確定,自己要是這會兒宰了對方,遊戲絕對能讓那頂假髮下面絕對會長出一個人來,或者那男人收起來的指甲。

  當然可以把整棟房子燒了,可只要外面有一絲偽富江的殘留之物,遊戲絕對不可能讓你這麼簡單完全任務。

  之前還抱著試探一下的僥倖,但現在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遊戲給的暗示了。

  想在她還沒真正變異之前抓空子殺她,此路不通。

  要非得殺,指不定憑添麻煩,遊戲那賤樣所有人都早有領教。

  周耀只得鬱悶的回到別墅,就在門口撞見同樣一臉鬱悶回來的白悠悠。

  她正在清理自己的指甲,像是指甲縫裡卡了什麼東西沒弄出來一樣。

  見了他抬了抬頭:“喲!二哥,不是說來接我嗎?”
  周耀脫口而出:“哦!沒接到人,又不想白跑一趟,就順便在外面擼了頓烤串喝了幾瓶啤酒回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道:“沒用!”

  “搞清楚,我是主動放棄行動的,和某些人被涮了一道可不一樣。”

  “我觀望而已,要真想動手你人都沒到就已經結束了。”

  “那你觀望出什麼結果?認識不到一天就能這麼惡劣的搞你?這玩意兒不是看漫畫就知道的設定嗎?”

  白悠悠一噎,不想跟他打嘴皮子架,回到家看到‘姐姐’和‘哥哥’坐沙發上喝著紅茶下國際象棋。

  撅著嘴就委屈巴巴的把手伸過去了:“姐~,你看我指甲,肉卡裡面了掏都掏不出來。”

  祝央和喻理看下去,就見一雙小白手粉嫩嫩的,指甲圓潤甲床細密,當然這種裡面塞了東西進去不借助工具也不好弄出來。

  祝央看那指甲縫裡隱隱約約的血絲,便知道這姑娘給人開瓢了。

  便笑道:“你小心晚上一個人從你指甲裡長出來。”

  白悠悠一抖:“不是她啦。”

  說著便把那個偽富江唆使人搞她的事講了出來,還難過道:“我還想和她交朋友來著,她怎麼能這麼對我?”

  祝央笑了:“想殺她的朋友?”

  “不過你這塑膠又雙標的個性我看著真是喜愛得緊呢。”

  喻理和周耀面面相覷,現在的女孩子都流行這個畫風?

  遊戲到底有多大惡意把幾個大芝麻餡兒擱一塊兒煮?

  不過雖然今天一無所獲,白悠悠和周耀倒其實沒有真的有多可惜,應該說如果讓人鑽了這便宜只能是意外之喜,但不給空子才是意料之中。

  畢竟遊戲追求的是戲劇性,一來就劇終這種好事,還是很少從指縫裡漏出來的。

  白悠悠回到房間,見他們三個出去買東西沒忘置辦自己那份,大到更舒適的輕被軟枕,小到睡衣私服牙膏牙刷都給自己準備了。

  心裡一喜,只覺得就目前為止,這場遊戲的隊員倒是相處最默契愉快的。

  可第二天早上她就明白自己還是低估了祝央的購買能力。

  你當這小鎮就這麼點規模,她能租別墅,裝修別墅,買寢具衣服已經算在有限的場地了發揮到極限了嗎?

  不,當三人起床看到樓下停了輛豪車,還有另一個商務車載了幾個工作人員過來,將祝央網上購買的東西一樣樣往別墅裡般的時候,三個人便懵了。

  周耀道:“你是打算在這兒安家呢?這些能退嗎?”

  他們看著那一一被打開的精美盒子,裡面全是昂貴的珠寶首飾,名品服裝。

  還有四套校服,就是他們學校的樣式,可看質感就是法拉利和小三輪的區別。

  祝央道:“我花了十倍工費,讓人連夜定制的。正經的學校不好穿私服招搖,對學生影響不好,不過那破校服讓我接著穿不可能的,只能將就了。”

  祝央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能顧慮到別人了,像之前那電擊學校,本來就不是正經學校,也就沒有這顧慮。

  但三人卻不這麼想的!

  姐姐你還真的知道招搖兩個字怎麼寫嗎?

  吐槽歸吐槽,不過三人也知道這估計也是祝央行動風格而已,她挺他們的行動,他們自然也配合她的。

  而且真算起來還是他們一直在佔便宜呢。

  白悠悠道:“姐,你這都花了多少錢出去了?”

  祝央無所謂道:“上一次賺了四千萬的額外獎勵,這場可以奢侈一點點。”

  這怕不是一點點吧?

  不過看她這樣,應該盯准的目標不僅僅是通關而已了,這場遊戲如果按她這麼個鋪張法,達到A級也僅僅只是保本而已。

  不過好在不少東西都可以花十點積分帶出去,也不會血虧到哪兒去。

  說著三人就被祝央催著換了衣服,男孩子們給他們裝點了精緻的鑽石袖口等低調的細節。

  女孩子則方便多了,她給白悠悠戴了個鑲滿碎鑽造型別致的髮卡,戴了個可愛的鍍金手鐲。

  材質次要的,重在設計,光是個小小的手鐲就是小幾萬,更別提髮卡了。

  祝央笑道:“這個牌子有點像咱們那邊H家的,我本來只打算湊合買點,沒想到設計風格居然挺對我胃口的,這次又可以置辦東西回家了。”

  說著愉快道:“感謝這個世界的優質□□,我還真擔心小鎮外面的人進不來呢。”

  就是買的衣服又要拆吊牌了,不過這次使喚人在遊戲裡拆好再帶出去,她看兩個大男孩兒就挺有空的。

  才換好衣服出來的喻理和周耀被她盯得一激靈。

  四人吃完早餐後開車去學校,周耀開的車,他現實中只有十八歲,但在遊戲裡卻主動學會了很多技能,這點其他人自然也一樣。

  祝央買這跑車,不圖性能,只圖裝逼,這個世界車的牌子倒和現實出入不大。

  可哪怕不懂車的人,看到這輛車,首先冒出的想法只會是‘很貴’。

  流線的車身,酷炫的外形,風馳電掣般的身影,在學校即將關大門的時候突然停下校門口,從上面下來四個耀眼靚麗的俊男美女。

  別說學生,守校門口檢查儀容儀錶的老師都懵了。

  這哪裡是上學,簡直就是偶像劇白日夢專場,一個個從車上下來的人是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光。

  昨天看他們一家子兄弟姐妹就不像普通的,沒想到居然這麼炫目的背景。

  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總是對粗暴直接的物質招搖很感興趣,不然也不會同種類型的偶像劇題材經久不衰。

  本要趕去教室的學生也不急了,紛紛圍在校門口,驚奇豔羨的和周圍竊竊私語。

  富江一般上學來的也晚,都是快要關門了才晃悠悠的到來,正好就看見這一幕。

  以往她走哪兒都是吸引別人目光的存在,現在卻沒有一個人看向她這邊。

  富江磨了磨牙,見那幾個人已經邁著優越的步伐進了學校,所經之處就像磁石一樣,周圍那群傢伙如同碎鐵屑一樣跟著他們移動。

  一進教室就聽到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

  “是N家這個季度的旗艦款,我在雜誌上看過,就帶著來上學嗎?”

  “那個我特意查過價格,因為網上看到廣告的時候太喜歡了,手鐲四萬多,髮卡更貴好幾倍,磕壞了不心疼嗎?”

  “妹妹的還好,基本還算少女輕奢款,姐姐的兩枚耳釘才是真正那啥。”

  “對啊,雖然看著低調,但畢竟那麼大的鑽石呢。”

  富江順著眾人的討論看過去,先是驚訝白悠悠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她可是親眼看到她被帶走的。

  本來一早還心情不錯的等著欣賞那碧池沉重的臉色,或者乾脆對方已經慪得不來上學了。

  但下一秒視線就被白悠悠頭上那朵碎鑽鑲嵌的百合花髮卡給抓住了,那髮卡明明她跟高老師撒嬌好久都沒買給她的。

  說是他家裡的母老虎雖然有錢,但對他摳得緊,平時的吃飯還有禮物開銷也就算了,但是那麼昂貴的首飾還是沒辦法的。

  再看她姐姐那個碧池,身上並沒有多招搖的裝飾,只兩枚造型簡單的耳釘,但細看就知道那價值絕對不菲。

  富江昨晚發那麼大脾氣才得到的一點散碎零花錢,在這豪車珠寶超出高中生範圍的極端物欲攀比下,心裡的不滿已經扭曲淬毒。

  這還不止,看著她進來,便有好事的女生諷刺道:“這才是美貌多金的人生贏家嘛。”

  “走在一起的也都是俊男美女,哪像有些人——,為了點好處成天身邊都是腦滿腸肥的大叔和猥瑣醜陋的混混,也就學校這些男生單蠢眼瞎。”

  話才說完,椅子就被一腳踢翻,富江惡劣的笑道:“擋著路了,醜八怪!”

  “你——”

  該女生要撕,不過被周圍的人攔了下來,便見富江直直的像白悠悠走去。

  笑眯眯道:“你昨晚去哪裡了?我買個冰淇淋回來就沒見你,找了好久呢。”

  白悠悠抬頭,眼中眸光一閃,也是頓時綻開一個笑容:“哎呀,有幾個小哥哥說請我吃燒烤,結果去了發現沒出生火,害得我白期待一場呢。”

  富江昨天有接到過混混們的電話,說什麼怪物,她當時半夢半醒不耐煩應付他們,便也沒怎麼在意內容。

  現在看來可能是她家裡的人把她救走了吧?嘖!有錢還真方便。

  接著有看到他們的衣服好像有異,便問:“你們的衣服——”

  白悠悠笑了笑:“啊!這個啊,姐姐讓人連夜定制的,說是校服的布料太硌人了,穿久了皮膚會粗糙的。”

  又偷偷對富江道:“我們倒是無所謂啦,她自己無論如何都受不了,就非得讓我們也跟著換,還說皮子到底得多粗鄙才能忍受得了這摩擦。”

  富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憋住了沒掀桌子。

  這時候上課鈴響了,上午有場考試,本來老師考慮到幾個新生才過來,學習進度沒有適應。

  但沒料到居然個個都適應良好,又繼續單獨給他們做了測試,發現居然是整個學校前列水準的,一時間大為欣喜,在班上對幾人誇了又誇。

  長得好看,有錢,還聰明,還敢再優秀一點嗎?

  事實是能!

    第四集課是體育課,男生女生們便分別換上體操服。

  因為要打籃球,身上的首飾便也取了下來,放在更衣櫃裡。

  結果一場和別班的對抗賽,祝央一個人就拖著四根廢柴把另一個班籃球部的隊伍殺得片甲不留。

  貼身短袖短褲的體操服穿在她身上,完美的曲線暴露無遺,長髮隨意紮成一個馬尾,帥氣又俐落。

  籃球在她手裡玩轉自如,進攻,防守,運球,假動作,奔跑起來猶如優雅狩獵的雪豹,從沒見過哪個女生打籃球這麼有氣勢。

  目光銳利,攜裹著萬夫莫當的衝力,在場內任何一點,任何投球姿勢,那籃球都能穩穩進筐。

  女生早已圍在一旁臉紅尖叫,男生們漸漸也停下了自己的比賽圍觀過來,然後就只剩下打call叫好。

  體育老師涕淚四流,仿佛看到了國家隊未來的希望。

  話說這真的是高中生能擁有的技術嗎?雖說對手能力有限,防守不夠看,可那速度敏捷還有場內任意一點的精准度,職業球星能隨時做到嗎?

  但富江關注點就不一樣了,她看著場內那人,全身上下的皮膚光潔如玉,沒有一片瑕疵。

  身姿矯捷,又透著從骨子裡散發的力量與優雅,兩種矛盾的性質糅合成了一股讓人窒息的美。

  汗水順著她的下顎劃過脖子,進璀璨晶瑩一樣。

  撇開任何其他因素,光看長相兩人就不相上下,富江是朵還沒開放的惡性之花,魅力尚且在正常範圍內。

  而祝央身體經過遊戲一次次的強化,多種能力濃縮下來的靈力積累,平時還好,真想要釋放魅力的時候,其實也很不得了。

  那是一股與偽富江截然不同的吸引力,就如同屍骨無存的泥沼和耀眼刺目的輝光。

  富江頭一次心理產生了動搖和恐慌,她走上去,拍了拍兩個男生的肩膀,叫過他們說了些什麼。

  接著兩個男生便在無人注意中出了體育館。

  不對,還是有人注意的,三個玩家就低調隱晦的一直注意著這邊,但也不見動作。

  他們大概也知道祝央的目的,就是利用偽富江的嫉妒心攀比心還有物欲感不斷研磨她的內心,試圖催化什麼。

  但他們也猜不到這樣做到底能帶來什麼內心層面的化學反應,反正現在偽富江也暫時動不了,倒也可以圍觀看看。

  比賽結束,整個體育館談論的全是祝央,祝央,祝央。

  其實也不是現在,從昨天早上他們四個出現開始,別人可能沒有注意,但富江自己知道,學校這兩天就鮮少有人討論她了。

  富江非常執著自己是不是人群中最矚目的焦點,這一點祝央倒是也一樣,只不過表現形式又各有不同。

  下了體育課,大夥兒回到更衣室洗澡換衣服,祝央換上校服正準備拿耳釘的時候,便發現那對耳釘只剩一個孤零零的躺在那裡。

  祝央樂了,要偷偏偏只偷一隻,這夠有意思。

  白悠悠見狀湊了過來,看到裡面的情形,驚呼道:“姐,你的耳釘怎麼少了一隻?”

  這話一出,整個更衣室都靜了一瞬,然後連忙圍了過來,見裡面真的只剩下一隻,頓時大家都慌了。

  “會不會被衣服帶地上了?大家都幫忙找找。”有女生急道。

  那麼貴重的東西呢,不可能不查,到時候大家都有嫌疑,說出去就都別見人了。

  一時間整個更衣室亂做一團,這時候富江便便慢悠悠走出來。

  “這麼貴重的東西就不要帶到學校了嘛,你看看,不見了多添麻煩?我們還得平白無故做嫌疑人。”

  又看著祝央道:“剛才祝央同學在球場上大殺四方的時候,沒想到回來會面對這種窘迫吧?”

  有女生聽了就不樂意了,其實她們也覺得這事麻煩,不過就是下意識的想杠富江:“你少說風涼話,沒准就是你偷的,你可是有偷東西前科的,不是高老師壓下去你早被記過了。”

  富江道:“說這種話可要講證據,我和大夥兒一起出的體育館呢,周圍的人都看見了。”

  女生不甘心的咬了咬唇,也不想跟她在這種事上面糾纏,還是先找到耳釘要緊。

  正忙活,便聽到祝央道:“算了,不用找了。”

  富江和一眾女生抬頭,就見她拿出櫃子裡剩下那枚耳釘道:“就是一對耳環,小首飾,肯定帶出來就有遺落風險,哪個女孩子一年不莫名其妙丟些耳釘髮卡橡皮筋?”

  “丟了就丟了唄,也不用找了。”

  說著就把另一隻順勢一拋,耳釘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銀光,準確無誤的掉進垃圾桶裡,和她球場上投籃一樣精准。

  接著兩姐妹便漫不經心的走出了更衣室,沒有再往垃圾桶裡瞟一眼。

  就如同那昂貴的,即便遺失一隻,仍然價值不菲的耳釘跟裡面別的七七八八垃圾一個價值一樣。

  整個更衣室的女生都懵了,足足有兩三分鐘沒有聽到一絲聲響,接著是控制不住將視線投入垃圾桶中。

  唯獨富江臉色鐵青。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1:48 PM

第71章

  最後還是班長及時叫來了老師,才避免了為搶垃圾桶打破頭這種事。

  老師從垃圾桶裡撿起一顆碩大的鑽石也是嚇了一跳,等到下節課開始之前,班裡的男生們也知道了。

  紛紛對這家子的壕無人性驚詫不已,之前還在議論他們帶著這麼貴重的東西到學校也不怕弄丟。

  畢竟他們學校可算不上多嚴謹淳樸,畢竟鎮上就這麼一座中學,對於入學標準沒有篩選性,埋首學業的有之,終日挑事混日子的也有之。

  沒料人家既然輕飄飄的戴出來,那就真的是當做尋常普通配飾看待,那姿態就比同齡女生在十元店買的耳釘弄丟了還來得輕巧。

  畢竟十元店買的要是樣式合心意弄丟了還要遺憾一會兒呢。

  上午最後一節課過後,班主任高老師便來班上將耳釘還給祝央。

  他妻子家世不錯,在這裡算數一數二,家裡也有一些珠寶珍藏,他見多了自然也培養了一二眼力。

  一開始還真以為是女生戴著玩的玻璃或水晶質地的,結果拿回辦公室一看,居然真的是鑽石。

  如果按照班長的說法,另一隻很可能是被偷走的,按照價值來看,絕對是重大盜竊案件了,報個警這會兒鎮上局子裡的員警大部分得出動的架勢。

  高老師忙找到祝央道:“這一隻你先收好,要老師幫你報警嗎?這可不是件小事,如果有人連這都敢偷,簡直是把學校的名譽踩在腳底。”

  一般學生之間發生盜竊事件或者衝突糾紛,學校的解決方法自然是能內部解決絕不鬧到外面去。

  更何況驚動警察局,這得是多大的醜聞?

  可祝央這東西價值太大,沒任何一個人能對這最少十數萬的損失和稀泥。

  端看這幾個新生的高調和豪奢,雖然轉學之前的檔案裡沒明說,但顯然也是家世顯赫的,不管怎麼說便更不該貿然怠慢。

  要換了別的學生,丟失的東西價值在正常範圍內,估計這會兒早被叫去辦公室數落為什把這麼貴重的東西帶到學校裡。

  某些事做到極端反倒更讓人小心翼翼。

  高老師這會兒看著倒是一身正氣,他年輕又面貌儒雅,上課幽默風趣,對學生也耐心十足,深受班上同學尤其是女生的信賴。

  祝央不知道他和富江的關係是不是也被遊戲照搬設定了,對他的態度倒也尋常。

  聞言便無所謂道:“不用了老師,應該只是不小心掉在哪裡。從昨天轉學過來,同學們一直在熱情友善的幫我們適應,這份心意對我來說很可貴,我不想將任何一個同學,尤其是班裡可愛的女生們放置在難堪的境地。”

  “她們很好,不應為這本來就屬於偶然疏忽的意外遭受質疑和揣度。”

  班裡的女生一聽,看向祝央的眼神都變了,心裡甜滋滋的感覺。

  之前有心裡腹誹她帶這麼貴重的東西來出了事添麻煩的,也不禁對這風度和情商感到服氣的。

  高老師對她這無所謂的態度也是不知道怎麼反應:“可是這——,那至少把剩下這只收回去吧。”

  這麼貴重的東西交給誰也不好處理。

  卻聽祝央隨意道:“不用了,扔掉的沒有撿回來的道理。如果學校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的話,貼補一下餐廳吧。”

  這倒是,全校一千多張嘴,用來吃倒是很快就消耗完了,分到每個人身上,這也沒誰能有說法。

  見祝央不在乎又態度堅持,高老師只好把那鑽石怎麼帶來又怎麼帶回去。

  一行人來到餐廳,從昨晚知道那傢伙吃飯挑剔後,富江又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她。

  她倒想看著碧池在學校是不是得餓死,可不料今天不光是祝央,連另外三個也沒有去買飯。

  但又沒見他們帶便當,在餐廳幹坐著不知道要幹什麼。

  可沒疑惑多久,就看到兩個穿著筆挺制服的人端了幾層碩大的盒子進來。

  那盒子色澤飽滿,花紋優雅,看著就高檔大氣。接著兩人向祝央他們優雅的欠了欠身,這才將盒子放在餐桌旁邊,一樣一樣的開始布菜。

  原來是來送餐的,可他們這鎮子上有服務這麼到位的餐廳?

  外送居然不是騎著摩托的外賣小哥或者拴著圍裙的空閒店員拎著塑膠袋送上門?

  這種餐盒有人見過嗎?

  還有他們怎麼進學校的?

  餐廳裡的人都懵了,槽點太多不知道先從哪裡開始吐。幾個人本來就存在感強烈,這會兒更是連吃飯的人都停下動作看向這邊,一時間餐廳裡呈現一種午飯時間不合理的安靜。

  富江看著那一道道菜擺出來,她因為父母寵愛,不少男人也願意為她掏腰包,比起同齡人見識更多。

  也品嘗過不少高檔美食,看出這些傢伙吃的都是高級西餐廳才能做的美食,前菜,主菜,水果,甜點,應有盡有。

  富江懷疑如果不是場地不合適,這些傢伙還會讓人按照順序上餐。

  而幾個人吃的東西也各有不同,別人也就算了,那碧池吃的前菜是她最喜歡的鵝肝。

  本就覺得午餐索然無味的富江,這會兒更是覺得自己嘴裡嚼的是橡皮。

  那傢伙淺嘗兩口,便不甚滿意的皺了皺眉,將擺放精美如藝術品般的一道昂貴菜推到了一遍——

  “果然我始終喜歡不起來這個,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吃,但吃一口就覺得夠了。”

  周耀的前菜是香煎扇貝,也是一道食材昂貴,製作極其考驗火候時機,又必須得馬上食用的美食。

  他盤子裡的扇貝呈現完美的金黃色,賣相極其漂亮,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做到送過來還保持溫度的。

  聽到祝央的話,便從她餐盤裡割了一小塊鵝肝下來:“不錯啊。”

  祝央聳聳肩,將鵝肝讓給他,自己開始吃自己的主菜。

  她的主菜是威靈頓牛排,其他三人或吃的小羊排或有鴨肉,都是鎮上最好的西餐廳也做不出的菜色。

  那完美的色澤還有精美的擺盤,如果說在哪裡見到過的話,那只有是電視上的美食節目了。

  就這樣那碧池還挑挑揀揀根本就沒吃幾口。

  送餐的人看到她興致缺缺,立馬問道:“是不合您的口味嗎?”

  “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們立馬駐派別的主廚過來。”

  原來是從城裡的酒店叫過來專門給他們做飯的?

  這難道就是富豪人家少爺小姐的日常生活?眾人一時間歎為觀止。

  祝央回答對方道:“還好,我挺滿意,是我自己胃口不好。”

  這又矯情又裝逼的模樣,不遠處的富江直把自己的筷子頭都啃爛了。

  接著她臉上露出一抹笑,幾個校服穿得咧咧歪歪,就差把不良寫在腦門上的男生走了進來。

  別的地方也不去,直直的來到祝央他們這桌,一腳塌在了凳子上面——

  “我就說外面聞著怎麼這麼香呢,今天餐廳做新菜色了?喲,看著不錯嘛。”

  說完旁邊的人便道:“不對啊,怎麼只有你們的菜不一樣?怎麼?現在是開小灶還是賣飯都開始限量了?”

  幾人一搭一唱,明顯就是來找茬的,可桌上四個人沒一個賞他們一絲目光。

  幾個不良學生見沒人搭理臉上掛不住,不過誠心找事的有無互動根本不是問題。

  站最前面那個便笑嘻嘻的彎下腰:“別管賣沒賣光,我就想吃這幾樣怎麼辦?”

  尤其看向祝央和白悠悠的道:“美女吃過的,咱們接著吃也不介意,你們說是吧?”

  說著便將手伸向他們盤子裡——

  才伸近,一抹銀光閃過,那不良學生的手立馬往下一墜,接著再不能向前。

  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把餐叉將他的袖子釘進了餐桌裡,入木三分,拽了拽居然一時拽不出來。

  離他們最近的喻理微笑著轉了轉手裡剩下的餐刀,精緻的銀器在他修長的手指中靈活翻轉。

  “要吃可以跟我說,扔給你就是了,別自己跑上桌搶,不雅!”

  幾個不良學生是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這是把他們當跑人家桌底搖尾巴要飯的狗了。

  一時間幾人惱羞成怒,也不管那個半天還扯不出袖子的傻逼,拍桌子掀凳就一副要動手的架勢。

  這裡是個玩家,隨便哪一個,伸個手指頭就能戳死這些麻杆一樣的辣雞。

  喻理那一叉子之所以是紮在袖子上而不是手背,還是考慮到這裡是學校,血腥場面不利於青少年身心健康。

  要換了這會兒在外面,某人的手掌是早開幾個洞了。

  幾個人還沒碰到他們頭髮絲,就被喻理拿著一把餐刀,先是抽開最近一人的臉,再是挑住一人的衣領往後面掀去,一股腦就和後面兩個一起砸趴下。

  最後按住最開始伸手那人的腦袋,將那人的臉對準餐盤直接按下去。

  “不是要吃嗎?現在准你吃了,不過餐桌禮儀要講的,該什麼姿勢就得什麼姿勢。”

  全程輕描淡寫,連另一隻手都沒用上,更不提需要另外三人幫忙了。

  這瞬間把好幾個人掀得七零八落的武力值,看得周圍的女生心跳加速,臉紅不已。

  喻理長相本來就是那種典型的溫柔的王子系,若說周耀給人感覺還不好接近,那麼他一入校的時候就是最受女生矚目的男孩子了。

  將桌上的人掀到地上,喻理正準備坐回了,有突然頓了頓,看向斜後方座位的一個女生。

  該女生一驚,和他對視一眼臉都紅了,便看到他抽出一張手帕遞了過來:“不好意思,濺到你衣服了。”

  女生自己都沒注意,低頭一看,原來是袖子多了指甲蓋大小的一滴水漬,估計是濺出來的湯汁。

  這連本人都沒注意的事,對方居然這麼小心。

  暈暈乎乎的接過手帕,女生還有一桌的同伴差點沒忍住尖叫。

  因這一場風波,幾人也沒什麼胃口了,回去教室的路上,周耀歎為觀止的看著喻理:“原來,你是這種類型啊。”

  “哪種類型?”喻理問。

  “哪天翻車被後面成群結隊的女生追砍都正常的類型。”周耀道:“你進遊戲的契機該不會就是中央空調——”

  話沒說完就被喻理一把箍住了脖子,轉頭見喻理笑眯眯道:“小老弟,我只是在配合咱們姐姐而已。”

  “她想把咱們打造成人人豔羨的完美夢境,作為默契良好的同伴,自然得配合她表演。”

  接著又回頭對祝央道:“不過送餐這一環真夠尷尬的,幸好我們內心強大,不然做作得都吃不下去。”

  祝央笑了笑:“本來就是奔著戳人心窩子的,真說起來我現在還更想吃家鄉菜呢。”

  喻理就不動了,鬆開被他勒得翻白眼的周耀,來到祝央身邊:“你的念頭我大概明白,可是有用嗎?”

  “一旦那傢伙死去一次,能力就會蘇醒,即便你造勢再大,最終也敵不過她的魔力。”

  祝央道:“到那一步自然該輪到別的方案了,我只想看看她沒死之前能不能氣的當場分裂。”

  喻理自然不會信她,反倒鄭重的對三人道:“其實我在想,玩家因為和鬼怪的對陣經驗,還有本身身負技能,對富江的魅惑自然天然擁有抵抗力。”

  “但這份抗性有沒有極限?遊戲對於偽富江的能力相對漫畫中還原到了什麼地步?或者做出過什麼調整?”

  說著他停了下來:“歸根結底,偽富江分裂到什麼地步的時候,我們會處於完全無能無力的地步?”

  周耀和白悠悠聽了他這話均是臉色一肅,這就是這個副本的艱難之處了。

  遊戲並不允許他們過早的殺了偽富江劃水通關,但偽富江一旦開始分裂那簡直防不勝防,你永遠都不知道或許哪裡有個蠢貨死一萬次都不知收斂的隨處魅惑男人,接著被殺,接著她的血肉又散到哪兒去了。

  他們只有四個人,富江的第一次死亡遊戲已經明確提示了不能在他們的操控之中,那要把控數量就異常艱難了。

  ——畢竟除了相互之間,不能指望任何人替他們效力,任何人。

  誰知祝央這時候開口道:“五十個!”

  “什麼?”三人回頭。

  “遊戲給我們的極限是五十個,超出這個數量,要麼狀況不再受我們控制,要麼她的魅惑會直接影響到我們,不過我傾向於前者。”

  祝央現在本身就有幻術技能,真要說起來絕對不是輕易能從精神層面撼動的,區區五十次的分裂就能讓富江影響到她,那麼這個遊戲難度也太過逆天。

  三人大驚:“怎麼會?才五十個?如果誰殺了她多分成幾塊很可能都不止這個數吧?”

  祝央卻幾乎肯定道:“遊戲不會給無意義的數字,它說的當偽富江分裂到五十個以上就算任務失敗,這應該就是原因。”

  “這裡冒牌貨不能用咱們熟悉的那個完全代入,那個簡直不能屬於生物範疇了,更像是某種概念的具象化,如果真是這樣,不可能出現在中級場,至少是高級場的難度。”

  就像她在選拔賽中遇到的偽貞子一樣,如果是真正的貞子大姐來,她早跪了。

  同理完全參照真富江的標準,恐怕他們得殺光鎮上所有的人才能算完成任務,畢竟只要還存在人類,人性中的陰暗面尚在,富江便可以說永生不滅。

  但這種泯滅人性給遊戲世界帶來震盪性後果的通關方式不可能是遊戲鼓勵的。

  所以祝央幾乎敢確定:“偽富江核心基準被改變了,她不是純概念化的具象產物,是可以消滅的。”

  “還被圈定在這個小鎮範圍內,故事性的規模自然會縮小。”

  要真死一次幾十個,隨便一個垃圾桶或者河裡靠著血跡就長出一大堆,他們也就別玩了。

  “所以一開始她的分裂並不會太密集,但超過某個定量後,這條限制恐怕就不適用了,那時候便是咱們不可控制事態的時候,這場遊戲真正考驗的應該是我們協調性和把控力。”

  祝央抬頭,看著三人:“因為接下來的中級場任務中,恐怕馬上就要出現超現實的大規模場合了。”

  “比如戰爭,比如末日,再比如人類不再處於統治地位的世界。”

  三人怔了半晌,細細品了品自從來到中級場參加過的任務,在這分水嶺的任務世界中,卻是連續好幾場鬼怪本身的威脅在其次,而任務往往賦予了更深層次的目的。

  現在聽她說來,恍然大悟,其實他們自身就有種直覺,準備好了面對更大型戰場的蠢蠢欲動。

  場中相對以往絕大部分單一的情景式副本就截然不同了,甚至玩家之間的關係也會改變。

  三人看著祝央,通過篩選的,就會不斷遇到這樣的厲害傢伙裡啊。

  最後周耀問了句:“為什麼非得是五十個?”

  這其中肯定有遊戲的主觀操作,如果真只是區區五十個富江的話,他們四人要一一把人抓起來控制住還是沒問題的,但顯然這步關卡中遊戲會設置難度。

  祝央聳聳肩:“密恐吧,估計數量多了它看著不好受。”

  三人一時間只覺得她開玩笑,可冷不丁的又貌似有種她或許猜的沒錯的直覺。

  這麼分析下來,幾人便越發清楚自己該做的事有哪些了。

  只不過沒料到在外邊耽擱一會兒,回到教室便又看到富江在作妖。

  富江也是午餐的時候被刺激了,和那傢伙吃的對比起來,自己每天吃的根本就是豬食。

  這還不算,連續給她找茬都能從容優雅的應付過去,到現在她被氣得快要死了,卻沒在那碧池臉上看到一點狼狽,這是讓富江不能容忍的。

  結果回教室就看到幾個醜八怪聚在一起討論什麼。

  “我不是不想,但是有點怕,畢竟那麼厲害的比賽,參加的人又這麼多,我的恐怕過不了初選。”

  “反正把作品網上投過去而已,成不成也不吃虧,而且你的設計很漂亮啊。”

  “對對,我看過你首頁PO出來的圖,感覺不比專業概念圖差誒,至少審美讓人眼前一亮。”

  “不說大獎,入圍決賽也有好幾萬獎金呢,試試又不少塊肉,要真被刷下來了,人家主辦方也不會拿著喇叭到處通知吧?當沒這回事就行了唄。”

  女生被好友們一左一右的勸得心動,看了看手裡的畫紙,自己也似乎多了幾分躍躍欲試。

  可突然間幾人的小圈子被撞開,其中一個女生一個趔趄撞了過來,她下意識去扶,手上的畫掉到了地上。

  “別擋路,醜八怪們。”幾人回頭,果然是富江。

  她低頭看了眼地上的畫紙,諷刺一笑:“啊~,長得醜幻想自己擁有才華可以彌補嗎?”

  “可笑,這種廉價的東西一文不值,還妄想跟被人頂級設計師比肩?”

  說著就是一腳踩在上面,雪白的紙張上留下一個小巧的腳印。

  富江惡劣一笑:“嗯!現在總算有點價值了,畢竟美人的腳印可比拙劣的線條有意義多了,感謝我吧。”

  畫稿所屬的女生差點沒當場掉眼淚,幾個女生頓時就炸了,上去就和富江七嘴八舌的撕了起來。

  富江以一當幾是毫不落下風,在她看來這些醜八怪連跟她叫板的資格都沒有。

  正吵嚷得厲害,這時便有人將地上那張畫稿撿了起來。

  女生們回頭見是新來的喻理同學,頓時吵嚷的聲音小了下來,都有些羞惱自己粗俗的舉止被讓人憧憬的帥哥看到。

  畫畫稿的女生看到自己的圖紙被拿著細細打量,也害羞得要命,甚至不敢開口要回來。

  接著便見喻理同學把畫稿往旁邊一遞,旁邊自然是他姐姐,這光鮮矚目的一家子中的領頭,祝央同學。

  祝央看了看畫稿上的圖案,倒是真對這個小地方藏龍臥虎刮目相看。

  之前說過這個世界的服裝珠寶品牌和現實的各有出入,那就代表著這裡一個世紀內的時尚發展史和祝央熟知的有所不同。

  自然這邊好幾個出名的牌子的設計風格讓祝央耳目一新,那麼自然現實世界的經典元素放在這裡也新鮮。

  而這個女生的設計雖然稚嫩,還處於雛形之中,倒真有些和他們現實中某個經典品牌異曲同工之妙。

  不知道是她自己想出來的,還是現實世界投影在她腦海中的靈感——

  其實兩種說法都差不多,毫無疑問這個女孩兒是有才能的。

  祝央笑了笑:“這是你的作品?”

  女孩兒點點頭,臉上閃過不自信的羞怯,尤其是被富江那麼羞辱貶低後。

  祝央同學他們是真正的有錢人,肯定經常和奢飾品打交道,就更不會瞧得上小地方沒見過世面區區一個女高中生的設計了。

  女生低著頭,手指拽緊衣角,卻聽到一個聲音道:“很出彩的設計。”

  周圍的人驚訝抬頭,便見祝央笑了笑:“筆觸還有點稚嫩,不過絕不妨礙作品的驚豔,真的難以想像能在這裡發現這麼別具一格的靈感。”

  接著又問女生道:“可以說說對於材質的搭配和布料的選用你是怎麼想的嗎?還有這裡,天藍色的沙紋通過這種嵌入加工達到畫紙上的質感,你是怎麼得出的靈感?”

  女生驚異的看著她,被旁邊的人撞了撞才忙不迭的將自己的思路倒了出來。

  因為緊張聲音有些結巴,最後說道工藝靈感的時候,有些害羞道:“那個是我妹妹的芭蕾舞裙壞了,家裡又沒錢買新的,所以媽媽想了個辦法——”

  她說得窘迫,尤其是班上的女生見天的被富江嘲諷醜,嘲諷窮,所以對這方面越發敏感。

  卻聽祝央同學讚賞道:“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去投稿吧,這麼優秀的作品不應該埋沒在這裡。”

  接著對上面那顯眼的腳印皺了皺眉:“不過這張已經廢了,重新畫一張吧。”

  “好,好的!”女生接過畫紙。

  又聽祝央同學道:“對了,正好這週末的派對我還沒選到合適的禮服,你有興趣幫幫忙嗎?”

  女生一聽,立馬一掃剛才的羞澀,連連點頭:“有有,其實我第一眼看到祝央同學就幻想你穿上禮服的樣子。”

  接著又意識到這說法不對頭,便連連解釋道:“不是,因為祝央同學身材好,氣質特別,看到你的時候我的靈感就源源不斷。”

  祝央笑了笑:“那麼期待你作品,星期五之前將設計和概念交給我就行了。”

  又對著周圍已經差不多回到教室的學生們道:“初來乍到,論理應當有所主動,這周星期六我們兄弟姐妹四人準備開一個交流派對,請大家務必賞臉。”

  “不用帶禮物,穿上你們最漂亮的衣服,空著肚子,頭天晚上休息好就行了,應該會玩到很晚。”

  周圍立馬是一片驚喜的騷動,小地方並沒有頻繁派對的說法,一般年輕人的集體活動也是學校舉辦的,也就踏青寫生之類,極其無聊。

  這種活動他們還只在電視裡看到過,富人舉辦的派對是什麼樣的呢?

  豪華別墅,漂亮的花園泳池,美味的食物飲料,還有盛裝打扮的年輕男女,都讓人嚮往不已。

  只是有點可惜氣得眼睛圓瞪的魏富江同學,依舊沒有分裂。

  放學後兄妹幾個便又坐上那輛跑車絕塵而去,牽走一路憧憬豔羨,而富江看著騎著腳踏車在校門等她的男友,頓時只覺得煩躁無味。

  男生還以為她又心情不好,便推著車快步追上她:“你怎麼了,富江?快坐上來吧,我們去山上玩。”

  富江嫌棄的看了眼腳踏車:“什麼破車,硌得我疼,寧可走路。”

  又對緊追不捨的男生發脾氣道:“不要跟著我,我要的哪樣東西你滿足了?連買條裙子都磨磨蹭蹭。”

  男生為難道:“我已經在攢錢了,很快,下個月兼職的工資發下來就夠了。”

  富江不屑:“算了不用了,等你買得起的時候,那條裙子已經過時了。”

  不如說在她心裡已經過時了,她被祝央憑空拉高了內心標準,不管是吃穿用住,以前尚且看得上眼想要的東西現在統統成了垃圾。

  幾千塊一條的連衣裙?她現在眼裡只看得見祝央動輒好幾萬的可以隨意丟的配飾,以及身上同樣價值不菲的定制衣服了。

  男生被罵了一通趕跑,富江一個人在外面晃了晃倒是沒有回家,準備去找高老師,中途卻碰到了昨晚她找來幫忙的那群小混混。

  為首的那個已經不見了,剩下的看著她質問道:“那個小怪物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爪子下去把肚子上的肉都削下好幾條,大哥現在在醫院裡,疼得需要打止痛針,你說幫個小忙的時候可沒說過會這樣。”

  富江對這些偶爾用是用得到,但完全榨不出好處的混混是沒什麼耐心的。

  不耐的擺了擺手:“你們看到對方是個小丫頭的時候不也很開心的就過去了嗎?自己沒用憑什麼質問我?難道我有什麼好處嗎?”

  幾個混混就不幹了:“你別過分,老大受了那麼重的傷,你總得去陪陪他吧?”

  富江嗤笑:“那種沒用的傢伙還想女人作陪,他配嗎?”

  混混們當然不由得她說不,就要上來拉人,便聽旁邊傳來一聲喇叭聲。

  幾人被嚇一跳,轉頭便要罵,就看到車裡面坐的是高老師。

  鎮裡只有一所中學,這些混混自然也是在那學校畢業的,自然知道高老師是什麼人。

  他本身倒沒什麼,關鍵是他老婆家裡在鎮上是絕對不好惹的,幾個混混不甘的看了富江一樣,只得罵罵咧咧的離開。

  富江連忙坐上車,一把抱住了高老師,高老師推開她:“別鬧,現在在外面。”

  但也沒有拒絕美麗女學生的親昵,關上了車窗,開著車駛向了山頂。

  一番親熱過後,富江才趴在高老師身上,撒嬌道:“那幾個新來的傢伙到底什麼來路,真讓人不爽。”

  高老師自然比和富江交往的別的同齡男生成熟得多,早知道這女孩兒什麼尿性,但卻無法拒絕她年輕美麗的肉體。

  便摸著她的頭髮哈哈笑道:“讓你不快的只有祝央同學吧?我們美貌無人能敵的富江也有了危機感呢。”

  見她要生氣,連忙哄道:“不過不用擔心,在老師看來你比她更有魅力。”

  這個他倒是沒說假,富江真的有種讓人失去理智的魔性,不然他這麼理智聰明,懂得審時度勢的人,不會在妻家強勢的情況下還跟女學生出軌。

  而祝央同學則和富江是兩個概念,她的吸引力更多的是人對夢想和成功愜意的憧憬,屬於欲念的部分倒是少。

  至少他見了祝央同學就沒有師生之外的意思。

  富江嗤笑:“恐怕人家也看不上你吧?”

  要說高老師在這裡也算數一數二的好男人了,家裡有錢(雖然是老婆的),對她大方(用的也是老婆的錢),長得帥又會哄人,比年輕的愣頭青小子好多了。

  可自從祝央一來,她就覺得自己擁有的東西都變得索然無味,入目之處全是不滿。

  就連高老師,說實話她雖然一貫瞧不起年輕男生的莽撞和拮據,但祝央那兩個弟弟卻是截然不同的。

  雖然年輕但各有魅力,即便年齡在這裡,卻有股說不清的與年齡不符的閱歷和強大感。

  這份強大的感覺甚至不是來源於被追捧的長相和顯赫的家世,是更純粹更讓人目眩神迷的東西。

  一時間富江想到喻理抬手間就將幾個同齡人清掃的身姿,估計那朵小百花昨晚也是被兩個哥哥找出來救走的。

  富江突然就想到了一個好點子,那個碧池這麼從容不迫。

  讓她的兩個弟弟同時愛上一個女人,然後反目成仇怎麼樣?

  富江想想就得意,並沒有考慮自己會失敗的可能,畢竟沒有男人能抵擋她的魅力。

  當初高老師拒絕得這麼決絕,結果呢?

  這樣想著她便笑出了聲,又對高老師道:“老師,送我去當鋪,我要當點東西。”

  高老師一開始還不明所以,接著半路上就突然想到了今天祝央同學不見的那一隻鑽石耳釘。

  本來他就懷疑是不是富江嫉妒人家——這傢伙因為嫉妒搞破話或者偷東西也並不是第一次,結果沒想到真的價值這麼大的東西她都敢偷。

  高老師也不點破她,畢竟她哪裡是會聽人話的?這鬧起來反倒把自己捲進去。

  但也不想和這事扯上關係,來到山下之後,便藉口老婆打電話找他,把富江放到路邊自己便回了家,絕不打算親自送她去當鋪。

  富江對這傢伙老是以他老婆為先感到憤怒,那邊壞主意還沒打完,這邊就琢磨著想辦法攛掇高老師離婚了。

  你問她要是高老師真的離婚了,而她自己又成功勾引到了祝央那兩個弟弟,對於這種混亂的狀況怎麼處理?

  她才不會想到這步,誰說像別人提出要求就一定要回應承諾的?

  所以這傢伙日後被頻頻分屍,刨除那要命的體質,光看她這作死的性格也完全不冤。

  富江從當鋪裡得到一大筆錢後,便直接去了商業街,買了那裡最貴的裙子鞋子,還去高檔餐廳大吃了一頓,也算是不小一筆錢了,幾個小時下來,居然就所剩無幾。

  等晚上喻理回來之後,祝央才知道自己的錢養了小妞兒。

  不過這也在她意料之外。

  昨天白悠悠沒跟他們一起吃飯,今天晚她沒缺席,喻理倒是出去了很久。

  說是女生們洗乾淨手帕要還給他。

  白悠悠就撇嘴:“帥哥的身份就是方便,啊~,為什麼世界對女孩子惡意就那麼大?”

  祝央也點頭:“對啊,長得好去哪兒不佔便宜?就有個瓜腦殼把自己往醜了打理,說是外表影響他發揮。”

  周耀和白悠悠一聽:“你遊戲裡的朋友?”

  “我男朋友。”祝央漫不經心道。

  兩人看她的眼神頓時變得憐憫又慈愛,正要說點話安慰她,便聽她接著道:“不過他是高級玩家,這次開銷有點大,下次又不知道什麼場面,還是多管他要點積分過來傍身吧。”

  按照她的豪奢鋪張,這個‘要點’怕不是要的一點兩點。

  兩個小朋友頓時就仇富了,幾個小時候喻理才回來,顯然不止和女孩子們玩了玩。

  喻理開門見山的倒是先道:“我帶著女孩子們吃甜點的時候,看到富江在商業街狂買,這筆包養費可是你的。”

  祝央不理會他的調侃,問道:“打聽出什麼了?”

  喻理也知道瞞不過她,便坐下來:“我根據女生們閒聊提供的線索,送走她們後又去了幾個地方,把偽富江目前的交際關係徹底梳理了一下,並列出了最有可能致使她死亡的幾條線。”

  三人也圍了過來,這可是關鍵。

  “第一條她和高老師的不論關係,這個其實班裡的女生都隱約能看出苗頭,她們並沒有直接說,但言語之外都有些暗示。”

  “這條自不必說,原本她就是被全班分屍而死,這一條線只有眼睛都不會忽略。”

  “接下來我偷偷造訪了高老師的家,好奇他的妻子是不是對這段關係真的一無所覺,並在他們家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說著他拋了一個信封過來,三人打開,裡面不出意外是富江的照片和調查資料。

  “所以高老師的妻子買兇殺人也不是不可能,這是我排在第二優先位的線。”

  “再根據女生們在鎮上目擊道或者聽說的出現在她身邊的人物,與她在校外有牽扯的還有小混混集團一個,這個被悠悠送進了醫院,也不排除不忿之下找麻煩誤殺的可能。”

  畢竟遊戲什麼巧合安排不出來?

  “還有鎮上兩個有婦之夫,分別是酒廠老闆和皮革店老闆,也和她過從甚密有著金錢關係,此外還有阿耀注意到的她家裡的異常氣氛。”

  “當然這傢伙牽扯的人不少,但根據矛盾衝突的分析,還有當事人的攻擊性來說,這幾條是最需要迫切注意的。”

  他說完周耀便鼓起了掌:“厲害了,心髒的傢伙果然一句話就能捋出人祖宗八輩。”

  白悠悠也不滿道:“枉我還主動跟她本人打聽的。”

  喻理卻笑道:“這種事還是從旁切入比較客觀,不過你也不用沮喪,至少如果不是遊戲設限,你就是我們中第一個完成任務的了。”

  白悠悠才不領情他的恭維,她明白的很,自己是白切黑,這傢伙是分析帝,路子不一樣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現在從那條線入手更好。”

  祝央卻是一笑:“應該是說,我們讓那條線成為觸發點最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2 11:58 PM

第72章

  轉眼間,祝央他們來這裡也快一周了。

  在金錢的力量下,裝修進度自然是飛快,基礎的格局沒怎麼變,但經過專業設計的指導,一座風格略有些滯後的小鎮別墅,立馬變成了低調奢華的品位豪宅。

  期間房東來看過,之前祝央還跟他說過改動範圍不大,如果他這邊不滿意的話,可以有一定金額的補償。

  房東當時是因為那將近房子總價三分之一的補償金鬆的口,但現在看了改變後的格局,再不提這事了。

  簡直是鳥槍換炮,完全可以掛出去售賣市價兩倍以上的價格,畢竟裡面還多了那麼多豪華傢俱。

  班上的那個女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到祝央那刻心中就早有腹稿,居然動作挺快。

  隔了兩天就把替她量身打造的設計圖帶來了,祝央見過後非常滿意。

  本來以為倉促之間需要自己做些修改,沒想到還原度特別高。

  除了女生對負責的工藝製作和材料研究並不算專業外——不過這都是需要系統學習的東西,祝央找的頂級手工師傅能彌補這一點。

  頂級的設計甚至會因為一件衣服能達到設計師心目中的質感和理想中的色澤,對面料進行成百上千次的編輯加工。

  就比如一條普通的滌綸連衣裙,面料中添加的材質比例會決定它的彈性和強度,進而視覺效果和設計感呈現也不一樣。

  這一行的深淺甚至比數位排列組合可能性還大。

  祝央將圖紙交給了定制工坊,並添加了一點自己的建議,總算是在星期六之前把成衣趕制出來了。

  晚上的派對,中午裙子才送過來。

  等夕陽快要消失,豪宅花園的燈光亮起,受邀的客人們也一個個到來。

  如祝央的交代,今夜所有人都盛裝打扮,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特地做了頭髮,畫上了精緻的妝容。

  就如同國外的電視裡參加畢業晚會一般。

  走近鐵藝大門便已經有侍者等候了,會優雅的替他們拉開門,而進門之後便如墜仙境。

  以為是偏遠小鎮,地價並不高,所以房屋的距離並不稠密,尤其是這種私人別墅。

  和大城市裡寸土寸金不同,這裡的別墅通常可以擁有不小的花園。

  而這短短的幾天時間,祝央就讓人將人將花園重新翻新了一遍,倒不是之前的花園有多破敗荒涼。

  只是重新打理之後,呈現出的便是藝術般美輪美奐的園藝設計。

  優雅朦朧的燈光從花草中透露出來,因為是晚上,地面還用乾冰做了一層薄薄的煙霧,將燈光的顏色中和得越發高雅,又讓人入贅雲端。

  沿著路來到中庭,那裡早已佈置好了酷炫的派對現場,寬敞清透隨著彩色的燈光和動人的音樂仿佛有了生命的游泳池,讓人想立馬站在池邊起舞。

  鋪上雪白綢布的裝點了精美鮮花的餐桌連成一排,上面已經擺好了讓人食指大動的美食。

  這些食物甚至是邊上的大廚極其助理現場烹製的,用的全是高級新鮮的食材,不要說成品,就連烹製過程都是藝術。

  現場甚至請了專門的樂隊,無論是優雅的古典樂還是時尚的流行樂,隨著氣氛信手拈來,比當地的地下樂隊簡直是天壤之別的水準。

  先到的人被安置在大廳,自有細心的侍應呈上熱毛巾還有開胃飲品和甜點。

  不過人員到來的時間相差也不大,畢竟絕大部分都對今天的派對期待已久,是絕不可能遲到的。

  自然也包括富江!

  富江典當了那枚耳釘之後,是奢侈揮霍了好幾天,為著今天的派對,也更是驚喜挑選了這裡能買到的最貴最亮眼的裙子。

  果然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男生們看著她驚豔癡迷,女生嫉妒不悅,可不管如何所有的焦點都在她身上,這一周以來時刻被什麼壓著的憋屈才算好一點。

  即便現在她身上那種讓人性淪陷的魔力還沒完全覺醒,但作為一個欲望美人的化身,富江在外表上自然是絕不含糊的。

  端看她膚質雪白,面容姣好,眼下一點淚痣仿佛透著魔力,烏黑亮麗的長髮披散下來,發梢行走間不經意掃過不盈一握的腰。

  明明是十幾歲的少女,卻如同行走的荷爾蒙渾身散發著誘惑。

  富江接過侍應端過來的果酒,心裡嗤笑,那碧池以為自己開辦派對焦點就一定會是她自己?

  做夢吧!有她在,今天那碧池就只能做個風頭被搶走又花錢費力的冤大頭。

  廳內的人正低聲寒暄著,對這還沒開始的派對感到驚喜又期待。

  這時候主人家便出來了,四個兄弟姐妹也如同大夥兒一樣盛裝打扮。

  兩個男生倒還好,雖是正裝但並不招搖,都是低調的色系,但正是如此越發顯得兩人質感出挑。

  一個眼角帶笑氣場溫柔隨和的王子系,一個桀驁張揚輪廓深邃的狂野系,真如同女孩兒們夢中走出來的一樣。

  而作為女孩子的姐妹倆顯然身上的色澤便輕柔華麗得多了。

  妹妹還是秉承她的外表風格,一襲裙擺層疊的白色連衣裙,頭髮鬆鬆的盤起來,露出小巧的耳朵和雪白的脖子,一張小臉越發可愛了。

  裸露的手腕和脖子均裝點了首飾,簡單低調並不誇張,但絕對不影響它的閃耀。

  又是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驚豔美少女。

  而最後出來的祝央同學,才是真正讓現場空氣一凝的。

  她緩緩從樓梯上下來,裙擺在她優雅的步伐中翻轉,如同被她踩在腳下的星光。

  她走得不慢,儀態俐落,和她妹妹一樣身上裝點了一二簡單的飾物。

  但別人戴首飾便只是戴,她這裡卻像是那些晶瑩的珠寶在拼命的給她的存在渡上一層薄薄的光輝。

  整個人美得讓人恍惚,令人憧憬,看著她含笑而來,每個人身體雖無動作,但心神早已如同被光吸引的飛蛾般圍轉了上去。

  祝央先是來到給她設計裙子的女生面前,女生名叫由佳,一開始正和幾個女生坐一起興奮的談論進來見到的一切。

  可當祝央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眼睛就再無法從她還有她身上的裙子中離開了。

  這時連祝央走過來她都是懵的,便見祝央在她面前轉了一圈,然後問她道:“這麼樣?有還原你心目中的設計嗎?”

  由佳被好友戳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接著兩行眼淚便掛在了臉上,連連點頭:“嗯嗯!太美了,就是我心裡設想的樣子。不對,比那還美。”

  她以為自己只是抱著白日夢胡亂勾畫的平凡女孩兒,也憧憬過自己的設計終有一天能夠變成美麗的成衣,更甚至在大秀的謝場中,自己能出現在眾多美麗的模特中間,帶著榮耀向觀眾揮手致敬。

  這只是她心中最隱秘的夢想而已,甚至比同齡女孩兒渴望富有帥氣的王子還遙不可及。

  可沒想到夢想之一猝不及防就實現了。

  沒有人嘲笑她這副窘態,只帶著善意的調侃,知道這麼美麗的禮服出自她手時,全班都歎為觀止,接著不禁發出了一陣掌聲。

  女孩兒不好意思,便聽祝央道:“成衣的效果我拍了照發給了大賽的主辦方,還給他們寫了信。”

  見幾個女孩兒面露疑惑,祝央笑了笑:“我告訴他們,如果不快點挑出這顆原石,加以雕琢,將會是整個時尚界的損失。”

  這話倒真不是她誇張,祝央也看過女孩兒以往的不少作品,更加確定了,這孩子的靈感迸發說不定就是連接了其他世界的投影,不同世界的時尚碰撞,一定讓整個行業震驚。

  女孩兒們聽了她的話越發驚喜,祝央也不便怠慢其他客人。

  便來到大廳中央,舉著酒杯道:“好了,大家盡情自在,玩得開心。”

  派對正式開始!

  動人的音樂,華美的食物,美輪美奐的佈景,再加上個會炒氣氛擅長玩樂的祝央。

  即便身經百戰的派對達人在她的派對上都很少會無聊的,更何況是一群沒怎麼經過陣仗的學生。

  沒過多久大家就玩開了,興奮的隨著音樂在泳池邊起舞的,盡情享受美食的,玩轉不盡的花樣仿佛整晚都不會膩。

  姐弟四人在空隙之餘坐在安置在花園的圍形沙發上,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自祝央出現開始臉上就不好看的富江。

  喻理道:“姐姐,你還打算這麼欺負人家到什麼時候?”

  祝央道:“當然是一直。”

  三人都覺得不太可能,富江一旦死個幾次,即便是閃耀如祝央這樣的人,也敵不上那魔性的魅力了。

  祝央看著他們三人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麼,笑道:“當然沒打算和人家病毒一樣的體質硬拼,不過我有我的辦法,你們看著吧。”

  三人自然表示無所謂的聳肩:“別啊,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造的勢對咱們是有利的,到時候你的路走不通我們還可以借著方便摘果子呢。”

  白悠悠對於女生這套是最熟悉的,便問祝央道:“你刻意高調,讓人人憧憬羨慕,光能和你說上一句話就受寵若驚了,現在還讓一個原本普通的女孩兒未來可期,過了今晚,恐怕整個學校都以能入你眼為榮吧?”

  “接下來你要借著這前提幹什麼?”

  祝央聳聳肩:“等著看囉!”

  白悠悠不滿的晃了晃肩膀:“果然還是把女生裡面的門道想得簡單了,我們學校也有個什麼姐妹會來著,之前還覺得幼稚,出去我就申請加入。”

  兩個男生面面相覷,然後周耀問祝央:“你這事幹得好順手,你別告訴我現實中你也是這樣的?”

  “現實中我才不是這個樣子。”祝央道。

  可兩人一口氣還沒松,便聽她道:“這種低級粗暴的手段,我上高中後就不用了。”

  見兩人歎為觀止,祝央笑了笑:“我知道,以你們倆的外表,女孩子們在你們面前肯定呈現的是最溫柔無害的那一面。”

  “可越是到後面,尤其大學之後,多的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美女,多才多藝,長袖善舞。要統治她們可比這難多了。”

  說著還聳肩道:“畢竟最終針對物件太蠢,想全力也沒處發揮啊。”

  喻理和周耀沉默了一會兒:“對不起,我們以後再也不敢小看女生了。”

  不管在他們面前多麼溫柔乖巧的女生,還有能把拉幫結派說得這麼清奇的,敬姐姐你是個人才。

  這時候外面正熱鬧,便沒人注意到一個身影穿過大廳來到了別墅二樓。

  雖說是年輕人開派對,不過畢竟是別人家裡做客,相對國外派對的畫風,這裡還是秉承著比較知禮不給主人添麻煩的自覺的。

  所以大家要玩都是在大廳和花園外面,沒人擅自跑二樓去,人家的臥室自然不方便參觀。

  富江避開人來到這裡,一間間打開門,看著裡面舒適豪奢的裝潢和寢具又是一陣嫉妒。

  然後略過另外三人的房間,開到最後一個,終於找到了像是祝央本人的房間。

  整個臥室比她家客廳還大得多,地毯軟得像踩雲上一樣,高床軟枕和放在臥室裡的真皮沙發就略過不提了,富江打開衣櫥的門,發現衣櫥居然都比她房間大。

  裡面的漂亮衣服多得讓每個女生看到都想尖叫,鞋子居然有一個專門的玻璃櫥櫃,每一雙都像是奢侈品店裡的展出一樣,那上面居然還有編碼。

  富江一開始不知道那編碼怎麼回事,接著看到旁邊桌子上有一本圖冊,才知道這碧池的鞋子居然照圖冊編號方便尋找搭配的。

  富江嫉妒的臉色扭曲,正要發火把一屋子的東西全砸了,卻不小心碰到一個按鈕。

  接著就看見牆裡面緩緩彈出一組壁櫃,裡面琳琅滿目放的全是鑽石珠寶,閃得人目眩眼花。

  看了這些東西,富江終於明白當初這碧池為什麼會把那麼昂貴的鑽石耳環當普通配飾一樣缺了一半就隨便扔了。

  因為和裡面的存貨比起來,那碧池戴到學校的那些個,真的就低調得不像話。

  一時間富江眼中滿是嫉妒和貪婪,這傢伙的個性非常原始,行為也一樣。

  她的物欲深重,看到好東西就想要,但卻並不會考慮後果,所以在學校也有偷東西的前科。原因無他,自己尾巴沒掃乾淨輕易的就被抓到了。

  之前讓人去偷祝央的東西已經是難得的籌謀了,但也只是祝央沒追究而已,實際上一查就可以查到她身上。

  富江此刻看到裡面的東西除了想要沒有別的念頭,見四下無人,便準備打開壁櫃將裡面的珠寶取出來。

  可手剛伸出去,便聽到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好看嗎?”

  富江一驚,回過頭,便看到祝央出現在門口,見了她也沒有別的女生當場就激動指責的反應。

  反倒是像對她出現在自己衣櫥沒當回事一樣,接著她便走了進來。

  邊走邊褪下脖子上的項鍊,數枚大顆鑽石纏繞的昂貴項鍊被她隨意扔在梳妝桌上,完全不在乎它是否磨損。

  如同當初扔耳環一樣,仿佛再高的價值在她眼裡都是漫不經心的玩物一般。

  “選錯項鍊了,為了要戴這麼重的玩意兒?又蠢又笨,換條輕巧的吧。”

  說著打開壁櫃,從裡面挑了一條設計輕巧的,隨意扔給富江。

  富江對她反應本就摸不著頭腦,手裡又被突然扔了見東西,低頭就看見那傢伙做到了梳妝鏡面前的椅子上。

  理所當然道:“替我戴上。”

  那口氣就跟回到家把書包和外套扔給女僕一個樣。

  富江氣得當場想扔掉手裡的東西,便聽她接著道:“快點,不然我把你從窗戶推下去。”

  富江一開始以為自己幻聽,等反應過來這險惡的話真的是她說的時候,便也惡劣的笑了起來——

  “哈!在人前裝得多好,隨和大度受人敬仰的大小姐,原來不過是這樣的貨色。”

  說著富江像是發現什麼一般高興道:“你敢推我下去嗎?你就不怕你這麼久的作秀成績功虧一簣?”

  祝央笑了笑:“當然不,因為別人發現你的屍體,只會相信某個虛榮貪婪,偷竊成性的女孩兒潛入別人的臥室,意圖盜取昂貴珠寶,在主人正巧回房時慌不擇路打算翻窗逃跑,結果忘了這裡是二樓,意外身亡而已。”

  “哦提醒你一下,庭院的設計我記得窗戶下面是碎石子,我的話可以保證你臉先著地,就算不是,你那張漂亮的臉也花了。”

  富江花容失色,玩家們知道她這種程度是殺不死的的,但她自己可不知道,這時候的她對自身存在的理解和普通女孩子並無差別——

  哦,她自認為自己是最漂亮的。

  於是聞言警惕看著祝央道:“你以為員警會這麼輕易相信你嗎?”

  “當然!”祝央撥開頭髮,露出纖長的脖子:“畢竟從當鋪的典當記錄就可以知道你已經在我這裡嘗到甜頭了,接著派對之便再次犯案簡直順理成章。”

  富江一驚,原來她是知道的,心裡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憤怒。

  便聽那邊不耐道:“快點,我手很累。”

  富江咬了咬唇,最後還是走上去,把項鍊幫她戴到了脖子上。

  那脖子真的像天鵝的頸項一樣,纖長又優雅,皮相漂亮,骨相更漂亮,可富江只想攥在項鍊勒住她的脖子勒死她。

  但是又不敢!

  富江得承認這傢伙一直給她一種可怕的感覺,即便她臉上掛著再隨和的笑,都有種下一秒能把人整個錘爆的狠意。

  她把這當做同是碧池的敏感雷達,可正是這種內心層面上,對方給她的感覺無所不能的壓力,也是她嫉妒成火的原因之一。

  祝央換了條項鍊,照了照鏡子,滿意道:“輕鬆多了。”

  又看了眼富江:“這不是挺會伺候人的嗎?”

  富江一聽沒炸:“你什麼意思?難道不是你威脅我嗎?”

  這時候祝央已經起身出去了,富江心有不甘跟了出去。

  還想跟她撕,便聽到祝央走到樂隊那裡,結果歌手的話筒,不消招呼周圍人已經看到動靜圍了過來。

  “各位,通過最近的事,我發現了不少同學在學習之外存在著驚人的天賦,讓我眼看這些天分被埋沒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

  “並非不自量力,只是覺得自己多少能做點什麼。所以我打算成立一個會社,如果你認為自己有才華,或者某一方面的潛質,盡可申請入會。”

  “經由選拔,一旦合格,大家便可相互組織經驗,人脈,還有財富對你的夢想略做推動。”

  “雖然外力的影響或許有限,最終還是得靠自己的努力,但我想總比什麼都不做,在小鎮消磨時光的好。”

  眾人一聽自然是又掀起了興奮的騷動。

  只覺得她說這話還是謙虛了,別人的幫助不好說,可她祝央,就不說別的,以她的眼界和魄力,光是略作指導就能讓人的夢想從虛無縹緲到近在眼前。

  就像是替她設計禮服的由佳,他們雖然是外行,但也明白了原來她呈現在圖紙上的奇思妙想剝離下來是如此讓人驚豔。

  更不用說即便沒那些好處,能和她這樣的人相交,處於一個集體之內,刨除隱性的好處也是莫大的榮耀。

  於是一場派對在全程的興奮中,大夥兒滿懷期待意猶未盡的散了場。

  白悠悠一聽道祝央的發言就知道她接下來要搞什麼套路了。

  便問她:“你這是打算把那美人兒邊緣化?”

  說完也不待她回答,自顧自道:“確實如果人人都不關注富江,將她視作可有可無,詛咒自然不攻自破,可這可能嗎?”

  “先不說一旦她死後魅力提升,這些手段也就收效有限了。光說咱們在學校這麼做方便,可她的活動範圍遠遠不止學校吧?難道你想統治整個鎮子?”

  “先不說能不能做到,這也得花不少時間吧?等那時候富江早分裂到我們沒法招架的地步了。”

  祝央摸了摸她的腦袋:“乖啊,注意力這種事從來都是雙向的,這一步慢慢來。”

  又對三人道:“只是現在可以開始琢磨讓事態從哪條線發展了。”

  三人見她成竹在胸,也只得靜待效果。

  待她這樣說,喻理便首先開口道:“我認為最理想的讓她父母動手,關在一棟房子裡,什麼都好解決。”

  周耀和白悠悠也表示贊同,周耀道:“小混混那邊先不談,我趁這兩天瞭解了一下皮革店老闆和酒廠老闆的背景,兩家的店都是祖傳,店裡最好的手工藝人就是老闆,也就是和富江有染的兩人。”

  “交給他們這些傢伙為了毀屍恐怕會做奇怪的處理,到時候引起大規模恐慌就不好了。”

  不說別的,要是這兩人發瘋,把富江剁碎了釀酒或者皮膚剝下來拆開縫成皮具,那尼瑪在鎮上可真是炸裂般的後果了。

  畢竟不知道遊戲設限在什麼地步,鬆緊把握不好都容易節外生枝。

  祝央卻是搖搖頭,道:“我倒是覺得讓高老師的妻子動手最合適。”

  “她娘家顯赫,但本人只是一個家庭主婦,如果真對一個人恨欲除之,多半也是借他人手。”

  “偽富江的父母動手雖然能將影響控制在最小,可兩個外行人,並且照目前的狀況看,他們其實是最先有所徵兆的,到時候場面弄得太不乾淨,即使是我們也不好清理。”

  但如果高老師的妻子找專業的人就不一樣了,甚至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在中間操控殺人手法也是最可行的。

  畢竟只有殺手和富江毫無牽扯,其他人妥妥的是激情殺人,怎麼殺?會不會血濺四溢,這是明擺著的事。

  三人想了想,卻時這樣操控好的話,影響力能降到最低,甚至富江第一次死亡絲毫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也有可能。

  白悠悠首先點頭:“贊同!”

  喻理:“贊同!”

  周耀:“贊同,實在不行我可以客串一下殺手,保證乾淨。”

  “還是別吧,就怕遊戲捉弄。”

  祝央見方案確定,便拍了拍手:“好,接下來幾天大家就分別行動吧。”

  “首先喻理負責皮革店老闆和小混混們,周耀負責酒廠老闆和偽富江的父母,保證這幾天他們的見面頻率和衝突概率在一定閾值之下。至於班上的狀況和高老師的妻子那邊我和悠悠負責。”

  喻理歎口氣:“接下來就得忙了,我是真不喜歡成天變態一樣跟蹤別人的事啊。”

  但富江這行走的作死機,還有遊戲的耍人尿性,信不信一旦錯開眼,那傢伙就可能和任何人產生糾紛被意外殺死?

  畢竟原著中的富江一開始的死亡也只是個小小的意外而已。

  不夠抱怨歸抱怨,兩個人辦事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第二天那群小混混便因為當街搶劫全被抓局子裡了,又是監控又是目擊,想睜隻眼閉隻眼都不成,又牽扯出了還住在醫院裡被白悠悠撕了幾條肉那個。

  結果從上到下全被扔了進去,多的不說,最近肯定是出不來了。

  而皮革店那邊也不知道老闆哪裡來的門路,居然說有有大筆訂單要跑市里去談,結果一去就失蹤了沒回來。

  要說前一個還好,後面一個——

  祝央看著全程操作的喻理:“我一開始還當你電話詐騙,結果還帶拐賣人口的?”

  喻理笑了笑:“沒有,只是安排了一出仙人跳,又把他的身份證扣在了手裡,假裝放跑他,皮革店老闆怕人找上門,最近是暫時不敢回來了。”

  說著還沖她眨了眨眼睛:“說起來還是錢好使。”

  然後隔一天酒廠老闆那邊被舉報發現工廠存在嚴重的衛生問題,被衛生局約談,最近一段時間為了保住自己的家業得東奔西走,沒空約女高中生了。

  幾人問周耀幹了什麼,他聳聳肩:“食品加工的地方任誰發現上百隻死耗子都會引起重視的吧?”

  三人差點笑出來,這傢伙還是一貫粗暴直接。

  不過轉移這些人的重心還不夠,富江這邊也得確保最近想不起對方,一心只針對高老師這邊或者注意力在祝央身上。

  其實他們這邊佈局將大因素都考慮進去了,但實際上富江這邊,最近還真別的人都想不起來了。

  除了在學校無法避免接觸的高老師,她最近全幅心神都在祝央一家身上。

  自從派對回來,她就感覺學校的氣氛不對了,以她的腦子自是想不通這麼多關節,但直覺也能讓她察覺到整個學校的注目度,正式從短暫的新鮮感到真正形式上的更迭。

  她貌似真的徹底被拋到一邊,不再是矚目談論的焦點,不要說祝央那碧池還有他們一家兄弟姐妹。

  最近兩天連那個替她做禮服的醜八怪都大出風頭。

  據說是她的設計經過層層評選,已經進入了決賽,尤其網上投票她作品的奪冠呼聲是最高的。

  並且成品還被官方PO了出來,正是祝央寄過去的照片,備受好評。

  一個畏畏縮縮毫無存在感的醜八怪,居然一下子風頭如日中天,學校也一時間對她寶貝異常,現在僅僅是進入決賽,就已經拉了橫幅慶祝。

  其實她這是想得簡單了,這傢伙除了虛榮享受,可以說是很無知的,那場大賽是國際著名奢侈品牌在亞洲區舉辦的,規模盛大。

  一個小鎮中學的學生,自然能入圍就是不得了的榮耀了。

  但這些就不在富江考慮之中了,她只意識到再不做點什麼,她在學校的地位就從金字塔跌落了。

  現在就連男生們看到她雖然也和以往一樣和顏悅色,但總是會拿她和那碧池相比。

  一比之下,什麼‘富江雖然可愛,但偶爾還是太任性了。’

  ‘富江雖然漂亮,但有時候說話真的傷人啊。’

  ‘還偷過東西呢,不過看她可愛還是原諒她啦。’

  但說到那虛偽的碧池的時候,便是各種憧憬跪舔的姿態。

  於是她準備暫時咽下自尊,放下身段,加入那個碧池成立的會社,在維持自己的矚目同時從內部找到機會整垮那傢伙。

  結果才到祝央面前一開口就被拒絕了!

  富江當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麼?”

  祝央翹著腿懶散的坐在椅子上,她周圍聚了好幾個女生,一副磕瓜子皮都有人用手接的囂張樣。

  見富江這反應,重複了一遍:“我說你不夠入會資格,駁回申請。”

  富江頓時大怒,指著祝央旁邊一個女生道:“我聽說這醜八怪已經入會了是吧?她都能進來我不行?你這是在以權謀私嫉妒我的美貌,你怕我對你產生威脅所有不敢接納我嗎?”

  “呵!說得好聽的會社,實際上也是你私心的產物而已。”

  祝央抬眼,似笑非笑:“對啊,本來就是我有權利,有人脈,有金錢,看不少人才能埋沒不忍心所以幫一把,成全我主觀上的自我滿足而已。”

  “誰告訴你我在做慈善?就算做慈善我這一不詐捐二不需要人幫忙,也是我看誰順眼就資助誰吧?”

  富江氣急反笑:“行,那你告訴我這醜八怪有什麼資格入會?你也不怕門檻太低毀了你的格調。”

  祝央道:“看來你自以為自己比在座的姑娘們強呢。”

  富江一副你說的不是屁話的表情。

  祝央卻道:“那我告訴你,這位女孩兒不叫喂,更不叫醜八怪,她叫由衣,由衣同學的夢想是做一名漫畫家,為此苦練畫工,設計腳本,研究分鏡,幾乎用所有課外的時間在努力。”

  “我有幸拜讀了她未曾發佈的手稿,覺得大有可為,所有幫忙聯繫了XX社的編輯,對方回饋良好,並且由衣也在開始為馬上開始的新人賞做準備。”

  “而你,魏富江同學,在別人努力的時候你好吃懶做,虛度光陰。這就算了,畢竟每個人對生活的定義不同,可你竟敢嘲弄別人的才華和勤奮,還肆意破壞別人的勞動成果。”

  “哦對了,你還有偷盜前科。你混亂的私人生活這個不在我關心之列,你的美貌確實是重大優勢,如果你說你對進入娛樂圈成為明星有所自信的話,客觀來講也不是不符合條件。”

  “可你愚蠢,情商低,人品低劣,幫助你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會給周圍添麻煩,我甚至現在就可以想像,和你共事的人會有多痛苦。”

  “這數不清的短板將你美貌的優勢一削再削,你除了美貌一無所有。”說著祝央輕笑一聲:“呵!當然你可以得意有了美貌一切就可以自動奉上,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你的美貌在我這裡毫無價值。”

  富江氣得發抖,便聽幾個醜八怪搭腔道:“對啊,要欣賞美貌祝央同學可以照鏡子,用不著忍受那土氣的髮型和傲慢的嘴臉。”

  “自以為自己很優秀?這又不是選美大賽。”

  “乖乖靠你的美貌吧,才華和智商這種事就放著我們來好了。”

  “頭一次覺得世界還是公平的。”

  “啊——”富江尖叫一聲,推倒一個女孩兒,然後奪門而出。

  今天的富江依舊沒有被氣得分裂呢。

  祝央也是變態,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想看她氣得當場分裂的樣子,不過這估計得等到被殺之後了。

  富江橫衝直撞的跑進高老師的辦公室,張口就大喊道:“你把那個碧池給我趕出學校。”

  高老師一聽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誰,不過還是連忙先關了門,才敷衍倒:“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人家一家子富豪,我一個小小的老師——”

  話沒說完,就被富江威脅道:“我懷孕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2:06 AM

第73章

  高老師還沒說話,富江便接著道:“是你的。”

  她一開始只打算用這藉口逼高老師離婚,有多喜歡他倒不至於,只是這傢伙把老婆的位置優先於她,這一點讓富江很不滿。

  她做事不考慮後果,動機也時常讓人一言難盡,像這種炫耀魅力而讓別人不幸的事,她不但不會自我反省,心裡只會有理所當然和得意。

  但這個時候比起高老師和他的妻子,祝央那個碧池顯然更讓她怒火中燒,要脅的籌碼自然就此改變。

  高老師一聽臉都綠了:“富江,別開玩笑。”

  富江往椅子上一坐,翹著腿囂張道:“誰跟你開玩笑?老師,我都有了你的孩子,為我做這點事都不答應嗎?”

  高老師連忙否認她這意圖蓋鍋的行為:“就算有,也不一定是我的。”

  富江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他,便見這男人一副早就有所洞悉的表情道:“光是學校裡你就有幾個男朋友?還有經常送你上學給你好處的男人,時不時在街邊勾勾纏纏的混混們。”

  “我沒說破是因為我尊重你的私人空間,大家就維持這樣的關係比較輕鬆愉快,可富江你突然變臉,把所有責任甩我身上我合適吧?”

  “如果你真的懷孕,哪怕是你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吧?”

  一般女生要是被這麼幾乎是指著鼻子說私生活放蕩水性楊花的,早掩面羞愧了,可富江是誰?不要臉可以說是她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她聞言並不以為恥,反倒得意道:“這種事就需要你去和你老婆還有全校解釋了,讓所有人一起分析到底孩子可不可能是你的,放心啊,要是照你這麼說,和你無關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這倒是,但全鎮都知道他和自己的女學生出軌,到時候孩子還時不時他的還有什麼區別嗎?

  見她要往外面走,高木眼裡閃過一絲狠意,但又連忙拉住了她安撫道:“你換個要求吧,讓我給你買什麼東西?上次不是說看上了幾款裙子嗎?我買給你。”

  富江一把打開他的手,尖聲道:“我不要裙子,我就要那碧池在我眼前消失。”

  “你不是老師嗎?那麼多人信任你,隨便栽贓那碧池幾件事,讓她在鎮上待不下去很難嗎?”

  這蠢貨到底把事情想得多簡單?栽贓?栽贓什麼?偷東西還是作弊?

  人家和你個蠢貨可不一樣,而且現在風頭正盛,威望不是他能比的,誣陷人家也不可能跟欺負普通學生一樣,眾人聽了下意識就站在他這邊。

  栽贓人家偷東西?人家十幾萬的鑽石說扔就扔。還是栽贓人家作弊?那玩意兒當場就可以證明。

  一家子的兄弟姐妹都是精英教育下的成果,不但是學業出類拔萃,高老師冷眼旁觀了一陣,那幾人從各方面都有拿得出手的才能。

  不然怎麼說一個高中生的贊助和推動,能讓整個學校但凡有點本事的人深信不疑,並且躍躍欲試,那都是實績建立起來的信心。

  而能培養出這樣的孩子,可想而知人家的出身。

  高老師苦笑道:“我就是想幫你,可你也得考慮一下我的能力範圍。”

  “這四姐弟雖然來歷不明,可你也看到了,鎮上哪一家能與他們相比,就連我岳父都特意關照過貴客下榻不要怠慢,真得罪了人,把人家背後的家族牽扯出來,誰都撈不著好。”

  “你也不想突然被找上門對吧?”

  然而富江哪裡是能聽得懂人話的?再理性的利弊分析你掰碎了給她聽那也是白搭。

  她不耐煩的揮揮手:“這就是你該考慮的事了,我只要結果,不然的話——”

  她輕笑一聲,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自顧自的打開辦公室的內鎖準備出門。

  高老師瞟了一眼辦公室窗戶,如果不是現在光天化日,學校到處都是人,無數雙眼睛看見那婊子過來找他,他真想就這麼——

  最終高老師還是答應了富江的條件,只是有個前提,他的花幾天的時間好好想想事情怎麼做。

  富江自然得意,一心等著祝央倒楣,然後灰溜溜一身狼狽的離開這裡。

  事情想得太美,以至於連高老師透過眼鏡片這麼明顯的殺意也沒有看到。

  不過看到了她估計也辨別不出,畢竟在她眼裡,男人的怒火都是她可以用美貌打消的東西。

  等回到教室的時候,這傢伙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復剛跑出去時候的憤怒,看到祝央臉色照舊不好看,但時不時的又閃過不加掩飾的得意。

  祝央沖旁邊招了招手,喻理見狀湊了過來,便聽她道:“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這副蠢樣,我就覺得我們做這麼多準備,花這麼多心思好無聊。”

  喻理也歎了口氣:“就把遊戲的考驗當任務難度,無視她本身的價值比較好。”

  真的,要不是遊戲那故意磨人的潛規則,還有可能馬上接踵而至的巧合,以及那傢伙本身的可怕體質,

  就這腦子,真的跟她計較都嫌拉低智商的。

  那麼多人看著你跑辦公室又出來,一出來整張臉色就不一樣了,是生怕不知道你和高老師達成了什麼PY交易呢?

  祝央道:“看來接下來的事態可能更防不勝防呢。”

  見三人看過來,祝央道:“高老師是個聰明人,擅長權衡取捨,猜也知道那傢伙得靠什麼讓人家暫時鬆口。”

  偽富江的迷之邏輯雖然是正常人理解不了的,但是行事風格倒不難猜,她有用的武器無非就那兩樣。

  不是色誘便是威逼。

  高老師哪怕暫時哄住她,可也只是權宜之計,拖久了那傢伙沒耐心,很容易鬧出事來。

  才說著,耳朵裡便被白悠悠塞了個什麼東西,祝央他們一聽,居然是截取的音訊,將剛剛辦公室發生的事全部還原了出來。

  果然如祝央所料,真的稍微一錯眼,事情就可能脫離掌控呢,只是連祝央都沒想到她這麼——

  算了,找不到詞形容。

  “嘖!真的,如果不是剛剛時機不對,這傢伙恐怕已經死了,但下次咱們就不一定有這麼幸運了。”喻理也難得的不耐道,他也不喜歡萬事俱備後還是敵不過無縫不鑽的巧合。

  祝央注意力卻在這竊聽器上,她笑著問白悠悠道:“你什麼時候放上去的?”

  白悠悠眨了眨眼睛:“我現在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每天打招呼說說話理所當然的吧?”

  之前那混混怎麼回事大夥兒都心照不宣,可白悠悠居然完全沒為那事和富江撕破臉皮的打算,還是一如既往的天天和人家笑臉相對。

  就這點來說,祝央便自愧不如,可不便利之處就出來了嗎?

  白悠悠道:“還是阿耀提醒我的,說那傢伙還是時時刻刻盯著好,所以給了我不少好東西。”

  接著便看見周耀從口袋裡掏了幾枚扣子出來,和學校校服款式的扣子一樣,從外觀根本看不出異常。

  白悠悠借著每天打招呼那空檔就可以放富江身上,一般人即使口袋裡莫名其妙多出一顆扣子,也會當時什麼時候掉了放起來的,根本不會多懷疑。

  即便富江順手扔了,也可以立馬補上。

  祝央拿了幾枚過來,對周耀道:“厲害啊,常規的東西就算了,這也行?”

  周耀聳聳肩:“必須得瞭解東西本身的構造,為此我拆了不少東西呢。”

  祝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能力太適合高科技戰爭場合了。”

  周耀眼神裡都透著躍躍欲試:“嗯!我也想拆點光束槍,粒子炮,機甲戰艦,變形金剛之類的。”

  懂了,男孩子的浪漫,不過這傢伙的能力如果上升空間足夠巨大,並且有一定的機遇供他在遊戲世界裡面鑽研,未來絕對是高科技場的大殺器。

  祝央把扣子還給他,便道:“你們也聽到了,高老師已經起殺心了,咱們也得抓緊行動,不過倒是要謝謝魏富江同學的助攻,正好幫高老師的妻子下定決心。”

  喻理皺眉:“你想把錄音給他妻子?”

  祝央笑道:“我知道你的擔憂,一個神秘人突然送這玩意兒來,哪怕她本身有殺心也不敢輕舉妄動吧?沒得把柄讓人抓的。”

  “可你也太小看女人了,哪兒用得著這麼麻煩,稍微一提示她就明白了。”

  接著隨便扔了支筆給周耀:“把這玩意兒變成驗孕棒。”

  周耀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你讓我把它變成什麼?”

  祝央理所當然道:“你別告訴我這麼簡單的構造你沒研究過。”

  “我怎,我幹嘛要研究那個?我是變態嗎?”

  “那這會兒要用的時候不就乾瞪眼了?”

  周耀一噎,賭氣的一把抓過圓珠筆,然後翻出手機查找驗孕棒的構造原理。

  那玩意兒也簡單,不過因為不是接觸實物,所以印象略有偏差,不夠修正了幾次過後,下課前周耀便紅著一張臉把一根兩道杠的驗孕棒遞給祝央了。

  接著又被三人笑得差點原地爆炸。

  接著祝央便趁高老師上課經過他們位置的時候,把那驗孕棒扔進了他外套口袋裡,還用幻術做了層掩護。

  等回到家,他妻子將那玩意兒翻出來,自然一切都懂了。

  不管是高老師自己不小心也好,還是學校那個小狐狸精示威也罷,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之前也說過,這座小鎮的背景,完全不能用現實中我國的國情套入,倒是把這裡的經濟狀況還有存在架構按照鄰國的鎮子來看,更符合狀況。

  說到這裡都懶得吐槽遊戲山寨了。

  高老師的妻子娘家顯赫,是當地數一數二的望族,這也就是說,在這個地盤,不管黑白兩道,都是他家說了算。

  真要乾淨俐落的讓一個人消失,對他們家來說其實很簡單。

  所以在將東西遞出去那天,對於富江的行蹤的把控就得更加密切起來。

  祝央人前存在感高,成天受人矚目有些不方便,另外三人就得時刻注意了,這還不僅限於學校之內。

  而富江這邊,雖說自以為唆使動了高老師,但自己手裡的動作也沒停。

  只要是能給祝央添麻煩的事她都願意幹。

  這天體育課過後,周耀在洗手池那邊洗臉,剛擦乾臉就看到富江倚在旁邊。

  周耀不是那種會跟女孩子玩一堆的類型,在女生眼裡便顯得難以接近。

  喜歡他這種類型的也只敢默默遠觀,上來搭話的人很少,中感覺會被不耐煩的懟哭。

  可富江對自己的美貌多自信?見周耀不打算和她打招呼就走開,便道:“我也想洗把臉,但是沒有毛巾,能借你的用用嗎?”

  周耀想都沒想道:“不能,牙刷毛巾能共用的?惡不噁心。”

  富江這輩子什麼時候被這麼嫌棄過?就這麼說吧,她吃過一半的食物多的是男人願意吃,就不要說和她共用毛巾了。

  正常人難道不應該是受寵若驚然後想入非非嗎?

  她不信邪,撒嬌道:“可臉上真的膩得難受嘛,剛剛跑步出了好多汗。”

  說著將臉湊近:“不信你看看。”

  不得不說近距離之下她的美貌是更具衝擊力的,距離越近越便越容易受她影響,而且不提那魔性的魅力,光是看她的臉。

  那精緻的五官,優美的臉部輪廓,還有凝脂一樣的皮膚,越是將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越是有種想要一口吞沒她的渴望。

  富江嘴角含笑,心中滿是手到擒來的自得,沒有男生能在這距離之下拒絕她,沒有!

  臉上正蕩開笑意,便聽到上面傳來嫌棄的聲音:“嘖!湊這麼近幹嘛?全是汗,還有沾了灰,一股味兒。那你自己有逼數還敢借毛巾?”

  富江臉一僵,接著暴怒了:“你說誰一股味兒?你才一股味兒!我沒嫌棄你你居然敢嫌棄我?”

  周耀莫名其妙:“你當你斯嘉麗呢?人人都願意喝她的洗澡水。一身汗跑過來管人借私人用品不借給你是錯了是吧?”

  “斯嘉麗又是誰?”還有哪個碧池敢挑戰她的魅力?

  周耀不想跟她糾纏,回過頭看到兩個男生在對面的洗手池洗臉,便道:“喂!你們兩個,這傢伙要洗臉沒毛巾,誰不介意和她共用一下。”

  說著還對富江點點頭道:“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富江氣急,一抬頭便看到對面兩個豬頭爭搶著把毛巾遞過來——

  “用我的,用我的,我昨天才洗。”

  “放屁,我剛剛看你擦了鼻屎上去。”

  “那也比你滿臉疹子好。”

  富江差點被氣死,恨恨的瞪著周耀的背影咬牙。

  成,這一個估計是只長身高不長不長心性的小鬼,連對女人的好奇心都還沒打開那種,純粹被他碧池姐姐養成巨嬰的類型。

  富江給周耀打了這麼個戳,決定還是先從另一個懂風情的下手。

  喻理進校以來備受女生歡迎,人又隨和溫柔,想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鬼。

  富江直接把人約到樹下,張口便道:“喻理同學在我眼裡是不同的,請和我交往吧。”

  老實說喻理也不奇怪這傢伙發這種瘋,他雖然自信,倒不至於自戀到以為自己真的多大魅力,迷住這個根本沒有心的蛇蠍美人。

  只是這傢伙對男人也不怎麼挑剔,能給她打來虛榮的,物質的,好處的,只要實現一點,她便能照單全收。

  在被祝央如此激怒的前提下,自然他和周耀兩人很可能被她的行為波及。

  喻理只覺得好笑,慢悠悠道:“不好意思,魏富江同學在我眼裡和其他的女同學沒什麼區別,並沒有想進一步的念頭。”

  正要走卻被富江堵住了:“你認真的?我和那些醜八怪沒區別?她們比得上我一個腳指頭漂亮嗎?你每天笑眯眯的面對一群醜八怪也很辛苦吧?”

  說著便勾住他的脖子:“你好好看看我,一旦擁有我,你就會成為學校人人羨慕的對象,你拒絕我的時候真的有看著我的臉好好考慮了嗎?”

  喻理挑起她的下巴,細細的端詳了她的臉一番,富江見狀一陣得意。

  就聽對方道:“富江同學確實長得很漂亮呢,也難怪無人抵擋你的魅力。”

  富江正要說那你還不把握這難得的機會?他又接著道:“呵!不過美人的話我家裡有的是,要欣賞美貌看我姐姐就行了,沒必要勉強自己去忍受一個粗俗,無知,低劣,愚蠢的人。”

  見富江眼睛已經開始冒火光,喻理笑了笑道:“嗯!以免你聽不懂,我直說吧!”

  “富江同學,我覺得你低劣的基因配不上我。”

  富江尖叫一聲就要撓他的臉,被喻理一把抓住手腕,還沒說話,便聽到一旁傳來一聲呵斥——

  “你幹什麼?放開富江。”

  喻理回頭,是個長得清秀的男生,就是他們班的同學,也是富江在學校的男朋友——之一。

  喻理來調查過對方,一度將其列為有可能殺死富江的關係線之一,不過被他納入了高老師以及全班這整條脈絡中了。

  對方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你想對富江做什麼?這裡可是學校,不要以為你家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喻理正有種恐怖片便狗血片的無語感,也懶得和對方起正面衝突,便鬆開富江的手。

  誰知道這傢伙一被鬆開就撲進男生的懷裡:“阿健,這傢伙非禮我,你幫我教訓他。”

  男生頓時臉都氣紅了,頓時就要衝上來揍人。

  喻理覺得再待在這兒,就嚴重拉低自己的智商了,跟傻逼論經驗他可沒那麼豐富。

  便直接粗暴道:“對了,富江同學,我們家附近有家住戶秋先生,經營皮革生意的,家裡遭逢大變,最近幾天一直在奔走籌錢,不但借變了親戚鄰居,還在到處收債。”

  “像之前的在他那裡要過錢的,都會要回來,我巧合看了眼名單,發現富江同學也在列,你不妨抓緊時間籌錢,畢竟人家最近也不容易。”

  富江一聽就尖聲道:“憑什麼?那些錢早花了,是那老東西自願給我的,那可不是借。”

  “可我看金額還不少呢,他為什麼平白無故給你一個非親非故的女生這麼多錢?”

  “當然不是白給的——”富江才說到一半,好歹還沒蠢到讓人哭泣的地步。

  ——不過其實也差不多了。

  一旁的男生只要不是智障,自然知道怎麼回事了,頓時妒火中燒:“富江,你說過那傢伙只是偶爾順路接送你的。”

  富江卻半點沒有給男友戴了綠帽的心虛,振振有詞道:“關你什麼事?我要和誰一起玩是我的自由。”

  男生就要伸手抓她,喻理倒是一攔,抓住他的手臂似笑非笑道:“套用你剛才的話,對女生使用暴力不好吧?”

  男生掙脫不開,眼睜睜看著富江逃走,不過這人估計平時也不是戾氣的性格,有這麼一點時間做緩衝,表現倒也沒這麼激動了。

  喻理這才鬆開他。

  他倒是不同情富江,只是這又是一個激情殺人或者意外致死的FLAG,按那傢伙的作死德行,活到現在真讓人大開眼界。

  所以喻理回到教室就明確告訴祝央不能等了,如果這幾天的氣氛打個比喻的話。

  那就像是幾根細線同時被繃緊,哪一邊都有可能先斷,如果有自己想要的結果,那就是在隨機崩斷之前自己先動手掐掉其中一條。

  祝央道:“嗯!也差不多了,阿耀監聽到了高老師妻子那邊的動靜,已經確定今晚動手。”

  剩下的人自然神色一肅,富江一旦死亡,接下來就是硬仗了。

  下午放學幾人倒是並沒有贅在富江身後,照常坐上那輛炫目的跑車絕塵而去。

  今天依舊是普通的一天,近處的河道,遠處的夕陽,還有上學路上順著一個方向三三兩兩的人群,都和以往沒有區別。

  富江放學後沒有第一時間回家,實際上她很少乖乖按時回家的。

  她迷戀夜晚商業街的熱鬧繁華,商場酒店還有高檔餐廳的精緻豪華,並不想在狹窄的屋子裡多待。

  之前在祝央這兒偷走的耳環典當的錢已經花光了,最近她幾個固定的經濟來源又不知道怎麼回事,統一攤上麻煩沒空找她,父母的工資還沒發,日子便過得越發拮據。

  不過她也不是放任處境毫無辦法的,憑她的美貌,要出去玩,尤其是酒吧街那邊,絕不會擔心沒人給她買單。

  今天在那碧池的兩個弟弟那裡連續吃癟,富江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正是好招搖的時候,自然去酒吧玩了個痛快。

  周圍源源不斷的矚目的癡迷好歹讓她心情好點,不過今晚碰到的人品質都不怎麼樣,佔便宜倒是積極,就是連請她喝貴一點的酒都請不起。

  其實也不能怪人家,她那天在祝央家參加派對的時候喝到過一種雞尾酒,便讓人照著調,然而那雞尾酒的用料是很昂貴的,一杯就貴的要死。

  富江感覺撈不到好處,便有些興致缺缺,又玩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出來外面的時候天色早已全黑,她漫不經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魏家家境普通,又要養這麼個奢侈成性的女兒,自然沒有住在好的社區的條件。

  他們那片算不上貧民區,但也是算偏僻了。回家得經過一些僻靜的路段,其中還有一條廢棄的隧洞。

  富江一開始還無所覺,但走到隧洞裡面,空曠寂靜的隧洞將一點點的回音放到巨大。

  富江才猛然發現除了自己好像有另一個輕微的腳步聲。

  她一驚,連忙回頭,背後空無一人,只有隧道口兩個大垃圾桶在昏暗的燈光下,兩個巨大的口子像要擇人而噬一樣。

  富江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嚇自己,可轉回頭,便整個頭皮都一麻。

  因為她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憑空邊出現了一人,對方一身漆黑,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頭上戴了帽子,嘴上還戴著口罩。

  不等她尖叫便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後那蒲扇一樣的大掌捧著她的腦袋就是一擰,脆弱纖細的脖子應聲而斷。

  ‘哢嚓’一身,清脆動聽,美人連死亡的那刻都格外動人。

  這個人嚴格來說並不是殺手,只不過常年跟著主家做些髒活兒,殺人也陌生,主家只要求他乾淨俐落的解決,他也不想橫生事端。

  只是從放學開始一路跟蹤,便也不得不承認這可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惜了。

  一條芳魂就這麼消散,但他卻突然不可遏制的覺得自己該留點什麼,也不負自己職業生涯以來最美的任務物件。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把到刀,正要衝著富江的屍體割下去。

  便聽到空曠的隧道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這就不專業了啊。”

  男人一驚,他可不是一個毫無防備的小丫頭,不可能有人靠近了直到對方開口都一無所覺。

  回過頭,看到四個身影出現在隧道的盡頭,然後在昏暗的燈光中走近。

  居然還只是幾個看著只有十幾歲的小孩兒?

  男人看著自己懷裡的美人屍,第一時間居然想到的不是主家交代的悄無聲息這個前提,被四個人同時目擊的麻煩或者對這一夥兒明顯異常的人的判斷審視。

  而是心裡只冒出一個念頭,這些傢伙是來搶走他的屍體的,不能讓他們搶走。

  這麼想著他眼神充滿了凶戾,刀子在手裡轉了幾圈便要攻上去,可人還沒碰到幾人一片衣角,就被重物砸頭上,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周耀丟開手裡還剩下的半塊轉頭:“這人發什麼瘋?我怎麼感覺他眼神快要瘋了一樣?”

  祝央嘖嘖讚歎道:“幹這行的,至少得是善於隱忍意志堅定之輩,可沒想到就這樣被輕易蠱惑了,果然這一死整個存在的概念就不一樣了。”

  說著幾人圍過富江的屍體,細細端詳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受傷,不過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白悠悠道:“現在怎麼辦?直接燒了?”

  “哪兒這麼簡單?”喻理笑道:“至少還得死幾輪過後,遊戲才不會操縱巧合的復活或者死亡讓我們真正能處理她。”

  “對啊,因為到那個時候已經不用遊戲把控難度了,這傢伙的魅力和分裂強度已經足夠麻煩。”

  富江的分裂自然也不會一開始就這麼強,真一開始每一滴血都能分裂出一個人的話。

  原著一開始被分成四十幾分後就不會僅僅只形成四十幾個富江了,那時候流到河裡的血就可以分裂出成千上萬。

  這裡的富江自然更不可能,她的能力是在一次次的死亡中更加強大無解的。

  所以現在嘛——

  祝央笑了笑:“把頭割下來,身體燒掉。”

  三人一驚:“光留頭?每死一次就留一個,然後等差不多遊戲抽手的時候燒了她?遊戲會讓咱們這麼輕鬆嗎?”

  祝央拍了拍三人的腦袋:“聽我的就是了。”

  見她好像有別的打算,三人也不再質疑,並且有所預感她之前所有的鋪墊可以正式生效了。

  周耀正準備隨手找塊鋼管變成砍刀,那個雖然形狀不接近,但材質單一,也好轉變。

  但還沒開始忙活,就見白悠悠從自己肚子裡抽出一把大砍刀。

  三人:“……”

  “我去你的能力原來不是指甲啊?”

  “看著也不是把身體一部分變成金屬,喂,除了殺豬刀你還能從肚子裡取別的出來吧?比如狼牙棒斧頭之類的。”

  白悠悠翻了個白眼:“光是指甲變刀片那我豈不是太弱了?要是遇到多對一,我光撓肉條能把我累死。”

  “我可以把使用過的武器複製出來,不過每一種一次只能複製一把,之前在低級場也只能攢這些冷兵器了。”

  周耀道:“難怪你成天纏著我教你用各種槍,原來是填充自己武器庫來了。”

  祝央笑道:“那你倆還挺適合組隊的。”

  “可惜這組不組隊又不是玩家說了算。”

  祝央便安慰:“也可以慢慢擴充自己的玩家圈子,爭取現在現實認識再說嘛,總有會用到的一天的。”

  不過這也是概率問題,暫且只能當做期待了。

  白悠悠拿著刀比劃:“我這,我刀工不是很好啊,她要飆血怎麼辦?”

  祝央倒忘了這茬,這妹子看著溫溫柔柔的,實際上動作很粗獷。

  幾人在別墅也不是沒有交流比劃過,雖說點到為止,但也能看出對方路數。

  白悠悠這傢伙絕對是砍起人來血肉橫飛,滿臉掛紅的。

  祝央手一揮,用冰霜將那屍體凍住,三個人吹了聲口哨,自然系的能力就是厲害。

  前期可以輔助,後期直接就是高傷大招,如果更有可為的,帶來人力無法撼動的效果都有,著實讓人羨慕。

  屍體一凍住,白悠悠手起刀落,頭便被斬了下來,放進塑膠袋裡密封好,再將身體放進找來的鐵皮桶裡,澆上汽油燒成灰燼,確定完全處理乾淨,幾人才離開。

  富江的頭被祝央放進了一個玻璃魚缸裡,外面罩了一層籠子,以她現在初期的能力是暫時沒辦法逃脫的。

  不過這傢伙一死,真的某種存在就變質了,他們作為玩家感覺得到。

  分明就是遇到妖邪之物後的那股警醒的直覺,也難怪一來殺手就被蠱惑。

  對已死的富江不存在提防是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大概也是直面了這最初的變化了。

  還別說,富江現在的頭被祝央凍成了一個冰雕美人,這傢伙閉上嘴不說話的時候,還真是個賞心悅目的美人。

  欣賞了一會兒冰雕,幾人才回房睡覺,心大的他們照舊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祝央早上醒來,還頗有興致的點了格外豐盛的早餐,讓廚師做好了給他們送來。

  很多東西甚至豐盛得不怎麼適合在早上吃,就比如鵝肝。

  富江是被一陣難以抵擋的食物香氣給喚醒的。

  她睜開眼,意識還有點模糊,最後的記憶是回家的路上,還以為自己迷迷糊糊回了家就這麼睡著了。

  最近父母沒錢,家裡過得拮據,早餐都是吃普通的粥菜,她每天聞著那劣質的食物都提不起精神。

  沒想到今天老太婆竟然捨得煮這麼香的東西,琢磨著是不是發工資了,富江緩緩的睜開眼睛。

  入眼的便是長條餐桌上滿滿一大桌豐盛精緻的美食,擺盤比高檔餐廳還要漂亮,品種應有盡有。

  就像那次派對在那個碧池家裡看到的一樣高級。

  等等!富江一驚,那個碧池?

  這四周的氛圍怎麼好像就是那個碧池的家?那個碧池就坐在餐桌旁邊,她是做夢嗎?

  是做夢吧?不然為什麼自己的視線像是湊近拍攝的攝像頭一樣,除非把頭割下來放桌上才會有這樣的視角。

  富江對於夢到那碧池的事極其不快,但高漲的食欲竟然讓她捨不得閉上眼睛從夢中醒來。

  祝央看著她,笑了笑:“謔?哪怕沒了身子,各種欲望也不會消失嗎?”

  她明明只剩下頭,照理說是不會有饑餓的感覺的,可看她的架勢卻很想吃。

  富江一開始沒反應過她什麼意思,接著腦子突然閃過一抹畫面——

  一個男人突然出現,抓住她的腦袋,然後用力一擰。

  富江緩緩的低下頭,從光滑的桌面看見了自己現在的倒影。

  她就剩下一個頭被裝進魚缸裡,接駁處不知道做了什麼處理,竟然沒有看到一滴血,但那脖子確實已經齊根而斷,只立在魚缸的底部。

  魚缸放在餐桌上,她就像個可笑的裝飾品一樣被擺在這裡。

  頓時別墅裡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2:15 AM

第74章

  這尖叫聲那叫一個魔音穿耳,比素有哨子精之稱的祝央也沒好到哪裡去。

  也虧得這別墅和周圍鄰居的間隔大,不然早有人探頭觀望考慮是不是該報警了。

  只是祝央他們卻沒讓這叫聲延續多長時間,直接抄起桌上的水壺就是往魚缸裡澆。

  富江這會兒就是一脖子支撐,嘴巴離魚缸底部的距離才多少?沒一會兒半張臉就被淹住,水裡起了一陣泡泡,那尖叫也就變成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富江抬眼,看到那碧池收回手:“吼個錘子,都只剩一顆頭了,哪兒來這麼高的肺活量?”

  “不是,重點不在這兒吧?”周耀道:“她現在哪兒來的肺?重點是為什麼還能說話吧。”

  “她只剩顆頭都能醒過來,其他的不合理就一點不重要的了吧?”

  說著幾人便看了過來,圍著她的腦袋嘖嘖稱奇,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還是死著的時候順眼,一睜眼張嘴就破壞氣氛了,你說創造她的人咋想的?”

  “我也這麼說。”祝央舉起手裡那把勺子:“要不把眼睛舌頭挖下來?”

  三人:“……!吃飯呢,別講這麼噁心的笑話。”

  祝央:“……”

  富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回事了,只是一開始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體質,看到自己只剩一個頭在這裡自然是嚇得半死。

  這會兒幾個人的對話雖然兇殘,但或許是他們如無其事的態度,反倒讓她冷靜了下來。

  她隔著水尖聲罵道:“你們對我做了什麼?是不是在桌子下面做了什麼機關把我身體藏起來了?”

  “你們這些變態,我絕對饒不了你們啊——”

  聲音隔著水有些嗡嗡的,不過好歹能讓人聽懂。

  可才說完這話,整顆頭就被祝央揪著拿了出來,直接放在桌子上。

  在這期間,富江自然在半空透過桌面的反光看到自己確實從脖子齊根而斷,介面有一層薄冰封著所以沒有流血,但她卻是實打實的只剩下一顆腦袋了。

  她又要尖叫,嘴裡卻冷不丁被塞了顆西藍花。

  下意識的嚼進去,不喜歡的蔬菜的味道讓她連連皺眉。。

  這傢伙死亡後的身體構造也不知道怎麼整的,什麼都沒了依舊能中氣十足的說話甚至品嘗東西。

  祝央喂給她的西藍花居然沒有從脖子裡面漏出來,這是真胃袋連接了異次元。

  可富江這蠢貨,都不知道該說她愚蠢還是心大,剛才對自己的處境尖叫連連,這會兒一被喂上便沒有逼數的開始嘚瑟了。

  直接對祝央道:“呸!我不吃西藍花,難吃,我要吃魚子醬,還有鵝肝。”

  說著那眼珠子還往最昂貴的幾道菜上了點了點,示意祝央喂她。

  祝央居然也沒有反駁,真的從就近的餐皿裡挖了一勺魚子醬喂到富江面前。

  富江這才滿意的張嘴,卻見那勺子在她面前饒了一圈,又回到那碧池的嘴邊,一口吃了下去。

  邊咀嚼還露出一股美味的表情:“嗯~,我一直不怎麼喜歡魚子醬的味道,這次居然吃出以往都感覺不到的風味。”

  “富江同學,果然看著你就是下飯。”

  富江嘴巴沒氣歪,尖著聲音就要破口大駡,可話都搭起架勢,嘴邊便出現一勺湯。

  她以為又是捉弄她的,便聽到那碧池使喚道:“吹!”

  別說富江,連餐桌上的三小只都懵了,祝央又不耐煩道:“這濃湯很燙的,不吹我怎麼下口?”

  富江自然不會聽這碧池使喚,正想吐口水進去,就聽到一聲涼涼的警告:“敢在餐桌上做埋汰事,我就把你放馬桶裡洗腦子。”

  說完對著她的腦袋就是一扇:“快吹,我手舉著不酸的?”

  富江不是會權衡利弊的傢伙,不過浸泡在馬桶裡還是太過衝擊了,一番掙扎之下,又抵不住頭上的疼,便委委屈屈的吹了起來。

  吹涼了一勺,那碧池才心滿意足的收回去吃掉,接著又遞過來一勺。

  還對廚師的手藝讚歎不已:“這奶油蘑菇湯香濃醇厚,明天再讓做吧。”

  三小只看了她一眼,抽著嘴角:“姐,你有沒有覺得你倆現在像什麼?”

  “什麼?”祝央莫名看著他們。

  “貓和老鼠!”

  湯姆貓也讓老鼠傑瑞一勺一勺給它吹過湯,不過不同的是,富江不能像老鼠傑瑞一樣憤而喝掉湯自己站勺子裡嚇祝央一跳。

  先不說她那頭能不能自己動,也不說那勺子盛不盛得下那麼大顆頭,就這蠢貨還真沒有傑瑞那絕地反殺的機智。

  要敢噁心祝央絕對會被頭髮都拔光。

  等到最後富江終於不耐煩了:“還要吹到什麼時候?我也要吃飯。”

  “哦!”祝央表示她也不是吝嗇的,桌上隨意抓了一塊全麥麵包塞進她嘴裡,既堵嘴又管飽,齊活!

  而富江憤恨的看著她自己吃麵包的時候居然塗鵝肝醬上去,嘴裡的麵包就越發感覺粗糙。

  富江的身體長得並不快,在無干擾的情況下大概需要一個星期才能生長成完全體。

  所以這會兒丫的就只是顆頭,但祝央卻仍然打算去上學。

  臨出門的時候把這傢伙放進魚缸又鎖進籠子裡,笑眯眯的交代:“要好好看家哦。”

  富江忙道:“喂!我到底怎麼了?你還沒有告訴我。”

  她就是再蠢,看到這幾個傢伙對她這驚悚的狀態若無其事的態度,也知道他們多少知道些什麼,更甚至有所關聯。

  祝央卻回答她:“你自己的身體我哪兒知道?自己琢磨吧。”

  說完還鄙視了一句:“不過以你的智商要想明白也難,不過人畢竟不能停止對自身的探索,加油。”

  說完就塞住那傢伙的嘴出了門,要是讓這貨在別墅裡大叫總是個麻煩。

  只不過他們也沒有心大到出門就萬事放心,別墅裡找被周耀安裝了全方位監控,四個人的手機隨時看得到家裡的狀況,有人闖入也會有提示。

  以玩家的速度,從學校到別墅之間直線距離衝刺只要幾分鐘,倒是不怕出什麼意外。

  一早上學校的學生對富江的缺勤沒有什麼反應,對她來說遲到早退曠課簡直是家常便飯。

  除了男生們偶爾說起的時候猜測睡過頭了之外,女生們連討論的興趣也無。

  以前在學校,焦點都在富江身上,不管再怎麼討厭她,但不可否認注意力就是不經意的圍著她轉。

  然後羨慕,嫉妒,扭曲,成天被自己討厭的情緒所折磨。

  但祝央轉學過來之後,一開始女生們只是欣喜終於有了個能和富江在美貌上直接對打的美女。

  對能夠削短富江氣焰的存在是天然抱有好感和熱情。

  但越是觀察就越發現,刨除美貌之外,富江簡直是被人全方位吊打,小鎮最出眾傲慢的美女,對比之下簡直被襯成了粗俗無知的村土妞兒。

  女生們一開始僅僅是幸災樂禍,目光又不自覺的略過富江更多的投注在祝央身上。

  只是同樣的引人注目,對於後者處於正面意義的憧憬,讓這份矚目對自己來說好受得多。

  她不僅擁有讓人攀爬靠攏的魅力,更可以實實在在的改變自己的未來。

  女生們自然越來越不屑將注意力放在除了讓自己嫉妒扭曲毫無用處的富江身上,最近倒是人人都竭盡全力的發展自己的長處,以期得到祝央的認可並得到她的指點和幫助。

  這不知不覺的邊緣化氣氛,也是富江感到恐慌的原因之一。

  上午快過去一半的時候,輪到高老師上課。

  對於富江座位的空缺,講課之餘他嘴角露出一抹滿意之色。

  老實說對於自己出軌學生這件事,他都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翻過篇去。

  富江在用捅破他們的關係要脅他時,他甚至是動了殺心的,自己苦心經營的名譽和地位不能因為一個小婊子毀於一旦。

  可他倒是低估了這賤人,以為她只是一味的愚蠢,沒想到居然將驗孕棒偷偷塞進他口袋裡。

  回家被妻子發現攤牌後,說開了居然意外的得到了原諒,只是妻子的要求是那小丫頭不能留在世上礙眼。

  高老師巴不得這事情只結束在夫妻之間,他老丈人可沒這麼好說話了,要早知道妻子這麼好說話,他自己就攤牌了。

  昨晚妻子安排了人出去,今天富江便杳無音信,至此懸在頭上那把刀消失,這樣高老師怎麼能不高興?

  只是心情還沒輕鬆多久,正上著課,便聽到教室門被打開。

  “對不起,我遲到了。”

  門口出現的赫然是富江,對方對於自己遲到一事渾不在意,打完招呼便自顧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高老師只覺得他的喉嚨被一隻手掐住一般,充滿掩飾過自己的不自然,良久之後才接著開始講課,但心思已經不在教室之內。

  怎麼回事?難道那傢伙根本沒有解決富江?對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中生而已,怎麼可能失手?

  懷著這份疑惑,高老師卻只能壓下心神,但最終又實在忍不住,於是直接在課堂上問道:“富江同學,你家——有孿生姐妹嗎?”

  富江抬頭,對這說法表示嫌惡:“我是獨生子女哦老師,這麼漂亮的臉怎麼可能再出現第二張。”

  說完前後桌便傳來女生的嗤笑:“也就那樣而已,還真敢說。”

  人坐後排的祝央都沒放這話,什麼時候輪到你張狂了?

  只話才說完,就看見富江頭一抬,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

  女生一噎,怎麼回事?這傢伙今天看上去感覺更漂亮。

  臉還是那張臉,只多了股讓人更難以形容的魅力了。

  富江卻是不耐煩理會這些醜八怪的,只回頭看了後排的祝央一眼。

  她今天一早醒來,不知道為什麼,如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被那碧池接連打擊的鬱氣也一掃而空,仿佛自己無所不能,並自信自己才是最漂亮的。

  這個發現讓她迫不及待的來到學校,果然一路上,那種獨一無二的矚目感仿佛又回來了。

  所有人看到她都像是也發現了她的全新之處一樣,所經之處留下一片驚豔。

  她看著坐在後排的那碧池,此刻也覺得不過如此,她之前到底是怎麼會輸給這傢伙的?

  不,她從來就沒輸過。

  富江內心活躍,伴隨著死亡而覺醒的蛻變。

  但祝央一行卻對她出現在這裡,沒有一個人表示意外,反倒是一種果然如此的落實感。

  本體的頭在他們手裡,屍身被焚化殆盡,這麼簡單就讓事態全控制在他們手裡才有鬼了。

  這也是祝央留了一個頭的原因,本體的部分留存能夠遏制散落在外部分的增生數量。

  現在他們通關的節奏就像把控一個打開出水閥門,又同時在接水的泳池,不能急也不能緩,兩邊保持平衡,方可將事態把控在內。

  按理說前期的富江是不能通過頭髮指甲再生的,但如果他們昨晚將屍體整個燒掉一絲不留的話。

  遊戲難度又沒能達到預設標準,保不齊這條規則就解禁了,畢竟這樣算不得破除詛咒,始終得有新的富江出來。

  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祝央對於屍體的處理也是煞費苦心,最後才選擇了只留下一顆頭,這樣一來本體還存在,遊戲想找麻煩,也不可能什麼條件都用得上。

  而富江流落在外的部分能夠形成規模的,就他們已知的,也就是魏母手裡那頂假髮和魏父手裡那些指甲了。

  指甲太過零碎,應該不成氣候,那麼那頂假髮便是首當其衝——

  為此他們甚至潛入醫院還有學校檔案室查過富江從小到大的病史,確認她沒有身體組織遺落在外,也沒有鮮血記錄後,這才做出的規劃。

  所以他們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富江,就是她家裡那頂假髮成精,一切都在預料之內。

  只不過為什麼富江本體的頭一晚上都沒長出身體,而一頂假髮就一夜之間長了個人出來,自然又是遊戲的鍋了。

  為了追求戲劇性,這狗比遊戲有時候是會犧牲部分邏輯的,所以在遊戲世界中,既得有嚴密的思維,還得有天馬行空的想像,這才跟得上遊戲荒誕的節奏。

  或許是上次副本過後祝央和遊戲有所默契,雙方對沖的勢頭有所暫緩,祝央這裡也好久沒在心裡叫它狗比了。

  乍然又叫,祝央腦海中好似聽到咕隆一聲不滿似的。

  不過這會兒也下課了,幾人沒那心思在默默觀望這假髮精,因為對方已經直接沖他們過來了。

  她一腳踢在祝央前面桌男生椅子上,頤指氣使道:“起來!”

  男生們平時就比較縱容她,最近班裡的風氣被祝央帶得有些不一樣,在大環境下有時候富江犯了眾怒倒是不敢像以往一樣偏幫。

  不過今天富江剛進門開始就又讓大家眼前一亮,就好像已經看慣的人又突然多了股新鮮感一樣。

  男生吧不但乾脆的讓了座,還順手幫富江擦了擦椅子,這殷勤讓富江挺滿意。

  落座後便一臉嘚瑟的又看著祝央,開口道:“我要入會。”

  說完不待祝央回答,便糾正自己道:“不,我要你會社老大的位置。”

  祝央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只覺得雖然是頭髮成精,不過估計腦髓還沒長好就跑出來了,但一想其實原本的她都好不了哪兒去。

  這傢伙蠢得,有時候真的都讓人生不起氣來。

  祝央笑了笑:“我就不說我私人成立的會社什麼時候開放競選機制了,也不說即便讓給你你又拿什麼本事行使義務,反正這些你都聽不懂。”

  “我只問你一句。”祝央身體微微前傾,胳膊支在桌面上,上身形成一個優雅的弧度:“你哪裡配統治有才能的人?”

  富江理所應當道:“我漂亮!”

  她站了起來,環顧教室一周,傲慢的揚著下巴:“這些人的才華在我的美貌面前不值一提,甚至我的美麗或許能給他們帶來足夠的靈感。”

  “即便沒有靈感,好歹我作為老大的話,人們會更多的關注到這個團體,讓他們比牆角老鼠好不了多少的存在感得以被人注意到。”

  “這理由,夠充分吧?”

  教室裡的女生們一聽就炸了——

  “你又在發什麼瘋?到現在還沒學乖嗎?早受夠你自吹自擂了。”

  “還給我們靈感,什麼靈感?見識一下女生這個年紀能無恥到什麼地步嗎?”

  “要炫耀美貌找男生去,會社不是你這種好吃懶做的傢伙待的地方,給我們帶來幫助?笑死人了,你墮落可別妨礙大夥兒努力。”

  這要在平時早有男生指責女生說話刻薄了,並擅長用富江性格單純脾氣直來自我催眠。

  不過祝央成立的會社幫助的可不僅僅是女生,為自己前途計,也是順應大流,這會兒倒是沒什麼人幫富江說話。

  但周圍的人不管是義憤填膺還是袖手旁觀,都是好不影響對峙雙方。

  祝央知道這傢伙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不算說錯,別的行業不說,尤其是攝影繪畫之類,富江這種擁有獨一無二魅力的美人很容易成為他們的繆斯。

  這還不出奇,一旦專心致志想表現她的美貌,便越會深陷其中,最後走火入魔。

  原著中貌似就有個畫家最後畫出滿臉猙獰猶如怪物的富江奉為至寶,該畫作被富江嫌棄,但那位畫家卻是真的透過她的皮相看到了她誘惑力的本質的。

  只不過最後富江還是被對方分屍而死。

  富江此刻卻是自信空前,她雙手對著祝央的桌子一拍,打斷了教室裡的吵吵嚷嚷。

  唇角勾出一個惑人的微笑:“決定權不由你們,醜八怪們。如果對我的美貌不夠理解的話,那就多看看,然後在和這碧池對比,看看誰才是最漂亮那個。”

  “誰才配做真正的老大。”

  “每天看到這個庸脂俗粉被吹捧上天,我都快要笑死了,來!都看看到底誰才是最出色那個吧。”

  教室裡所有人只覺得她在發失心瘋,富江和祝央兩人美貌上風格不同不相上下。

  可祝央不管是聰明,才能,背景,見識,還有氣勢都甩富江好幾條街,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不知道她今天突然哪裡來的自信,可嘲諷她的話剛來到嘴邊,卻突然發現這個此刻舉止粗鄙的女孩兒是如此驚豔動人。

  身上仿佛有種漩渦似的魔力,將人的注意力不斷吸附過去一般。

  一時間居然沒人跟之前一樣,坦然斷定的說出她長得不如祝央同學這話了。

  富江滿意一笑,沖不遠處的‘男朋友’勾了勾手:“阿健,說說你覺得我和祝央同學,誰美?”

  叫阿健的男生有些恍惚道:“富江更美。”

  富江更得意了,目光轉向其他人:“你們呢?”

  所有人下意識的看了看她,再將目光投向祝央,富江也隨著眾人的視線好整以暇的看向她。

  她就想看著這傢伙被眾人親手推下來的樣子。

  可她嘴邊的笑意仍在,卻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了。

  那碧池還是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臉上似笑非笑,看著她猶如看一場愚蠢的鬧劇,這眼神讓富江很不爽。

  不過是個寡淡的庸脂俗粉,結果還是沒法和她相提並論——

  等等,寡淡?才滋生的想法被眼前的發現拼命的否認著。

  只見那碧池隨意的支著下巴,慵懶的坐在那裡,姿勢毫無變化,但身上卻逐漸蕩漾開某種不同。

  明明是個人坐在那裡,此刻卻給人感覺與周圍的同類格格不入,渾身仿佛渡上一層別樣的光澤,不是視覺上的,而是更深層次的一種感覺。

  就像富江今天也給人格外不同的感覺一樣,並非是外表上的變化,而是一直唯心的強烈吸引。

  這份不協調感讓祝央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更出彩動人,猶如看到神跡一樣讓人不自覺驚歎。

  富江都一時都忍不住看呆了,接著便聽旁邊有人道:“真耀眼。”

  “果然還是祝央同學更美麗。”

  “嗯嗯!有才有貌,實至名歸。”

  “剛剛我甚至感覺自己身處天堂,她就像天使一樣。”

  “你也是嗎?我也一樣誒。”

  別說富江不可置信,三小隻都差點被周圍人的說法惡寒出了雞皮疙瘩。

  他們也是親眼看見祝央是怎麼變得脫離人類範疇的耀眼奪目的,只是他們是玩家,自然不會認為那是美貌帶來的心理特效。

  聯想到之前種種,這應該是她的能力之一吧?

  不過三人並沒有猜出這能力的本質,這會兒只猜她在某個豔麗女鬼身上得到的魅惑能力而已,一時驚奇這傢伙居然能在魅力上和富江直接對打?

  但先不提三人的反應,富江一早抱著迷之自信前來,結果事實居然欺騙了她。

  她能感受到自己進化,但這碧池居然比她還要瘋。

  不對,是不是她本身就收斂了魅力,之前的她根本就不堪讓她全力釋放而已?那這碧池真正的樣子到底是何等怪物?

  富江被打擊壞了,在周圍的譏笑聲中受不了的跑出教室。

  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沒那麼嚴重,不過打擊重大是肯定的。

  祝央見她跑出門,嘖嘖遺憾:“還是沒氣得原地分裂,這不是都覺醒了嗎?”

  三人這會兒卻對富江沒了興趣,圍著她問:“你早說你也有魅惑技能啊,既然能和她對抗那咱們幹嗎還這麼迂回?”

  祝央一人賞了個爆栗:“想什麼好事呢?我只是給自己加了一層光環,再佈置了一瞬間如墜天堂的幻覺,同時在所有人看向我的時候刺激他們的多巴胺而已。”

  “說白了人家的魅力那是最原始天然的蠱惑,我這是後期加工的。”

  “幻術嗎?”喻理道:“那也很厲害了。”

  雖說富江越是變強,效用就越有限,但他們突然想到之前祝央說過的一句話——

  所謂注意力,並不是單方面的。

  她能欺騙過所有人的眼睛,讓眾人都以為她在魅力上壓過魔性美人富江,對富江自然也是同樣的。

  富江的能力只是魅惑和分裂而已,她自身對幻術又沒有抗性。

  祝央在她死前已經將她的矚目感奪走了大半,嚴重打擊了她的自信。

  死後復活的她在能力蘇醒那刻有所觸動,富江或許不明所以,但那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就是她自身有所覺的表現。

  結果滿懷信心而來,兜頭又被一個耳光抽了回去。

  三人終於明白了祝央的想法,誠然富江是得消滅的,但何種程度才算真正消滅她,破除詛咒?

  她在這個鎮上生活了十幾年,留下太多痕跡,詛咒一天不除,消滅再多軀體都是治標不治本。

  但這個破除詛咒是什麼標準呢?是她徹底死亡?還是鎮上的人徹底將她遺忘?

  三人來這裡開始也不是沒有思考過這任務的主旨是什麼,因為就任務內容來看,這根本是個偽命題。

  它並沒有給你清晰的標準,而且以遊戲的霸王,最終解釋權全在它手裡。

  但祝央卻另闢蹊徑,想到了讓富江從自我懷疑甚至到自身否定這條思路。

  是了,想想這位不死美人的本質。

  虛榮,傲慢,淫蕩,粗鄙……

  但無數缺點中,有兩點是最為矚目的,那就是對於自己美貌的自信,以及對於自己無人不可魅惑的絕對。

  如果讓她失去這份自信,精神陷入對自己魅力的懷疑呢?

  這幾乎是她本人對自己存在本身的根本否定,按照這條思路走,或許會有奇效。

  三人不免佩服的對祝央豎起了拇指,對著傢伙是真的服了。

  白悠悠打開自己的杯子,這是她早上給自己打的果汁,遞到祝央面前:“姐!給你喝。”

  喻理替她捶起了肩膀:“力道怎麼樣?”

  周耀見兩人機靈,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憋了一陣憋出一句:“那,那回家再給你泡腳。”

  祝央摸了摸三人的腦袋:“乖~”

  結果才喝兩口果汁就有點想上廁所了,便起身出了教室,白悠悠也跟了去。

  只是回來的時候經過一間教室,聽到裡面傳來了哐哐的動靜。

  兩人一看,這教室還是祝央會社的活動室,她成立這個社團因為一來就成績顯眼,連捧了好幾個參賽大獎回來。

  二來祝央才能出眾,又疑似家裡顯赫,學校自然各種方便,所以不但給了她一間教室做活動室,裡面的裝潢用具都是學校出的錢。

  兩人打開門進去,就看到一個身影拿著一把美工刀瘋狂的到處劃。

  窗簾沙發,桌子牆壁,人家參賽辛苦得回來的獎狀,以及祝央的一張掛在牆上的照片,都被劃了個稀巴爛。

  聽到動靜,對方轉過頭來,赫然就是被氣紅眼的富江。

  她這會兒笑得扭曲嫉妒,看著祝央那張臉,又看了看手裡的美工刀,露出一抹惡劣的笑。

  “啊~,你來了?正好,省了我去找你。”

  說著拿著刀一步步走近:“你不是臉蛋漂亮嗎?劃上幾道也是一樣的吧?”

  她刀子越來越近,但對方卻沒有躲的意思,別說躲避了,臉上甚至沒有一絲驚恐,就連她那小白花妹妹也一樣的。

  見狀甚至一副你果然忘了長腦花的眼神道:“這傢伙的魅力該不會就是用智商換的吧?之前好歹還知道動動腦子,現在是半點不考慮後果了啊。”

  白悠悠點頭:“姐,你辱腦子了,她哪兒有?”

  富江尖叫:“啊——,你給我變成醜八怪去。”

  結果刀還沒落下,就被一把抓住頭髮,哢嘣一下扭斷脖子,比昨晚殺她的人還乾淨俐落。

  富江意識快消失的時候才反應自己好像又被殺了。

  不對,為什麼要說又?接著她便想起了昨晚在隧道裡的事,她已經被殺過一次了。

  只是這些要捋清楚,就得等下一次復活了。

  祝央收回手,見白悠悠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便振振有詞道:“你看我幹嘛?我就讓她死一死冷靜一下而已。”

  好,行行行!反正這貨已經死第一次了,她們殺一次,應該影響也不大吧?大概。

  這姐姐,總是能上一秒運籌帷幄成熟穩重,下一秒任性得要命幼稚得一批呢。

  不過兩人還是把她口鼻流出來的血擦乾淨燒了,以免節外生枝。

  屍體被他們直接放到了沙發上,做出看起來睡著的樣子。

  富江的記憶傳承在她分裂的那一刻之前,之後就各有各的經歷了。

  只不過這頂假髮精明明不是從死去的富江身上分裂出來的,但還是繼承了對方的記憶,恐怕也是遊戲操縱。

  不過遊戲雖然會稍作調控,但應該不會改變基本規則,分裂後的富江們不會記憶共用,不然這傢伙就知道有個頭在她家裡了。

  但看她的反應明顯是不知道的。

  富江被分屍後要長出新的身體需要好幾天的時間,但全屍狀態下復活就不需要多久了。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她就從外面進來了,進來的時候瞪了一眼祝央,但眼神裡也閃過一絲懼怕。

  估計還沒死習慣,等她死習慣了就是老油條了。

  最後一節課是高老師的,他現在看富江的眼神已經沒了驚疑。

  之前下課他聯繫了自己的妻子,那邊表示確實昨晚沒收到殺手的回執,聽到他說富江尚在人世,便派人聯繫了殺手。

  結果下面的人說對方變得有些古怪,問他昨晚的事又有些想不起來,時而又變得瘋瘋癲癲的說要去找誰。

  估計是有隱疾,正巧昨晚要殺人之前發作了,讓富江僥倖逃脫一命。

  高老師在要下課的時候通知大夥兒明天外出寫生,要去山上,又告知了要攜帶的東西,細細囑咐一遍才離開教室。

  而富江因為在祝央這裡連連吃癟,整個下午倒是沒敢再作妖,今天這富江復活的第一天,也就還算太平的過去了。

  雖然那傢伙中途又死了一次。

  下午回到家,祝央便讓周耀把富江取出來。

  他們出去自然不可能就把一個頭這麼大喇喇的放在客廳,讓周耀用鐵轉換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皮箱把富江封進去才離開的。

  那鐵皮箱沒有開口,是周耀直接用鐵在魚缸外面做的一個無縫箱,回來也得靠他進行形態轉換才能取出來。

  結果一取出來祝央就爆發出一陣難以抑制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祝央指著被關得兩眼冒火的富江道:“瞅瞅你那傻樣哈哈哈……”

  只見富江頭下面已經長出一些身體了,不過身體的樣子就像還沒成型的胚胎,頂著顆已經長大的腦袋,看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當然,常人看著是毛骨悚然,但祝央見慣鬼怪的,還成天聽她自吹自擂自己的美貌。

  看到這慫樣就只剩下喜感,她甚至拿出手機,遞給白悠悠:“來來,給我倆拍張合照。”

  富江沒被她氣瘋:“不准笑你個碧池,我快餓死了,快給我吃飯,我要吃魚子醬,我要吃鵝肝。”

  祝央滿不在乎的揮手:“放心你不會死的,就是攝取營養不足長慢點而已,我把你插進糞坑裡裡自個兒都能開花。”

  “你才進糞坑,我饒不了你啊——”她尖叫跳腳。

  “是是是!我怕了你了。”祝央看著她,莫名有種關愛智障的慈愛:“你要是一會兒想不開,在我魚缸裡大小便,人家阿喻和阿耀收拾起來多辣眼睛?”

  “看你這張臉呢,替你打理又是性騷擾,看你的身子呢,又覺得想太多,左右為難不是?”

  喻理和周耀連忙往後縮:“憑,憑什麼咱們啊?這不好吧?”

  祝央道:“難道你們想讓倆女孩子滿手血腥?”

  可你和白悠悠砍起來人來比咱們帶勁多了,一把砍刀是虎虎生風。

  大佬這邊說不過,兩人便惡狠狠的看著富江道:“不准亂來啊?”

  “敢亂來把你扔後院跟王八養一塊兒。”

  富江:“……”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2:22 AM

第75章

  怕這傢伙不信邪,周耀還特地帶富江的頭參觀了一下王八池。

  畢竟一正常人,永遠無法預料傻逼下一秒真正會做出什麼。

  接著富江就真的和後花園一個景趣水缸裡的兩隻烏龜大眼瞪小眼好久。

  那烏龜脖子還從水裡伸出來,在她還未成型的胚胎一樣的身體上嗅了嗅,然後嫌棄的把頭縮了回去。

  富江又尖叫了:“啊——,我要宰了它,區區一個烏龜,為什麼你們要養烏龜?”

  “花花草草買了太多,就白饒了些金魚王八。”祝央回答她道:“誒我說你小聲點成不?”

  “這虧得是人家倆王八只有自己種族的審美,看你不上。要它倆真能理解你現在的樣子,可不得被嚇死。”

  “你才嚇死人,你才醜八怪,你嫉妒我。”

  看來死一次過後變得更加蜜汁自信這點,兩邊都是一樣的。

  祝央便笑嘻嘻的把手機螢幕給她看:“可我剛剛發了咱倆的合照出去,大家都不這麼認為誒。”

  富江看了眼這碧池的主頁,粉絲比她多上百倍,顯示的動態發出時間是十分鐘以前,就這麼一會兒就有數百留言上千點贊了。

  裡面的留言無意不是對這碧池的讚美吹捧和對她的貶低詆毀。

  並且無一例外都是從美貌的角度攻訐,富江是哪怕被人指責閉嘴罵蕩婦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傢伙,可就是否認她的美貌讓她不能忍。

  當場就氣急敗壞了:“這些人生下來就是瞎子嗎?沒有一個人長了眼睛的,醜八怪憑什麼說我醜?啊——”

  一旁的三小隻看著祝央拿這麼低級的手腕逗弄人,關鍵是那蠢貨還真的二話不說就上鉤了。這任務的物件太過難搞讓人感覺無力,但愚蠢得超過下限的,同樣也讓人提不起精神來。

  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那種照片能發表在網路平臺讓人議論,那反人類的美人頭和胚胎身體的姿態,一發出去不是讓人津津樂道絕對是讓人恐慌好不好?

  果然這傢伙的造物主是打從心裡認為她擁有了魔性的魅力,腦子要不要都無所謂,所以偷懶沒有給她腦子塞東西進去。

  你哪怕塞一坨豆渣呢,也不至於這樣的。

  在逗弄富江的空檔之下,外駐廚師那邊也打電話說晚餐準備好了,已經在送過來的途中。

  祝央便示意富江到時候別說話嚇著了人。

  富江就嘚瑟了,自以為拿到了一個要脅的籌碼:“哦我知道了,你們這些變態,擅自囚禁美少女,也是怕被人知道的對吧?”

  “人一來我就大聲呼救,在所有人面前暴露你們真正險惡的嘴臉。不想讓我找麻煩也行,好吃的全都歸我,別墅的浴缸,軟床,沙發,還有漂亮衣服也是我的。”

  “關鍵是先把我從這該死的王八池裡撈出來啊——”

  話沒說完,嘴裡就被塞了倆核桃:“來來,補補腦子。我真心建議你今後隨身帶點核桃啥的在身上,說話之前吃兩粒,也不至於把你的愚蠢散佈得滿地都是。”

  說完祝央又接過周耀遞過來的一張膠帶給她把嘴封上,手裡剩下的核桃扔給白悠悠。

  白悠悠接過核桃徒手哢的一聲就捏碎,也撇著嘴鄙視道:“我昨晚剁她頭的時候被懟她腦子啊?先說好這可不是我的錯。”

  富江一聽,不可置信的看著白悠悠,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原來是你這個碧池殺的我?你還說我們是朋友?”

  白悠悠道:“殺你的是誰你自個兒不記得嗎?腦子不好你連記性也讓王八啃了?”

  又邊吃著核桃瓣邊道:“咱們吃完飯出去遛彎,發現你的屍體,也別說我不仗義,不就是看著你年紀輕輕橫屍野外,又念著咱倆是朋友,所以剁了你的頭回來聊表慰藉嗎?”

  “沒想到你自個兒醒過來了。”

  富江倒是卻是記得殺她的人不是這四個傢伙,是個不認識的中年人,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這會兒晚餐送來了,一群傢伙又把她的頭擺在桌上當裝飾。

  不但如此,其中一個吃了兩口還嫌棄道:“那啥,今早上那樣還好,雖然滲人了點,好歹光是個人頭。”

  “可現在這樣——,有點讓人吃不下飯吶。”

  指的是富江頭下面連接的胚胎身體了,那畫面真的比看醫院泡在福馬林裡的嬰兒屍體標本還詭異。

  富江這會兒核桃已經被取出來了,正眼巴巴的看著魚子醬和鵝肝眼饞。

  祝央其實不怎麼喜歡這兩道菜,但是富江最喜歡,她就頓頓不落的就是擺著當裝飾也要點這兩樣。

  聞言富江便反唇相譏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就嫉妒吧,看到沒有,我的美貌連死亡都無可奈何,有那個人是被這麼偏愛的?”

  白悠悠嗤笑:“個大路貨還真敢說。”

  “你說什麼?”富江大怒:“你見過我這麼漂亮的人嗎?”

  說著看了眼祝央,不情不願道:“除了你碧池姐姐。”

  不等白悠悠回答,周耀就先一步道:“看到了啊,白天還有一個你好好在學校上學呢。”

  “誒?”富江悚然一驚。

  接著喻理就翻出手機,慢悠悠的劃了幾張照片給她看,上面還有時間浮水印:“喏,今天活動課拍的,老實說我們看到對方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呢。”

  “一開始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夥兒說明,魏富江同學已經遇難這個沉痛的事實,誰知道語言還沒組織好,新的富江同學就已經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對方自稱是獨生女,家裡絕對沒有另一個長得一樣的人,你家裡,鎮上,還有學校,所有人都沒有產生質疑,你昨晚死去的事也沒有造成任何騷動。”

  “就像你的死是件可有可無的事一樣呢,接著就馬上又替代品頂上。富江同學好像沒有你自己說的那麼特別,那麼重要,那麼無可替代呢。”

  富江整個胚胎狀的身子都氣得發抖,看起來可怖又滑稽,接著整個人就瘋了:“啊——,那個冒牌貨,竟然敢,她怎麼敢?啊——”

  周耀他們捂了捂耳朵,為難的看著祝央道:“姐啊,咱們還得忍這哨子精多久?”

  “對啊,這尼瑪成天尖叫,說兩句話就尖叫,我都快神經衰弱了。”白悠悠也道。

  關鍵是對她的持續打擊又不能停,你說塞住她的嘴巴不讓互動吧,好像也有點不人道(?)。

  卻見祝央對這傢伙的聲音毫不在意,看著像是抗性良好,在這一驚一乍的背景BGM之下,吃東西的手頓都沒頓一下。

  祝央慢悠悠的咽下一口牛排,擦了擦嘴角,這才道:“這有什麼?無視精神污染也是訓練的一環,環境總不會因為你嬌氣就網開一面。”

  白悠悠聽了這話是第一個不樂意,哦這會兒你這麼說了?那上午假髮精富江惹到你,你出手就扭斷人家脖子的時候怎麼算?

  端的事待人以嚴待己則寬的。

  祝央在這控訴的目光下有點掛不住,只得嘖聲道:“好好,我處理一下。”

  接著就拿著勺子對著玻璃魚缸的邊沿敲了敲:“喂!吼個錘子,沒看都擾人胃口嗎?”

  她不說還好,一說富江更來勁了,把臉對準她就是一陣故意挑釁的尖叫:“啊——”

  結果就見祝央臉垮下來,突然一張嘴也發出一聲尖叫——

  不是吹,白悠悠他們三個人甚至能看到空氣中蕩開一陣波紋,然後魚缸應聲而裂,好大一條口子,虧得這會兒裡面沒水。

  接著所有人就感覺到一個鑽心刺耳的攻擊力,三個人本來就被富江吵得煩捂住了耳朵的還好。

  富江就直面了這陣音波,當時就頭如撞鐘,整個頭暈暈乎乎的連連翻白眼。

  祝央聲音一收,撕了塊麵包塞嘴裡,臉上表情囂張道:“跟我比嗓門,找死!”

  良久過後三小隻才試探的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看著祝央問道:“姐你,是不是跟包租婆學過獅子吼?”

  周耀說完這話就被喻理撞了:“應該不能夠,有版權的。”

  周耀一副你被震傻了的表情看著他,眼裡的意思很明顯——

  你跟遊戲談版權?

  祝央不置可否,總不能告訴這些傢伙,你們姐姐天生天賦異稟,再加上靈能的淬煉,不用遊戲抽取,自己就生成了一個攻擊性驚人的技能吧?

  接下來一頓飯,富江倒是不尖叫了,整個頭萎靡的縮在魚缸裡,時不時的發出一陣嚶嚶嚶的委屈哭聲。

  連尖叫都比不過,今天突然迸發的自信,都是錯覺嚶嚶嚶~~~

  一晚過去後,第二天早上醒來,富江的身體就已經長到一兩歲小孩兒那麼大了。

  看來遊戲為了劇情也縮短了這邊的生長時間呢,不過這也在意料之內。

  吃完早餐幾人出去上學,來到學校彙集之後,便有大巴等在那裡了。

  一般來說這個季節出去寫生還是少的,處於夏季和秋季的交替之間,並沒有濃烈的季節性標識,所以出去的也只有他們一個班級,並沒有別的班參與。

  那個假髮精富江自然也在,不過今天倒是沒有一來就招惹祝央,估計昨天吃的虧還歷歷在目。

  班主任高老師清點好了人數,除了一個女生生病請假沒有來,確認沒有遺漏後,才把大家都放上車,駛向郊外。

  一路上學生們心情自然高漲,雖然這時節的景色一般,可外出遊玩怎麼的也比在學校上課來得有趣多了。

  一個個的在車上就不安分,打牌的,聽歌的,跑了跑去吃零食的,要不是高老師喝止,能把車頂掀了。

  祝央他們四人玩撲克,看著這景象,她突發奇想道:“你們說,這車會不會開著開著,所有人整輛車突然從中間被削開,整輛車的人攔腰斬斷,只有恰巧趴在地上撿東西的女主角倖免于難?”

  三人聞言笑了,進入遊戲世界,大夥兒多多少少的肯定得在現實中做功課。

  別的不提,至少恐怖片得多看兩部,拓寬自己的想像力和鬼怪套路吧?

  但旁邊看他們打牌的同學就被她這惡劣的玩笑嚇得縮了縮脖子:“哎呀,你哪兒來這麼可怕的想法啊?”

  噗!可怕?

  如果按照原本劇情的話,你們今天可是會全員參與對一個人的分屍。

  不過有最近的影響,班裡的氣氛倒是和一開始相差巨大,至少大多數人各有各的追求和努力方向。

  而不是沉浸在對一個漂亮女生或嫉妒或佔有的念想之中,整個班級都籠罩著一股奇怪的氣氛那樣。

  到了目的地,眾人下車,山澗河流之間倒也讓人心曠神怡,

  一群人放下包,先是在片空地上活動,便一起玩起了拋球。

  高老師坐在不遠處的小丘上看著學生們,以便時刻注意學生的安全。

  祝央他們四個沒玩球,因為在車上玩撲克殺上癮了,下車之後還在繼續決勝,有幾個同學圍觀戰局。

  富江也沒有參與這幼稚得要死的遊戲,見坐在山丘上的高老師,眼珠一轉就找了上去。

  來到他的身後,聲音甜美的叫了聲:“老師!”

  高老師回頭,見是富江,笑了笑:“富江同學,你怎麼不一起玩球?”

  富江卻笑眯眯道:“玩球就算了吧,比起那個,老師不會忘了我之前拜託你的事吧?”

  高老師笑容一僵,眼中劃過一絲冷意,前天晚上讓這傢伙逃過一劫,沒想到真的完全不能放鬆的,就這麼消停了兩天就又開始咄咄逼人了。

  他準備先安撫好對方,妻子那邊已經另外安排好人了,今晚就——

  富江接著道:“老師,看來我懷孕的事完全沒有給你帶來緊迫感呢。”

  還要說威脅的話,便聽後面傳來一個聲音:“你說什麼?你懷孕了?”

  富江回頭,是她‘男朋友’阿健,男生此刻滿臉的不可置信。

  但富江卻全無尷尬:“不是你的,跟你沒關係,高老師的,我現在正在跟他商量呢,你走開別打擾我們。”

  高老師早知道這蠢貨靠不住,什麼事只要在她嘴裡起了個話頭,那就相當於從頭到尾掀出來了,都不用別人緊追不捨的追問的。

  果然阿健一聽,女朋友給他頭上染綠,對象還是讓他尊敬的老師,怎麼可能受得了。

  上來就拉扯富江,富江被他的力道抓得有些疼,便掙扎揮開他的手。

  結果推搡之間兩人就忘了這裡是陡峭的山坡邊緣,富江一腳踩空便從坡上跌落下去。

  直接砸在了正在玩球的眾人附近,整個人沒了反應,生死不知。

  人群中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啊——”

  所有人圍了過來,看著上面站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高老師和阿健兩人,先不管前因後果,人怎麼跌下來的倒是顯而易見了。

  眾人就開始恐慌起來,到底只是高中生,驟然遇到這事,連上去仔細確認都不敢。

  有人道:“怎,怎麼辦?是不是死了?”

  “先打急救電話吧,或者乾脆打給員警?”

  這時候高老師他們從山上下來了,高老師走進人群,把了把富江的脈搏,確認毫無動靜之後,便聽到這句話。

  他看了眼阿健,不能讓這傢伙被抓走的,這傢伙已經知道他和富江的關係,並且這傢伙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敢百分百確認不是他的。

  因著祝央他們製造的那根驗孕棒被他稀裡糊塗帶回家讓妻子發現,高老師此刻倒是對富江懷孕的事深信不疑。

  一旦他搞大學生的肚子這種醜聞暴露出來,他的所有體面都沒了,就為了一個賤人賠上自己至今為止的經營,高老師豈能願意?

  於是他忙喝止住要打電話的學生,循循誘導道:“先別急,人是和阿健推搡的時候掉下來的,一旦叫了員警或者救護車,阿健就得背上過失殺人的罪名,他的一生可就毀了。”

  眾人反應過來這邏輯,看向阿健。

  能被富江當做表面男朋友認可的,按照她的虛榮心來說,自然不可能在學校是平庸之輩。

  實際上在喻理和周耀到來之前,阿健在學校的男生中,不管帥氣還是人氣都是首屈一指的,在同學之間人緣很好,也有不少女生暗戀。

  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碧池害了他一生,確實這會兒所有人都有些於心不忍。

  然後他們看著富江的屍體,心中又有股異樣的感覺在萌生,女生們突然覺得讓她默默的消失最好。

  而男生們卻隱隱有股佔有欲在萌生,雖然這會兒富江已經死了,但好像他們能做點什麼來擁有她一樣。

  又有高老師接著煽動:“這裡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外出之中偶爾也是有學生不聽安排脫隊結果從此失蹤的,你們想想,人已經死了,雖然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但為了無法挽回的結果,再賠上一個同伴值得嗎?”

  “這樣吧,女生們在周圍望風,男生們脫掉衣服,將屍體切割處理,我們四十幾個人,每人一份帶走拋到別的地方,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屍體,最後也就只能以失蹤結案了。”

  他這話猶如魔力般,每一個三觀正常的人聽了都會拒絕,但因為集體中的從眾性,老師處於一個班級的權威地位,又正適逢狀況讓人手足無措,更仿佛心中隱隱有著某種渴望。

  全班竟然一時沉默,頗有些往高老師的說法上靠攏的意思。

  整個空地上這時候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沉默,高老師嘴角露出一個隱晦的笑,眼看再推兩句事情就要成。

  正要開口,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來:“四個K,還剩一張。”

  “等等,王炸!”

  “嘖!王炸怎麼又在你手裡?還讓不讓人玩了?”

  “天選之女的命格我也沒辦法啊,要不你轉發我照片吧,看能不能分點運道過去。”

  這幾個聲音突然插入,如同乍然的鐘響一樣讓所有人回魂,那如同漩渦一樣席捲的惡意也突然被打散。

  眾人回頭,便看見那四個打牌的慢悠悠的打完了最後一張才站起身來。

  剛才大夥兒都太驚慌了,這才發現一個人死了都不耽誤那幾個傢伙打牌的。

  不過看著他們慢悠悠走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被牽著鼻子走的倉促感好像沒了,腦子裡的水像是被控了一遍似的。

  祝央一貫無所不能的形象,光是看著她就給人一種安心感,這種權威感甚至比高老師更甚,人群中突然傳來幾聲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的聲音。

  便有女生圍了過來:“富江從山上摔下來了,怎麼辦啊?”

  高老師回過頭看見他們的時候便是心裡一咯噔,他剛剛不知為何,竟然忘記了這號人,整個人腦子就陷入怎麼將富江徹底解決的念頭之中,什麼都忘了。

  就聽祝央回答女生們:“能怎麼辦?涼拌!這傢伙成天蹦蹦跳跳的皮實,也就不到十米的高度而已,摔不死的。”

  周圍又陷入了一陣靜默,突然覺得這傢伙是不是腦子抽風?

  快三層樓的高度啊,頭朝下摔下來,沒看見人都沒動靜了嗎?高老師也探過脈了,妥妥的已經涼了啊。

  難不成還指望下一秒這傢伙跳起來不成?

  腹誹著就看到祝央走到富江的屍體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她腦袋上——

  “喂!都什麼時候了,還睡!不覺得風吹屁屁涼呢?”

  富江沒醒,接著就又是幾巴掌扇上去。

  眾人一時都懵了,這尼瑪是在鞭屍吧?但班裡的人又對她帶有濾鏡,一時間又比較敏感的女生已經開始哭了起來——

  “祝央同學,富江老是找你茬我還以為你們不對付,沒想到——,可她已經死了,接受現實吧。”

  眾人也是一陣唏噓,但還沒噓完,就看見富江的身體真的動了動,然後那雙緊閉的眼睛便掙開,整個人晃著暈乎乎的腦袋站了起來。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皺眉摸了摸後腦勺:“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腦袋被毒打了一頓?”

  所有人驚駭之餘又看了看祝央,這樣都行?

  高老師反應倒是快,見狀立馬欣慰道:“富江?你沒事太好了,剛才你和阿健推搡不小心掉下來,大家都嚇死了。”

  既然人沒事,全班也大松了口氣,沉浸在慶倖中的他們倒是沒意識到高老師的話有什麼問題。

  只是卻突然聽到一聲嘲諷的嗤笑:“沒事太好了?她沒事,您可就不一定了,高老師。”

  高老師心裡一咯噔,便見祝央看向他:“學生意外墜崖,作為老師的你在第一時間不但不想辦法救治,反而煽動學生分屍,喂喂!這種老師放到網上,哪怕舉世範圍也會震驚吧?”

  “您居然輕飄飄的兩句就想把責任撇乾淨,先不說富江同學和您有什麼私人仇怨值得您煞費苦心拉全班學生下水,即便這中間什麼都沒有,像您這種擁有反社會人格,性格殘忍冷酷的傢伙也不配為人師表吧?”

  高老師連忙解釋:“我只是想保護阿健——”

  “保護?你們三個人在山頂,出了事你卻一再暗示強調是阿健同學意外殺人。可卻隻字不提他們推搡的原因,並且您作為老師在這麼近的距離卻不作為。”

  “為了保護一個理應為自己的過失付一定代價的學生,你讓全班無辜的學生踏破人倫禁忌,以學生之間原本美好的同窗情誼,綁架所有人淪為殘忍分屍的兇手。”

  “老師,你真的在替學生考慮嗎?你想過今天之後,在場學生的下場嗎?回過神來之後,有的會為自己手上沾滿血惶惶不可終日,有的會一生被內疚感折磨,更甚至有人性被扼殺淪為冷漠的惡魔,今後對生命毫無敬意。”

  “會不會有人因此進精神病院,或者自殺,甚至形成和你一樣的反社會人格?哈!老師你說你為學生著想,你虛偽的樣子真的讓我作嘔。”

  高老師被她一句句的質問打得毫無還手餘地,周圍的學生看他的目光也漸漸變了。

  要講煽動力,他尚且不能和祝央這種天生領導型的人格相比,更何況這是有理有據的事實。

  學生們也品過味來了,是啊!一個人意外死亡而已,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的分屍?這哪裡是保護,分解就是掩蓋罪行。

  只有所有人成為共犯的時候,才能保證一個秘密不會被洩露。

  高老師一向在班級裡頗具聲望,此時所有人看用心險惡的兇手似的眼神讓他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只不過他作為成年人的圓滑讓他不至於就這麼被打倒,於是便難看的笑了笑:“祝央同學,你在說什麼,老師不清楚呢。”

  “既然人沒事,那麼大家繼續玩吧。”

  眾人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卻見高老師笑了笑:“我知道祝央同學在學生眼裡頗具聲望,她說什麼自然也一呼百應。作為老師不被同學喜歡是遺憾,可祝央同學煽動全班誣賴老師就不好了。”

  接著看了眼富江:“尤其在毫無傷亡的狀況下,學校自然不可能聽你們一面之詞。”

  這是自信自己的影響力,不足以讓學校直接相信學生這邊了,即便所有人都同時指正,但畢竟沒有人真正出事,高老師妻家在小鎮才是地頭蛇,自然也不是能光靠嘴就壓下去的人。

  學生們直面自己一貫崇拜信賴的老師撕破表像,露出醜惡嘴臉的一幕,是真正見識到了何為險惡無恥的大人。

  而高老師卻已經滿臉自信,果然只要能和祝央作對,哪怕是作為當事人的富江。

  一開始富江聽到高老師想煽動全班分她屍這件事還滿眼冒火,但緊隨其後高木反倒打一耙祝央誣陷老師。

  眼看趕走這碧池的機會來了,她心裡收拾高木的優先順序別便甩到了後面,連忙開口道:“對啊,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實際上不過是踩著別人成全自己的地位罷了。”

  “誰擋在你前面的時候就用陰險的手段摧毀,先是我,接著是高老師。”

  學生們又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都沒想到這世界上會有這麼不知好歹的傢伙。

  顯然就對富江的瞭解這一點,卻是這些學生們是拍馬也及不上高老師的。

  祝央倒是半點沒大驚小怪的意思,反而笑道:“你倆實在是般配,一個陰險狡詐,一個又蠢有毒。”

  “不過兩個蠢貨沆瀣一氣還是蠢貨,以為梗著脖子撒潑打滾的不認就可以當事情沒發生了?說出來的話就沒有吞回去的道理。”

  接著眾人就看見她二弟周耀同學漫不經心的掏出一隻錄音筆,按了下按鍵。

  高老師清晰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女生們在周圍望風,男生們脫掉衣服,將屍體切割處理……”

  高老師一下子臉都白了,祝央笑眯眯的提醒她:“哦對了,關於富江同學摔下來的原因,我想員警調查深挖下去,自然還有別的驚喜。”

  “你說是嗎?阿健同學。”

  阿健在整個過程中是最渾渾噩噩的,可都到了這個地步,富江還維護高老師的行為徹底激怒他了,加上富江本來對高老師會怎麼樣無所謂,只是失望這傢伙真的做事不留破綻的。

  自然不會管阿健會說什麼。

  喻理拋了拋手裡的手機,笑道:“在富江同學摔下來的同時我已經報警了,鬥地主總要輪空一人嘛。”

  又笑眯眯的看了眼周圍的學生:“幸虧你們沒按照高老師的說法做呢,不然分屍途中員警來了,看到那場面一定很壯觀。”

  眾人一抖,均是一陣深深的後怕,都不知道當時是怎麼了。

  員警很快到了,聽祝央他們說明了經過後帶走了高老師。

  事情到了這步,大夥兒也沒了遊玩的心思,便也上車準備下車。

  只是最後富江準備上車的時候,卻被幾個女生推了下去。

  富江大怒:“幹什麼醜八怪?”

  女生們道:“哦沒什麼,車上沒座位了,只能委屈最後上來的你走路回家了。”

  “你放屁,車上明明有這麼多空位。”

  “哪有?你看錯了吧?”又笑道:“哎呀可惜了,本來警車裡應該有空位的,可惜已經開遠了。”

  說著臉色一冷道:“其實本來你也該坐警車,以屍體的樣子。”

  富江抬頭,見班上所有人,包括男生看她的眼神都是嫌惡冷漠,冷靜下來的大夥兒這時候三觀還是線上的。

  只覺得這賤人,祝央同學不計前嫌幫她,她居然和要害死她的高老師沆瀣一氣,簡直是蠢毒沒救了。

  學校那些女生們的糾紛小把戲,男生們見了還可以稱之為可愛,但這會兒卻是不可能這麼想了。

  富江不滿道:“你們那是什麼眼神?那傢伙不是沒事嗎,我可是差點死掉。你們想一起排擠我嗎?”

  離她最近的幾個女生眼睛一彎,笑道:“對啊!”

  接著就一腳把她踢了下去,大巴門關上,汽車發動,揚長而去。

  留下富江一個人體會這輩子都沒經歷過的惡劣排斥。

  山上離鎮子可不算近,並且大半天沒有一輛車經過,富江想靠美貌搭便車也沒處使。

  他們離開的時候是中午,但等她走回鎮子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晚飯時間了。

  富江回到家就倒在床上,崩潰的破口大駡道:“啊——,那些碧池醜八怪,我要她們好看。”

  聽到動靜的魏父開門走進來,見她這狼狽樣心疼的問道:“怎麼了?我的富江在外面受委屈了?誰欺負的你?告訴我。”

  富江暴躁不耐的罵道:“告訴你有個屁用,你個無能的廢物,連像樣的食物都讓我吃不起,不是讓你下次發工資之前別回來嗎?工廠那麼多沙發,睡在那裡不行嗎?”

  魏父連忙哄她道:“你別這麼說,有我的富江在家裡,我怎麼可能待在別的地方?餓了沒有?我去給你做飯。”

  實際上魏父是個極其大男子主義的人,在有女兒之外,不要說做飯,就是家務也絕對不會替妻子分擔一點。

  富江卻是不屑他的討好:“你當誰樂意看到你不成?對著你這張廢物臉就火大。”

  說著抓著包起身:“煩死了,我今晚出去住。”

  隨便找個誰,好好吃頓大餐,再找個地方泡個澡還是可以的,家裡窮酸得什麼都沒有,累到極致的時候想慰藉一下自己都做不到。

  魏母見她準備出門,便問:“富江,都快吃飯了你去哪兒?”

  富江卻一把推開她:“滾開,老太婆。”

  魏母被推了個趔趄,下意識的往前一抓,結果抓到了富江的頭髮。

  富江疼得一聲尖叫:“你弄疼我了,該死,還不鬆手,鬆手啊死老太婆。”

  可魏母卻像魔怔了一樣,突然發瘋道:“這是我的頭髮,我的頭髮,我說怎麼不見了,你居然偷我的頭髮,你還給我。”

  說著就在富江頭皮上生拉硬拽,像是要活生生將她的頭髮從頭皮上扯下來一樣。

  富江整個人被拽得脫不開身,尖聲痛叫,這時候魏父沖了出來,見狀連忙粗暴的拉開妻子,將人往旁邊一摔。

  心疼的摸著富江的頭髮:“富江啊,你沒事吧?疼不疼啊?”

  富江簡直受夠這裡了,推開魏父就站起來想出去,可魏父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和女兒毫無留情的身影。

  一時間恐慌無比,忙攔住她:“就不能不出去嗎?誰能有爸爸對你好來著?都這麼晚了,乖啊!”

  富江尖聲道:“別攔著我,滾。”

  誰知一貫對她言聽計從的魏父卻突然臉色閃過一陣戾氣:“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別的男人?你是我的,只是我的富江啊——”

  說著就把人往屋裡拖,富江掙扎不過,一片混亂之間,猛然發現剛剛被甩開的魏母拿著一把刀,站在他們身後。

  見她看回來,魏母嘴角咧出一個獰笑,然後一刀揮在了魏父頭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2:31 AM

第76章

  魏父兜頭就被開了瓢,別看他常年因為富江的原因對魏母拳打腳踢,魏母均沒有反抗的能力。

  那是因為男女力氣實在差距懸殊,但其實魏母並不算手無縛雞之力。

  常年的辛苦勞作,一天最多的時候打好幾份工,賺錢以供女兒揮霍,魏母早已被生活磋磨得異常堅韌粗糙。

  所以這猝不及防的一刀,不說將魏父的頭砍個對穿,但入木三分肯定是有的。

  魏父頭上頂著碩大一把刀倒地,鮮血咕噥噥的冒出來,富江身上的壓力終於一輕。

  但是回過頭看到魏父的樣子,再看到自己被濺了一身的血,頓時就尖叫了起來——

  “啊——,老太婆你發什麼瘋?我的衣服都髒了。”

  敢情親爹死了是敵不上衣服上沾了血點子重要的,她估計是在學校被祝央殺了一次,又在山上墜過一次崖,連死兩次雖然畫面都不血腥,但多少讓她對死亡越發漫不經心起來。

  雖說突然被嚇了一跳,不過回過神來,居然還有餘力使喚魏母道:“你快把他拖走,躺在這裡不嚇人嗎?血記得擦乾淨了。”

  可話沒說完,就被魏母揪過了頭髮——

  “我的頭髮,我的頭髮,你要戴著我的頭髮去哪兒?”魏母眼中癲狂,繼續對她的頭髮生拉硬拽。

  富江也是學不來乖,母親此刻這麼明顯的神經質和危險性,她就跟瞎了一樣分辨不出來。

  不過話又說出來,她真有這分辨能力,就不會一次次察覺不到別人的殺意,更甚者在別人明顯不對勁的情況下還屢次作死激怒以至於被分屍了。

  她這會兒只覺得憤怒晦氣,尖聲痛呼道:“什麼你的頭髮,給我鬆開啊死老太婆,你有這麼漂亮的頭髮嗎?你那張老臉長得出來嗎?”

  富江邊罵邊掙扎,只是一懶惰嬌弱的十幾歲少女怎麼可能是飽經風霜的魏母的對手?

  突然富江感覺自己的髮際線一涼,接著什麼水滴在臉上一樣,可入目之處,卻看到一片血色。

  而那份涼意立馬轉變成了劇痛,伴隨著什麼東西被硬生生撕拉開的聲響。

  富江疼痛欲死,眼睛突然瞟過客廳裡的穿衣鏡,看到的正是自己的頭皮被沿著髮際線割開,整個頭髮的範圍被生生剝下來的畫面。

  魏母剝下了整張頭皮,把那頭髮貼在臉上癲狂的大笑:“我的頭髮,我的頭髮,誰也偷不走,是我的。”

  富江頂著滿腦袋血肉模糊,尖叫聲差點沒有震翻屋頂。

  但也是奇怪,他們這邊房屋之間密度肯定比不上祝央他們那邊私人別墅的間距,一般誰家裡有個大點的動靜,很容易吵到鄰居。

  可這會兒魏家動靜都快把地皮翻過來了,又正是晚飯時間人人都在家,卻愣是沒有一個人過來看看。

  只見魏家房頂上不知何時多了四個人,也不清楚在這裡站了多久了,但下面折騰之時他們卻是無動於衷的。

  等到這時,幾人才突然從上面跳下來,姿態舉重若輕,仿佛這數米的高度就跟白來一樣。

  富江這會兒光顧這疼痛尖叫大罵,連魏母拿著刀快靠近她也沒有注意到。

  就在魏母手裡的刀快落她脖子上的時候,人突然一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手裡緊緊捏住的帶血頭髮也被人抽了出來,祝央將那頂頭發拿在手裡打量了一番:“果然發質良好,色澤飽滿,換我這麼中意的假髮被偷走我也不樂意。”

  喻理他們卻是細細的檢查了一下魏母身上的痕跡,擦乾淨她沾到的鮮血,確認身上沒什麼傷口或者被同化可能——

  這個不能不防,畢竟到了後期,富江的頭髮一旦黏在人身上,就會在人家身體裡深深紮根,一旦混合了她的細胞,被同化成另一個富江是早晚的事。

  魏母剛剛抓著頭髮那麼半天,就怕有東西紮進了她皮膚,這玩意兒是防不勝防的。

  確認魏母身上沒問題後,喻理才告訴祝央:“應該沒事,只不過在我看來她現在的精神才是最——”

  話沒說完,就被富江那邊的尖叫聲掩蓋得聽不到聲音。

  祝央抬腿就是一腳:“吼個錘子,你媽挨揍的時候不比你輕鬆,怎麼沒見你叫?閉嘴!”

  富江睜開眼睛,看見這幾個碧池居然在自己家裡,也不管兩人之間的關係,更甚至白天才起了這麼大的齷齪。

  立馬就開口使喚道:“你們快殺了這瘋老太婆,看她對我做了什麼!!!她居然敢,她竟然敢這麼對我。”

  祝央涼涼一笑:“可拉倒吧,生了這麼塊叉燒居然也能養這麼多年才切了下飯,換我早剁了拌餃子餡了。”

  見她實在吵鬧煩人,便隨便扯過客廳裡一張布塞了她嘴裡。

  所以這會兒富江看了著實可憐,整個頭禿得光溜溜血淋淋,還被這麼粗暴的對待。

  為了不一會兒清理麻煩,白悠悠俐落的用繩子捆住她暫時扔一邊。

  祝央便吩咐兩個男孩子道:“去院子裡挖個坑。”

  映照著夕陽的傍晚,有附近吃完晚飯牽著家裡的狗出來遛彎的,經過富江家,隔著院子還往這邊看了一眼。

  但都對兩個陌生男孩子在別人院子裡挖坑這回事視若無睹,從外面看進來這裡一片平靜。

  喻理和周耀三兩下就挖出一個大坑,坑底墊了一層鐵皮,有周耀在,這玩意兒倒是隨便找點鐵具就能變出來。

  魏父的屍體被推了下去,澆上汽油燒毀。也不能就這麼埋,富江畢竟是見了血的,難免沾點在他身上,和她扯上關係的不銷毀乾淨都是一樁麻煩。

  祝央看著沖天的火光,晦氣道:“看吧!和這貨扯上關係結果不管怎麼樣都會發展成血淋淋。”

  “讓人死個全屍有這麼難嗎?”

  看了眼被堵著嘴在一邊嗚嗚的富江,鄙視道:“死得這麼不體面,虧你還好意思自吹自擂。我要死成你這副德行,滿地鮮血肉塊亂撒,我都沒臉見人。”

  富江猶不服氣,對這碧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幫著掩埋屍體毫不在乎,一心只恨自己現在又疼又被粗暴對待。

  祝央也不耐煩理會她,這邊富江到處撒落的血清理乾淨,並扔坑了和魏父一塊兒燒成灰。

  好在出血不算太多,又索性這傢伙恢復能力強大,就這麼會兒的時間,血已經完全止住了,最後給她和魏母身上的血擦乾淨,同樣扔火堆裡燒光,這才算清理乾淨現場。

  連白悠悠都不耐煩得連翻白眼:“饒了我吧,光是這樣就弄半天,我都沒這麼細心的收拾過自己屋子呢。”

  這妹子在遊戲裡一貫提著刀到處砍,鮮血飆得到處都是,那勁頭是既痛快又帶勁,可沒想到清理起來這麼麻煩,這還不算血量太多。

  等該燒的都燒了,確認灰燼裡面沒有未燒乾淨的,周耀這才將那鋪開的鐵皮用能力裹成一個無縫的鐵球,複又把土埋回去,一個人這才算消失得乾乾淨淨。

  幾人看著昏迷在地上的魏母,問:“這個又怎麼辦?”

  心智已經迷成這樣了,要放著不管肯定也不現實,以魏母對頭髮的執著,一旦已經見了血,估計後面也會跟在富江後面伺機而動。

  富江能力的可怕之處就是將原本樸實平凡的一個個普通人變成魔鬼。

  但真要說來這女人也是可憐人,被女兒欺壓,被丈夫家暴,成天做牛做馬一輩子卻陷在這麼兩個玩意兒手裡。

  要清理吧,於心不忍。要就這麼放著,自找麻煩。

  三個人正愁,就聽祝央突然道:“對了,你們進來的時候有沒有買東西?”

  這話在富江聽來像是他們闖入的時候順便逛了趟便利店,但實際上三個玩家都明白祝央問的是遊戲的兌換視窗裡那些東西。

  三小只道:“買是買了,但都是些常規的道具,這一場也用不上,這次兌換視窗開放的品種太雜,反倒擾亂視線。”

  又不是人人都是祝央這種積分大戶,自然不可能全部買下來,便只買了最保守的幾樣,誰知這場壓根不是鬼怪世界,居然白花一筆積分買了批用不著的道具。

  祝央道:“我全買了,應該有有用的吧?”

  說著就在意識裡翻找了一會兒,最後拿了一盒口香糖出來。

  “清爽薄荷,提神醒腦。試試這個有用沒。”

  這玩意兒拿出來的時候三人有些懵。

  不是,他們是記得進遊戲的時候那一堆亂七八糟的,疑似坑錢的什麼玩意兒都有,當時還在想誰買誰傻逼。

  原來真有冤大頭二話不說連一盒高達上百積分的口香糖都買啊?

  端看這玩意兒和平時吃的綠箭薄荷沒兩樣,這這一盒幾片口香糖折合現金一百萬吶。

  遊戲裡的東西肯定自有其效果,但哪個玩家的積分不是用在刀刃上?真沒見過這麼胡亂嘗試的。

  然而恰好這胡亂嘗試就出效果了。

  祝央撥開一片口香糖塞魏母嘴裡,方一入口,魏母就無知覺的咀嚼了起來,過了片刻,她緩緩睜開眼睛。

  果然四人已經在她眼裡看不見剛才那墮落喪失的癲狂和頹敗了。

  魏母茫然的看了眼四周,看到富江的慘樣嚇了一跳:“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說話的眼神語氣,竟像是已經不認識富江一樣,並且對這個家也是一副陌生的姿態。

  這口香糖還真管用,只是後勁挺霸道的,不但讓被富江迷惑的神智醒了過來,甚至連和富江相關的一切都忘記了。

  祝央把人拉了起來,道:“我們見你暈在外面,就帶你進來歇歇。”

  見魏母一副提防不信的神色,看了眼富江,又道:“這傢伙自殘,沒事在家割頭皮玩,幸好發現的得早,只能先捆起來。已經叫救護車了,不用擔心。”

  說著魏母便真的似乎聽到了救護車的鳴笛聲,這讓她稍微緩解了下警惕。

  “這裡忙,也沒空招待你,你醒過來了就自己回家吧。”

  喻理這邊查過富江的關係網,自然知道魏母的背景,她在小鎮已經沒有了親人,只不過倒是有一套父母留的舊房子住,也不是無家可歸,但願她忘掉女兒帶給她的一切苦難,好好開始新生活吧。

  魏母也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順著祝央的話便出了房門。

  富江在那兒嗚嗚的叫她也沒理會,而且潛意識裡感到一陣快意,覺得這女孩兒活該一樣,這個念頭把魏母自己都嚇一跳,更是加快了腳步。

  魏母走後,祝央他們才放開富江,一扯開她嘴裡的布,這傢伙又不依不饒了:“你們怎麼就放她走了?沒看到我的頭嗎?”

  祝央懶懶道:“看到了看到了,新髮型挺不錯的,你媽給你理頭還知道保留可逆選項,真了不起。”

  接著把她的頭髮給她蓋回頭頂上,也懶得和這蠢貨糾纏:“不滿意就接續戴回去吧。”

  說完帶著人揚長而去,留富江一個人在房子裡差點氣到分裂。

  不過她這會兒光頭的狼狽樣也不怎麼想出門了,若說死亡帶給她的迷之自信,因為祝央的連番打擊,更在全班統一打臉她魅力不如祝央後,這傢伙多少是沒有那麼沒理由的膨脹了的。

  聽祝央說她這醜樣,竟然最終還是歇了出去找男人的心思了。

  只戴著她的頭髮對著鏡子心疼,也不知道長出來需要多久。

  這個假髮精富江對自己的能力還沒有更清楚的認識,她甚至以為自己才是一開始那個富江。

  兩次被扭斷脖子還有一次從懸崖摔下來後,只知道自己不死,但畢竟當時留有全屍,還不知道自己的體質到底有多可怕。

  這一點被祝央養在別墅魚缸裡的富江倒是比她清楚得多。

  回別墅的路上,白悠悠便笑嘻嘻的對祝央道:“姐,你可真損。”

  祝央聳了聳肩:“沒辦法,繞了一圈,你會發現,殺富江殺得最乾淨俐落的,反倒是她自己。”

  “真的,一點沒別人那樣拖泥帶水血肉飛濺的,真一點不給後續添麻煩,這真是那傢伙唯一讓人稱道的地方了。”

  已經開始發展的故事線最好順其自然,如果強行打斷不讓今晚的慘案發生,指不准他們一走,這富江又會遇到別的意外。

  倒不如讓事情發展到某個地步,反倒能消停一會兒,就像技能冷卻一樣。

  至於那塊連著被割下來的頭皮,事件已經發生了,不讓她分裂一次實在說不過去,太過取巧圖輕鬆遊戲也不幹吶。

  便只有把分裂數目和規模控制在理想範圍內,明早看富江同學的反應了。

  回到家,別墅裡那個富江身體又長大了一些,和幾歲幼兒差不多了。

  魚缸已經裝不下她,便棄了魚缸直接放籠子裡。

  祝央還給她買了一條幼兒連衣裙,給她穿上之後就更完全是滑稽的大頭娃娃樣了,樂得祝央連連拍照。

  不過這傢伙昨晚被祝央的尖叫聲震過之後,知道了這傢伙的厲害,倒是不敢再尖叫了,只一個勁的強調要吃魚子醬和鵝肝。

  自然一次都沒被滿足。

  幾人吃了晚餐上樓,喻理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句:“後天吧?”

  祝央卻道:“我倒是覺得明天就差不多了。”

  喻理回頭看了眼富江現在的生長情況,有些不可思議,但想想假髮精一夜之間長出來這種事——

  顯然對於遊戲每次在衝突和邏輯之間如何取捨的尿性,他還是沒有祝央敏銳的。

  第二天一早,富江從床上醒過來。

  她昨天走路回家本來就精疲力竭,又接連的雞飛狗跳,餓了一天晚飯也沒吃,但自己做是不可能的。

  便只能倒床上睡覺,臨睡前還在怨恨那碧池就這麼把老太婆放走了,就算不給教訓,好歹給她弄點吃的啊。

  第二天迷迷瞪瞪醒來,頭皮已經完全長好了,只是腦袋還是光的,看著讓人火大,只能暫時頂著假髮。

  富江順手拽過一旁的假髮看都沒看戴在頭上,準備去洗手間洗臉。

  可就是洗著洗著,覺得頭皮有點癢,又時不時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誰在咬一樣。

  一開始那感覺還微妙,但那刺痛感卻越來越明顯。

  富江不耐煩的把頭髮拽下來,想看看裡面時不時掉了什麼東西進去硌著她了。

  結果入眼就看見假髮裡的頭皮長出來一張人臉,那張臉五官和她如出一轍,只是因為頭皮成碗狀弧形,所以被拉扯得很奇怪,但仍然能看出那是她的臉。

  頭皮裡的臉一和她對上視線,便囂張的嫌棄道:“給我滾開,光頭醜八怪戴什麼假髮,你配嗎?”

  富江尖叫一聲,把假髮臉富江扔洗手池裡,被裡面的髒水一沾,對方立馬破口大駡——

  “碧池你要死啊?醜成這樣還好意思叫,冒牌貨就給我死家裡,你配頂著我的臉出去嗎?你他媽把我撈起來。”

  富江第一次看到這麼詭異的分裂場面,還被嚇了一跳,但‘冒牌貨’這幾個字突然刺激到她了。

  她怔了怔,然後臉上咧出一個惡意的笑:“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這兩天怎麼老有不自在的感覺,原來是因為存在著假冒我的冒牌貨的原因。”

  富江相互之間隱約能感受得到彼此的存在,只是不管本體那顆頭還是新生的假髮精,這最近的死亡都還是她們的起點,對自己的本質認知不足。

  老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但卻不知道是為什麼,現在看到這張頭皮裡長出來的人臉,便突然心領神會般想明白了。

  富江冷笑一聲,從家裡翻出一些汽油,魏父是做汽修工作的,家裡會有些相關的東西。

  然後把手盆裡的頭皮臉撿出來,嫌惡的往地上一甩。

  頭皮臉富江被砸得一痛,正要罵,便被兜頭澆了整瓶汽油,接著就看到那光頭醜八怪劃燃一根火柴,在她的尖叫聲中毫不遲疑的扔了下來。

  頭皮臉富江在火光中慘叫,面前的人卻快意無比,等慘叫聲漸漸湮滅,地上的頭髮連同那張臉化為灰燼。

  富江才又扭曲著一張臉道:“還有,同樣的冒牌貨還有。”

  但是頭髮被燒了,新的頭髮還沒長出來,未免被那個碧池嘲笑,富江今天也不想去學校裡。

  隨表找了頂遮蓋嚴實的帽子把自己整個光頭都蓋住,這才出了門。

  祝央他們來到學校,一早已經欣賞了這出好戲了。

  別墅裡安裝了攝像頭即時監控,富江家裡自然也沒有放過。

  這次雖然是故意取巧,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又一次的分裂,在正常的遊戲進度內,遊戲也拿他們沒辦法。

  想要製造巧合,也得脫離這條線了。

  不過祝央猜測不會太久,果然到了中午,周耀就拿出手機讓她看別墅裡的那個富江的監控動靜。

  早上他們離開的時候,富江的身體又長大了一些,從幼兒到學前兒童了。

  在這之前生長速度都還算勻速,可今天中午的時候,在沒有任何多餘營養供給的前提下,這傢伙的生長速度卻突然加快。

  到了下午一兩點的時候,就已經長成了完全體,速度足足是之前的十幾倍。

  但祝央卻是半點不意外,對三人道:“就好比一部電影,渡過前期的鋪墊之後,在高潮迭起的地方自然不會浪費節奏。”

  這個節奏在遊戲裡就是指時間了,看片的人都知道,正精彩處拖拖拖會讓人有多暴躁。

  三人一想也是,不過這傢伙還真是把遊戲的架構當做娛樂性質在研究啊,絲毫對自己身處其中歷經生死這點沒有膈應的。

  因為昨天在山上的事,雖然只發生在他們班,但一早上同學們來到學校,正是魚遊入海八卦傳播的時間。

  警察局雖說不會刻意強調,但學校總會調查,老師和學生不停的被喊去問話。

  尤其重點的阿健同學,在多方取證下證實了高老師與學生有染,並且在其‘懷孕’和男友撞破之時,為了掩蓋事實,意圖煽動學生將意外跌傷的女同學殘忍分屍。

  這實在是駭人聽聞的真相,一時間讓人尊敬的高老師形象立馬崩塌,變得面目可憎,殘忍恐怖起來。

  尤其女生們,聽著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平時看到的是一個什麼樣頂著一張笑眯眯的臉的怪物?

  祝央他們作為揭發者,並且阻止老師犯罪的人,自然也被詢問了一遍,不過員警對他們倒還客氣。

  這有點超乎祝央他們預料,他們還以為憑高老師岳家地頭蛇的地位,會在這件事裡面從中作梗呢,祝央甚至都想好要是這裡上下沆瀣一氣,她總會有別的辦法收拾他們。

  富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沒錯,可這個高老師也不是人。

  出軌什麼的,一個水性楊花一個道貌岸然,還可以說是願打願挨。想殺人也可以理解,和富江那貨待久了不對她起殺心才奇怪。

  可若無其事的將整個班四十幾個學生捲進去做自己的幫兇,雖說富江的魔性要付很大部分責任,但姓高的本身的出發點又是何其惡毒。

  如果刨除富江的體質把它當做一件普通案件來說,這麼多年輕孩子的人生都得毀在一個維護自己沽名釣譽的偽君子手裡。

  沒想到這事居然就這麼一本正經的按流程進行了,顯然是高老師那顯赫的岳家好像並沒有保他。

  很快下午放學的時候,祝央就知道了原因。

  她們要上車的時候,被一個看起來氣質優雅的女人叫住了。

  女人正是高木的妻子,只是對方看著祝央的眼神就沒什麼善意了。

  她冰冷道:“祝央同學是嗎?你能在這裡笑嘻嘻的上課,卻沒想過被你毀掉了老師嗎?”

  “所有的一切,都讓你給毀了。”

  父親打一開始就不贊同她低嫁,只是她固執,但同時夫妻倆也一再保證不會令長輩蒙羞。

  十多年來一直做得很好,丈夫作為老師在學校乃至鎮上都經營出了讓人尊敬的地位,家裡對他的態度也漸漸好轉。

  出軌的事出來後,高老師的妻子也一度不可置信,但痛苦之後還是選擇了維護丈夫,所幸丈夫也有所覺悟。

  本來就要成功了,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那個小丫頭,丈夫的名譽便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可這些努力都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父親知道事情之後,直言家裡不會接納這種無恥之徒,並且逼她離婚。

  比起富江,高老師的妻子對於這個多事的丫頭的恨意也並不會少。

  祝央嗤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理直氣壯的怪罪披露犯罪的,可能在你眼裡,別人的性命,還是幾十個孩子的未來都沒有你丈夫的名譽,你的婚姻重要吧?”

  “呵呵!可以看出你備受家人疼愛,區區一個小鎮主婦,竟然真把自己當這個地方的公主了呢,為了你的婚姻幾十個賤民的死活算什麼?說得我都以為你這段婚姻有什麼劃時代的和平意義了。”

  “可事實是,你們倆並沒有你自己想的那麼重要,沒有任何人願意為了你的苟且讓步。與其在這裡對我冷嘲熱諷,難道你該做的不是一一登門向學生們道歉嗎?”

  說完祝央也不在意她陰沉如墨的臉色,從容的上了車,揚長而去。

  喻理開著車,從後視鏡裡看到那人看向他們背影的眼神:“好可怕,今晚我們幾個被破門而入殺了也不奇怪吧?”

  另外三人嗤笑一聲,來了也正好鬆鬆筋骨,這個副本倒是沒什麼和人動手的機會。

  只是回到家,進入客廳,卻發現富江已經不見蹤影。

  關她那鐵籠子的鎖被破壞,淒涼的被扔在一邊,一副人去籠空的淒涼。

  只是四個人好像都沒有意外的樣子,也是,全天候手機隨時能調出監控畫面,要不知道她跑了就有鬼了。

  祝央道:“估計還要等一會兒,咱們先吃飯。”

  三人並無意義,在這本該著急上火的狀況下,淡定的開始等飯。

  周耀擺弄他的工具,他的能力需要時刻不停的吸納新鮮事物的構造,所幸他記憶力驚人,所以這前期見效慢,需要的前提多,又升級困難的技能,在他手裡就變得潛力巨大。

  要換了吊兒郎當的蠢貨來,這技能八成是放著報廢的。

  白悠悠便在他旁邊蹭武器,在聽到祝央說他們有可能進入大規模衝撞場面時,她就知道光靠冷兵器是沒法走遠的。

  更何況她格鬥技能其實還只能算一般,所以槍械之類也有必要練起來了。

  喻理開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十指飛舞不知道在忙什麼。

  他們這邊各有各的事,而逃出去的富江呢?

  富江從鐵籠裡出來之後,二話不說跑祝央房間穿了她的漂亮裙子,又順走好幾樣首飾,倒是沒有砸房間。

  不是她的脾氣幹不出這種事,而是怕被打,這兩天被削得好歹知道在她面前不敢把事做得太過分了。

  要不就做絕,不然下次見面有自己好果子吃。

  去了趟當鋪,出來之後富江手裡又多了一筆鉅款。第一件事先去餐廳大吃了一頓。

  那幾個傢伙大吃大喝,只喂她乾麵包,富江被饞了好幾天,在餐廳裡是狠狠的奢侈了一把。

  吃飽喝足又去商業街買買買一通,這才一解這幾天的鬱氣。

  可一口氣還沒舒開,便聽店裡的店員笑道:“富江小姐,您剛剛還錢不夠呢,現在就沒問題了?”

  臉上雖然掛笑,但女店員說話是帶著諷刺的。

  富江在商業街的各大時裝店鋪都比較出名,小小年紀經常在這邊奢侈消費,而且身邊結帳的都不是一個男人。

  私人風評不好就算了,畢竟你買東西人家就歡迎,只是這小女孩兒年紀不大,一張嘴倒出口就是重傷,替她服務還得挨她冷嘲熱諷甚至譏笑辱駡。

  這邊沒幾個店員,尤其是女店員待見她,所以經常也明裡暗裡的說話諷刺。

  而富江這次卻沒心思計較醜八怪們的刻薄,聽了她的話臉色一變:“哦?我剛剛也有買東西?”

  “是啊,和餐飲店的松老闆一起來的,買了一條裙子松老闆就說沒錢,你還不高興來著。”

  富江這會兒也想起來了,祝央那碧池告訴過她外面有她的冒牌貨,在她不在這幾天,頂著她的身份招搖撞騙。

  這怎麼能忍,她的美麗是獨一無二的,絕對不能讓冒牌貨把她變成隨處可見的大路貨。

  一想到那碧池的這個形容,富江就氣得渾身發抖。

  對著店員就是一陣吼:“那才不是我,我怎麼可能窮酸到一條裙子都買不起?”

  “冒牌貨沒能耐讓人給她花錢而已。”

  店員被嚇一跳,不光是她這突然的反應,還有她這讓人炸裂的三觀。

  富江氣衝衝的出了門,直奔家裡。

  回到家之後發現該到下班的點,家裡卻一個人都沒有,不過她並不在意這個。

  哪怕是父母工傷雙雙死在崗位上,估計她只會開心能領兩筆賠償金。

  她將東西往桌上一扔,沒等多久,便聽到了外面傳來汽車的動機。

  富江跑出來,果然看見一個冒牌貨從一輛車裡走出來,正對著別人告別。

  她不過人還沒走,沖上去對著冒牌貨就是一巴掌:“是你吧?頂著我的臉在外面招搖撞騙的冒牌貨,醜八怪你可真敢呢,誰給你的勇氣冒充我,你有我漂亮嗎?”

  光頭富江才下車呢,就被一巴掌扇懵了,抬頭就看見頂著自己臉的另一個人出現在面前。

  早上燒掉頭皮臉的戾氣又生了出來,頓時就跟富江拉扯在了一起。

  “你才是冒牌貨,醜八怪說話真不要臉,你是我哪次在河邊洗腳的時候腳皮掉進蛤蟆嘴裡長出來的吧?人間沒你的位置,和你的同類待在一起吧。”

  撕扯之間,光頭富江的帽子一下子被拽了下來,富江見了指著她尖聲得意的笑道:“啊哈哈……,連頭髮都沒有,還敢自稱漂亮,我的眼睛都被閃花了,你個醜八怪複製不了我的美,死心吧——不,乾脆去死吧。”

  光頭富江惱羞成怒:“這只是意外,你有頭髮很得意嗎?我讓你現在就變禿頂。”

  說著就拉著她的頭髮拼命拽,而這時候光頭的就不怕有發的,打架劣勢就出來了。

  富江頭髮被拽得生疼,偏偏那個碧池沒有頭髮給她拽,一時間竟被占了上風。

  這時車裡的人發現外面的動機從車上下來,富江看見,連忙道:“快,快把這個光頭醜八怪拉開。”

  光頭富江也不遑多讓:“快幫我按住這個碧池,我進去拿汽油。”

  男人被兩個一模一樣的富江弄得找不著北,不過好歹上前分開了他們。

  這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約人家女高中出來又是吃飯又是買東西能圖啥?

  之前因為他錢不夠買衣服,光頭富江沒讓他占多少便宜,這會兒看到兩個漂亮的富江。

  並且富江們一旦處於衝突氣氛中,魅惑力總是格外深沉。

  男人就舔了舔嘴唇:“姐妹倆,不要吵架嘛,進去坐床上好好談不行嗎?”

  富江人蠢,但是對付男人倒是遊刃有餘,光頭富江立馬就聲音甜美道:“可人家想要她死嘛,你就幫幫我吧。”

  “你幫我殺了她啊,殺了她我就和你一起進屋裡玩。”

  男人整個眼睛都僵直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富江就是有這麼大的魔力。

  下午的時候買衣服沒錢惹她不滿也沒多當回事,可這時候,哪怕她嘴裡說著讓你殺人,你都覺得理所當然了。

  尤其是看著另外一個富江,當說出要殺她那話的時候,男人一開始的念頭竟然不是排斥。

  而是想她多美啊,只要殺了她,將她美麗的身體分開,就能夠獨佔她了。

  “快啊!按住她,我這就去拿汽油。”光頭富江還在催促。

  男人果然像中了蠱一樣走上前,富江連忙後退:“別過來,你去殺這個冒牌貨啊,蠢貨。”

  眼看男人手要抓上自己,富江尖叫一聲:“啊——,你快出來殺了他。”

  話才說完,男人身後多了個人影,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一把刀便捅入他的身體,刀柄還刁鑽的轉了兩圈。

  男人倒在地上,沒多久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來人的臉抬起來,光頭富江看見他,竟然也沒有多陌生。

  此人正是在隧道裡扭斷她脖子,造成她第一次死亡的人。

  光頭富江從假髮裡長出來,但被遊戲算成分裂體,傳承了在那之前富江的記憶。

  對於這個人乍然出現,還是有種畏懼的。

  卻聽他道:“富江,你肯見我了?富江!”

  這人殺了富江沒多久就陷入了癲狂,又正值高老師被抓,高老師的妻子沒空管理他,便被他溜了出來。

  又從高老師妻子那邊的資料中知道當初打暈自己的四人住在哪裡,便找到別墅,撬門而入過後果然看見富江被關在籠子裡。

  他當時就狂熱的像富江表白,富江害怕一會兒之後也就理直氣壯的使喚對方,先是讓他把自己放出來,有嫌棄般的攆走人家,讓人只遠遠跟著不准靠近。

  這會兒招他出來,男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富江得意的看著光頭富江:“醜八怪就是醜八怪,擁有的東西都是最差的,買不起漂亮衣服,使喚的男人也是沒用的廢物。”

  接著就在光頭富江的驚恐中,對男人道:“殺了她!”

  男人心智比剛剛死的倒楣鬼要強很多,但他是第一個被本體富江徹底魅惑的人,本體富江在他眼裡多少有特殊之處。

  聞言便二話不說,連光頭富江的蠱惑空隙也不給,上去就扭斷了她的脖子。

  “富江,我做了,我做到了,我什麼都能替你做,你看到了吧?”

  “嗯嗯!看到了,做得不錯。”富江得意:“去,拿一桶汽油出來。”

  等光頭富江徹底消失成灰燼,富江臉色因為輕易煽動殺人而重新燃起了一股自信。

  “接下來,咱們可以去找另一個碧池算帳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2:40 AM

第77章

  所謂千里送人頭,禮輕情意重。

  祝央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自然有筆賬,記著這從進入遊戲以來各路送人頭的兄弟姐妹們。

  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這些人的存在,自己能有今天,除了自身的努力,也是離不開這些人的殷切相助的。

  如果沒有他們,她祝央現在是什麼?她現在還遠遠高估人類智商上限呢。

  對於這些人,祝央只想滿懷感激的說一句——謝謝你們讓我看到了人間真實。

  這虧得不是頒獎,不然那些死她手上的冤魂得從地裡爬出來,感激她的不忘之恩。

  不過刨除這些有的沒的廢話不提,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倒不是富江。

  反倒是如喻理之前所說,就高老師的妻子看他們的眼神,那是今晚別墅裡發生入室殺人事件都不奇怪。

  結果這張烏鴉嘴還真給奶中了,對方的耐心甚至還等不到深夜夜深人靜的時候。

  當時祝央四人正在吃晚餐,沒有富江的做觀賞的第一天,晚餐滋味又別有不同。

  突然別墅的大門就被踹開——

  這裡解釋一下,下午有人破門而入將富江救走,晚上再來一次,非是他們別墅對外開放,而是這個遊戲世界吧,不知道是為搞事提高成功率還是如何。

  防盜門產業並不是特別發達。

  和現實中我國廣大農村幾乎都普及的防盜門產業不同,這邊照搬隔壁國家的設定和經濟狀況以及小鎮結構,多多少少有點修改成了四不像。

  有些國家允許持槍,私人領地是可以開槍自衛的,所以一般人家的門也就那樣。

  可這裡並非允許持槍的國情,居然也家家戶戶大多普通門,為此喻理還特意查過這個國家的犯罪率。

  不過為了遊戲進度,祝央倒是沒有換門,不然像今天,人家大老遠過來,發現門沒法暴力破壞,還得回去抬切割機之類的。

  這得多尷尬?

  大門被粗暴砸開,幾個五大三粗的人影出現在門口,滿臉的不懷好意。

  但也別說人家沒做準備功課,幾人都是衣衫襤褸,明顯是想偽裝成癮君子或者流浪漢破門搶劫的。

  獰笑一聲,正要進來,便聽餐桌邊其中一個年輕崽子道:“脫鞋!”

  幾個人一懵,周耀卻又改口道:“算了,腳臭更受不了。”

  複又重新道:“戴鞋套,地板踩髒了不要你們拖是吧?”

  今天晚飯收拾餐桌和客廳的人可是他。

  幾人對這幾個小崽子的不動如山倒是心中稱奇,不但開口那個,其他三個更是眼皮都沒抬,自顧自的吃自己的飯。

  這讓他們惱羞成怒之餘,心裡也多了絲警惕,不過警惕大多來自于房子裡是不是有什麼防入侵設備之類。

  畢竟這隊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崽子也是高調的有錢人,有錢人家對於子女的保護手段還是不能輕忽的。

  幾人沒有停下腳步,但也沒有貿然,小心警惕的魚貫而入,見那幾個小崽子還是黏在餐桌上不打算下來。

  其中一人拿起旁邊架子上的一個裝飾花瓶,對著他們的方向砰的砸在地上。

  清脆一聲,瓷片四濺,但也沒有引發什麼異常的狀況。

  幾人心裡一鬆,正準備說話,便看到那地上的花瓶碎片有生命般沖他們激射而來。

  直沖面門,並且全是尖銳的切割面對準他們。

  幾人一驚,連忙往旁邊躲避,其中兩人往左邊,趴到了一個養著幾種熱帶魚的大魚缸上面。

  躲開陶瓷碎片的攻勢之後,好在那邪門的玩意兒沒有回來。

  直到這步,他們還以為這是什麼最新的高科技,但下一秒就不這麼想了。

  一口氣還沒鬆完,便感覺到自己身下的魚缸傳來異常。

  一人低頭,就見裡面原本斑斕無害的觀賞魚,突然嘴巴張大和自身體型不匹配的極端地步。

  裡面密密麻麻好幾層尖銳陰森的牙齒,才巴掌大的魚,但張嘴卻足可以直接吞進一個拳頭。

  那十幾條魚張著嘴巴就沖趴在魚缸上面的他們咬過來,其中一個人及時起身躲開,但另一個人運氣就沒這麼好了。

  直接被兩條魚跳起來,咬著臉將他拖進了魚缸裡。

  魚缸不小,盛下一個成年人綽綽有餘,雖說位置的原因無法將人整個拉下去,可這會兒那人也是整個上半身浸在水裡,垂死般拼命掙扎幾下後便沒了動靜。

  從這裡看去,整缸水已經被染得血紅,看不到了裡面的情形,可外面的人分明聽到了一聲聲毛骨悚然的撕裂和咀嚼。

  這畫面太過嚇人,剩下那人倒退一步,又撞到了身後的牆壁。

  牆壁上掛著一個裝飾用的鹿頭,原本只是死物,造型雖然逼真,但是不是真正的標本都說不定。

  可在此刻看了,那鹿角卻有種尖銳的寒光。

  那人還沉浸在一個大活人瞬間被幾條巴掌大的破魚給撕碎的恐怖景象,自然沒注意這頭。

  等反應過來重新往餐廳那邊看去,轉頭與之目光相對的卻是一雙陰森的鹿眼。

  此人驚駭,牆上的鹿頭活過來了。因為以它本身的角度,他們是不可能這麼對視的。

  鹿頭自己轉了一個方向。

  好在這人反應不慢,因為奔著殺人來的,也帶了工具,兜頭就抄著手裡的大扳手像鹿頭砸上去。

  那扳手的頭子本就比成年男人的拳頭還大,實打實的一個鐵坨子,要是照著人的腦袋拍下來,不死都得開個洞。

  那人本來以為這是牆壁裡設置的機關操縱的,可一扳手下去,那僅剩腦袋的鹿頭卻發出一聲痛叫,接著眼中出現一種瘋狂的殺戾之氣,就像是動物發瘋要攻擊人一樣。

  它的脖子沒法離開牆面,但腦袋卻拼命的轉動,利用自己那長長的鹿角進行攻擊。

  鹿角的尖端劃過那人的衣服,竟跟被一把尖銳的刀子猛的割過一般,瞬間破了個大洞,自己手臂上的那塊皮膚也在隱隱作痛。

  好在離遠一點對方就無可奈何,果然見他走遠,那瘋鹿頭不甘的嘶鳴一聲,但也無可奈何。

  連幾個小崽子的衣角都沒摸到一片,自己這邊的人已經折了一個了,剩下三人意識到了事情不對。

  他們受人之托過來,可沒想過把命搭進去。

  見狀況有異,當機立斷的準備離開,可還沒回頭,便聽到大門傳來一聲巨響。

  回過頭,門已經無風自動的突然關上了。

  便聽餐桌上那個之前提醒他們穿鞋套的小崽子道:“弄髒了別人的屋子就想走,哼?”

  看來這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事了,三人想說話,可對方卻懶得理會他們。

  只見旁邊植物架上的蔓藤突然瘋長,猶如活過來的蛇一樣,一瞬間就纏住一個人的手腳拽了過去。

  那人反應不及,想掙扎崩開手腳上的藤蔓,卻覺得箍住他的東西根本就不像脆弱的植物蔓藤,反倒像手指粗的鐵條一樣。

  手腳還沒掙開,脖子卻被纏住了,沒過幾秒便開始連連翻白眼,掙扎也弱了下來。

  剩下兩人見就這麼一會兒就又折了一個進去,心中大駭。

  這時候也進甭管什麼面子交涉之類,對方明顯不想跟他們交涉。

  兩人回頭沖向門,想直接暴力破壞沖出去,卻發現門的背後竟然掛著一幅畫。

  此時因為門關著,那畫便正對著他們。畫的內容是幾個小孩兒在河邊野炊。

  清澈的溪流,搭好的烤架,還有正在燃燒的火堆。

  只是有些奇怪的,裡面的小孩兒全都沒有正臉對著畫外。或背對著留給人一個後腦勺,或專注的看著火堆只有小半個側臉。

  然而那烤架上面卻空無一物,明明要燒烤,卻連一條魚和一隻野兔都沒打上來,不知道空火堆有什麼好專注的。

  心思電轉間,跑在後面的那人便看見畫裡的小孩兒動了,紛紛轉過頭,對準他們,而這些小孩兒的臉上,全是於年紀不符的貪婪眼神以及尖森的牙齒。

  看著他們好像送上去的食物一樣。

  後面那人意識到不對勁,可為時已晚,跑前面那個已經沖了過去,正準備撞門,卻直接撞進了畫裡面。

  偌大一個成年人,突然原地消失,而畫框裡面的火堆上卻多了一個被開膛破肚的人被架在火堆上烤。

  後面僥倖逃過的那人連連後退,畫裡的小孩兒看著他像是有些失望似的,不過架子上已經有一個了,也勉強滿意,便紛紛回過頭,急切的等待生肉烤熟。

  畫還是那副畫,只架子上多了個乍一看還不怎麼好分辨的人影,可整幅畫的基調卻陡然從歡快變得陰森。

  倖存的一人嚇得驚恐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從廚房的方向竄到後院的花園。

  花園裡滿是精心打理的花草,鑒於剛一個人死在這些無害的植物上,那人是半點不敢多待。

  飛快的準備繞過後院往外跑去,結果就被草叢中的什麼東西絆倒了。

  他還以為是石頭,結果回頭一看,是一隻從水缸裡爬出來的烏龜。

  男人大怒,一腳將烏龜踹飛,爬起來就要繼續跑。

  還還沒移動兩步,就感覺自己的褲腳被咬住了,他心裡一涼,低頭看去。

  咬住他的分明就是那只被踹走的烏龜,那烏龜身子離他好幾米遠,可它的脖子卻直接伸到了這麼長。

  他想掙扎,但烏龜已經往後一扯,力道奇大的讓他當場重重跌到了地上。

  烏龜爬得慢,但這個時候把人拽回去倒是奇快無比,瞬間男人就被拖過了這好幾米的距離。

  男人也是狠戾,他手裡有刀,掙扎著去砍烏龜的脖子,還真讓他砍出了碩大一條口子,眼看再來一刀烏龜脖子就會斷,他也就得以掙脫了。

  但他動作快,烏龜動作還快,就維持著往一個方向拉的動作,沒有別的攻擊,讓人想找空隙都找不到。

  男人一驚,本以為這王八會咬他,可已經拉這麼近了它還在拉幹什麼?

  緊接著他就知道了,這王八要把他生生拉進烏龜殼裡。

  那烏龜殼只有字典大小,卻生生要把他一個成年人憋進去,男人心裡大慌,可為時已晚。

  他的小腿已經被拉了進去,猶豫要不要砍斷腿逃走的時候,已經蔓延到大腿了,速度之快,與它的物種絕不相符。

  就這樣,沒幾秒的功夫,男人已經被生生憋進了龜殼,只剩一個人頭在外面,人也已經沒了生氣。

  只是當他失去意識之後,整個別墅仿佛散開了一層薄霧。

  只見四個人,一個半截身栽倒在魚缸裡,被打擾到的小魚遊蕩在他頭邊,時不時的戳他一下。

  一個人倒在花架邊,身上哪裡有什麼瘋長的藤蔓?另一個人頭撞到門直接暈了過去,而最後在後花園那個,則是身上套了個藤編籮筐,分明只是自己跑得太急撞穿的。

  祝央三人看著周耀,意思很明顯——

  值日的,收拾殘局吧!

  周耀也是晦氣,偏偏怎麼找茬的都輪到了他這天,也只能放下碗,一手一個把這些體格大他整整兩圈的壯漢給扔出去。

  直接穿過偌大的前庭泳池,扔到了院子外的草地上。

  外面有兩個開車接應的人,見狀連忙跑上來探查四人,死倒是沒死,可這麼遠的地方甩出來,也沒有輕巧的。

  連忙拖上車拉醫院送急救。

  至於裡面的人,他們猜是有什麼硬點子在裡面,四人都折了光憑他們兩人也不敢去送人頭。

  周耀扔完人回來,見幾個傢伙還要多嘴,便先一步開口道:“知道了知道了,拖地是吧?讓我吃完飯再說。”

  又嘖嘖讚歎道:“姐,你這技能,比我想像中還厲害啊。”

  一開始她用來遮掩驗孕棒,確保那根驗孕棒在高老師的妻子發現之前不被高老師注意到,第二次又在教室對富江使用,均是小範圍的。

  他們還以為只此而已,沒想到覆蓋力卻遠超他們想像。

  喻理道:“你是怎麼爆出來的?擁有這種技能的鬼怪,應該是防不勝防,輕易不會被拿下,你們在這場一定死了不少人吧?”

  祝央搖頭:“沒有,不但一個人沒死,還收了一批鬼員工。一聽說給我幹有前途,一個個都洗心革面,脫離了暗無天日的怨魂生涯,至今作為鬼界明星努力著呢。”

  見幾人一臉‘你逗我’的表情,祝央道:“真的,那些傢伙最高的網路上粉絲已經上百萬了。”

  這還是她走的時候的事,現在肯定是成倍翻的。

  三小隻理性上覺得這傢伙吹牛逼不上稅,但不知道為什麼,卻隱隱有種這或許就是事實的荒誕感。

  聯想到她各種畫風離奇的騷操作,沒准還真不是沒這可能,只不過人家洗心革面是自願的還是被動的,這點就有待商榷了。

  四人這裡其樂融融的繼續共進晚餐,富江這邊就準備得差不多了。

  因為發現自己連指使別人替她殺人都能成功,這讓富江最近被打擊萎靡的自信再度高漲。

  只是在祝央那裡吃多了虧,好歹還是明白了一點他們不好對付。

  所以富江做了一件在祝央看了是她這輩子智商爆表的時刻的決定,她想到了使用人海戰術。

  於是幹掉了光頭假貨之後,她便頤指氣使的帶著當初殺她的殺手,一一找上了從前與她有過勾纏的男人們。

  還別說,這傢伙常年因為好處或者虛榮到處撩撥,不說關係深淺吧,但她的裙下之臣是絕對不少的。

  僅僅一兩個小時就召集出來了近二十個人,不少還是直接從晚餐桌上叫出來的。

  他們的家人不准他們出來,要富江沒有死過一次之前還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讓人無視家人的阻撓,可現在嘛,軟言軟語的撒幾下嬌,對方就被迷得五迷三道。

  甚至推倒家人也不顧一切的跟了出來,只是一路上隊伍裡全是情敵也不太平,吵吵鬧鬧的讓富江頭大。

  真的,再一次確認,這傢伙被屢屢分屍真的半點不冤,這麼大面積的修羅場那豬腦袋都半點不考慮後果。

  一路跟著她的殺手,就率先眼睛裡面已經滿是飽含殺意的佔有欲了。

  而富江這邊還在琢磨美事呢,那個碧池是不好惹,可這麼多人呢,即便搞不死她,一旦她下手重點,打死一兩個,也照樣可以讓她倒楣。

  一路帶著二十來個人到了別墅這邊,還人人帶著刀,居然就沒有員警跑過來攔,遊戲為了精彩度已經不知道給富江開了多少次方便之門了。

  此時祝央他們已經吃完了晚餐,就坐在前庭泳池旁邊的躺椅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閒聊,一邊等著什麼。

  抬眼看見不遠處已經站了二十來個人,為首的富江一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嘚瑟表情用鼻孔對著祝央。

  祝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人數,讚歎道:“果然不愧是腦子裡長出來的人,是比假髮成精那大腦結構密實多了啊,還知道召集人。”

  “我還當你只會派小貓三兩隻送人頭呢。”

  富江得意道:“別把我和以前的我相提並論,碧池!我已經不一樣了,冒牌貨也已經被我清理,現在的我是不同的,是跟你這種平庸之物完全不同的存在。”

  她指了指身後的人:“看到了嗎?我說我想清理掉一個人,這些人就二話不說的跟著我過來了呢,哪怕是為我殺人,他們也在所不惜。”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的美貌已經是比你更高次元的概念。什麼學校裡的風頭,學生的崇拜,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戲了。”

  “真正獨一無二的美麗,就是讓人踐踏法律也在所不惜,是我贏了你個碧池,哈哈哈哈哈……”

  她正笑得得意,看到祝央突然頹然的捂住眼睛,這落魄的樣子讓她更是心花怒放。

  卻聽這碧池受不了道:“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咱們還是早點完成任務離開吧。”

  說著分別摸了摸三小隻的頭:“雖然捨不得你們,可這蠢貨我再也受不了了,她甚至還為自己的愚蠢洋洋得意。真的,姐姐我自恃還是有幾分腦子的,不能跟傻逼待太久被削了智商。”

  白悠悠他們也立馬表示贊同,雖說這次難得玩家之間這麼合拍,大夥兒多少都處出一些感情了,可見了這蠢貨,還是有種退群保智商的求生欲。

  富江聞言臉色都黑了,眼看又要尖叫,結果就和抬頭的祝央對上視線,想到這碧池震裂魚缸的穿透力,她生生的把尖叫憋了回去。

  算了,她不在口舌上和這些傢伙爭論,反正他們要倒大黴了。

  於是便沖自己身後揮了揮手:“給我上。”

  她這一聲令下,後面的人便緩緩動了起來。

  祝央看到她真能操縱這些人迷了心智殺人,不怒反喜。按道理富江這才死幾次,應該沒這麼大魔性的。

  只是遊戲已經被她打上密恐標籤,既然分裂數得控制在五十之內,那麼就能以原著邏輯思考富江的進度是否合理。

  不過即便如此,在她能大規模魅惑人的前提下,遊戲對於他們的限制也應該取消了,可以真正出手完成任務了。

  那個殺手率先靠近他們,這傢伙沒有忘記當晚是被這幾個傢伙打暈的,但對於富江的執著讓他以卵擊石也要討好富江。

  可還沒靠近祝央,便被近處的喻理一腳踹飛,直接踹進了泳池裡面。

  那人渾不在意,還想著爬上岸殺人,但手掌剛撐到岸邊,便被一隻腳踩住了。

  祝央的腳在殺手的手背上碾了碾,看著漸漸靠近的其他被富江魅力操控的傀儡臉上毫無危機感。

  反倒是轉過頭,隔著這些人對富江道:“你覺得你是獨一無二的,世界上再沒有人能比得上你的魅力,只要幹掉別的自己,就能美貌無敵,誰也逃不出你的掌心嗎?”

  富江沒說話,不過臉上得意的笑容顯示她所想的就是如此,到現在她才真正理解自己的魅力。

  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該為她予取予求的,她和以前不一樣了,男人們面對現在的她,在做出取捨時絕對只會選擇自己這邊。

  就連命令他們殺人也毫無障礙,那麼以後想要奢侈享受更是取之不盡。

  她覺得人生豁然開朗,整個世界仿佛亟待她吞噬一般。

  這時候卻聽那碧池道:“我說過了,你只是平平無奇的大路貨,你身上沒有一點是特別的,不可取代的。你永遠只配淹沒在人群裡,做別人光芒周圍的一個不起眼的黑點。”

  “你這樣平凡,愚蠢,毫無閃光點的豬頭,不過是被命運耍弄了一下,就給了你那可悲的虛榮心一個錯覺,自以為自己獨一無二。”

  祝央笑了,篤定的道:“不,無論變成什麼樣,都無法給人任何驚喜,要說為什麼的話,那就是你這些把戲,都是你爹我玩剩下的。”

  富江被她一字一句的打壓貶低氣得渾身發抖,她絕不能接受自己和那些平庸的醜八怪是同一個等級的物種。

  但在讓她屢屢自尊心受挫的祝央嘴裡聽到這些話,就像是格外有說服力一般。

  更何況她剛剛燒死那個光頭碧池的時候,也得到了她的記憶,那個蠢貨居然憑藉現在的魅力都能在學校當眾輸給祝央這個碧池,簡直不配和她長一張臉。

  但心裡暴躁的同時也忍不住妒意橫生,她是死亡中開出的絕美之花,為什麼?為什麼連這樣都會輸給那個碧池?

  現在聽著祝央這一句句話,仿佛這段時間內受到的所有藐視,排擠,視若無睹,以及不斷從金字塔地位的淪陷,從頂端漸漸變成人人都可以無視的邊緣人物,連在學校的特權都不復存在。

  一直以來的不甘和壓力終於在此刻爆發,她尖聲道:“還不快點,給我割了這賤人的嘴。”

  但那賤人形狀姣好的嘴唇卻微微一勾:“都說不要拿別人玩剩下的丟人現眼了,你以為會這套的只有你一個人嗎?”

  富江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接著看見她抬手,微微打了個響指。

  一瞬間富江仿佛感覺到一陣波紋蕩過,空氣中突然有一陣詭異的凝固。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直覺不妙,就見那碧池緩緩抬手,指向的地方正是她:“去吧,殺了她!”

  她在給誰下命令?肯定不是她那三個弟弟妹妹,因為他們聽了話一點也沒動。

  但也不可能是她帶來的人,這些人全都是沉浸在她的魅惑中無法自拔的,除了她以外沒人能使喚。

  富江覺得這碧池異想天開得可笑,她以為這些人還是學校那些以她為首的蠢貨嗎?這些人可是——

  然而嘲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富江臉上的表情便凝固了,因為她看見那些人真的緩緩的轉過身,看向她的眼神帶著瘋狂的殺意。

  富江一步步往後退,比起即將被殺的恐懼,她更不能接受的是那傢伙什麼都沒做,就能輕而易舉的命令這些人,更是在她魅惑的前提下。

  對於美貌極度執著的她不會想到別的可能,只認為即便到了現在,能讓人無視法律人性供她驅使的現在,祝央一樣在魅力上對她具有絕對的壓倒性優勢。

  這個認知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次次的打壓,複生後每當自己認為能夠戰勝這傢伙的時候,每次都會被事實撞破頭,發現自己引為得意魅力在她那裡其實不值一提。

  甚至是她抬手就能輕鬆辦到的事。

  富江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叫,而沖她而來的尖刀快要碰到她之際,卻聽到那碧池仿佛想起來什麼一般。

  “哦對了,不能讓血弄髒我的花園。”說著不知道從哪裡變出十幾套雨衣和塑膠手套:“穿上再殺。”

  眾人早已心急難耐,聽了話便拼命撿起東西往身上套,富江見她的命令這麼流暢,心中更是絕望。

  可只有和祝央站在一起的三人明白實際上是怎麼回事。

  因為在這些人的眼裡,祝央的臉赫然變成了富江,而富江卻變成了祝央的樣子。

  要說光是這樣的話,其實祝央身上沒有富江那樣的魔性,是不能像富江這樣輕易的就命令別人殺人的。

  可作死的地方就在於,她這麼大喇喇的拉這麼多人過來,這麼多男人擠在一起早妒火中燒,對於殺死富江並將其分屍的欲望也在時間的流逝下愈發蠢蠢欲動。

  他們能聽富江的命令,但在本能上其實現在最想殺的人卻是富江,所以祝央的命令簡直是戳在他們心坎上的點。

  自然四兩撥千斤的就將巨石滾了回去。

  一行人換上雨衣和手套,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富江,輪番而上的將其分了屍。

  富江在這些人的空隙中,看到那個碧池從始至終抱著雙臂不染塵埃。

  啊~~,真好,不管什麼時候,這傢伙永遠這麼從容,連這種事都用不著弄髒自己的手。

  不像她,東奔西跑兜兜轉轉,結果還是一敗塗地。

  至此,富江對於自己的自信已經被摧毀了大半,就像不斷被反向彎折的鐵絲一樣,終於快斷了。

  那群人分完屍過後,按照祝央的命令脫下了雨衣手套,一個個眼神黯淡,嚴重的甚至口角流涎,一副精神病院的車子來了一車包圓的樣子。

  兩個男生檢查完他們周身,衣服上濺了血點子的就直接撕下來,扔在堆滿了雨衣手套的鐵皮箱裡,直到確認每個人都‘乾淨’過後,才將他們一一攆了出去。

  然後喻理報警把人全都抓走了,至於之後會不會問出殺人的事,或者會不會被當做精神病送醫處理,他們也顧不過來了。

  富江的身體這才被分成了快二十份,頭被祝央撿起來又給放回了魚缸裡,其他的屍塊也沒扔,撿起來扔進一面鏡子裡。

  那面鏡子不是這個世界的所有物,而是這次兌換視窗裡的。

  這次的兌換視窗全是些稀奇古怪的生活類玩意兒,口香糖,毛巾,鏡子,肥皂,酒精。

  還個個價值不菲,一般見了都像是坑爹的貨。祝央其實一開始也摸不著頭腦瞎買的。

  可唯獨有一樣她覺得是有意義的,那就是這面A4紙大小的橢圓鏡子。

  她從偽貞子那裡得到的穿鏡能力挺好用,很多鬼在她面前無所遁形,直接就能抓出來暴打。

  除此之外,鏡子還有一定的儲物功能,只不過那是死後世界,絕大多數東西不能貿然往裡面扔,更是不便存放平常之物。

  但富江不同,與其說她是人類,倒不如說是一種病毒,她的生命力在鏡中世界會如何,祝央倒是期待。

  兌換視窗的這面鏡子看著倒是和普通鏡子沒什麼區別,但重要的是,它既是道具,便可以隨身攜帶,伴著她去到下一個世界。

  光是這點來看,就大值特值了,萬一富江在以後的任務中能起到作用呢?

  起不到這幾百點的損失也沒什麼,大不了以後當做特殊物品的儲存空間用。

  屍塊清理乾淨後,幾人便把所有血跡清理乾淨,不留一絲,然後清理工具全扔進那個大鐵皮箱裡。

  不過這次要燒的就有點多了,而且東西頗雜,怕燒的不乾淨。

  祝央便掏出一瓶酒精:“喏,助燃酒精,也是兌換的,應該有用。”

  嗯!有個土豪隊友,真棒!

  周耀接過酒精,將其澆在上面,劃了一根火柴扔進去,果然出現的火燒得又旺又徹底,還沒有粉塵煙灰。

  短短一會兒便將裡面的東西燒了個個徹底,他們小心的扒開粉末,確實沒有一點沒燒乾淨的。

  便放心的讓周耀將灰封好,凝縮成了一個籃球大小的密實鐵球,埋進了土裡。

  做完一切,事情也差不多了,還差最後一步,不過祝央已經做好佈置了。

  四人安心的回屋裡睡覺,一晚上,富江雖然沒有醒過來,但她的腦袋卻在死後不久便恢復了意識。

  富江覺得身處的地方不真實,她知道自己現在半夢半醒,她走在街上,穿著漂亮的裙子,透過商場外的玻璃鏡子看到自己的容貌。

  端的是美麗無匹,驚豔動人。富江心裡高興,招搖的走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心想自己絕對是人群眼中的焦點。

  她一貫如此,驚豔的視線和別人眼中的貪欲嫉妒都是她的精神食糧。

  可沒過一會兒,她就察覺不對勁了,因為她走在路上,卻沒有任何人將視線投向自己,正如同她是這平凡熙攘的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員一樣。

  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對她另眼相看,擦肩而過之後也沒有任何人回頭。

  富江不信邪,沖到一個男人面前揮了揮手,得到對方不耐煩的一瞥,並不是看不見她,只是不覺得她有特殊之處而已。

  富江對這個認知感到恐慌,她連忙擠開人群逃出商業街,有被推搡到的人在背後抱怨:“有病啊,趕去投胎呢?”

  這是她以前絕不會在男人口中聽到的評價,她一路跑到學校,熟悉的環境讓她有了些許安心。

  來到校門口,打起精神,現在正是上學的時候,絡繹不絕的學生朝校門口湧過來。

  可是看到她的時候,反應卻和商業街的人毫無兩樣,沒有任何人多看她一眼。

  男生們在睡眼惺忪中看見她驟然打起精神打招呼,或者女生們嫉妒的竊竊私語,全都沒有。

  富江心裡越來越煩亂,她拉著班裡一個人的手:“你們都怎麼了?看看我啊?我這麼漂亮,難道不好看嗎?”

  被她拉住手的男生疑惑的歪了歪腦袋,道:“你有什麼好看的?”

  說完像是覺得這樣不好,又補了一句:“富江同學,雖然這麼說不好,但臆想症最好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你已經好久臆想自己是個大美人了。”

  富江頓時怒氣衝衝推開他:“你給我滾,醜八怪憑什麼說我是臆想症,我本來就是美人。”

  男生撇撇嘴,也不再多言,可轉過身後卻嘀咕了一句:“真的長得一般嘛。”

  他們在這裡發生的些微騷動,卻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有人從她邊上經過,還是若無其事的一眼都懶得掃過來。

  就連稍有姿色長相清秀的醜八怪都不會是這個待遇。

  富江終於忍不住,她尖叫的大喊道:“你們看看我呀——”

  陡然掙開眼睛,富江看了看周圍,天已經亮了,還好只是個夢。

  她也是,為什麼會做這麼可笑的夢,不被人注意什麼的,根本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別墅裡面沒有人,她還記得昨晚的事,自己又被殺了,這讓她又陷入了沮喪。

  但低頭卻發現自己並不只剩顆頭,全身都好好的,魚缸被擠碎,一個晚上竟已經完全恢復了。

  富江連忙起來,又跑祝央房間偷了件衣服穿上,跑了出門,她要證實一件事。

  出了別墅區外面就是馬路,這個時間人人都趕著上班,來來往往都是人。

  富江站在街上中央,看著夢裡如出一轍對她視而不見的情形,終於尖叫出了聲。

  “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2:49 AM

第78章

  富江止不住的崩潰大叫,可即便這樣,也沒有引來旁人的駐足。

  當然,人們各自上班都忙呢,誰有空為一杵在路中央的電線杆浪費時間,哪怕真有偶爾視線瞟過來的,也只會因這佈局的不合時宜而皺眉。

  祝央從鏡女那裡爆出來的幻術,鏡女本身就是低級場尤為難得的強者,進入中級場技能的升級上限也高了很多,上一次任務的大獲成功也讓她的各項能力強了不少。

  現在她的幻術只會比鏡女更強,籠罩整個小鎮雖說不可能,但只要跟著富江,在她目之所及的範圍內施展還是毫無壓力的。

  富江昨晚死前就被祝央不知不覺的下了暗示,做了那讓自己最害怕的夢,醒來之後一心求證,得到的卻是夢境中如出一轍的絕望事實。

  無非是這會兒祝央就在她附近,將她的存在從路上行人之中抹消,富江的魅力就是再大,也不可能在別人看都看不見,或者是以死物存在的前提下鬧出騷動吧?

  富江擁有魅惑技能,或許久而久之會對幻術產生抗性,這也是為什麼祝央只能將這有效手段用在刀刃上的原因。

  前期在學校做的一切,一點點的全是為最後一刻做鋪墊,不斷研磨她對於自己美貌的自負,一次次強調她的平庸,最後在她空前高漲時從高處一擊墜地,摔個粉身碎骨。

  老實說富江並不是內心強大的人,從心靈上摧毀她並不是很難,只不過這種另闢蹊徑的做法,沒有祝央這樣類似的能力加以輔佐,還真不是人人都適用的。

  富江站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看著無視自己擦肩而過的人群,此刻仿佛身處蒙太奇畫面之中。

  時間流逝得飛快,等她回過神來,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多久,竟有種百年之間一瞬而逝惶恐感。

  她仿佛在這裡待了很久,久到多一秒都是折磨,這感覺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猛地離開原地,扶在商店外的玻璃上難受的深呼吸,可突然她的視線裡出現一縷白髮。

  富江緩緩的抬頭,透過玻璃的反光看到自己的樣子,竟早已不復青春美貌,而是變成了一個鶴髮雞皮,滿臉褶子的醜陋老太婆。

  “不,不,不是真的,這不是我。”她忙後退,可突然間她看見自己眼角那顆淚痣。

  她看著那顆淚痣沉默了好久,最終跌坐在地,仿佛一朵枯萎凋零的乾癟的花。

  此時祝央他們四人腦海中卻傳來了遊戲通關的提示。

  瓦解偽富江的自信,讓她自己從根本上對自己的美貌和魅力產生動搖,這樣的內心與她的存在事實不相容。

  富江分裂以及魅惑失效,從根源解除小鎮未來深陷詛咒的可能。

  其他三人聽到這提示自是高興,遊戲這麼說的話,那可見這次的通關評價不會低的。

  只祝央心裡一動,想到了自己能力還有巨大的升級空間。

  鏡女幻術的本質是操縱五感,現在到她手裡,已經可以做更深層面的心理暗示。

  祝央之前覺得這個能力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時,一定再強大的敵人都能影響甚至操控。

  可剛剛試著把富江對於時間的感知進行調整後,她突然察覺這些能力好像進化的終點不止如此。

  如果她能讓一個人,在真實的世界裡用一秒的時間體會百年的漫長,這是不是某種意義上等於操控了時間?

  不過想也知道那將是個漫長的進化之路,只能暫且壓下心中的澎湃,一步步的腳踏實地。

  現在說是完成了遊戲,不過他們也不是擺了爛攤子不知道收拾的人,在有餘力的前提下,還是儘量善始善終的。

  富江重新變回了普通的漂亮女孩兒,自信頗受打擊,性格照樣不好,但倒是沒再像以前似的張狂不留餘地了。

  祝央告訴她現在已經沒了復活的能力,讓她如果還成天作死的話自己看著辦吧,命反正只有一條了。

  班裡之前成立的會社,已經在祝央幫助下的幾名頗有才能的學生,祝央也一口氣給他們鋪好了先頭的路,並針對每個人的具體情況做了個短期的計畫。

  至於後續發展如何,那就看自己的努力和時運了。

  最重要的高老師的妻子這事還得解決,不然等他們走了,這無法無天的瘋婆子不知道要幹什麼。

  別好不容易摸消的詛咒,她又對富江來個殺人分屍重新搞回來了,依遊戲廢物利用的尿性也不是幹不出抹消祝央他們存在的痕跡,讓一切重新開始的事。

  就這個問題,祝央直接拜訪了高老師岳家的老爺子,兩人小談了快一個小時。

  對方還算明理,尤其在知道昨晚自己這邊幾個好手找上門,被死狗一樣扔出來後,就更警覺這家來路不凡,自然不能不明理。

  老爺子對女兒本就失望至極,為個道貌岸然的小人失了心智,這邊祝央提到這個問題,便表示會將女兒送到遠處生活,不會讓她打擾小鎮安寧。

  祝央對這結果挺滿意,一切做完之後,便也到出遊戲的時間了。

  四人聚在別墅裡,轉眼大夥兒也一起待這裡一個多月,就是出租一套房子,一個多月也住習慣了,更何況這裡滿是他們默契悠閒的痕跡。

  周耀各種拆解擺弄的工具台,釘滿靶子的訓練角,白悠悠會纏著他教她射擊,從他這裡複製好多武器範本。

  喻理會在一旁的桌子忙自己的事,經常會被那兩個鬧騰的傢伙撞到,但仍舊沒選擇去更安靜的地方。

  祝央偶爾會和他們一起訓練射擊,也會教他們一些容易上手的刀技,或是捧一杯熱騰騰的紅茶看他們胡鬧。

  他們在這裡一起謀劃,訓練,放鬆,享受。現在馬上要離開遊戲了,倒是沒了以往那種松一口氣的感覺。

  反倒像是流連忘返的旅途終於到了不得不離去的意猶未盡之感。

  四人將在這裡方便帶出去的東西分了分,畢竟還是挺值錢的。

  對他們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同場,出去後我在你們腦海裡就是一坨馬賽克了,都留著帶出去吧,也是個念想。”

  其他三人也一樣心情,只是聽了她這話,無語道:“姐,煽情呢,注意氣氛。”

  “就是,你那些衣服的吊牌還是咱們一件件幫忙拆的呢,穿的時候也不說想想我們。”

  “想,我肯定想。”祝央連連保證:“就算你們變成一坨馬賽克,那也是我心目中獨一無二的馬賽克。”

  三人:“……”

  不過也確實,回到現實世界後,對於遊戲裡的事又不會失憶,只是會隱去可能暴露別的玩家現實身份的所有線索。

  長相一律馬賽克,名字和一些關係到身份特徵的談話一律做消音處理,越是在遊戲裡關係好的,出去之後回憶起這些難舍時光——

  那體驗感真可謂一言難盡,就跟看一部處處打碼消聲的電影一樣,再消愁的心情都變成了各種憋悶滑稽。

  不過鬧過之後,四人還是對遙遙無期的的下一次相逢感到惆悵。

  祝央一一抱了他們一下,並讓他們努力拓寬現實中的玩家交際圈,這樣他們總有機會認識的。

  這樣幾人才依依不捨的分開,先後離開了遊戲。

  幾人這次的通關評價都很高,雖說他們一路通關看似輕巧,可那也是一開始就用了非常規方法另闢蹊徑。

  要換另一隊人沒一開始就把節奏牢牢把控的試試?絕對會在意外的慣性中被玩得團團轉,最後五十個分裂上限的嚴苛條件中任務失敗都很可能。

  只不過這次並沒有爆出什麼新的技能,富江的魅惑特性化作了針對幻術一項的技能點,讓祝央的幻術又更厲害了一截。

  但祝央並不認為此行收穫就少了,在她看來富江本身就是不錯的戰利品,只是這玩意兒殺傷力太大,使用需謹慎。

  等她回到現實跟路休辭說了遊戲經過後,連路大頭都對她這扒皮行徑感到無語。

  富江的屍塊,這四捨五入就相當於把人家遊戲NPC帶出來了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連她這麼扒皮遊戲都沒說什麼,可見——

  因祝央現在還在學校,過幾天才能回來,路休辭和她約好到時候過來接她,又黏糊了好半天這才掛了電話。

  結果考試過後沒多久,謝小萌就告訴祝央有新人想要加入姐妹會。

  祝央看這學期都快過去一半了,早幹嘛去了?

  便數落謝小萌:“我們姐妹會什麼時候這麼好進了?錯過報名時間想進就進?等下學期。”

  一項競爭中,要麼就做當機立斷最先行動的人,要麼就穩到最後將一切成竹於胸。

  前者優於判斷力和行動力,後者則重理智於大局觀。

  至於中間那波人,便是什麼都不沾,既沒有自己的判斷力又坐不住容易被氣氛煽動的跟風狗,直接就可以淘汰了。

  姐妹會成員的選取也是一樣,每一波新生到來之際,全是五湖四海攏聚過來的天之驕子,符合她們標準的畢竟心高氣傲。

  一般人會選擇觀望一段時間,看這所謂的姐妹會能否帶給她們相對的利益,這也無可厚非。

  可能不能在姐妹會短短的納新開發期間,對學校乃至整個大學城的金字塔形狀了然於心,然後做出反應,那就是考驗的一環了。

  每一年第二學期的報名人數肯定比第一學期多得多,這是因為一學期的時間,早已能讓人全面認識到姐妹會的存在並不僅僅是外表風光,釋放虛榮的女生團體。

  只是這些跟風而來的人,一般選取的概率就很低了。

  而中間的時間,除非祝央親自看上的人,不然是不會再接受別人的自薦的。

  謝小萌卻道:“真不錯,要普通碧池我也不會跟你開這口。”

  “那一副白蓮花的婊樣,真是假得讓人歎為觀止,絕對是賣了人還讓人倒數錢的貨色,雖然人還小了點,不過你信我的直覺,我看到她的時候,就讓我想起了當年你給我的那種感覺。”

  祝央睨了她一眼:“你最近有點飄啊,讓你做會長代理嘚瑟的是吧?”

  謝小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又解釋道:“不是啦,我不是說你倆像,就是都給了我那種這人不簡單的直覺,實際上你們不是一個路子啦。”

  祝央不想理會這蠢貨。

  不過謝小萌蠢歸蠢,但有一點祝央是知道她的,這傢伙卻是直覺強大,求生欲驚人。

  端看一開始偽貞子的錄影帶事件裡面,這貨不管是逃跑還是抱大腿都是又快又精准的,天生對於強者的觸覺就發達。

  她既然這麼說了,祝央倒還真有興趣見識一番這個讓她另眼相看的新生。

  結果就在姐妹會的活動教室裡看到了白悠悠!

  祝央是第一次感受到遊戲裡的玩家在現實中認後帶來的變化。

  腦中的相關記憶由馬賽克和消音器突然還原,對著面前的人恍然大悟的感覺。

  白悠悠也是一臉懵,走過來:“我,我是突然意識到拉幫結派的技巧挺好用的,又聽說咱學校裡有個傻逼姐妹會,想進來觀摩觀摩,原來是你成立的啊姐?”

  白悠悠高中的時候就成為了玩家,為了降低現實中的影響,大學也選擇來外地就讀。

  他們這樣的人,註定無法走平常人的人生軌跡,自然對於周圍的事也就興致缺缺。

  是知道學校有個出名的女生團體,裡面的人都是各個院系出名的精英美女,能夠加入就等於進入了那個相關的人際圈子,對現在和未來都有好處。

  可白悠悠作為玩家是在乎未來的人嗎?她不需要工作掙錢,到了中級場的玩家不說家底多豐,但至少手裡的資本也是常人打工一輩子不可能攢下的財富了。

  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遊戲裡出生入死,回到現實還要緊繃神經工作,大多數人不會選擇這麼勞累的生活。

  一般除了現實中職業具有特殊性或者別的個人情況,到了某個等級的玩家都不會選擇繼續工作了。

  健康點的東奔西跑四處旅遊享受人生,奢侈點的更是花天酒地一擲千金,也有憑藉自己能力開展副業的,總之絕大部分都是自由人,不會耐煩被約束。

  白悠悠自然也是一樣,上學是一回事,可畢業之後卻是沒打算工作的,只一心想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反正不差錢。

  那麼也就對所謂姐妹會興致缺缺,連瞭解的心思都欠奉,一開始聽了都只覺得傻逼。

  這會兒看到祝央,深覺自己還是小看了現實中的藏龍臥虎,可能自己不屑的一處地方裡就藏著自己需要仰望的人呢。

  祝央聞言挑了挑眉,白悠悠立馬有眼色的改口道:“我傻逼,通過這次我深刻瞭解到了自己的不足,很多事還是太過想當然了,段位還不夠高呢,碰到不按套路出牌的蠢貨就傻眼了,還有得學呢。”

  一旁的謝小萌先是奇怪她倆居然認識,後聽了白悠悠這話,又心裡暗暗撇嘴。

  果然頂級潛質的碧池對自己的要求都是不能尋常看待的,聽聽這是什麼話?還嫌自己不夠白蓮呢。

  祝央知道對於玩家,尤其是已經進入中級場的玩家而言,本身的能力已經遠超人類最優秀的精英範疇,在現實中隨便怎麼活都可以過得不錯。

  自然對於現實中的團體乍一聽諸多不屑,這很正常。

  不過對於和白悠悠重逢,她確實異常開心。

  終於收起了公事公辦的態度,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歡迎加入姐妹會,這確實是我近期最大的驚喜。”

  白悠悠也喜不自禁:“放心,我會把老大的位置設為近期目標的,可惜你這都快畢業了,不然還能試試能不能直接把你拉下馬呢。”

  祝央道:“你還是先搞定同期的競爭對手再說吧,今年好幾個新成員可都不是簡單的。”

  白悠悠聳肩:“拭目以待囉。”

  接著又有些遺憾:“要是再認識他們就好了。”

  這個‘他們’名字和容貌已經回憶不起來了,但共同經歷過的那份默契和自在卻不會消失。

  祝央心裡一動,突然想到一個辦法:“你會做視訊短片嗎?”

  白悠悠不明所以:“會啊!”

  “那你做個富江的視訊短片,還記得我們去山上的路上開的玩笑嗎?把那個全車人被攔腰斬斷的電影畫面剪下來塞進裡面,咱們出錢將視頻的推送到相關題材第一位。”

  白悠悠瞬間明白了她的打算,他們是何其幸運的,上個遊戲可以直接對照現實中的作品。

  這樣一來,如果玩家通關之後有所回顧的話,有可能去翻找相關的資料,那麼看到摻雜在富江視頻中的別的電影畫面,一般人只會罵UP剪輯敷衍,居然用錯了別的電影的素材。

  可如果是‘他們’,自然就明白這個暗號,進而找上門來。

  當然已經通關的遊戲回顧現實的作品對照沒什麼意義,就算總結經驗,也並沒有必要去翻查原著,畢竟沒有參考性。

  並且這作品在恐怖題材類也算出名,就算回顧也多半是查找原著,並不會對衍生的娛樂向素材感興趣。

  實際上將信號傳遞過去的概率也很低,但是既然有這麼條辦法,也就是一種可能。

  白悠悠先是歡喜,接著又有些疑慮道:“可這樣成嗎?遊戲——”

  祝央懂她的意思,現實中對於遊戲存在相關的透露都會被遮罩,想在遊戲裡商量暗號線下抱團也會被阻撓。

  這樣一看,那種撈金玩家倒是優勢大得多,先是將同夥拉進遊戲,一旦同夥同意成為玩家,兩人本就認識,便是天然的同盟,像之前第一個中級場裡面的幾個玩家,其中有三個在現實中就是認識的。

  祝央向白悠悠說明了這點:“因為他們的優勢太過明顯,做事也惹遊戲厭惡,所以容易受到針對。”

  “但我猜,既然撈金玩家有這麼個漏洞可鑽,沒道理普通玩家就被規則限定得死死的。”

  不然你當中級以上,越是往上走玩家就越是能拓寬其交際圈怎麼來的?遊戲規定嚴苛,但也並不是密不透風。

  所以祝央道:“我們並不是在遊戲裡面商量的暗號,‘他們’對此根本不知情,也就是說能不能成功也是具有偶然性,這種非主觀預謀的默契,總不能算作我們合謀抱團吧?”

  “如果這樣都不允許的話,那遊戲不如直接讓現實中玩家與玩家打照面時也對面不相識算了,這就什麼圈子都不會出現。”

  白悠悠一聽自然信心倍增,連忙表示今晚回去就把東西弄好,花錢推廣出去,就算是出圈被群嘲也認了,總之保證盡可能多的人看到。

  祝央琢磨著這恐怕得花不少錢,便道:“成,我轉點錢給你,不夠再管我要。”

  白悠悠忙道:“不用不用,這點小錢我還是有的。”

  謝小萌:“……”

  她就去上個廁所回來的功夫,這兩人已經關係好到金錢之間都這麼隨意了嗎?

  一時間謝小萌覺得自己姐妹會頭子的頭號跟班地位岌岌可危,竟然有些後悔向祝央引薦了。

  不過找人的事並非一蹴而就,祝央首先做的是把白悠悠介紹給姐妹會其他成員。

  對於這個中途破格加入的成員,姐妹會的人一開始就對白悠悠抱有一定的警惕意識。

  畢竟如無重大優勢,一般是不會破這個例的,這人既然能讓創始人兼會長祝央如此另眼相待,自然是空降的一大有力競爭對手。

  姐妹會頭頭的位置在場的人都垂涎欲滴,人人都想複製祝央的成功和風光,眼看她要畢業,主位空出來了,沒有打破頭那是人人得維持仙女形象。

  再想讓於他人?做夢來得比較實在。

  白悠悠就這麼被祝央扔進了風口浪尖裡,不過看她倒是適應良好,最近沒什麼大事件發生,不過小的機鋒她就沒吃虧的。

  畢竟生裡來死裡去的玩家,單是心理素質的強悍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更不論其他。

  觀察幾天過後,白悠悠的表現讓祝央覺得總算姐妹會找到了放心託付之人,不過要交接也不可能是這個時候,畢竟資歷還淺。

  考試周過後,找人的事暫時還是沒有結果,路休辭便來這邊接祝央回去。

  順便告訴她,他弟弟和她弟弟,在她不在這期間,兩人掐起來了。

  路休辭喜歡祝央,和她家裡人關係也都不錯,也不是女朋友一離開就不知道登門的愣頭青。

  時不時的也會去他們家拜訪一下,順便監督祝未辛大學後的狀況。

  祝未辛對他煩得要死,有次就損他:“還沒成我姐夫呢,就操心上了?你就是掙表現也別盯著我刷印象分吶,你就是在我爸媽那裡刷了滿了好感,我這裡變負數了,那不一樣白忙活嗎?我姐可是和我關係最好。”

  路休辭還沒教訓這傢伙出言不遜,倒是路離先諷刺了回來:“對啊,八字都沒一撇,有些人倒是會拿自己當回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對人挑挑揀揀。”

  祝未辛早看這傢伙不順眼了,挑眉道:“我倒是求求某人別送上門讓我挑揀,再說你哥哥來就算了,你丫跟來幹什麼?不請自到跟人屁股後面討嫌,你這是有多沒事幹?”

  路離道:“跟你?我要能拽住我哥,看你第一眼就躲開了,一把年紀了還要人時時清算動靜丟不丟人?你這得是在家裡多沒信用才會到處麻煩人盯梢?說吧你犯過什麼事?哥什麼都見過,不丟人。”

  “喲!你不是小老弟嗎?這會兒又充哥了?”又對路休辭道:“聽見沒,這兒有個見識不淺的呢,我覺得比起我是不是這傢伙更該好好審審?”

  反正就是這些口頭糾紛,也不是大事,就是見面就掐,攔也攔不住,讓人腦仁疼。

  祝央想到之前的事,便問他道:“你和你弟是不是關係不好?我見你倆看著親近,但始終有股——”

  她那個詞沒直接說出來,但路休辭是瞭解其意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歎了口氣,才道:“父母離婚的時候我們都還小。”

  “那個時候在他眼裡我無所不能,他期待我做點什麼挽回這一切。可我卻沒有往後看,一心沉浸在對母親的失望和怨懟裡。”

  祝央明白了,弟弟把哥哥當成唯一的希望和依靠,但哥哥終究也只是小孩子,在那個年齡自己的內心尚且七零八落,並沒能顧慮到弟弟的期待。

  誰也不是天生就這麼強大的,等長大之後,路休辭對於弟弟總有股特殊的愧疚感,而路離也沉浸在當初的失望之中。

  兄弟倆並非情同陌路,但總是縈繞著一股讓人束手無策的尷尬,強大如路休辭,卻唯獨這件事不得其門。

  祝央便聳聳肩:“你倒是別這麼小心翼翼還好一點,你弟可喜歡你了。”

  路休辭無奈一笑:“你這是開玩笑。”

  祝央肯定道:“真的,之前跟我說你的壞話,可我一應和他就不樂意了。”

  “典型的傲嬌,你不說他和祝未辛掐嗎?無非就是嫉妒你倆毫無間隙說懟就懟的關係。”

  “你回去找點茬,照著抽他兩頓,保管就沒那麼生疏了。”

  路休辭一噎,懷疑她是不是開玩笑,結果看她的表情,一臉認真。

  他不禁琢磨要不要回去找機會問問弟弟,到底得罪她到什麼地步了,嚴重的話趁早道歉,不然連他哥都救不了他的。

  這挾私報復的念頭已經大喇喇表現出來了,離搞事還遠嗎?

  兩人回到家,祝央將遊戲世界裡為了裝逼置辦的衣服首飾分給她媽的時候,祝媽自然樂壞了。

  尤其那些衣服,見又是沒有logo和標籤的,便問她閨女:“你這哪兒找的定制師傅啊?設計和做工都挺不錯的啊。”

  祝央便道:“外省的,告訴你也不至於特地跑去定制兩件衣服吧?放心吧,有我的肯定有你的。”

  祝爹見她一口氣又買了這麼多東西,笑眯眯道:“怎麼?最近又賺了?”

  祝央點頭:“生意不錯。”

  這個副本雖然開銷不小,不過通關評價高只會賺得更多。她爹只管她有沒有錢花,具體經營不會管。

  祝央還真得益於這份心大,不然她還得費力的在現實做表面功夫蒙混。

  這次考試周過後,下次回學校又是兩個多月以後了。

  這兩個月的時間她沒什麼事,路休辭那邊也空閒下來,兩人便準備出去渡個假。

  中級場第一個副本出來後,祝央說想買一座島,這會兒已經買好了。

  甚至不用他們大動修繕,島上自有一套極具風情的度假別墅,從照片看祝央還挺喜歡的,便只動了小小幾個地方。

  看進度的話,再有不到一個月就弄好了,他們可以在那小住半個月。

  這事說出來可不得了了,祝未辛忙要湊人頭,路離也不遑多讓。

  兩個臭小子的腦袋湊過來的時候,當時路休辭就想一手按住一個撞他們個頭暈眼花。

  可畢竟不能掐死了一了百了,於是兩個人的無人島旅行硬是背了倆活體大燈泡。

  關鍵是燈泡還是漏電的,呲呲閃得心煩。

  路休辭本以為這已經是他戀愛路上的最大兩顆絆腳石了,但有個東西卻適時的提醒了自己的存在感。

  遊戲在他一說出具體出行時間時,就提前限定了他的任務時間。

  離出發還有五天左右,要求路休辭進一次遊戲。哪想這個遊戲是個長時間副本。

  現實中雖然只過了一瞬,可他在裡面卻是足足待了快一年。

  一年沒見著女朋友,出來那一瞬間他已經開始琢磨有沒有幹掉遊戲的可能了。

  二話不說跑到祝央家裡,抱著她就是一頓忍耐到極限的狂吻。

  當時祝爹祝媽還沒出門呢,只能歎小年輕就是精神好,興頭上來連避諱人都不顧,嘖嘖嘖!

  祝未辛被辣了一臉,完全不理解這兩個傢伙昨天才見過面,今天是鬧哪樣要這麼強行把狗糧往他喉嚨裡塞。

  接著看了眼碗裡的麥片,尼瑪真的越看越像狗糧了,祝未辛吃不下去了,本來下午才有課,愣是上午就被攆了出門。

  事後祝央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對啊,要是副本任務耗時太長,那這期間怎麼辦?”

  路休辭警惕道:“你想怎麼辦?”

  就見祝央搖頭歎息:“你說要是爆出個分身技能多好了,分個自己出來想幹什麼都方便。”

  路休辭被她的驚人之語嗆咳了起來,真要那樣他倒是算不算綠?

  被遊戲這麼一攪和,路休辭只覺得自己這度假的期待被擱置了好久,關鍵是遊戲缺德,還不是臨到出行前一天幹這事。

  現在他回來了,還得生生再等好幾天。

  不過他們沒有提前上島也是有好處的,因為在這期間,祝央接到了白悠悠的電話,說是發出去的剪輯視頻裡,有兩條留言很有意思。

  白悠悠和那兩條留言的帳號主人分別聊了聊,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確認找著人了。

  祝央聽到這好消息自然高興,正巧離出行還有幾天,便乾脆打算約人出來見面。

  ‘他們’現在住的城市居然就在祝央所在城市的隔壁,反倒是白悠悠要過來的話是最遠的。

  並且她最近課業也忙,抽不開身,祝央便乾脆讓她再等一陣,不久過後就是一個小長假,那時候見面也是一樣的。

  反正她這裡先把記憶給啟動了人就跑不了了。

  大概是說得太興奮,就被祝未辛聽到了動靜,連忙問他姐:“你要見誰?”

  祝央掛了電話,高興道:“沒,網上認識了倆弟弟,挺投緣的,就約出來面面基。”

  祝未辛一聽就火了:“頭圓你就見啊?那圓萬一是P出來的呢?網騙見光死這種事,你這麼大個人了不用我提醒你了是吧?”

  說完就劈手想躲過她的手機:“面什麼基?等著你的絕對是土豆冬瓜,不准去!”

  祝央手一晃就躲開了這傢伙,一手指戳他腦門上:“喲呵,管起你姐來了是吧?能耐啊。”

  祝未辛刨了半天,見居然搶不到她手裡的東西,於是便一把撲她身上耍賴了:“你說,你背著我想在外面養幾個弟弟?”

  “也不多,暫時就兩個吧。”祝央道:“畢竟達到標準的年輕人不多,以後看著適時擴充。”

  祝未辛嘩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我到底哪裡不好你要這麼對我?”

  祝央不理會他耍寶,自顧自的打開衣櫃門,還特意從裡面挑了幾件漂亮的衣服出來。

  對鏡比劃了一陣,還問祝未辛:“哪件漂亮?”

  祝未辛上前打開她的衣櫃,從裡面翻出兩件祝央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自己衣櫃裡的,卡其色的又保守又有些老氣的衣服:“穿這個合適。”

  祝央拿著那衣服看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著她弟道:“你和爸給媽買的,媽嫌老土你給塞我這裡了吧?”

  祝未辛眼睛往旁邊瞟了瞟,極力的想忽略自己和爸被逮著損得滿頭包的記憶。

  接著看見路休辭上來,便立馬拉住這個同盟。

  開口揚聲便道:“路哥,她背著你養別的狗了。”

  路休辭:“……”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2:58 AM

第79章

  因這一句‘養別的狗’,祝未辛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頓打。

  男女組隊混合那種,默契十足,效率奇高,打得這嘴欠的呼天搶地,嗷嗷直哭。

  事後路離看到他這副慫樣,當場就樂壞了:“我哥現在打人也一點不含糊啊,看這成色,這品相,真是使力均勻,下手精准,一般哪兒打得出這麼完美的淤青啊?”

  祝未辛聽這混帳又在吹噓他哥,也甭管是什麼值不值得相爭的事,立馬便反駁道:“放屁,那塊兒是我姐打的。”

  “除了我姐還有誰能知道我身體的弱點?力道和角度一點不浪費,連掛彩都少,回頭藥酒一抹,我要跟爹媽告狀他們還只會說我矯情。”

  “這經驗,這手狠心黑的魄力,那是你哥能比的嗎?你哥還差十年呢。”

  路離:“……”

  小老弟你才挨了毒打是吧?真不用這麼吹噓你姐,越吹只會顯得你越可憐。

  祝未辛躺沙發上,渾身哪兒都疼,就是嘴皮子俐落。

  一腔腦殘發言鎮住路離之後,又唉聲幹嚎道:“哎喲~~~,姐!給我抹藥。”

  祝央拿了一瓶藥酒過來,筋骨鬆完了,給他揉揉這藥,回頭又是活蹦亂跑。

  不過揉酒的途中就異常酸爽了,不亞於又挨了頓打。

  路離錯過了他被打的精彩時刻,這會兒看著他痛叫連連的慘樣,也是異常解氣的。

  要不是他哥攔著,早掏出手機記錄這美好時刻了。

  不過祝未辛這傢伙臉皮厚,都被抽成這樣了,還不忘他姐那倆‘弟弟’的事。

  祝央倒是覺得如果不是玩家的話,其實以祝未辛的個性,沒准還能和‘他們’挺投緣的。

  只不過涉及到遊戲,祝央便下意識的不想讓祝未辛和相關的人多接觸。

  先不說被捲入遊戲的可能,玩家與玩家之間總是有說不盡的共同語言,交流起來自然有種某一方面的默契。

  就跟共同持有一個秘密的人一般。

  祝未辛這傻狗看著一臉蠢樣,實際上人精得很,怕是對此很敏感,久而久之要是覺得自己在某件事上被排擠,那才是嗶了狗了。

  所以有些人有些事,絕不能自己喜歡,就想當然的覺得對方能相處得其樂融融,還是一開始保持一些距離的好。

  祝央在網上和‘他們’約定了見面時間和地點,他們兩人所在城市都離這裡不遠,不過折中的話反倒是來祝央這邊更省時間,便由他們週末過來找祝央。

  祝央提前訂好了位子,為了招待他們也是頗做了一番準備。

  到了那天是路休辭陪她一塊兒來的,進了包廂沒多久便看到兩個大男孩推開了包廂的門。

  和見到白悠悠的時候一樣,被馬賽克和消音處理的記憶呈現出了毫無瑕疵的本來面目。

  祝央高興極了,三人抓著手都挺興奮。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都不用等下次任務的。”

  三人互相對照他們在現實中與遊戲中的差別,這時候服務生進來給他們上菜,看喻理和周耀的眼神有點微妙。

  兩人原本高高興興的臉愣是一僵,祝央想了想,突然就品過味來了。

  她哈哈一笑:“你倆該不會在門口碰見的時候記憶蘇醒,一眼萬年的樣子惹人家誤會了吧?”

  還真是,擱剛才那情況,從大門口一前一後進來,走著走著看見迎面而來的人,從恍惚到驚喜,一副看到前世冤家的反應。

  別說人家引導的服務生看著不對勁,就是自己回想起來也是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兩人現實中的樣子和在遊戲裡還是略有差異的。

  倒不是說樣子有什麼變化,而是氣質上,比起在遊戲裡的張揚奪目,現實中反倒要低調內斂一些。

  兩人聽她這麼說一愣,搖搖頭:“不是,我們在遊戲裡本來就低調,是你讓我們高調我們才高調的啊。”

  接著喻理解釋:“我們的年齡和閱歷始終是短板,這次和姐姐組隊是最輕鬆愉快的,可就像阿耀之前說的一樣,以往的通關過程中,從確認玩家隊伍開始,我們的意見和傾向總是很容易被忽略。”

  周耀點頭,嗤笑一聲:“看我們年紀小,以為有什麼到了我們這裡說一句就是了,尤其最好笑的,有時候一個團隊裡有兩個以上的領導類型人物,他們互相競爭的時候,總是想當然的覺得我們是最好爭取的。”

  可最終通過篩選一步步從低級場走到中級場的卻是他們,既然這世上自以為是的蠢貨這麼多,久而久之他們也養成了一開始不會在無意義的局面上爭主動權的行事風格。

  反正遊戲的齒輪開始轉動,便不是憑嗓門做事了,無能之輩就算占得先風也會被淘汰。

  所以對於一開始就不會小看他們,並且憑藉劇情的推進證明自己領導能力的祝央,才會徹底的心服口服。

  只不過玩家或許在遊戲裡鋒芒畢露,但在現實中很多人卻會選擇低調,尤其是外表出眾的人。

  太過招搖的行為很容易給自己惹麻煩,比如周耀那成天擺弄的危險物件,喻理那些駭人聽聞的分析和設想,都不適合暴露於人前。

  所以他們在現實中受歡迎還是受歡迎,只不過絕不會像遊戲世界裡祝央要求那樣招搖的。

  畢竟祝央這樣哪兒都不出風頭會死的奇葩其實不怎麼多。

  然後祝央便介紹路大頭給他們認識。

  路休辭眼光毒辣,自然一眼看出這兩個小孩兒在玩家中屬於資質上乘,這樣的年輕孩子據說還有一個。

  而這麼優秀的一波人,居然彙集在一次普通的中級場裡面,可見那狗遊戲大方。

  本來吧,能認識高階玩家,對於喻理他們來說是很難得的好事。

  不說高階玩家身後的人脈資源還有情報網,單是人家在技能方向上指導你一兩句,那也是受益無窮的。

  而且這位路哥不管氣勢還是長相,都符合他們對於一個大佬的設想。

  兩人紛紛打了招呼:“路哥!”

  可說完話之後,愣是沒辦法對他產生那種應有的敬畏感。

  看他的眼神紛紛透著‘原來冤大頭就是他啊’‘面上看著光鮮,背地裡一個子兒都被搜刮空啦’‘哥你還還好嗎?’的微妙同情感。

  路休辭沉默的喝了口水,他這是該高興他女朋友四處炫耀他的存在,還是該私下抗議一下她的炫耀方式?

  不過總的來說,這場會面還是輕鬆愉快的。

  在現實中互相認識,記憶解鎖後,便了卻了一樁惦記。

  反正他們離這兒近,要過來找祝央或者祝央過去找他們都方便,以後有任務上的事要交流也能隨時聯繫。

  因為兩人明天還有課,所以今晚便沒在這邊過夜。

  祝央帶他們去了幾個好玩的地方轉了轉,又吃了不少好東西,他們離得近,口味也大同小異。

  一天玩下來,自然是滿足而歸。

  不過今天晚上祝央倒是沒有回家,路大頭被遊戲涮了一番,足足在裡面待了一年。

  這才出來兩天,正是不滿足的時候。這經歷,祝央聽著都挺心疼的,自然想著好好犒勞一下。

  絕不承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野馬很好玩,咳!

  結果兩人就直接在這邊住了三天。

  按照他們的說法,反正馬上的海島出行也會帶倆滋著電花的大燈泡,還是別指望能在上面有多盡興了。

  所以出行那天,好幾天沒見到姐姐的祝未辛便對他路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扒著他姐姐的胳膊,諷刺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姐姐跟哪個天南海北的談戀愛呢,三天兩頭見不著人,呵!這要是結了婚,怕不得一年半載才能回次家啊。”

  路休辭還沒說話,路離便嗆他:“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有個奶娃娃要拆尿布呢,一刻都離不了人,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小老弟了,自己洗奶瓶好嗎?”

  “有些人這會兒看著雲淡風輕啦?一天照三頓上別人家找哥哥的時候怎麼沒聽你這麼說呢?來來來,上次你吃飯的圍兜落我家裡了,帶好啊,讓你哥喂去。”

  路離惱羞成怒:“你才沒斷奶呢,有本事讓你姐哄你睡覺去。”

  誰想祝未辛順勢就往他姐腿上一倒:“姐,幫我睡覺。”

  祝央巴不得這倆傢伙安靜點,聞言手指便穿進他頭髮,一下一下的捋,又不緊不慢的順他的背,跟擼狗狗似的,舒服得祝未辛直哼哼,沒過一會兒就真的睡著了。

  路離:“……”

  他一邊是恥笑這傻逼無恥,一邊又看著這兩姐弟嚴絲合縫的默契,心裡不是滋味。

  無意識的看了看他哥,卻見他哥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上。

  路離一瞬間有些尷尬,正想若無其事的偏開,便見他哥笑了笑,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他也可以睡上來。

  路離頓時就炸了:“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

  說完蹭蹭蹭的就跑回船艙,可真在裡面坐定之後,隨著惱羞漸漸散去,心裡留下的竟是一絲後悔。

  這讓路離更加受不了了,直往沙發上面一撲,煩躁的打滾。

  下了船四人上了岸,島上的風光比之前任務世界裡的還要好,不負他們的精挑細選。

  這次他們過來沒帶任何人,因路休辭會開船,連船員都沒帶。

  所以上了岸第一時間他們還得先把帶來的物資給卸下來,雖說也可以讓人事先在別墅裡準備好,不過這樣親力親為也是樂趣所在。

  當然卸東西就是男士們的任務了,祝央一上岸就被安排在了沙灘椅上,端了杯果汁給她,邊喝邊看著三人像工蟻一樣來來去去。

  在屬於自己的地方,沒有任務期間的警惕,也全是自己至親之人,伴著海島的風光,絕對是絕無僅有的度假享受。

  可惜每當人想全身心放鬆的時候,遊戲總會跳出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祝央正喝著果汁呢,就收到通知晚上要進入遊戲。

  先不說祝央,第一個臉垮下來的是路休辭,接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炸遊戲去吧!”

  “什麼炸遊戲?”祝未辛過來就聽到他這句話,還以為他打農藥輸得滿頭是血。

  就聯繫到之前在他姐大學那邊,這傢伙第一次找上門,說那什麼道具和Q幣的事。

  於是又問道:“所以說你們在玩什麼遊戲啊?用得著天天盯著?路哥你乾脆把遊戲公司買下來喊你爸爸都成,隨隨便便氪個幾百萬什麼沒有?至於嗎?”

  說完話,就被他姐搓著臉給按了回去:“做飯去,成天打農藥還得意了你。”

  不過相比路休辭,祝央反倒波動沒這麼大,估計是上次遊戲不管裡裡外外都收穫頗豐的原因。

  自己得了這麼大的好處,至少近期內再有所埋怨,就不怎麼厚道了。

  哄好了路大頭,祝央這才開始做進入遊戲的準備。

  老實說現在的祝央已經算強了,雖然還沒有達到質變,但一般的中級場對她的威脅和幫助都已經微乎其微。

  上一場富江的場次過後,祝央就預感到接下來可能會有什麼特別的場合。

  但她沒想到這居然來得這麼快,同時也明白路大頭跟她說過的,遊戲的模式遠不止她目前經歷的這麼簡單。

  即便是自己習慣的規則,都很有可能在某一場驟然被改變,讓人適應不及,更何況是左右的人物了。

  晚上祝央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路大頭也在,雖然只是短短一秒,不過在她身邊的時候他都會在一旁看著。

  到了時間,祝央看了開發的兌換視窗,上一場富江的場合裡面展示的兌換商品已經夠千奇百怪了,但是沒想到這一場還要奇葩。

  只有三樣東西:調味大禮包,打火機,鐵鍋。

  後面還有一串備註——此次商品沒有任何特殊作用,與現實物品相當,各大商場均有出售,玩家不要產生誤解。

  哦最後底下還有一句:最終解釋權歸遊戲所有。

  然後那幾樣東西的標價,調味料禮包100點,打火機200點,鐵鍋50點。

  合計起來這些在超市不到兩百塊的東西,在它這裡一轉手,就要賣350萬,足足一萬七千五百倍。

  搶劫的都不敢這麼坑,這狗比遊戲解釋這麼多幹嘛?

  怎麼不乾脆只標注一句【親愛的玩家,我是你爹。】

  祝央懷疑這狗比是不是看她花錢大方,盯上她賺回扣來了,只不過手起刀落該買的還是買了。

  甚至打火機和鐵鍋她一樣買了兩個。

  嗯,真香!

  失重感傳來,祝央還沒睜開眼睛就率先感覺到了空氣中青草的芳香,她感覺自己趴在地上。

  睜眼一看,果然周圍橫七豎八躺了幾個人,也是一副正要轉醒的樣子。

  祝央這就瞬間意識到不對了,進入遊戲有這麼大的反應嗎?在這之前每一次在遊戲世界醒來,都是身處某個地方。

  雖然有一瞬的失重感,但那一瞬的跳轉切換影響微乎其微,哪有這麼橫七豎八躺著一副才睡醒的樣子的?

  這樣祝央心裡多了絲警惕,也就沒有第一個跳起來,倒是等其他人都差不多的時候,她才跟著一起作勢起身。

  便看見離他們幾米外的一顆樹下,坐著個氣質沉默眼神銳利的男人。

  男人看著三十幾歲,穿著很適合叢林作戰的衣服,叼著煙,有胡渣,但是輪廓深邃,很有味道。

  是那種雇傭兵電影裡很受歡迎的型男大叔,氣質悍野,但並沒有之前在島上碰到的那幾個撈金玩家似的輕浮邪惡。

  渾身散發著一種戰場上沉澱下來的鮮血與硝煙的魅力,凝實的強大感鋪面而來。

  祝央瞬間就打起了精神,這可真是,她目前為止除了路大頭之外,在遊戲裡碰到的同等級的最值得人慎重以待的玩家。

  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視線一抬,瞟了她一眼,但並沒有在她身上多加停駐,就連祝央的美貌對他來說好像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一樣。

  見人差不多都醒過來,男人這才開口道:“走吧,一會兒就要下雨了,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他話才說完,便有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你丫誰啊?這什麼地方?電視臺的整蠱嗎?”

  祝央回頭,看到開口的是個濃妝豔抹的女生,看著年齡和她差不多大,可卻一臉不在狀況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中級場玩家該有的表現。

  哪怕是初級場呢,那也是首先經過選拔賽,得知遊戲的存在,又不是貿然被拉進來的,這麼不理解狀況明顯不是玩家的反應吧?

  可仔細一看,發現做這副德行的還不止那濃妝女生一個人,其他人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只是他們或是選擇沉默觀望,或是驚慌得說不出話來,女生這率先開口,眾人立馬七嘴八舌的吵嚷了起來。

  祝央是越聽越皺眉,在這裡除了她以外有八個人,再刨除樹下坐著的男人,其餘七人全一個樣。

  紛紛在對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表示難以置信,七嘴八舌的叭叭自己上一秒在做什麼balabala,下一秒腦子一暈醒來就出現在這裡。

  接著一個看著像家庭主婦的,甚至跑過去想拉扯男人,質問他:“是不是你?你迷暈我綁這裡來的,為什麼綁我?我家沒錢的。”

  祝央看見男人忍耐的吐了口氣,一副受夠了但又對此無可奈何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

  他身子往旁邊一偏,躲過婦女的拉扯,站了起來,看著面前這些人嗤笑一聲:“為什麼會來這裡?問我倒不如問你們自己,這樣答案來得比較快。”

  眾人顯然不滿這個解釋,但下意識的心裡也閃過一個念頭,接著臉上就一變,因為真的有個不屬於自己的聲音直接在腦中響起。

  祝央看他們好像人人心有所感的樣子,唯獨自己並沒有任何反應,和遊戲溝通也沒有得到回應,一副又是任務發佈滯後的德行。

  趁這個空隙她打量了一番那七個人:除開剛剛撲上去的家庭主婦還有一開始開口的濃妝女生。

  另外五人一個是衣冠楚楚看著像公司管理層的男人,一個身材佝僂至少年過六十的大爺,一個尖嘴猴腮眼神滑溜的男人。

  祝央經歷的遊戲不多,但見過的玩家也多少有數十個了,其中是不少外貌和氣場都不甚出眾。

  但好歹遊戲是需要經過選拔場的,能成為玩家,本身就意味著某些方面在普通人之間脫穎而出的,所以還就真沒見過平均素質這麼低的玩家群體。

  連這麼大年紀的大爺都有,也不怕人家跑起來閃了胳膊腿。

  然而這還不是最出格的,祝央在看到剩下那兩個人的時候,徹底懷疑上了自己身處何處。

  在她看來,或許自己才是真正跑錯片場的那個人。

  因為這兩個人,分明特麼的穿著一身古裝。

  一個粗布麻衣渾身補丁,長相憨厚一臉茫然,就像古裝劇裡老戲骨演得入木三分的獵戶農民。

  另一個又是一個極端,一身錦衣氣質翩翩,身上的頭冠和腰帶更是鑲金嵌玉好不華貴。

  當然通常人見了會懷疑這倆人是coser,或者正從哪個片場趕工下來的。

  但祝央看得分明,這兩人的頭髮都不是黏上去的頭套,頭髮之間成色沒有落差,也不是接髮。

  這麼長的頭髮少說得蓄十年以上,哪個男演員會維持這種造型這麼多年?

  更不用說那錦衣少年身上的配飾都是實打實的好物,就這麼說吧,祝央送給她爸用來辟邪的那玉墜。

  單玉石本身的成色已經算不錯了,卻猶不及這少年身上的玉佩,哪個劇組也不可能土豪成這樣的。

  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少年看了過來,頓時臉上一紅,掩面呵斥:“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祝央低頭看了眼自己,深灰的短袖T和黑色的短褲,夏天女孩子普遍的著裝。

  可不單是那少年,另一個農戶看過來也是一樣,看著她和濃妝女生,一副這倆女人該浸豬籠的不恥神色。

  其他幾個人被這兩人的老古董反應弄得莫名其妙,這連人六十多歲的大爺都不會覺得年輕女娃穿這有什麼問題。

  濃妝女生見他倆的反應頓時就怒了,指著兩人就想破口大駡。

  卻看見祝央慢悠悠已經走到兩人面前,一人當頭就是一巴掌將人扇地上了。

  尤其是年輕那個,眾人甚至看到他在空中來了個360度旋轉才落地的。

  接著又看向其他人:“再敢嘰嘰歪歪,恁死你們信不?”

  眾人被她的彪悍嚇了一跳,一個女生力氣能有這麼大?

  年輕那個就算了,另外一個衣服打補丁的,看著就是常年幹活身體健壯的,體型都是她的兩倍多,她就跟扇紙人一樣。

  那個農民估計是長期處於社會底層,碰到拳頭硬的便收斂了態度。

  倒是那個錦衣少年,端的一個有骨氣啊,暈暈乎乎爬起來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瞪著祝央:“豈有此理,我乃魏國公世子,區區女流之輩,竟敢——”

  話都沒說完,又是橫手一個巴掌,被扇在了地上。

  祝央這明顯區別於人的存在早引起了徐驍的注意。

  並不僅僅是現在展現出來的強勢和與別的新人不同的武力底子。

  一開始徐驍坐在樹下冷眼旁觀,就注意到她是第一個恢復意識的傢伙,只是她並沒有急著動作。

  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狀況的時候,她卻並沒有這麼茫然,反倒是人人都開始對自己的處境有所自覺的時候,她才顯得不協調。

  可這種狀況並沒有困擾她多久,徐驍還以為她會不動聲色,誰知人家壓根沒那意思。

  見也是時候了,徐驍走了出來:“好了,我想你們也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了。”

  “要怪就怪自己時運不濟吧,有時間吵嚷,不如琢磨怎麼完成任務,當然,如果你們嫌這種日子暗無天日,覺得現在死了反倒乾淨,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那個公司高管忙道:“怎麼完成任務?”

  徐驍懶懶的笑了笑:“不難!這一場嘛,活下去就成了。”

  他這樣一說,眾人舒了口氣,這裡一看就是原始叢林,周圍樹木繁茂,植被品種多樣,沒有任何現代文明的痕跡。

  但只要有水和食物,活下去就不是多大問題,即便森林裡有猛獸。

  只要不碰到群體性猛獸,他們這麼多人,看那徐驍身上還有武器,再不濟還可以生火堆驅趕。

  雖說環境艱苦了點,但問題倒是不大。

  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聽旁邊傳來一聲嗤笑。

  “不難?你是以誰的標準在說這話?”

  幾人回頭一看是祝央在說這話,老實說對於這一來就挑刺找茬的女生,在場大多數人心裡是沒有好感的。

  這會兒見她冷言諷刺打擊大夥兒信心,那濃妝女生便刻薄道:“你沒聽見剛剛那聲音呢?”

  “說咱們被選中參加這個破遊戲,要麼選擇通關,要麼就死。難你就能不參加了嗎?你當這兒有備胎給你使喚呢,撒兩句嬌難度還能降低不成?”

  那家庭主婦也連連道:“已經不錯啦,至少不用拼命,只要完了之後放我回去就成了,我兒子還等我做飯呢,我灶臺上的火都沒關嗚嗚~~”說著竟終於崩潰哭了起來。

  其他人的表情也滿是凝重和悲戚,這遊戲也沒說要通關幾場,要是一直這麼不見天日的輪回,那他們回去的時候又是什麼光景了?

  祝央是真不耐煩理會這群連最低標準的素質沒達到的傢伙,只是她這會兒已經確定這場遊戲不是常規場合了。

  要麼是她誤入了別的遊戲,要麼這鬼遊戲還有套中套。

  說到這裡不得不對第一個猜測歎為觀止,這種狗比遊戲難道還不止一個不成?

  這些人雖然沒有多說,可端看她們的規則和模式明顯和自己這邊不一樣。

  按照玩家的素質來看,遊戲的難度顯然也有限,實在不知道她出現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關鍵是狗比遊戲仍然在裝死。

  祝央用腳尖指了指地下的螞蟻:“要高興的,先看看這玩意兒再說吧。”

  眾人低頭看去,便看到一群螞蟻在搬家,這可能也是徐驍判斷快要下雨的原因。

  可那隊螞蟻,怪就怪在每只足有蜜蜂大小,是尋常螞蟻體型的二十多倍,通體黑亮,搬著大身體好幾倍的食物往洞裡鑽。

  “這什麼品種的螞蟻,個頭這麼大?”幾人嚇一跳,怕被蟄著往後退了退。

  “就是普通螞蟻。”祝央道,然後看向徐驍:“這裡的花草樹木也比一般大得多,怕是像這樣的變異物種,整個森林裡到處都是吧?”

  徐驍眼睛裡染上了一層笑意,對祝央的話不置可否,卻道:“剛剛那個姑娘也說了,難不難的,始終得完成任務才能出去。”

  說著像想起什麼道:“哦當然,每一場遊戲會有一個通關按鈕,找到它,即使沒完成任務也可以通關。”

  “是什麼?”祝央問。

  徐驍突然笑得有些詭異:“一個玩家的命,不過具體是哪個玩家,就要靠自己判斷了。”

  祝央聞言,咧嘴笑了:“也就是說,玩家之間是允許互相攻擊的是吧?有意思!”

  他們這對話一出來,周圍所有人都是一驚,然後剛才還頗有凝聚力表示共同協作一起通關的氣氛頓時鬆散。

  每個人互相之間多了份警惕,再不復剛才的樂觀。

  徐驍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槍:“你倒是不害怕。”

  祝央道:“要真那樣,這群人醒過來到現在,不知道已經死你手裡多少回了。別人不好說,至少對你來說,這條規則是不適用的。”

  說完又看向他,似笑非笑道:“再說了,即便發生混戰,死的是我還是你,還說不定呢。”

  徐驍搖搖頭:“你不像新人,但也不像經驗者,真不知道遊戲為什麼要把初始值這麼高的人拉進這種場合。”

  他這話說的,難不成初始能力很強並不是一件稀罕的事?

  祝央看了看那邊兩個古人,如果這個遊戲裡的玩家不處於一條時間線上,或者不處在一個星球之內,那確實初始值存在很嚴重的偏差。

  比如祝央以往只以為玩家處於同一社會背景之下,最多只分成國內國外,大家起點不一,但大範圍內教育水準和認知理念還是相對對等的。

  可這裡有現代人,有古人,那麼出現未來世界或者別的背景之下的人也不奇怪了。

  萬一有人先天進行過基因改造,或者有人出身于武俠世界,魔法世界,星際時代,那麼對比一般普通人,初始優勢就是碾壓性的。

  這種狀況下為了追求公平性肯定不會是隨機組隊投放——但話又說回來,這個遊戲也不一定追求公平原則或者對新人玩家有什麼特殊的保護機制。

  但不管怎麼樣,光是這玩家的篩選背景,聽起來就比狗比遊戲要高大上得多啊。

  她想跳槽玩別的遊戲了怎麼辦?

  才起了這個念頭,腦海裡傳來一陣不滿的咕噥聲。

  祝央逮著就是一頓罵【哦,你沒死啊?沒死裝什麼死?任務到底是什麼?這到底玩哪一齣,交不交代?】

  但遊戲還是沒回答她!

  祝央暗罵晦氣,這時候天邊已經烏雲密佈,隱隱傳來了雷鳴之聲,眼看確實要下雨了。

  徐驍再次道:“走吧,先找個地方躲雨。”

  眾人不再有異議,只是祝央走前,還掏出刀刷刷在河邊紮了幾隻螃蟹和幾條魚。

  這魚看著還算正常,但螃蟹個頭奇大,普通的淡水螃蟹,個頭跟帝王蟹差不多,還是較大的那種,至少有十來斤。

  徐驍看了眼:“給我吧。”

  祝央正愁這玩意兒不好拿,聞言往他那兒一拋,魚和螃蟹接觸到他的手便消失不見。

  祝央更嫉妒了,這是空間收納的物品吧?要是能力還好,如果是道具的話,她到現在還沒買到空間道具呢,看人家這高端大氣的商品兌換。

  趁雨下起來之前,幾人找到一處地方,徐驍三兩下掏出一頂帳篷搭好。

  又生了一堆火,烤了祝央抓上來的魚和螃蟹,祝央這會兒知道調料大禮包的用武之地了。

  晦氣的掏出來撒上,這尼瑪哪裡是在撒鹽巴孜然花椒?撒黃金都沒這麼貴的。

  不過那湖裡的魚和蟹個頭大得驚人,肉質倒是不怎麼老,就是外殼堅硬,那鯉魚的魚鱗就跟一塊塊鐵片似的。

  那個叫二牛自稱獵戶的,還把螃蟹的鉗子收好,綁在樹枝上,說是可以做武器防身。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等他們吃完飯,就已經停了。

  但此時天也已經暗了下來,眼看也到了晚上。

  徐驍交代:“叢林裡的危險還未可知,你們最好別離我太遠。”

  這時候中年婦女便問:“那晚上,咱們這麼多人就睡一個帳篷啊?”

  徐驍道:“你要不怕也可以自己睡一個。”

  祝央道:“你有多餘的帳篷?那好,給我一個。”

  她這一說家庭主婦高興了:“好好,我們三個女的睡一個。”

  祝央嗤笑:“想多了,我一個人睡。”

  “誒又不是你的帳篷憑什麼啊?”

  “憑我敢一個人住你不敢啊,我勇敢是我的事,為什麼要替你壯膽?”

  家庭主婦一噎,還想爭論,但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蟹肚子不舒服,便捂著肚子出了帳篷。

  徐驍皺眉,他的話這才說了多久,便道:“別一個人出去,找個人陪你一起。”

  家庭主婦連道不用不用,兩個女的一個頂一個脾氣不好,剩下都是男的呢,怎麼好一起?

  她出去找了個灌木叢,只能就地解決。

  這邊徐驍正在替祝央搭帳篷,其他人在他們周圍,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幾人連忙循著聲音趕過去,就看到從灌木裡冒出小半個身子的婦女,胳膊上停著三隻蚊子。

  那蚊子每一個都跟螞蚱差不多大,正在拼命的吸血,腹部鼓起的血包就像個紅彤彤的聖女果。

  徐驍上前迅速就是一巴掌拍死了蚊子,但你濺出來的鮮血,竟澆了家庭主婦滿臉,血量看著就駭人。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3:45 PM

第80章

  家庭主婦被蚊子血濺了一臉,看著淒慘又駭人。

  只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三個聖女果大小的血量才多少?獻血的最低標準都達不到。

  失血倒是其次,麻煩的是蚊子吸血的時候會釋放防止凝血的物質。平時人們面對的蚊子也就那麼大點,倒是好說。

  這麼大個頭的蚊子,被拍死過後,竟一時半會兒沒止住血。

  還有自身免疫系統對抗外來物質的反應,讓家庭主婦的手臂很快腫脹如斗。

  三個拳頭大的腫包,也就數量少了點,真就跟被馬蜂群蟄過沒什麼兩樣,看著特別嚇人。

  果然家庭主婦已經痛叫連連,強烈的癢意讓她極盡發瘋。

  徐驍見狀卻喝止她:“不准撓!這裡的氣候濕熱,咱們沒有藥品,要是傷口潰爛感染,就自己挺過去吧。”

  家庭主婦聞言也是害怕,憋住沒去撓,但是也忍不住在上面搓來搓去緩解癢狀,只如同隔靴搔癢,難受至極。

  其他人看到僅僅是幾個蚊子就這麼難對付,頓時意識到這座叢林也許大不如他們想的樂觀。

  尤其穿著清涼的濃妝女,這會兒連站著都警惕的環顧四周,並且身子動來動去不會在一個地方站定,就是怕被蚊子咬。

  她這番反應算正常,因為即便穿的長衣長袖的幾個男人,也差不多如此。

  這就顯得仍然漫不經心站那裡的祝央尤為突兀了。

  突然間,她的身側飛過來一隻蚊子,因為體型巨大,一般人都不會看漏,只是正好在祝央的視線死角。

  幾人臉色一變,但和她毫無衝突的幾個人竟沒一個提醒她,反倒是被她收拾得夠嗆的那個錦衣少年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你腿上——”

  不過話才開頭,就見一道銀光閃過,那螞蚱似的蚊子被當頭劈成了兩半,掉地上四肢抽搐了幾下沒了聲息。

  祝央漫不經心掃了眼這些人,眼中閃過一絲玩味,越發確定這個遊戲和狗比有些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他們的遊戲也並不是所有玩家在同一場內都其樂融融,但只要身處一個副本,畢竟也都是隊友。

  除了少數冷漠兇殘的玩家,大部分最開始進入遊戲時,還是多秉承中正平和的待人方式。

  既所謂人多力量大,能幫一把是一把。

  可在這裡,這些都沒有先頭選拔篩選的人,倒是大多數一致能眼睜睜看著人倒楣。

  當然她這德行到哪兒都招人恨是一回事,從一開始就表現的跋扈囂張,人家心裡看不慣想讓你吃點虧無可厚非。

  再有徐驍說過,某個玩家的性命就可能是本場遊戲的通關按鈕,只要特定的某個玩家一死,所有人都能平安渡過這一關。

  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有人具有武力上的絕對優勢,撕開和平表像直接進入殘酷的大逃殺模式,沒有任何人敢保證死的那個不會是自己。

  不過如果有同伴‘意外’死去,那麼每死一個也就是九分之一的通關機會。

  從利益出發是這個邏輯沒錯,不過常人真的能這麼迅速的就擯除人性中的共情感和同理心,連下意識的反應都這麼冷漠涼薄嗎?

  祝央心裡覺得好玩,她收回之前的想法,這個遊戲裡的玩家,還是有一定共通性的。

  並且它也一定有著自己的選拔標準,絕不可能是隨即亂拉人進來。

  見祝央遊刃有餘,剛沒什麼反應的幾人這會兒倒是開口了。

  那個高管道:“真嚇我們一跳,這些蚊子太防不勝防了。不過你反應也快,咱還沒來得及提醒你呢,你就解決了。”

  祝央沒理會他,倒是看向錦衣少年,笑了笑:“不是說非禮勿視嗎?你剛看哪兒了?”

  這少年看著也就十四五歲,在他們那裡算虛歲已經成年了,可在祝央眼裡就是比祝未辛他們都小好幾歲的屁孩兒。

  還是特熊特欠抽的那種。

  少年聽到祝央這話,臉頓時又紅了,結巴道:“你,我,我看蚊子而已,人家正經女子閨房裡的寢衣都比你嚴實,你還敢嬉笑,簡直恬不知恥。”

  祝央哈哈一笑,指著他問徐驍道:“這種古代背景出來的玩家經常被打吧?”

  徐驍卻搖搖頭:“這麼沒眼色的小鬼頭畢竟少,熬過第一場,古代玩家的發展潛力不比現代玩家差。”

  “畢竟常識層面的事,回到房子裡就能補全,但是時代的差距卻不是容易抹消的,相比現代玩家,他們更容易聽人號令,組建團體,普遍也更吃苦耐勞。”

  “古代玩家第一場不會被丟進時代背景太過超出他們認知的場合,像現在,比單獨生存能力,那個二牛才是他們中最強的,所以時代優秀有時候也不完全有用。”

  說著徐驍聳聳肩:“其實說起來,和基因改造玩家還有科技發達位面的玩家比起來,我們何嘗不是古人?”

  祝央點點頭:“確實!看遊戲怎麼協調了。”

  又問他:“你說的回到房子,所以也就是說,每場通關遊戲後,玩家不能回到現實嗎?”

  徐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麼好事?”

  “那也就是說,‘房子’那邊存在不少抱團組織和派系吧?”

  徐驍對於她的敏銳表示驚歎,但居然也知無不言:“沒錯。”

  他用下巴點了點走前面的二牛和錦衣少年:“比如他們,如果有幸的話就可以加入‘皇帝’麾下。”

  “皇帝?”祝央笑了:“哪個傻逼這麼狂?沒被遊戲給恁死?”

  徐驍笑道:“還真是皇帝,他成為玩家之前就是皇帝了,謀略武功,樣樣不凡,很快適應了遊戲在前期場合裡攢足了資本,古代玩家對於帝王的天生敬畏讓他迅速組建出自己的勢力,又不斷發展壯大,去粕存精,是遊戲空間裡的五大勢力之一。”

  “哇偶~”饒是祝央也不得不驚歎,不過從徐驍的話裡也側面瞭解到。

  跟狗比遊戲不同,這個遊戲是真正的養蠱模式啊。

  玩家不會回到自己的現實世界,住在遊戲開闢的空間城裡,允許抱團那就意味著允許排除異己的事件發生。

  更何況遊戲規則也並不友善,在裡面結了仇在外面拉幫結派報復想來不是沒有的事。

  這麼看來,老是說狗比遊戲殘酷什麼的,對比起人家遊戲,倒是顯得對玩家要和善多了。

  至少狗比遊戲不少規定都是以保護玩家為出發點,只希望玩家在遊戲裡面給出精彩表現,倒不贊同遊戲外無意義的內耗。

  兩個遊戲之間的理念如此不同,那把她扔過來的目的又是為什麼?

  狗比遊戲裝死就說明不想正面回答她,她還得自己找原因。

  想到這裡祝央又再心裡給它豎了個中指。

  回到帳篷的時候,家庭主婦手臂上的包已經腫如亮泡,奇癢難忍。

  幸好徐驍半道上發現一種草藥,研磨後敷在身上可以止癢。

  不過濃妝女卻離家庭主婦遠遠的,道:“我不跟你一起睡啊,萬一你晚上感冒發燒傳染我怎麼辦?”

  家庭主婦在現實中也不是軟乎的,聞言便冷言諷刺道:“喲喲!你愛往誰咯吱窩裡鑽就自個兒鑽去,非親非故的我還管你不成?沒賴得拿我說事的。”

  又沖二牛那邊撇撇嘴:“喏,老大一光棍不識女人味呢,你倒是去啊。”

  二牛聞言憨厚的笑了笑,濃妝女卻看了他那村頭村腦的樣子就是一陣嫌棄,罵家庭主婦道:“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怕是你老公滿足不了你,所以看到壯實男的就走不動路吧?別客氣啊,反正這會兒你老公也不可能知道,想到就做。只是妹妹們年輕貌美,還是沒你那麼不挑的。”

  “小騷貨你——”家庭主婦就要往髒了罵,被其他幾個人連忙勸下來了。

  本來叢林裡就不太平,還得聽這一千隻鴨子嘚吧,換誰都不耐煩,兩人好歹被勸下來了。

  這會兒祝央這邊的帳篷也搭好,她摸了摸帳篷的材質:“這不錯啊,刀割一時半會兒都割不爛吧?”

  徐驍道:“這可是花了我大價錢的,你可小心點使。”

  祝央不耐煩的擺擺手:“知道知道,有沒有毯子,給我一張。”

  “你當這是春遊呢?”

  “那毛巾總該有吧?不然怎麼洗臉?”

  徐驍一噎,非常奇妙這傢伙怎麼能在敏銳清明和任性不靠譜之間隨意切換。

  祝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會吧,我們少說也得在這兒待好幾天,難不成你讓我這些天都不洗臉刷牙洗澡換衣服?”

  徐驍氣笑了:“你以為我是你們的帶隊保姆呢?”

  誰知祝央理所當然的道:“難道不是嗎?”

  見徐驍不可置信,她接著道:“你不能傷害新人,剛剛就連那個明顯拖後腿也沒有置之不理,可見除了新手引導作用,你至少還有新人的存活指標。”

  “這不是保姆是什麼?”

  說著得寸進尺的揮了揮手:“去燒點水,我要洗臉。我那調味包可貴得很,換這點服務算你們便宜了。”

  徐驍:“……”

  論蠢笨如豬和精明如鬼的新人,哪種更討厭。

  不過他還是給祝央燒了水,倒也不費功夫,之前火堆搭好了就沒有被熄滅,晚上還得靠它驅趕野獸。

  無非是在不遠的水坑裡取點水架火上燒。

  祝央洗了把臉,又從徐驍那裡勒索了一套換洗衣服,也顧不得好不好看合不合身了,總比不換衣服好。

  徐驍看著冷酷成熟,不過祝央覺得他心眼還不錯,進入遊戲以前估計職業是軍人之類的。

  相對幾個新人的冷漠,他作為見慣生死的經驗者,反倒對弱小有種能救則救的憐憫,標準的面冷心熱。

  祝央一個人占了一個帳篷睡下,荒野之外實在談不上舒服,好在狗比遊戲可能覺得這次坑她太過,多少有些良心發現,這麼個破地方還是給她隨身配備了手機。

  聯網是連不上的,只能玩點消消樂,還是單機玩。不過那電量,居然怎麼玩都不會變少,估計是考慮到沒有充電條件。

  就這樣祝央玩了個把小時勉強有點睡意,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到半夜,突然感覺自己身下有什麼在滾來滾去,時不時的頂到了她,感覺極其不爽。

  她睜開眼睛,起身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地面上看去,就見帳篷底那結實的布料下面,有根蛇狀的東西一直在滾動。

  雖說隔著一層厚實布料,但也把祝央噁心壞了,她抬手就是一層冷霜,直接把那蛇凍成了冰。

  冰女這技能當時在低級場的時候,還只是徒有其形,凝結出來的冰狀態不穩,不算堅固,溫度也沒那麼低。

  但經過祝央好幾次升級後,現在已經不是戰鬥時用於擾亂削弱的輔助作用了,直接用於戰鬥也威力不小。

  祝央往那片挪了挪,換了個地睡,不過沒睡多久天也亮了。

  眾人起來收了帳篷,祝央才發現那玩意兒壓根就不是蛇,而是一條跟蛇差不多大的蚯蚓。

  這尼瑪更噁心了。

  祝央一腳把那玩意兒踹進火堆裡,燒成灰才算完。

  其他幾人見了越發後怕:“該不會所有物種都變大好幾十倍吧?”

  徐驍搖頭:“也不是,應該只是部分,甚至同一個物種也不見得都變大了,之前在河邊也有蚊子,就是普通大小。”

  這說法倒是不幸中的萬幸,不過也沒好到哪兒去,誰知道變異比例是多少?

  不過頹喪歸頹喪,人活著還是得吃飯。

  說到吃飯,眾人便想到了昨天打魚麻利的祝央,紛紛看向她。

  祝央都快被這些人的腦回路給逗笑了,一方面她如果倒楣,這些人樂見其成,另一方面又覺得她有用,這種端碗吃飯放碗罵娘的傢伙,還真不容易一口氣聚足這麼多個。

  祝央心裡門兒清,但居然沒有撂挑擺架子,要瞭解她的人見了肯定瞪大眼珠,再不就是肯定她心裡沒憋好屁。

  她聳聳肩:“我去打兩條魚,不過我想吃水果,你們誰去摘點下來。”

  視線頓時又聚集到了二牛身上。

  祝央了然,若說那少年出身貴族,自有錦繡氣質。可一個目不識丁的古代農民,看來其他人在他面前是自認為高人一等了。

  所以不使喚他使喚誰?

  那二牛也像是不介意,憨憨的滿口答應了,就徐驍的說法,確實古代勞動人民這點優勢不小,少有拈輕怕重的。

  祝央來到河邊,兩刀下去就又是兩條肥美的魚,螃蟹這會兒沒看到,倒是看見不少蝦。

  大部分蝦個頭比普通河蝦稍大,但有幾隻卻足有龍蝦大小,可見這幾只是變異的。

  祝央也不拘大小,伸手就是一陣胡撈,她速度奇快,蝦子躲都躲不過。

  但在撈起一隻大蝦後,祝央突然看見河裡出現一張魚臉,就在她正下方對著她。

  看樣子是鯰魚,巨口闊鰓,但那魚臉足有臉盆那麼大,比她整個人還寬的大嘴微張。

  本來面相呆蠢的物種,這種巨大的體型下看起來尤為恐怖。

  和它對視裡幾秒,區區魚類,祝央卻從它眼神裡仿佛看到了評估。

  祝央嘖嘴:“太大了,不知道肉質怎麼樣啊。”

  像是意識到不好惹,那鯰魚最終沒有動,而是往更深的水下游去,隱於水中。

  祝央帶著兩條魚和不少蝦回來的時候,便看到二牛已經爬上了附近的果樹。

  那水果也不知道是什麼,質地有點像蘋果,但形狀是橢圓的,果樹又跟椰子樹差不多,果實就長在樹冠頂端,還有點高。

  二牛一個人在上面摘果子,下面幾個人幫不上忙,起哄倒是厲害。

  “你多摘幾個啊,大夥兒都吃呢。”

  “誒誒!旁邊那個大,那個不錯,你轉過去,轉一下就夠著了。”

  二牛被使喚得團團轉,腳下一個打擦,從樹上掉了下來。

  四周的人忙躲開,複又聚上去,幾米的高度,冷不防還真容易出事。

  “你沒事吧?咋這麼不小心呢?”

  二牛憨笑的站起來,倒是沒什麼大礙:“鄉下人,摔打慣了,去山裡打獵采藥的,這點算什麼?”

  眾人聞言便真的心安理得的沒當回事了。

  這時祝央卻眼尖看見他懷裡摔出了樣東西,她上前撿起來,見是一個繡工精緻的荷包。

  柔滑的面料,精美的繡工,繡線上還摻雜了金絲。捏一捏還有點硌手,像是珠玉的觸感。

  站她旁邊的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見了就笑:“喲,想不到你一臉憨樣,還有嬌娘樂意跟你呢?”

  二牛回頭看見祝央手裡的東西,劈手搶了回去,像是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

  不好意思的撓頭道:“嗨!她家裡人自然不樂意,我就一窮鄉巴佬,她地主家的小姐呢。”

  估計是迪奧絲和白富美的戲碼戳中了在場男人的點,一個個連著那老大爺也是連連安慰他。

  “這有什麼?等你在裡面長了本事,出去還愁娶不了個地主女兒?到時候怕是你看不上她了。”

  祝央手裡還殘留著那荷包柔滑的面料觸感,不過沒有說話。

  果子既摘下來,那邊徐驍也把東西收拾停當,便過來幫著準備烤魚。

  祝央道:“早上吃什麼燒烤?吃魚片粥吧。”

  “行,你等我先幫你種點水稻。”徐驍就沒見過荒野叢林還這麼矯情的。

  祝央卻指了指不遠處幾株植物:“那兒不是有土豆嗎,用它代替米一樣的。”

  眾人看過去,一從植物長得太高大,昨晚也是一瞟而過,這會兒仔細辨認,還真就是土豆的株葉。

  只是一般土豆葉苗到了成熟期才十幾二十釐米,這些卻是足有一米多高,小孩兒手臂那麼粗的莖藤,葉子跟蒲扇似的。

  不說誰會想到那是土豆?

  二牛他們生活的地方估計還沒有土豆傳入,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他率先動身。

  上去按照其他人的說法拽著扯了一株出來,他一個力氣扎實的農民,竟然都有些費勁才拔出一窩。

  好傢伙,一窩土豆少說幾十斤重,最小的都是芒果大小,最大那個足有籃球那麼大。

  徐驍:“……”

  找到一種主食總是讓人開心的,森林裡雖然不缺吃的,可頓頓光吃肉也受不了。

  一連把那從土豆拔光,少說有幾百斤,也夠他們這些人好幾十天的口糧。

  徐驍把土豆收進空間的時候,還笑:“要是不用多久就完成任務,我還可以把這些折價賣給餐廳。”

  當然這些都是開玩笑,遊戲空間哪兒來的餐廳?

  可回頭就看見祝央眼紅的看著他:“這玩意兒,儲存空間是多少啊?”

  徐驍安慰她:“這個還是很貴的,我這個不到十立方,就要一千多點,還有上千立方的,不過那價格也就想想而已,高階的大佬都不是人人買得起。”

  誰知才說完就聽到她捶胸頓足的聲音:“艸,才一千多。”

  徐驍覺得有必要跟她普及一下,積分的價值,那數字可不是你大小姐在現實中動輒十幾萬一個包同樣的概念。

  眾人把土豆削皮切碎放鍋裡煮,又下了魚肉蝦肉,便是一頓軟和熱乎,容易克化的魚片粥。

  鍋這邊由祝央傾情贊助,不過碗筷就是就地取材砍的竹子做的了。

  這裡的竹子粗,口徑大,竹筒削成一定深淺就是一個碗,筷子就隨便劈兩條自己磨一磨,也像那麼回事。

  吃完飯徐驍便組織好大夥兒:“野外紮營不是長久之計,昨晚運氣好沒有碰到野獸,不過萬一遇到了成群結隊的,我一個人也無法保全所有人。”

  “還是找個山洞安劄,易守難攻,真遇到了襲擊也好反應。”

  眾人自然齊齊贊同,收了東西滅了火,便一齊出發尋找合適的地方。

  雖說分頭找更有效率,不過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對叢林不熟,大多還是野外生存白癡,連指南針估計都不會用,更不用說憑自己識別方向了,萬一走散反倒是多的麻煩。

  然而一起走效率是真的低!

  端看一行人,撇開徐驍和祝央這樣的體質增強者不算,就一個二牛習慣跋山涉水。

  其他的,一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一常年坐辦公室吹空調的管理層,家庭主婦和濃妝女也不像體力好的,還有個老大爺,剩下那個尖嘴猴腮的倒是有點餘力,不過見這麼多人走不動路自然也跟著偷懶。

  “不行了,真的走不動了,歇會兒吧。”家庭主婦和大爺直接坐一塊石頭上喘著氣道。

  徐驍也沒奈何只能留下來。

  祝央覺得這夥人還真撞狗屎運碰到徐驍這麼個引導者,按照他的描述來看,這個遊戲的玩家之間可不存在什麼其樂融融的情分,引導新玩家可能有一個硬性指標,但一般人絕不可能做到這麼事事遷就。

  實際上如果一般人處於這個位置,要新人是這麼些看不出任何潛質的蠢貨,早用武力強制性統一行動步調了,還管一個個樂意不樂意的,只要腿沒斷,就不是事。

  不過徐驍也可能有別的用意,祝央並不覺得他只是個單純的爛好人。

  正休息著,地面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顛簸,像是地震。

  幾人一驚,突然家庭主婦和老頭兒住的石頭被掀開,他倆坐上面直接被掀在了地上。

  所幸沒被石頭壓著,只不過現在的狀況也沒有比那更好。

  因為他們那處,突然從地面竄出一條碩大的蚯蚓,比早上祝央燒死那條更大得多,足有成年人腰身這麼粗,張開一口滿是獠牙的嘴巴,就沖兩人咬過來。

  那口腔裡的獠牙層層疊疊,一旦被咬住,便是非死即傷。

  徐驍反應快,抬槍對著蚯蚓就是一陣掃射,子彈正好打進它嘴裡,讓它吃痛一收。

  可這並沒有徹底逼退蚯蚓,它閉上嘴後,渾身堅硬無比,即便是子彈也難以穿破。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小小一根蚯蚓的真實身體構造是這樣的,可這會兒形勢危急,也顧不得做他想。

  徐驍用槍勉強限制了蚯蚓的行動,沖家庭主婦和老頭兒大喊:“愣著幹什麼?快過來。”

  蚯蚓瘋狂扭動,憑它巨大的身體就是稍微把兩人一碾都得重傷。

  家庭主婦畢竟是中年人,體力和反應都快些,她率先爬起來,並沒有管老頭,跑到大夥兒這邊。

  老頭因為地面顛簸站了好幾次終於站了起來,這才脫離危險範圍。

  徐驍不用顧忌兩人,終於能夠放手一戰,竟捨棄槍不用,反倒從綁腿皮套裡抽出一把匕首。

  幾個敏捷閃躲的避開蚯蚓的進攻便欺身上前,一跳便是兩三米高,直接一刀紮蚯蚓身上,順著它的外殼從上面劃拉下來。

  蚯蚓身上頓時多了一條一米多的大口子,那把刀端的是削鐵如泥。

  祝央摸了摸自己手裡的刀,又眼紅了。

  蚯蚓吃痛,更加瘋狂的反擊,因身體構造特殊,即便身上傷痕累累,也並沒有危及生命。

  反倒是它拼命進攻帶來的動靜,直將這片撞得不停搖晃,站得近的還得扶著點旁邊的樹以免重心不穩。

  祝央冷眼觀察了一會兒,別的底牌不知道,至少空手格鬥的能力來講,徐驍是她至今在同等玩家中見過最強的。

  甚至比島上那幾個撈金玩家都還強很多。

  只是這蚯蚓的生命力太過強悍,又體型巨大,正所謂以力破巧,時間久了,徐驍這邊也逐漸有些吃力。

  祝央見狀也懶得等下去了,心隨意動,便是數百顆彈珠出現在蚯蚓左右。

  蟑螂的技能隨著祝央的強化倒是還沒有達到個體質變的地步,但是數量通過其強大的繁衍能力,能召喚的個數便不可同日而語。

  祝央一口氣釋放幾百隻過後,那數量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正和蚯蚓作戰的徐驍見了嚇一跳。

  連連往後退出戰鬥圈,他還以為是附近的螞蟻群,老實說如果攤上那玩意兒可比蚯蚓可怕多了。

  只見那些蟑螂隨著蚯蚓被劃開的數條大口子,張口就開始吞噬。

  如果蚯蚓毫髮無傷,祝央還不會放蟑螂出來,畢竟那鐵甲般的鱗片子彈都打不穿,蟑螂的牙口還沒進化到可以咬穿。

  但現在已經這麼多外露傷口就容易多了,眾人只看見一陣毛骨悚然的啃噬。

  那密密麻麻雞蛋大的甲殼蟲從傷口開始吞噬,直接往蚯蚓身體裡鑽,吃得是又快又俐落。

  蚯蚓起先還在地上打滾試圖掙脫這些甲殼蟲,但漸漸的便失去了力氣,沒過多久,比巨蟒還大好幾圈的那條蚯蚓就被啃噬得只剩下外表一層皮。

  在場的人咽了咽口水:“那,那是什麼?要是一個人放它們面前,兩秒鐘就被吞得骨頭不剩吧?”

  徐驍也滿是駭然,只是他以為那甲蟲是叢林裡的本土物種,連忙讓大家快離開這裡。

  “萬一那些東西還沒有吃夠,咱們就麻煩了。”

  這次沒人喊累了,忙玩命似的逃離這裡。

  祝央跟著大部隊,唇邊卻勾出一抹玩味——‘麻煩’是嗎?

  也就是說他真遇到這樣的危機,照樣也不是完全沒有應對之法呢。

  距離遭遇蚯蚓和甲殼蟲後,整個上午倒是沒再碰到別的危險。

  而且他們因禍得福,慌忙亂闖之間居然看到一個石洞。

  石洞不算大,看著頂多三十平米的大小,一眼就能看到裡面全貌。

  但妙就妙在洞裡寬敞,洞口卻窄,只有三人寬的洞口,天然的一處宜居石屋了。

  裡面乾燥且佈滿蛛網,說明沒有動物光顧,也不用擔心睡到半夜一隻猛獸回老巢發現自己家被占了。

  這發現讓眾人喜悅,有這麼個山洞,至少在這森林裡暫居是大大降低危險了。

  地方找到了便得琢磨把它收拾出來,有了固定的地方就可以尋思好點的生活條件了。

  這時候高管便站出來道:“這樣,咱們分組行動吧,一組撿柴禾,一組取水,一組找驅蚊草藥,剩下的人把這裡面收拾乾淨。”

  這位怕是現實中官腔打多了,危險的時候沒見他多挺身而出,一旦處境開始平穩,保准這種人是最先站出來發號施令奪取權利的。

  不過徐驍沒表示異議不說,祝央竟然也沒有多說什麼。

  其他人自然也沒意見,便除了會分辨草藥的二牛之外,別的組抽籤決定幹哪項。

  結果祝央和小世子留在山洞打掃衛生,高管和濃妝女負責取水,老頭兒跟尖嘴猴腮撿柴禾,家庭主婦和二牛摘草藥。

  徐驍則拿著槍出門打獵準備食物。

  山洞的位置,兜兜轉轉的離河邊倒是不遠,只是不再一開始他們聚集的那個位置,在更上游的地段。

  一行人雖然分開行動,但是也離得不算遠,喊一聲附近的人都聽得見,遇到危險也好照應。

  分配了任務眾人各自出去,留下祝央和小世子大眼瞪小眼。

  他倆,一個比一個養尊處優。

  祝央還好點,畢竟現代社會,她出身也算樸實,享受也享受得,但一旦沒了條件,也不是四體不勤的廢物。

  而出身封建王朝,處於社會頂端的小世子,那就真的生平一毛錢的家務沒做過了,衣服都不會自己穿那種。

  祝央從洞口摘了一片大樹葉,往石頭上一扔,坐在上面,使喚道:“幹活吧!”

  小世子立馬不幹了:“憑什麼?這等繁瑣之事豈是大丈夫該幹的?合該就是你們女人收拾。”

  祝央笑了:“謔?那輪到大丈夫打獵捕魚的時候我也沒見你動啊。你說你家裡是國公來著吧?嘖嘖!該擔當的時候沒你,該做事的時候也沒你,沒那粗的身量,鼻孔出氣倒是粗。”

  “怎麼?你家教你的不是以身作則是口頭吆喝是吧?幾句大話就理所應該使喚人呢,那當真是方便,”

  小世子聞言,先是想怒斥,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各番神色交雜。

  最後竟咬牙道:“做就做。”

  說著擼著袖子出了洞門,然而過來一會兒他又折了回來——

  “怎,怎麼做?”

  祝央先還奇怪他這麼這麼容易被說服,一般古人來說吧,認定的價值觀相對現代人要難以撼動得多,尤其人家出身顯赫,在自己所在的背景之中又是主流觀念。

  她這都琢磨用暴力恐嚇了,沒想到這小孩兒突然就順從反倒讓她一腳踩空一般。

  接下來的反應又叫人忍俊不禁,祝央指了指外面:“你折一根樹枝進來,先清理蜘蛛網吧。”

  小世子便悶頭又折了出去。

  只是這邊蜘蛛網才清理了一半,河邊便傳來一聲尖叫。

  祝央忙站起來,兩人跑到河邊,便看到濃妝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河裡。

  她這會兒的樣子像一條恐怖的人魚,因水質清透可以看清她的全貌。

  裸著上半身拼命的掙扎,而下半身卻是魚身。

  但仔細一看,卻能發現,那哪裡她下半身變了魚?分明是一條鯰魚直接張口把她往嘴裡吞,現在已經吞了一半進去了。

  本該和她待在一起的高管提著褲子,衣衫散亂,一副被嚇尿的樣子。

  這尼瑪,兩人倒是興致真好。

  出來取個水都要抽空來一發,現在的情況明顯就是辦完事過後,濃妝女下河洗澡,結果被魚吞了。

  別說魚,祝央都想突突了這倆蠢貨,沒見識過這裡這些兇殘的物種啊?

  就算想不到魚會變異,她抓的那些那麼大的蝦蟹,一人給你丫來一鉗也不是好受的。

  心大成這樣連她都想豎大拇指。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3:55 PM

第81章

  不過鑒於之前祝央和路大頭還把鬼按回床底的經歷,好像她才是最沒資格吐槽的那個?

  總之就看有沒有給人添麻煩,但內心怎麼想是一回事,這會兒人眼看就要被鯰魚活吞,該救還是得救。

  鯰魚仿佛察覺到了岸邊有人聚集過來了,動作更快了三分。但祝央也不含糊。

  河邊有種柔韌的植物藤條,她順手一拽扯了一根下來,往濃妝女那兒一拋:“抓緊!”

  不過這顯然是高估濃妝女了,她這會兒只顧閉著眼睛掙扎著喊救命,對於岸邊的救援是沒有半點主動配合的素質。

  跑過來的二牛連忙道:“我下去撈她吧?”

  祝央抬手止住了他欲跳水的架勢:“那兒水深,不知道湖裡還有什麼,別她還沒上來,你反倒下去吃一送一。”

  說著又將藤條迅速抽了回來,靈活的在手裡挽了個套圈,又重新往濃妝女的方向一套。

  這下好,將她的上半身套住了,祝央便招呼過眾人:“過來拉。”

  要說她一個人的力氣也不是不能生生的靠拔河把人搶回來,不過在某些事還沒有得到求證的情況下,她暫時還是有意的將自己的能力值壓縮在一個普通人範疇的印象之內。

  可以讓人覺得挺厲害,但又不至於在不可撼動的範圍,這些自然有她的用意。

  一群人聽她號令連忙抓住了繩子,開始跟水裡那鯰魚逐力。

  本來已經入口的鴨子,這會兒有要飛的架勢,鯰魚豈能甘心?

  於是嘴巴一合,更是拼命的將人往裡咽,並且不斷在水下扯拽翻滾,試圖用碩大的身體和水的阻力給岸上的人帶來壓力。

  這鯰魚的全貌大家看見了,足有三米多長,頭部碩大,圍度比上午那蚯蚓都只大不小。

  少說是幾百上千斤的重量,他們幾個人與之角逐確實吃力,甚至屢屢被拽得往河面偏離幾分。

  祝央拔河的中游,心裡暗暗玩味,看來還不止她一個人劃水啊。

  眼看濃妝女因著兩方的拉拽痛苦尖叫,岸上這邊快要失去優勢,突然從旁飛出一顆子彈。

  子彈擦著眾人身側而過,直接沒入那鯰魚的眼睛裡,那鯰魚被一槍穿頭,身體居然還在慣性似的動。

  徐驍緊跟著又是一槍,同樣是剛才那個位置,那魚這才沒了動靜,魚屍漸漸翻白肚浮在了水面上。

  和包括祝央在內的一眾要麼劃水要麼有心無力的人相比,徐驍才是這些人遇險後唯一指望得上的希望了。

  不過和上午掃射蚯蚓純為了限制行動的胡亂掃射不同,這傢伙一旦是端開架勢,稍作瞄準,槍法竟然如此厲害。

  那鯰魚因為個頭大,所以眼睛也不小,目標相對明顯,當時那玩意兒可是在活動中。

  徐驍解決了鯰魚,立馬上來和大夥兒一起,把濃妝女拉了上來。

  當然這其中還包括一直死咬著她不鬆口的鯰魚屍。

  一上岸濃妝女就拼命從魚口中掙脫出來,這番經歷差點沒把她噁心吐。

  鯰魚口中黏滑的液體沾了滿身,真讓她直接尖叫了出來。

  祝央上前踢了鯰魚一腳,看了看它的口腔:“幸好這玩意兒只是普通變大,不是食人鯰,不然那牙齒已經把人咬穿了。”

  不過話這麼說,濃妝女這會兒也沒多好過。

  身上滿身噁心的滑溜溜,因為當時正下河洗澡,衣服也沒穿,在場除了祝央和家庭主婦,別的可都是男士。

  小世子和二牛兩個古人倒是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人脫險了就沒敢往哪兒瞄,徐驍的注意力也全在魚這邊。

  可那大爺和尖嘴猴腮的男人,甚至剛剛和濃妝女來了一炮的高管,看著她光溜溜的身體眼裡都均是一副狎笑。

  祝央不耐煩道:“你倒是先在邊上洗洗把衣服穿上。”

  濃妝女這這輩子估計都不敢在野外直接下水洗澡了,更遑論讓她進這條河?

  就是現在人多,並且淺攤的地方的水也就二三十釐米高,不至於有巨物出現,她也不敢去。

  最後還是其他人用桶幫她提水上了把她澆乾淨的。

  那桶也有來頭,是之前大夥兒在竹林中找到了變異竹子。

  這裡竹子本來就粗壯,變異品種那直徑更是和水桶差不多了,高度也是直沖雲霄。

  他們砍了一根下來就劈出幾節,就是天然的水桶。

  濃妝女洗身子期間,徐驍把鯰魚開膛破肚,祝央也上去試了試。

  然後便嫌棄道:“肉質太老,不能吃,”

  徐驍笑了:“你可就慶倖這在叢林場吧,危險雖然多,但不至於缺吃的,要是缺衣少食的生存場合,還由得你挑?

  祝央聳肩,對此不置可否,又趁此機會終於借到了徐驍的刀。

  刷刷劈開魚肉,果然那麼老的魚肉就跟切豆腐似的容易。

  徐驍見她喜歡,刀法又俐落,便將這把匕首暫時借給她用,越發猜測她在現實中是不是哪個武道家族的人。

  祝央自然高興,鯰魚的肉沒有用,不過它身上也不是沒別的貢獻。

  祝央將魚刺剃了出來,果然這玩意兒和牛角的堅硬有得一拼,便分發給了其他幾人。

  “拿著,綁上樹枝隨身帶上防身。”

  眾人自是不會不樂意,只是幾個男人分武器的時候,濃妝女和家庭主婦倒是突然吵了起來。

  原因是濃妝女洗身子穿衣服的時候,家庭主婦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

  抱怨他們給大夥兒找事做,這叢林雖然不缺吃喝,有祝央的調味料贊助下,這開頭幾頓新鮮勁在,還真像那麼回事。

  可吃得再好,也抵不住這處處的驚險吶,整個森林氣候又悶濕煩躁,加上這莫名其妙被綁上了遊戲。

  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去跟家人朋友見面,自然情緒就跟易燃的油桶,稍找到發洩口子便抱怨不停。

  濃妝女性子也不是好的,就是衣服還沒穿上那會兒注意力在掩蓋自己的羞恥上了。

  一穿上衣服便覺得家庭主婦聲音刺耳,什麼給大夥兒添了麻煩了,反省?不存在的。

  便張口就不耐煩道:“閉嘴吧八婆,人人都沒意見,就你一個人唾沫星子多,你男人是得多冷落你呢,才三十幾歲就更年期啦。”

  家庭主婦見她居然敢還嘴,頓時怒不可遏:“小娼婦你要死啊,見過褲腰帶鬆的,沒見過你這麼鬆得差點沒命的,這才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呢,就發著浪貼上去,可虧得你爹媽不在這兒,有你這麼個女兒還不如喂了魚好。”

  濃妝女一聽,轉身看著家庭主婦,眼神裡滿是惡毒:“呵呵!你這種八婆,也就平時在菜市場跟人砍價吆喝,要在我們學校,你這種嘴巴賤多管閒事的,早被耳光乎死了。”

  家庭主婦也冷笑:“喲,你還是學生吶?讀書讀狗肚子裡去了,我要有你這種女兒,都不用麻煩直接掐死了都沒人怪得了我。”

  兩人看著就要掐,卻突然有白花花的東西被拋到他們中間。

  回過頭,見是祝央,對方開口道:“好興致呢,這麼會吵在這兒吵多浪費?來來來,對著河邊罵,沒准能學星爺領悟罵架神功,直接罵得河裡的魚蝦炸塘了,那才叫厲害呢。”

  濃妝女和家庭主婦兩人敢對著對方張口什麼都罵,但對祝央卻是不敢的。

  她倆都是普通人,要打起來也是半斤八兩,可祝央的話,在場除了徐驍,連最壯實的成年男人二牛都是一巴掌被扇翻的命。

  這傢伙又不拘動手,要她倆挨她那巴掌,估計牙齒得鬆,所以兩邊撇了撇嘴,到底沒敢再吵吵。

  濃妝女便道:“我剛被魚顛得快散架了,回去休息一會兒。”

  祝央道:“沒死就接著幹活,你當這兒受了驚遊戲還給你發補貼休假不成?”

  濃妝女氣急,但又不敢像跟主婦一樣破口大駡,便咬牙道:“你沒看到我剛剛都快被魚吞了?”

  “所以呢?”祝央渾不在意道:“是不是每個人遇到點小小的狀況,都可以撂挑子不幹?那這乾脆也別說齊心協力了。”

  “誰想偷懶的,擺明車馬說要人養,咱們還好斟酌,我是不會養廢物的,但要是有人願意幹兩人份的活兒,我也沒意見。”

  濃妝女就立馬看向高管,高管一時有些尷尬。

  任務還是他自己分配的,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濃妝女回去擔水就得他一個人。

  雖說是個成年男人,可城裡人一輩子沒幹過農活,這麼大的桶讓他一挑挑的擔水也不怎麼吃得住。

  但濃妝女好歹剛剛才跟他好過,太過沒擔待又沒法讓人信服,便有些不耐煩祝央這個攪屎棍的。

  於是打著官腔偷換概念道:“祝小姐,咱們是一個集體,最忌諱斤斤計較和不知體恤。”

  “她剛剛你也看到了,一個女孩子哪兒經得起這頓嚇?要是你處在同樣的位置,這會兒你怎麼想?不覺得寒心嗎?”

  “別人但凡有點情況休息一會兒,你就覺得待遇不公,還煽動大夥兒一起偷懶,那還談何效率?這種小肚雞腸的念頭要不得啊祝小姐。”

  祝央聞言直接笑了,看著他道:“我猜你們公司基層員工的主要來源就是剛畢業不經事的大學生吧?”

  “跟人家談夢想,談榮譽,談集體歸屬感,可就是不談待遇和錢。成天就仗著人家臉皮薄把人當廉價勞動力使喚,自己剝削嘴臉一覽無餘,還偏偏要批好幾層大義凜然的皮。”

  “炮是你享受了,被魚叼走的也不是你,非要拉通了算,究其根本佔便宜的是你,這會兒反倒是好意思讓大夥兒來分擔你享受過後留下的爛攤子。”

  祝央攤了攤手:“你有什麼資格對咱們的念頭指指點點?你是給工錢的?這兒可沒什麼能者多勞的說法,共同協力的原因也是為了增加效率,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

  “我把話撂這兒了,我是不會為了廢物多幹一分不屬於我的活兒的,就看其他人願不願意了。”

  其他人聞言自然也是頭一偏,心裡只記住了祝央那句‘享受的是他,這會兒大家要收拾的是他享受過後的爛攤子。’

  笑話,女人又不是他們給睡魚肚子裡去的,憑什麼要他們多幹活?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呢。

  高管被祝央一通諷刺,想暗指對方沒有集體協力感讓大家排斥她不成,反倒被她三言兩語在滾水裡涮了一通。

  不過社會老油條臉皮也夠厚,知道這女的不管武力值還是嘴皮子都不好惹,便也不多糾纏,直接繞過她,跟一夥兒裡絕對受信賴的徐驍交涉。

  “徐哥,你看——”

  徐驍好像除了在必要時候盡可能保證他們存活率之外,並沒有任何參與進他們形勢糾紛的意思,甚至作為一群人裡武力值最高的,保護者意義的引導者。

  他也很少強調自己的存在感,以至於大夥兒都覺得他很好說話。

  徐驍聞言自然是遵循他們本來高下立見的交鋒結果,聳了聳肩:“祝央說得有道理啊。”

  “再說山洞這會兒還沒收拾出來呢,回去也沒地休息,你們還是先打水,把水坑填滿吧。”

  徐驍都這麼說了,自然這事就算蓋棺定論,濃妝女恨恨的瞪了祝央一眼,到底不敢嘴上嘀咕。

  他們在山洞口挖了個不小的蓄水池,不但可以純水做飯洗東西,要是有猛獸造訪,也是小小的一道屏障,不過得花不少時間將水池填滿。

  見脫離危險,又囑咐了他們只能在河邊淺水區擔水,眾人便四散而去各自繼續幹活。

  別看祝央在別人偷懶的時候懟得厲害,輪到自己時,那是心安理得的把活兒全扔給了未成年。

  小世子雖說沒幹過活兒,但也不是笨手笨腳的類型,稍一捋了做事順序,一開始磕磕絆絆,接下來倒做得挺順。

  他清理了蜘蛛網,又將洞裡多餘的小石頭扔出去,再用祝央借徐驍的一套不合身的備用衣服,那從太長的布料中裁出的一截做抹布。

  個把小時過後,竟也把山洞收拾得似模似樣,至少不是之前那滿是灰塵無處落座的樣子了。

  小世子貌似挺有成就感,越做越起勁,這孩子本來就有潔癖,對衛生的標準很高。

  整理完之後還打算再用清水徹底淨一遍,然而擦到洞口處時,卻突然一隻色彩斑斕,身體都足有兩個拳頭大的蜘蛛出現在面前。

  剛才清理蛛網的時候也並沒有看到蜘蛛,他們便以為這些是廢網,哪裡能想到山洞清理乾淨了卻發現了一隻?

  小世子整個人直接僵了,那蜘蛛個頭奇大,乃是生平僅見,加上八條展開的腿,就跟一隻大螃蟹似的。

  小世子臉色青白,額頭開始冒出冷汗,他以前不怕蜘蛛的,可那次之後就——

  他想逃,但腳步卻不聽使喚,一動也動不了,想大聲呼救也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整個人就像被點穴定住一樣。

  眼看那只蜘蛛越來越近,離他的手不到兩指的距離,猙獰的口器佔據了他的視野。

  而這時,突然自己耳邊感覺到一陣勁風,眼中餘光看到一抹銀光閃過,接著就是金屬入石的聲音。

  下一秒,眼前那大蜘蛛已經被正中紅心的釘在了牆壁上,釘住它的是一把鋒利的刀。

  蜘蛛腿抽搐了兩下,接著沒了動靜,小世子這才感覺到自己身體開始回暖。

  便又見旁邊伸過來一隻手,從牆上取出匕首,看著上面的蜘蛛嘖嘖稱奇:“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小世子聲音都變了:“這玩意兒還能吃?”

  祝央成天矯情,對一些女孩兒討厭的東西,諸如昆蟲之類,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噁心其外表。

  不知道是不是現在有了操控蟑螂的能力,對昆蟲的外表耐受度竟然變大了很多。

  尤其這蜘蛛個頭大,又顏色漂亮,放到現實絕對是可以當寵物養的,更是不覺得障礙了。

  便回答這小孩兒道:“聽說是雞肉味的。”

  小世子只覺得自己身體晃了兩晃,看著那蜘蛛屍體實在脖子發癢身體發毛,便道:“還是扔了吧?”

  祝央道:“怎麼?你怕?”

  小世子倒是想逞強,不過看了那蜘蛛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恍惚和恐懼,像是想到什麼似的。

  便憋紅了臉只得認慫的點點頭:“嗯!”

  祝央喜歡惡趣味,倒也不是沒眼色開玩笑無度那種,見他實在害怕,便也將那蜘蛛往外一甩,直接遠遠的甩出了山洞之外。

  小世子這才松了口氣,這時候山洞裡也打掃得差不多,他看了眼祝央,這會兒祝央穿的是徐驍的備用衣服。

  哪兒哪兒都不合身,只是她身材好氣質也好,大了好幾號的男裝鬆鬆垮垮穿身上,竟有種慵懶帥氣的美感。

  不過上衣依舊是短袖,大半個胳膊露出來,倒是沒被昆蟲咬,只是樹林中來來去去,嬌嫩雪白的皮膚上多了一些細小的擦痕。

  小世子咳了咳,吸引力祝央的注意力,待祝央看過來,他才脫下自己外罩衫丟給祝央:“這個給你。”

  祝央本想道這麼熱她穿這廣袖長袍的玩意兒幹嘛?就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紅色細痕。

  倒是不疼,她皮膚看著嬌嫩,實際上玩家的體質很耐造,她甚至都沒感覺,但在別人眼裡看來卻是不好受的。

  她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手裡的長袍入手觸感冰涼,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月白色的錦織面料,上面還繡了暗紋,擱現實裡就是難得的刺繡工藝品。

  祝央站起來比劃了一下,這小世子和她身高個頭都差不多,竟然大小挺合適。

  祝央收下了,打算改改弄成一條長裙穿,就又多了一件換洗衣物。

  既然人家好意,祝央自然投桃報李,這會兒做完事無聊,她便拿出手機借他玩消消樂。

  小世子——他也在之後告知了祝央他的名字,叫魏江離。

  魏江離來到這裡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超出自己認知,原始的叢林環境還好,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之前徐驍數次用過的槍,雖然震驚,勉強也能和箭弩之類的武器沾邊。

  但這薄薄的一個小方片,卻會發光,裡面還有小小人在動,就著實讓人震驚了。

  他新奇的接過手機,一開始祝央教他玩的時候,他連手指頭觸上去都是小心翼翼的。

  一點就飛快收回手,跟被燙著似的,尤其看到裡面的小動物隨著他的動作交換位置,發出彩色的特效,還有各種音效歡呼,更是讓他驚奇是不是有誰被關在裡面了。

  “這,這莫不是什麼法器?”

  祝央笑:“靠智障遊戲制敵?敵人會哭的。”

  再祝央一再確認這玩意兒沒什麼可怕的內涵,甚至給他簡單科普了一下發明原理,讓他有了個模糊的概念。

  魏江離這才放下了戒備,歡快的玩起了消消樂,然後一玩就停不下來了。

  到該吃飯的時候還不想撒手,一副網癮少年已經初養成的架勢。

  祝央見徐驍看過來戲謔的眼神,有些無語的抹了把臉。

  一把抽過魏江離手裡的手機,對著他就是哢嚓一聲,這孩子的臉便出現在手機螢幕上。

  別說,還挺上鏡。

  她威脅道:“我攝了你一魂一魄了,再不聽話,就不還給你。”

  魏江離撇嘴:“你當我傻啊?面上就是你自己的小像,從昨天到現在你也不知道對著自己哢嚓多少回了,要真攝魂,你魂兒都不夠攝。”

  祝央:“……”

  徐驍拍著大腿哈哈直樂:“叫你欺負古人沒見識,人家沒見識而已,又不是傻。”

  又對魏江離道:“小孩兒,不錯,我看好你。”

  他倒不是隨口開玩笑,卻是古代貴族子弟天生大多比常人更擅權謀,一般古人也重血統和身份,只要人再聰明點,很容易吸引到擁簇。

  別真以為現代人有多大優越感,老實說受惠於時代的優勢一旦回遊戲空間自然能給你抹平。

  然後這種王族子弟,傾各方當世大儒教導出來的統治階層玩家,一般現代屁民還真不定就比人家做得好。

  當然就比例來說,這類人肯定少,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那位‘皇帝’。

  中午草草吃完飯,下午還得繼續幹活。

  高管和濃妝女得繼續取水,二牛他們將采來的驅蚊草藥點燃在周圍到處熏,老頭他們撿的柴禾也還不夠。

  祝央他們整理完山洞但也沒打算閑著,總不能讓她就睡堅硬冰冷的石板上吧?

  她對住宿標準可沒這麼低,便和大家招呼了一聲出了山洞。

  魏江離見她要出去也跟了上來,臨走便聽到二牛道:“我打算在周圍多做點陷阱,我做個記號,你們回來注意著點啊。”

  說著沖他們揚了揚手裡竹片:“有陷阱的地方旁邊我插上竹片,可別忘了。”

  其他人自然是贊同的,大家都沒有自保之力,當然待的地方越安全越好。

  徐驍這會兒也應祝央的要求,在劈樹給山洞做門,需要的門也就比正常房門稍大一點,做起來還是容易,徐驍竟然還有釘子和榔頭扳手之類的簡單工具。

  不管怎麼說,有扇門遮風擋雨也好,再不濟也不用擔心晚上會有巨大蚊子會飛進來。

  祝央和魏江離沿著森林週邊,沒往太裡面走,畢竟她也不保證這島上是不是所有狀況她都能應付。

  不過一趟下來收穫還不錯,找到好幾種水果,今後一段時間不用擔心維生素攝入了,又看到一些外表眼裡清香撲鼻的花,打算回來的時候采。

  最大的收穫便是在一處崖壁上看到成塊成塊的蜂蜜。

  不是蜂窩,就是蜂蜜,蜂巢蜜!起碼兩三米長,層層疊疊的在那崖壁上面,陽光的照射下猶如漂亮的寶石。

  不時有蜜蜂在上面打轉,不過數量不多,並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崖壁高度只有十來米,祝央頓時就樂了,摘了好幾塊巨大的芭蕉葉在地上鋪著。

  對魏江離交代:“你看著這兒,別讓蜂蜜灑了。”

  說完便借著匕首之利,借力三兩下就爬到了崖壁上,抓著上面石縫裡長出的一顆結實的歪脖子樹,抬手對著蜜餅就是一敲。

  她力氣大,一敲就是一大塊蜜餅掉下面,不過因為高度,掉下去的蜜立馬就摔成好幾塊。

  裡面半透明的金色流漿便溢了出來,襯在青翠的芭蕉葉上面,甚是好看。

  魏江離出身富貴,哪兒見過這些,連吃個西瓜都以為那玩意兒天生長得就是去籽切好片的形狀,對這新鮮極了。

  又到底年紀小,童心很容易被勾上了,見蜂蜜掉下來,臉上是一派興奮的喜悅。

  見蜜餅要被蜂蜜流漿沖出來了,忙抬起芭蕉葉又給它攔了回去。

  還對上面的祝央喊到:“多弄點。”

  祝央正揮開一兩隻飛過來的蜜蜂,低頭想告訴他弄多了也吃不完,吃完了再來取就是了。

  便看見一個巨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

  魏江離正蹲著撿蜜餅,感覺自己的影子突然被一個巨大的黑影覆蓋。

  他猛的回頭,一下子就愣住了,在他身後的竟然是只比老虎還大兩圈的兔子。

  兔子?

  兔子外表無害,按理說就是變大了也還是那個樣,可這只灰兔,血紅的眼睛注視著他,那外露的門牙還在往下滴這口涎,一副已經脫離素食主義的架勢。

  這反差太大,若說蚊子本就招人討厭,蚯蚓和鯰魚外表又實在噁心,所變異之物給人感覺不適還覺得理所應當。

  可兔子這巨大的反差,就真的讓人心裡發涼了。

  魏江離默默的往旁邊挪了一下,可身體才一動,那兔子就反應敏捷的撲了過來。

  這玩意兒可是以速度見長的啊,魏江離一把被撲倒在地。

  那兔子已經張開嘴向他咬來,滿嘴的腥臭證實了這貨就是肉食動物。

  他心歎一聲吾命休矣,下意識的閉上眼,就感覺自己被滾燙腥血澆了一臉。

  魏江離還以為是自己的血,結果遲遲沒感覺到痛意,反倒是突然什麼重物壓在了,差點把他內臟擠出來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祝央坐在那兔子身上,手裡握著的刀直接將兔頭紮了個對穿。

  俐落的身姿背著光映照在魏江離眼裡,他第一次覺得這樣竟比那些扶風弱柳,儀態萬方的大家閨秀好看多了。

  結果就聽她開口道:“小兔兔這麼可愛,咱們用來紅燒了吧?”

  嘖嘖!

  不過最後祝央還是嫌棄兔肉太老,倒是正好差一張毯子,於是用那把快刀,三兩下就把整張兔皮剝了下來。

  魏江離見她模樣兇殘,默默的用芭蕉葉將蜂蜜收起來。

  祝央見狀:“這玩意兒會漏出來,你等著我砍倆竹筒過來。”

  又將兔皮上的油脂血肉削乾淨,這裡沒條件鞣制,況且祝央也沒那技術,只能將就了。

  再拿河裡反復洗了多遍,直到上面沒了氣味才算完,密林裡雖然濕熱,可河邊這些地方日照也充足,像這會兒正值下午暴曬,應該過不了多久就幹了。

  祝央找樹枝把兔皮晾好,又跟魏江離一起摘了不少水果和鮮花,邊玩邊忙活的太陽快落山,那皮子也晾乾了。

  因為沒有經過化學軟化,肯定是有點硬的,不過面上毛皮倒是軟,又不是拿來穿,用來撲床而已,影響不大。

  兩人滿載而歸,回到營地別的隊要做的事也差不多做完了。

  徐驍不但給山洞做了簡易的門,還用多餘的木板做了好幾張簡易的木板床。

  祝央將兔皮往上一鋪,點頭贊道:“嗯不錯,勉強有點樣子了。”

  又見她裡裡外外的使喚做晚飯的,佈置山洞的。

  野花插進竹筒做的簡易花瓶用於裝點山洞,還不止如此,她還用竹子做了幾個簡易的裝飾品。

  砍了一節果盤大小的大竹筒從中間對半破開,下面墊上芭蕉葉,然後水果根據美學結構依次漂亮的擺放在上面,旁邊又是一筒花。

  撲鼻的果香,幽香的花草,再按照她的指揮換了房間裡的結構,剩下的木頭又劈了好幾個高矮不一的木墩組成茶几和凳子。

  上面一套竹筒茶具,倒水的時候那傢伙還會順手掐一朵嬌豔的花來別在杯沿。

  這哪裡是原始叢林的野人山洞?分分鐘就變成了原始風情的主題公寓。

  晚飯也吃得講究!

  徐驍上午去打獵,收穫不小,打了好幾隻野兔野雞,沒有變異那種,體型正常肉質也不錯,還有一隻小野豬。

  晚上就沒有隨便對付,調料也足,現在還有蜂蜜,便做了個蜜汁雞翅,竹筍燒兔肉,豬骨湯,醬香排骨,白灼大蝦。

  因為濃妝女差點被魚吞那事,現在大夥兒都有些膈應魚,便沒有吃魚肉。

  一人先是來一碗濃鮮的豬骨湯,然後以土豆做主食,吃得個滿嘴留香。

  尤其祝央,身旁還擺著一杯用原始方法榨出來的果汁,上面有她用竹棍和鮮花做的裝飾小傘,時不時的喝兩口解膩。

  這熱帶雨林不知道是這遊戲怎麼瞎幾把混搭的,物種吧,目前看到的都是常見的,氣候卻不像是這些物種生存的地方。

  不過陽光足土壤肥沃是不爭的事實,水果也就特別甜,祝央喜歡喝果汁,自然美滋滋。

  而徐驍就只覺得,這妹子,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吶。

  他就沒見過這麼危險重重的雨林,還這麼有心思追求生活品質的。

  便聽祝央道:“你這遊戲,挺不錯的嘛,說是生存逃殺,可啥都顧上了,生怕咱們吃不飽似的,嗯嗯!不錯。”

  恍惚間仿佛又聽到了吐血的聲音,不過好像和狗比遊戲的聲音略有不同。

  酒足飯飽,住宿條件和安全保證都又上了個級別,大家自然高興。

  不過晚上那湯滋味鮮,便不免多喝,年輕人還好,像那老頭兒便有些憋不住夜。

  於是臨睡前去了好幾趟廁所。

  不過外面現在到處都是陷阱,為了安全,徐驍將一個手電筒放桌上,讓要出去的人一定帶上。

  祝央一個人睡一張柔軟的兔皮,毛茸茸的睡眠品質要比其他人高得多。

  晚上是貌似察覺到有人又起夜,不過她並沒有在乎,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

  正早餐刺目的光線照進山洞的時候,眾人醒了過來,才發覺山洞的門沒關。

  顯然是誰一早出去了,便有人不滿的抱怨不知道隨手關門,吵醒睡覺還好,這要是有東西溜進來怎麼辦?

  只不過醒了也就起來準備洗臉做早飯吃。

  家庭主婦先憋不住出了門上廁所,山洞裡其他人還睡眼惺忪,接著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她的尖叫。

  幾人一個激靈,瞌睡瞬間飛了,跑出山洞,便看見家庭主婦跌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指著眼前一個被觸發的陷阱。

  那陷阱是挖的一個洞,裡面鋪滿了竹片削成的尖刺,上面蓋上芭蕉葉在用枯枝枯葉遮掩。

  此時陷阱已經陷下去了,眾人走近,看到裡面有一具上面掛了零星血肉的骸骨,明顯還是新鮮的。

  時不時有一隻螞蟻從骸骨中穿過,從骸骨的眼眶裡鑽出來,像是在榨取最後的一點餘肉。

  眾人大驚,互相看了看,赫然發現,他們九個人已經變成了八個。

  而不見了的,就是那個老頭兒。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4:15 PM

第82章

  老頭兒不見了蹤影,而下面被啃得乾乾淨淨的骨骸身上,屬於老頭的衣服卻是完好無損的。

  又有徐驍下去探了下這屍體的骨齡,確實是年過半百的老者沒錯。

  現在的情況就明顯了,顯然是老頭兒半夜出來上廁所,跌進了陷阱裡被螞蟻將身上的肉席捲精光。

  但看到屍體的恐慌過去之後,與其說是悲憫老頭兒的死去,其他人倒不如說更擔心這裡是不是暗藏著螞蟻窩。

  之前在河灘上看到螞蟻,但人不犯它,它也不犯人。可老頭兒淒慘的死狀,就不能讓大夥兒對那物種抱有樂觀了。

  要是那玩意兒趁夜襲擊——不,都不用等到晚上,大白天要是缺少食物的時候,整個山洞裡的人呢都是現成的儲備糧。

  只要數量夠多,密密麻麻的從裡面席捲一圈,就是徐驍恐怕也沒法保障全員的安全。

  一時之間眾人陷入恐慌之中,但人又是慣會找到理由開脫抱怨的。

  於是幾人竊竊私語之際,便有家庭主婦回過魂,沖著坑裡老頭兒的骸骨抱怨道:“大半夜的不知道一個人出來起什麼夜,一把年紀了能憋死不成?”

  “肯定是他掉下去身上流血出來,把螞蟻招過來的,那些玩意兒要是食髓知味,咱們可怎麼辦?”

  其他幾人雖說沒說得這麼過分,但隱隱也是贊同家庭主婦的說法的。

  “他怎麼會掉進去的?”

  “年老眼花了吧?晚上迷迷糊糊的可能都忘了陷阱這茬了。”

  “這老頭兒也是心大,真當這裡是自個兒家呢?這下好發生意外了吧?”

  實際上光從人員的減少來看的話,老頭年紀大,體力行動力都不行,他死了非但不會有人感到可惜,反倒是有種卸下個累贅的輕鬆的。

  就這麼不到兩天的功夫,自然談不上有何感情。

  幾人七嘴八舌的抱怨不休,卻聽旁邊傳來一聲嗤笑:“意外?怕不見得吧?”

  說著指了指這個陷阱周圍:“插這邊上的標記竹片哪兒去了?”

  那竹片做得還是挺顯眼的,二牛因怕有人會看漏掉下去,還特地找到一種紅色汁液的染色果,將劈開的三指寬竹片染成了顯眼的紫紅色。

  此時經祝央提起,大夥兒才想起往周圍查找,果然正如她所說,這個陷阱沿著一圈都沒了那竹片的蹤跡。

  甚至坑底下也沒有看見。

  眾人開始只覺得是個意外,全幅心神在對螞蟻會主動吞噬人的憂心之上,竟沒有注意這麼多。

  現在品過味來,這才從心底湧上一股寒意。

  可這還沒完,祝央接著指著骸骨的某一處道:“徐哥,你看看那是什麼?”

  她這麼說徐驍也照做,便翻開了她指著的地方,那是老頭衣服上蹭的,肉眼可以看見一團濕黏的痕跡。

  徐驍檢查了一番,對她道:“是蜂蜜!”

  祝央臉上沒有意外,便道:“這可真夠巧合的。”

  這怎麼可能是巧合?傻子這會兒都知道是有人蓄意謀殺了老頭兒。

  先是扔了陷阱記號,還狠毒的利用蜂蜜吸引螞蟻,乍一看還真就像個意外。

  站在二牛旁邊的高管和尖嘴猴腮的那人立馬揪住二牛的脖子,當頭就是一拳。

  兩人體格氣力都比二牛差遠了,但始終是成年男人,奮力之下也不好受。

  連打了好幾下,他倆啐口罵道:“扮豬吃虎是吧?就說你怎麼忙前忙後不知累,原來打的這主意?”

  尖嘴猴腮的男人接口道:“呸!肯定就是他,他想殺了咱們好通關,運氣好殺兩個就殺到通關按鈕了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一鬥字不識的農民,竟真的讓咱栽了跟頭了,大夥兒都相安無事的,你倒是起了壞心。”

  兩人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還邊趁著空隙對徐驍道:“徐哥,這人不能留了,留隊裡也是個禍害,不如乾脆——”

  那二牛老實巴交慣了,不善言辭,又因是古代草根階層,一進遊戲開始就隱隱是玩家群體底層。

  有重活兒大家是默認扔給他的,使喚起來也毫無障礙。

  這會兒挨了揍,他也笨嘴拙腮的抓不到空隙替自己辯護,面對兩個口才不錯的人一句接一句的定罪,嘴裡只連連道:“不是我,不是我。”

  “好了!”祝央慢悠悠道:“剛才那會兒眼瞎,現在倒一個個成了包青天,當真是斷案果決。”

  高管他們被這不輕不重的一諷,心裡有些不樂意,梗著脖子道:“不是他還能有誰?”

  “做陷阱的是他,除了他誰能把蜂蜜放下面。”

  挖坑的時候倒是幾人合力,不過其他人也沒怎麼下大力氣,多半是偷懶讓二牛一個人做的。

  但撲陷阱這層需要講究,除了二牛還真不是沒有狩獵經驗的人能做好,所以所有的坑都是他封的口,這麼說來如果有誰在下面放了蜂蜜,確實除了他沒有別人。

  可祝央指了指老頭的骸骨:“那蜂蜜可不是一開始就在坑底的,看他的口袋,還有旁邊被咬爛的樹葉,明顯是有人塞進他口袋裡的。”


  徐驍也重新翻了翻老頭的口袋,又將骸骨抬了抬,檢查了下面的痕跡。

  沖上面的祝央他們點頭道:“沒錯,口袋裡有蜂巢槳殼殘骸,還有樹葉碎末,應該是誰拿樹葉包了蜂蜜塊扔進他兜裡的。”

  又道:“我剛剛掀開他身下看了看,坑底原本是沒有蜂蜜的。”

  眾人便又聽祝央道:“當然不可能是一開始設陷阱裡的,我把蜂蜜帶回來的時候,陷阱早封口了,當時已經開始往上面撒樹葉。”

  這個結果讓高管和尖嘴猴腮有點繃不住,倒是鬆開了二牛,可還是強著脖子道:“那就算不是一開始設下的,也有可能是他幹的。”

  “當然,不過在我看來,你們倆的嫌疑可比他大得多。”

  兩人一驚,連忙道:“你可別亂說,這是能開玩笑的嗎?”

  祝央笑了笑:“我沒記錯的話,吃完飯到睡前這段時間,二牛只出去上過一次廁所,還是和你倆一起,而你們倆反倒次數比他多。”

  “也就說他一直在別人眼皮底下,基本沒有機會破壞陷阱的標記反倒是你倆——”

  她未盡之意明顯,兩人忙擺手否認。

  尖嘴猴腮率先道:“我也只出去過兩次,一次咱們三個一起,另一次和他。”

  說著指了指高管:“他倒是去了三次,剩下那次我沒看見啊。”

  高管見嫌疑一下子到了自己身上,也連忙找人佐證:“那我那次也不是一個人出來的,我和毛妹一起呢。”

  說的就是濃妝女了,兩人白天在河邊那啥雖然上演了一陣鯰魚驚魂,是不敢隨處亂來了,可一起上個廁所還是沒問題的。

  高管證明完自身又指著家庭主婦和小世子道:“咋不說他們呢?”

  徐驍聞言開口了:“魏小弟和我一道去過,至於大姐,她因為害怕沒出去。”

  看來之前被蚊子咬讓她記憶尤深。

  高管又指了指祝央:“說得這麼起勁,那你呢?”

  祝央挑眉道:“我?我是沒有證明啦。”

  她這麼說眾人順勢將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眼神一下變得微妙。

  便聽她囂張至極道:“可我要想殺你們,用得著兜這圈子?”

  “只要避開徐哥,殺光你們所有人也不過五分鐘的事,這是把你們逃跑時間算在內的,自己數數從前天到現在,我有多少次機會?”

  她這目中無人的樣子實在讓人惱火,可又敢怒不敢言,最過分的是她這麼說的時候,徐驍還點點頭表示她這話的真實性——

  “嗯!確實,憑你要殺光所有人也就抬抬手的事,就算和我正面對上,我也不敢說能保住所有人。”

  因為祝央目前表現出來的速度力量還有刀技,在徐驍看來恐怕只是冰山一角,更不排除她還有別的底牌。

  於是祝央便愉快的下結論道:“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我和徐哥是嫌疑最低的兩個人,而你們雖然暫時都拿得出不在場證明,但也不過是讓你們的嫌疑處於平均值。”

  “先吃早飯吧,在這期間任何人不得開口交流,眼神交流也不行,一經發現按最高嫌疑論處,吃完飯再慢慢梳理這事。”

  眾人不能忍受她突然自比典獄長,卻把眾人當犯人看待,當下要表示不滿。

  可他們唯一靠得住的徐驍卻開口道:“也是,就這麼著吧,先吃飯。”

  看來是也贊同這主意的。

  先前兩天表現出遠超他們的能力武力時,眾人還沒什麼感想,可真遇到了情況,對方和自己之間差別的鴻溝就出來了。

  拳頭大的人,是真的思維模式如此一致,只有他們才當自己的處境是平等的。

  可一旦出了狀況,對方開口就能獨自決定一切,根本沒想過考慮眾人的意見。

  接著兩人便不理會眾人作何想法,祝央又讓徐驍找了找陷阱裡有沒有別的線索。

  還真讓徐驍在老頭兒褲兜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本,那些螞蟻也是刁鑽,肉都啃乾淨了,衣服卻沒有多少破損,看來還挺挑食的。

  祝央接過本子,翻了翻裡面的內容,並沒有將內容告知其他人的意思。

  幾人只能沉默著生火的生火,做飯的做飯,祝央若無其事的慢悠悠洗臉刷牙。

  牙膏牙刷是沒有的,不過這裡找到一種類似柳條的植物,嚼開枝條後斷口就會出現細軟的小條,和牙刷刷毛的觸感類似,可以充作牙刷使用。

  而徐驍則簡單洗漱後便坐在山洞口的檯子上,注視著在場的人,還真就監督的架勢。

  眾人為免自己徒惹嫌疑,自然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只是徐驍作為一個引導者,對於祝央——不,與其說是遷就祝央,倒不如說是順應他們新人之間的爭端走向。

  他全程至始至終充作引導保護的存在,但始終有種作壁上觀,等他們爭端見分曉後,順應走勢。

  只是每次佔據上風的都是祝央而已,所以看起來便像是一直在聽她使喚一般。

  草草吃完早飯,祝央分開所有人,依次讓他們進山洞裡接受‘審問’。

  輪到第一個的時候,眾人面面相覷,倒是魏江離痛快道:“我先。”

  說著便跟祝央他們進入山洞,山洞門沒關,不過要求眾人站得遠,也聽不見裡面說的什麼。

  審問是由徐驍進行的,他有過很長的軍旅生涯,後來又做了雇傭兵,雖說長於作戰,但基本的審問技巧還是有的。

  只是他沒想到,祝央一個外行竟然跟得上他的節奏。

  這麼說也不對,更準確一點,是他這邊的審問為主,祝央時不時的便見縫插針問一兩個看似無關,但絕對讓人反應有趣的問題。

  可見她心裡對某些事是有了一定腹稿的,就打個比方。

  他在詢問眾人家庭狀況,成員結構時,這些雖然無從求證,但只要不是說謊成性,心理素質強大的人,在徐驍的高壓和快速的節奏中,以及反復穿插的詢問,說謊的很容易露出馬腳。

  眾人心裡雖然對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不明就裡,畢竟一入遊戲就和現實割裂了,殺人動機之類的也不能按照現實關係網梳理衡量。

  可祝央他們強硬的態度對他們的意見是毫不在乎,問什麼你得答,如果不想回答的,無法取信於人洗脫嫌疑,那就別怪他們把人驅逐出隊伍自生自滅了。

  畢竟人人都不想身邊站著個可能從後面推你的傢伙。

  在這叢林裡,除了徐驍和祝央,任何人都沒法單獨活下去。

  通過徐驍的一個個問題,祝央梳理出這些人現實中的大致生活面貌。

  當他問到小世子家庭結構時,得知對方父母健在,除了他之外,下面還有一弟一妹。

  祝央一直注意著他細微的表情變化,突然問:“你和你弟妹關係好嗎?”

  魏江離一愣,不過情緒並無起伏:“就那樣吧。”

  可祝央的下個問題,卻讓他臉色一變:“你和你弟妹不是同父同母?鑒於你是世子,生父不同的可能性比較低,那麼你現在的母親是續弦?”

  “你——”魏江離臉色震驚而複雜,但下一秒便頹然聳拉著肩膀,對一些事情反倒不那麼刻意隱蔽資訊了。

  但祝央這邊反倒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便沒有深入,魏江離一副做足覺悟的樣子卻冷不丁的就這麼完了,出來的時候都有點頭重腳輕。

  接著依次是其他人進去,問的問題也和小世子的模式差不多。

  祝央仍然時不時插過一些看似隨性而起的問題。

  就好比家庭主婦抱怨她丈夫多沒用,兒子多調皮時,祝央突然問:“你家還有個孩子嗎?”

  家庭主婦一愣:“為,你怎麼知道?”

  “你剛剛說了,你兒子喜歡玩彈珠機,一看沒看著就跑商店,老闆不拘借錢給他買幣玩,回回得你拿錢去贖,期間罵了一句連個弟弟都看不住。”

  說著看著家庭主婦笑道:“生活在一起的人,就算不刻意提起,字裡行間也難免洩露存在呢,為什麼剛剛問你家庭狀況的時候,你說你家只有一個孩子呢?”

  家庭主婦臉色變了變,接著尷尬一笑:“嗨,這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就我先生吧,跟我的時候是二婚,前頭留下一個女兒跟著他。”

  “不過當後媽的苦你們也知道,小姑娘家家的念著自己親媽,把我當仇人呢,關係也就不好。”

  她這番解釋,祝央也不置可否,又問了幾個問題,便放她離開。

  輪到濃妝女時,祝央對她的家庭結構倒是不感興趣,常規問題問完之後,便笑道:“之前你和那女人在河邊那茬。”

  “老實說我是站你這邊的,都什麼年代了,男歡女愛本就正常,女孩子有權支配自己的身體,只有把貞操當籌碼的舔狗女奴,才成天把那屁話掛嘴邊呢,再說了生命危急她只關心女孩子羞不羞恥,你說著是不是有病?”

  一番專撓對方癢處的發言真是深得濃妝女認同,連連點頭道:“對對,我也這麼想的,自己跪著做人,還好意思指責別人。我他媽就樂意怎麼了?關她屁事。”

  瞬間感覺果然還是年輕女孩子三觀一致。

  祝央繼續煽風點火道:“都是大學生,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說得對,也就這些中年大媽成天摳菜籃子裡的角票人懶都懶得多看她一眼。要是放學校,這種多管閒事滿嘴嗶嗶的賤人,早被打死了。”

  “我們學校就有個女的這樣,自己成天一副裹腳樣,偏偏還喜歡多管閒事,後來就有人幫她出名囉,這會兒整個寢室整個年級都排擠她。”

  濃妝女笑道:“啊?你們學校也有這種賤人吶?那你們算是好說話的了,在我們那兒,豈止是不理她就了事的,沒逼得她跳樓算她厲害。”

  又聊了兩句,濃妝女也被放了出去。

  徐驍端著手裡的杯子喝了口水,嘖嘖道:“女孩子真可怕。”

  也不知道指的是誰。

  至於高管和尖嘴猴腮以及二牛,祝央倒是沒有什麼顯著的突擊問題。

  不過讓徐驍著重將重點放在他們進遊戲前有無發生糾紛上面。

  除了高管承認工作上是難免有衝突的,那個尖嘴猴腮便指天對地的發誓,說自己當時人在醫院,要跟人鬧事,早被轟了。

  二牛則表示他當時在山上打獵,哪有機會跟人發生衝突。

  所有人輪番審問過後,祝央也沒急著出門宣佈結果,甚至徐驍看她根本沒在梳理剛剛的證詞。

  反倒是翻開老頭身上找出來的兩樣遺物,一個小筆記本,一個穿著好幾個掛墜的鑰匙扣。

  那鑰匙扣上面的掛墜都挺幼稚,有點像小孩子的頭飾之類,挺雜,應該是他孫女兒送給他的。

  祝央打開一個鑲嵌了照片的掛墜,裡面是一張小女孩兒的照片,看樣子是他孫女兒。

  翻開小本子,上面居然記錄的是X年X月X日,他給了小朋友什麼糖果零食吃的記錄。

  徐驍也拿過去隨手一翻,見上面沒什麼線索,便笑道:“這老頭和孩子倒是感情好。”

  祝央聳肩:“誰說不是呢?”

  等所有人都問完了一輪,居然也沒說兇手是誰,誰的嫌疑最大。

  眾人倒是普遍鬆了口氣,不被懷疑自然好,可同時他們中間有個伺機而動的殺人犯,這也讓人如芒在背。

  此時就有人不滿的問祝央道:“結果把所有人當犯人審了一通,什麼都沒查出來?”

  祝央似笑非笑的看著質問的人:“這說明我的判斷需要嚴謹的事實根據,並不會貿然冤枉人。”

  “你如果實在要個嫌疑人,那我指證你可好?”

  那人臉色一變,現在整個隊伍幾乎可以說是祝央的一言堂,確實只要她說誰有嫌疑,別人還真容易相信,更何況這傢伙嘴皮子利索,甩你幾分疑點讓你百口莫辯也不是幹不出來。

  遂不敢多嘴了。

  祝央這時走到山洞的邊角,那裡有一堆麻線,是二牛找到的一種樹皮上剝下來的植物纖維。

  二牛見她在看,便撓撓頭道:“我想搓點繩子出來,雖說跟徐哥那兒的品質不能比,可這玩意兒管夠,用來捆什麼都行,藤條畢竟不結實。”

  祝央點頭:“可不是,用處可多了。你這兒搓了多久了?”

  二牛道:“昨兒本來熏完藥草就想搓,突然想起做陷阱的事,就撂下一半了,今天我接著搓。”

  祝央聞言便不再理會,又突然問道:“昨天標記是誰插的?”

  高管和尖嘴猴腮表示是他倆,不過就是把竹片往土裡一懟,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接著祝央就好似翻過這篇一樣,不再提這事。

  讓人撒土掩埋了老頭兒的骸骨了事,不但是骸骨,其他人覺得這事根本沒過,便連著把陷阱全填平了。

  反正野獸沒防住,反倒是害了人性命,可憐昨天哼哧半天挖的陷阱,呼啦啦的又被一上午填平了。

  而唯有冷眼旁觀的徐驍腦子裡轉了轉,似乎明白了什麼,不過見祝央這樣,他自然更當做沒事人一樣。

  祝央沒理會,好似矯情又犯了,讓徐驍檢查一下這個山洞可不可以拓寬。

  徐驍道:“可以是可以,這一片都是一整塊巨石,不過你想幹嘛?”

  祝央理所當然道:“當然是要個單間了,我已經將就兩晚上了,總不能讓我接下來還跟這麼多人睡一個房間裡吧?某些人打呼嚕呢自己沒有逼數啊?”

  打呼嚕的家庭主婦,二牛,尖嘴猴腮:“……”

  徐驍真的想跟這姐們兒投降了,不過閑著也是閑著,食物還很充足,今天可以不用出去,便也就幫她弄了。

  接著祝央便見他從空間掏出一把軍工鏟,那鏟子也是一看就和匕首的材料所出同源。

  只見徐驍就跟挖豆腐似的,順著山洞裡面不同的兩個方向,挖出了兩間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

  矮是矮點,但也差不多一人高點了,並不妨礙行動。

  其他人雖不情願,但也只能幫忙一筐一筐的抬被挖下來的石塊。

  幾個小時後,一個山洞就被拓展成了兩室一廳,再清理一番,裝飾後就多了兩個臥室了。

  祝央拿過徐驍那把鏟子,嘖嘖讚歎,又道:“你力氣可以啊,雖說這鏟子好用,可沒那臂力和體力,挖一會兒也得跪。”

  徐驍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眼睛毒,東西好壞一眼就能看出來。

  連忙拿回鏟子:“這玩意兒貴著呢。”

  雖說都是些普通軍工道具,可再普通的東西也得看材料不是?他這鏟子可當工具使用,要是地道戰或者設陷阱,也就三兩下的事。也可以當武器使,可攻可防,殺傷力可不是刀劍能比的。

  看著雖然普通的,但比遊戲空間裡一些花哨的刀劍都貴的。

  祝央撇嘴,放棄了打劫窮逼。

  又聽徐驍要出去打只老虎豹子什麼的,名曰:“條件在這兒了,我幹嘛不也過好點。”

  又對祝央道:“我幫你挖臥室你一會兒幫我佈置啊。”

  祝央笑:“我還以為你是睡久了石頭睡棉被都要陷下去的人呢。”

  徐驍嗤笑:“睡硬床又不代表我就不會享受了,我遊戲空間裡的房子還是不小的,什麼時候招待你玩。”

  他這一說,倒是讓祝央臉色一變,突然想到個最壞的可能。

  如果這個遊戲跟狗比遊戲是環中環的關係,該不會這一場下來她還不能回去吧?

  要是讓她去那什麼遊戲空間,一步步完成這裡的遊戲最終成就才放她回現實,雖說按狗比遊戲規則現實只過去一秒,可她這裡何年何月才能見到父母弟弟路大頭?

  徐驍還以為她是為遊戲的事不開心,這確實沒幾個人一開始能樂意的,便乾脆讓她一塊兒去打獵散散心。

  魏江離聽了也非要跟著,他自稱自己學過拳腳功夫,不過在祝央他們看來就是三腳貓。

  但體力倒是不錯,身形也靈活,兩個人帶著也不擔心累贅,便同意了。

  其他人對他們兩個有武力值的同時離開有些不滿,但他們做事豈是別人能左右的?權衡了一下進森林深處和在山洞裡哪個更安全輕鬆。

  剩下的人還是選擇了留在山洞裡。

  祝央明白徐驍這傢伙往叢林深處去,說是為了張皮毛,那是在講笑話。

  一來只要涉及通關,便有評價等級之分,尤其這樣一隊中實力良莠不齊的,一群人如果全程靠著徐驍的保護通關,那麼他的獎勵和別人肯定不能夠一樣。

  所以觸發挑戰也算是提升評價的途徑之一,雖然伴隨一定危險性,不過徐驍雖然表現低調,但也不是行事求穩圖保守之人。

  另一個目的嘛——

  就和祝央想的一樣了,放那一群傢伙在那裡,這會兒團體中的信任感完全破碎,還有殺人犯藏在中間需要提防,沒了他們兩個高壓在場,任其發酵說不定有別的收穫。

  只不過就不知道小世子堅持跟來,是品出了其中三味,還是單純的追逐強者。

  不論哪一樣,倒是和其他玩家高下立見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進入遊戲時間還短,這個階段還主要屬於生存期的原因,遊戲還沒給他們憋大招安排兇殘生物。

  祝央想這個遊戲的危險性遠不止他們現在遇到這幾種變異生物的。

  果然這種事不能胡亂想,多想就容易被打臉。

  他們先是走了半天,果然在一座小丘下發現了老虎蹤跡,又埋伏在那兒等了好一會兒,看見一隻吊睛白額大老虎回來。

  比普通老虎壯實多了,但應該沒有變異,比不上昨天祝央獵的兔子大。

  遊戲裡可沒保護動物一說,徐驍也不用槍,上去三兩下就制服了老虎,一刀給放了血,喜提虎皮一張。

  又取了點虎骨虎肉可以拿回去試著做出來吃吃看。

  叢林裡到處是水,就獵殺老虎附近就有個大水坑,說是水坑也將近十來米寬。應該是雨天積水形成的。

  徐驍便就在這裡剃乾淨皮毛又開始洗虎皮。

  可洗到中途,就看見他將手裡的虎皮一抽,整個人跳起來往後面連退好幾步。

  緊接著祝央他們就看見有數十個雞蛋大小的東西蹦出水面,在水坑邊靈活的彈跳,要不是不能離開水,估計就直接跳岸上來了。

  徐驍本人躲過了那些玩意兒,但虎皮上卻難免沾到了好幾個。

  他動作快,一一踩下去,又拿著虎皮沖著水坑便使力一抖,這才把上面沾著的東西甩了回去。

  原來竟是一群水蛭!

  只是那水蛭不但個頭大,竟然還帶會蹦的?之前藏在水坑底時像一個個黑色鵝卵石似的,突然發難讓人防不勝防。

  虧得是徐驍,不然身手慢點的,這會兒已經著道了。

  祝央他們看了看被扔在水塘邊的老虎屍體,又蹦上來的水蛭剛一沾上就迅速鑽進了那血肉裡。

  速度之快,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三人起身:“算了,去河邊洗吧,太陽也快下山了。”

  晚上碰到猛獸還好,碰到這種陰損噁心的物種,再牛逼的高手都防不勝防。

  可他們才起身,就一陣讓人膽寒的罡風襲來,祝央和徐驍反射性的往後猛的一跳。

  祝央手裡順便拽走了小世子。

  待站定後,小世子頭髮的發冠直接被橫劈削下大半截,昂貴的黃金鑲玉飾物墜地,他的頭髮也散了下來,更甚至已經被割斷了一縷。

  這要是差了一寸,他的頭頂就得被削去一截了。

  小世子臉色刷白,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三人抬頭看去,對面站的竟是一隻巨大螳螂。

  那螳螂足有成年人身形大小,可巨大的體積並沒有影響它的敏捷,站姿輕飄而有餘力,單看這細微的晃動就能知道它的移動速度多塊。

  兩隻鐮刀般的巨大手臂在陽光下似是閃著森冷的寒光。

  它手臂一揮,旁邊一顆兩人合抱的樹一分為二,切口整齊光滑,可見其威力。

  祝央將小世子往遠處一推,道了句:“去石頭後面躲起來。”

  便和徐驍一起迎頭對上了螳螂。

  祝央手裡抓著徐驍哪兒繞來的匕首,徐驍手裡拿著兵工鏟,這種太過敏捷的動物,反倒不適合用槍,一旦被它躲開近了身,脆弱的槍身抵不住它一鐮,反倒沒了防禦。

  祝央刀技實屬不賴,可竟然也只跟螳螂戰了個平手,人家還要分心對付徐驍。

  金屬撞擊的聲音聽得人牙齒發酸,可戰鬥的節奏快得人完全反應不過來。

  這時候祝央身體上的劣勢就出來了,她格鬥經驗少,刀技的加持讓人對於體質的利用還是超過一般玩家的。

  可相比在叢林中每天和別的動物廝殺爭奪食物和生存資源的螳螂來說,乾淨俐落沒有一絲多餘動作的狩獵方式,簡直就是天然的格鬥專家。

  祝央甚至有錯覺自己在和功夫熊貓裡那五大俠之一的螳螂在打,撐了不到兩分鐘後,是不得不轉攻為守,被搶奪了戰鬥節奏的主導。

  徐驍那裡也沒好到哪兒去,不過他的鏟子防禦能力遠高於匕首,所以暫且還有餘力。

  祝央見不能硬憑著武力拿下螳螂,便也不做糾結,保命要緊,這玩意兒一鐮刀砍實了她至少得缺胳膊斷腿。

  接著那螳螂便看見她的身影突然變成了好幾個,更又三個分別從後面還有左右兩側劈過來。

  螳螂一驚,立馬將反應調動到極限,鐮刀手臂舞出了殘影,想同時抗下這幾波襲擊。

  卻沒料到鐮刀揮了個空,慣性之下節奏便亂了一瞬,就在這一瞬的功夫,祝央隱去自己本體的身形,一刀戳進它的腹部。

  但戳過之後她連忙躲開,一刻都沒有停留,果然她躲開的下一瞬螳螂的鐮刀揮過了她剛才的位置。

  接著綠色的血液才流了出來,螳螂再厲害,受此重傷也知道不能戀戰了,於是不甘心的看了兩人一眼,迅速逃走。

  兩人也不敢貿然追,誰知道這玩意兒有沒有對象家人?多來幾隻可就夠嗆了。

  徐驍收起兵工鏟,看了眼祝央,她剛剛那假動作不算高明,螳螂的反應也奇怪,必定不是身形技巧的原因。

  但可以確定的是螳螂是因她而敗退的。

  真是可怕的新人!

  見這裡不是久待之地,兩人便叫出了小世子,打算一起回去。

  小世子頭發散了,這會兒只得撿一根木棍別好,對於自己的狼狽沒用,也是感到羞惱。

  祝央正要安慰他在遊戲裡只要迎難而上,變強是肯定的——因為不變強的人都死了。

  卻突然一顆巨大的鳥蛋掉在了他們面前。

  原來是剛剛被他們戰鬥波及,被削斷的一顆大樹上面的鳥窩裡的。

  那鳥蛋巨大,最寬的地方直徑都快兩米,又足有兩米多高,這尼瑪還是恐龍蛋吧?

  正圍上去東敲西敲的琢磨,便聽哢嚓一聲,蛋殼裂開一條縫。

  祝央連忙收回手,一副小時候摔碎花瓶嫁禍給祝未辛的下意識反應——

  “不是我!”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4:16 PM

第83章

  在祝央說出“不是我”三個字的時候,虧得祝未辛不在這兒。

  恐怕也只有他能品味到這三個字裡面包含的,自己成長道路上的心酸。

  那數過來是多少頓打啊!

  不過徐驍和魏江離則看她的眼神就沒有這份包庇了,一副‘不是你還是誰’的指責,堅決沒有替她背鍋的意思。

  隨著幾人的眉眼官司,那蛋殼的裂縫又多了一條,並且隱隱感覺到了從裡面傳來的動靜。

  魏江離被攆著後退,祝央和徐驍警惕的看著這顆巨大的蛋。

  雖說這會兒在叢林裡見到的變異物種,暫且還在熟悉範圍內。並且幼崽一般不具備殺傷力。

  可誰知道遊戲做了什麼變態設定?要裡面不是鳥而是蛇,或者是一破殼就需要大量進食的兇殘生物呢?

  隨著蛋殼上的縫隙越來越多,三人的呼吸也越來越輕,對著即將破殼而出的生物倒是充滿好奇。

  接著,終於蛋殼的中間部位被徹底戳破一個洞,從裡面露出一隻鳥類指甲。

  那指甲伸出來之後沒有縮回去,往旁邊接著摳,很快一整只爪子都露出來了。

  那爪子的大小比成年男子的腳板更大,但顏色稚嫩,不過好歹能確定裡面不是蛇類。

  出來一隻爪子好似暫時耗盡了裡面那(小)生命的力氣,它暫時沒動了,看樣子是準備蓄一波力開始新一輪的破殼。

  祝央撿起散落在周圍的蛋殼碎片,這玩意兒也太厚了,將近三釐米的厚度,可見裡面的東西即使才剛剛孵化,就已經力氣不凡。

  眼看天色到這兒了,祝央也不耐煩等它完全破殼,便沖徐驍伸了伸手:“鏟子借我。”

  徐驍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便將兵工鏟從空間裡取出來遞給她。

  祝央拿過鏟子就對著蛋殼邊緣劃了一圈,那兵工鏟製作的時候估計就是奔著武器的方向來的,鏟頭那一圈又薄又鋒利,要是擱在人身上,不比鋒利的刀留下的痕跡遲鈍。

  祝央估摸著蛋殼的厚度,直接將蛋殼頂端那圈給齊整的割開,就跟金剛石切割玻璃一樣。

  一陣令人舒爽利落的切割聲響過,然後祝央再用鏟頭將蛋殼一敲,被整齊割開的尖頂那圈便滑開掉在了地上。

  三人便看到了裡面生物的廬山真面目,一隻巨大版的小黃雞出現在他們視線裡,身上還沾著蛋殼裡的些許粘液。

  和現實中剛剛孵化的小雞那沒毛的寒磣樣不同,或許是太過巨大的原因,它這會兒身上已經滿是細軟的黃色絨毛。

  長得倒是可愛,橙色的喙,頭頂幾根長於別處地方的呆毛,黑豆豆的眼睛茫然無辜。

  祝央頓時就樂開了:“哎呀,我才想吃小雞燉蘑菇呢。先前的山雞熬湯不錯,肉還是老了點,這個絕對嫩。”

  又上前兩步緊貼著蛋殼打量:“個頭這麼大夠吃好久了。”

  才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臉被蹭了蹭,祝央低頭,見是那小黃雞。

  一雙眼睛這會兒裡面已經不是茫然了,像是找到什麼般,也不知道在樂什麼,拱著腦袋就是一個勁往祝央身上蹭。

  祝央沉默了好一會兒,有常識的人都該知道,剛破殼的東西上面滿是粘液。

  也就是說,祝央這來回幾下,冷不防的就被粘液糊了一頭一臉。

  她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削鳥頭上:“蹭你個雞腦袋,當自己很乾淨不成?你爸爸我就兩套衣服給我這麼埋汰,哎喲我去,這噁心的。”

  倒是比當初糊假貞子一臉,那上面發黑發黃的粘液好點,這小雞粘液透明的,也沒什麼味道。

  可這黏滑的觸感著實噁心她夠嗆。

  小黃雞被一巴掌削得暈頭轉向,好似一圈星星圍著腦袋原地起舞。

  它整個蛋都跟不倒翁似的原地搖晃了一圈,回過神來之後大大的黑溜溜的眼睛委屈的看著祝央,居然小心翼翼的還想伸喙戳她。

  祝央這輩子唯一養過的寵物就是祝未辛,祝未辛呢又是會說話的兩腳獸,有什麼感想能開口表達,自然她對動物流露的肢體語言談不上有經驗。

  回過頭招呼兩人道:“快快,宰了合著殼拖回去,我擦擦衣服。”

  話沒說完,就看到兩人看她的眼神,一副‘你丫就是畜生變的’那種控訴她冷血無情人性淪喪的面貌。

  祝央大為光火:“怎麼了?”

  徐驍走上來:“人家這拿你當媽呢,你就這麼對待剛出生的寶寶?”

  魏江離也道:“我就是沒見過稚鳥破殼,也知道人家剛剛跟你親近,結果親近不成反遭打,有些人吶,心都是黑的。”

  又指了指幼鳥:“這要是按人來算,才剛剛出生吧?剛出生的奶娃娃都能下得去巴掌,嘖嘖!”

  祝央被左一句無情右一句冷血戳得火大,立馬不幹了:“想認我當爸爸的人多了,我要一個個都同意,現在早兒女成群了。”

  “你倆少給我廢話,合著帶回去不用你們養是吧?我在家都懶得養的扁毛畜生,這會兒自己飯都吃不上還顧這個?”

  叢林求生自然不是來收寵物的,只不過一路過來遇到的變異物種都這麼不友善,冷不丁遇到一隻這麼親近的,總有種反差萌的感覺。

  徐驍道:“也不光只有麻煩吧?你看它毛這麼軟,墊著睡肯定舒服。要是長得快,還可以幫忙抓附近的蛇蟲鼠蟻,能省好多事呢。”

  合著是真把人家當小雞仔了。

  祝央琢磨了一下,她嘴上梗著脖子,可剛那螳螂雖說逃走了,也指不定不會回來。

  附近又有猛獸,這顆蛋受他們戰鬥波及掉下來,如果他們就這麼走的話,留這麼個剛破殼的幼崽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叢林裡的變異物種貌似都對人有敵意,有可能放任這隻長大了又是他們一個勁敵。

  但那黏糊糊帶著無盡孺慕的軟蹭,祝央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罕見的無所適從。

  這可跟收小弟不一樣,遊戲說什麼時候結束就結束了,這玩意兒可是明顯把她當媽了啊。

  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巨大小黃雞給搬回去。

  好在它蛋殼是圓弧形的,用跟繩子套著拉著走憑他們的力氣也不算費事。

  祝央因著徐驍攛掇,便使喚他在前面拉車,自己則坐在蛋殼邊沿,享受人力車的便利。

  小黃雞被一路拉著走,‘媽媽’又坐旁邊,高興壞了,一路上時不時蹭蹭祝央,發出清脆的嘰嘰聲。

  祝央還交代小世子道:“把削下來那塊蛋殼頂拿好,正好是個果盤呢,也給我臥室添添元素。”

  魏江離:“……”

  就知道她會嘚瑟!

  回到營地,眾人看到他們撿回一隻雞仔都懵了,一是他們這奇葩行為,二是這雞仔的巨大體型。

  這才破殼都這麼大,那完全體到底是個什麼樣?飛起來還不遮天蔽日啊?

  尖嘴猴腮立馬笑嘻嘻的上了摸:“哎喲,這是帶回來的加餐呢?”

  結果還沒摸到,就被那雞仔迅速一啄,那雞仔看著剛破殼,體型又這麼肥碩,想不到速度卻異常敏捷。

  那啄人的動作又快又很,一般人都反應不過來,但尖嘴猴腮居然反應過來並且迅速躲過了。

  可見其手速也是常人難以比擬的,但這點卻沒有引起大多數人的注意。

  小雞仔對生人這迅速的反擊,可見其天性中的攻擊性,和普通的雞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對祝央卻黏糊的很,懟跑了人便又伸著腦袋在它媽懷裡拱。

  這富有攻擊性的暴脾氣反倒讓祝央喜歡,她一邊搓了搓小黃雞的呆毛,一邊看了眼營地的眾人。

  看來他們三個出去這大下午,這裡已經發酵過一輪糾紛了,至少大吵過一架。

  因為這時候看人像是分成兩撥的樣子,一波是高管和濃妝女,另一波是尖嘴猴腮和家庭主婦,兩邊誰都不理誰,看向對方的眼神也滿是嫌惡。

  唯獨二牛一副尷尬不知道手往哪兒放的樣子,看樣子是那邊也沒有偏幫,但又弄得自己兩邊都不是人。

  祝央和徐驍不管是誰,都對這氣氛視而不見,仿若沒注意到似的。

  徐驍道:“我去河邊洗虎皮,你們誰準備下晚飯?”

  祝央便道:“幫我抓兩桶小魚小蝦回來,喂這祖宗。”

  說著還彈了彈小黃雞的喙,小黃雞像是知道在說它似的,高興的在她手上蹭了蹭。

  再怎麼氣氛不對,在有徐驍和祝央兩座大山的高壓下,眾人暫且不敢鬧脾氣到撂挑子不做事。

  於是一時間生火的生火,燒水的燒水,便為著晚飯忙活起來。

  祝央先讓人燒了一鍋熱水,把小黃雞從殼裡倒出來,拿布巾給它擦掉身上的粘液,小世子也幫她一起擦。

  那巨大的蛋殼中間有好幾處裂縫,還被戳出個洞,但削掉一截,沿著下面倒是完好無損,便被祝央用熱水洗乾淨又擦乾,往裡面墊了柔軟的草給它做窩。

  一通忙活下來,徐驍也洗乾淨虎皮帶著兩桶小魚回來了,祝央把魚放小黃雞面前。

  這傢伙現在身上已經乾淨了,毛巾擦過的水分也早已蒸發,滿身絨毛又軟又蓬鬆。

  見祝央給它找來食物,高興的用頭拱了拱她然後埋頭苦吃。

  一般剛破殼的鳥類是沒有進食能力的,都是雌鳥直接用喙喂進它們嘴裡。

  但這個小黃雞卻在破殼之初就展現了強大的生存本能,不但知道攻擊陌生人,還會自己進食。就是腳還站不穩,剛剛祝央試著讓它站了一下。

  小黃雞吃飽了便蹲在媽媽旁邊,一步也不離開,時不時用軟乎的絨毛蹭一下,很是高興。

  這頓輪到家庭主婦做飯,高管和濃妝女打下手,剛掐得那麼厲害,這會兒還是得共同協作。

  尖嘴猴腮沒事做,祝央和徐驍都不想理他,而小世子對於他的鄙視他自個兒也感覺得出來。

  又見二牛在擺弄之前摘回來的藥草,便湊過去:“這些草都什麼用啊?你教我認認,以後要落荒郊野嶺也是門用處。”

  二牛倒是不藏私,便指著那一樣樣道:“這種是驅蚊草,長得和俺們那兒有點不一樣,但你聞這味兒,蚊子肯定不樂意靠近。”

  又拿了一小株散發著一種糞便發酵般惡臭味的草藥“這種就正好相反了,你平時有沒有注意到,有些草叢附近就是容易招三五成群的蚊子轉?”

  “有有有!”尖嘴猴腮忙道:“我只知道驅蚊草,還有招蚊子的啊?”

  二牛便囑咐道:“我只摘一顆回來你們認認,要是遠遠看到這種草叢,就避開,這兒的蚊子可老嚇人了。”

  尖嘴猴腮連連點頭,又拿起一顆藥草:“這又是什麼?”

  “這是番泄葉,主效泄熱行滯,這裡悶熱,可能用得著,不過得慎用,這玩意兒和巴豆差不多,霸道著呢。”

  尖嘴猴腮自是連連受教。

  祝央把手機給小世子玩消消樂,這傢伙和小黃雞擠在一塊兒玩得不亦樂乎,小黃雞好似對上面的小雞特效很感興趣。

  時不時就要伸喙輕輕碰一下,倒是小心翼翼的沒把螢幕啄碎,只是小世子好不容易最後一步快通關,卻屢屢被這傢伙搗亂給弄得失敗了。

  祝央漫不經心的看他們玩,注意力卻在二牛那草藥講解課堂上。

  偶爾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他那憨實的長相,心裡滿是玩味。

  沒多久飯做好,眾人便開始圍著火堆吃飯。

  其實他們是想在山洞裡吃飯的,只是祝央不允許那封閉的空間裡出現各種亂七八糟的雜味的。

  晚餐將就之前剩的雞骨熬了野菌雞湯,滋味也是鮮美。

  家庭主婦喝完一晚想盛第二碗,尖嘴猴腮連忙接過碗幫她盛湯道:“你說一聲就成了,哪兒用得著繞那麼大圈?胳膊也不嫌累。”

  幾人下午才吵了架,家庭主婦和尖嘴猴腮又是同一戰線的,自然得做出一副聯盟牢靠的架勢,。

  家庭主婦自然對於尖嘴猴腮的熱心欣然受之,高管和濃妝女更是不遑多讓,居然互相餵食起來。

  時不時的得意看了他倆一眼,你倆這麼能抱團,倒是試試看能不能這樣啊?

  把家庭主婦慪個半死。

  吃完飯收拾東西洗漱過後便各自回房睡覺。

  祝央和徐驍現在各自擁有了自己的小單間,自然更自在,不過祝央房間裡這會兒不但要睡自己,還得放個肥雞崽,一下子就顯得逼仄不少。

  她把蛋殼做的雞窩往自個兒的兔皮床邊一放,警告道:“不准翻身啊?壓到我要你好看。”

  可小黃雞卻不樂意一個人睡雞窩的,竟敢身子一晃一晃的從蛋殼裡面爬了出來,要往祝央身下鑽,想縮媽媽懷裡睡覺。

  祝央懵逼的看著它折騰半天,揪著它的呆毛把它揪出來,罵道:“你拿手帕當棉被呢?個頭比你爸爸兩個還大,好意思往我身上縮?”

  “嘰!”小黃雞清脆的沖她叫了一聲,表示了堅決不挪窩的決心。

  祝央只能一遍遍勸自己,這個是兩米高的寶寶,就算兩米高,它還是個寶寶,念了十幾遍,這才沒有把它踹牆上摳不出來。

  她看了眼被它棄之不用的殼,那殼其實也很大,直徑快到兩米,和家裡的一米八大床也差不多了,就是多了這玩意兒,房間才突然顯得這麼窄。

  祝央乾脆把她用來做床墊的草全鋪蛋殼裡面去,直將蛋殼鋪平,上面再墊上兔皮,又將蛋殼推到牆角,拿幾塊大點的石頭往旁邊一攔,便做出了一個簡易的圓形窩床。

  別說,還真比平鋪的要舒服些。接著再把小肥雞扔回蛋殼裡,自己也爬進去,枕著它毛茸茸的身子睡了起來。

  小黃雞在殼裡又有媽媽貼著,自然安全感十足,興奮的嘰嘰兩聲,蹭了蹭祝央,沒一會兒也睡下了。

  祝央和徐驍的單間待遇雖然讓其他人不平,可誰讓他們沒那本事使喚人前後?自己也沒那能耐挖這麼大的石坑出來,只得擠在外面的石洞,不過都算不錯了,至少能遮風擋雨。

  小世子倒是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徐驍同意把床分他一半。

  其他人不敢對祝央和徐驍表現不滿,但對這個半大小孩兒還是沒那麼客氣的,當下就有人開始說酸話。

  小世子也一點不在乎,在他看來這些屁民都是沒資格跟他說話的。

  晚上,大夥兒紛紛睡去,家庭主婦突然被腹中的泄意驚醒。

  她翻身起來,想喊旁邊的人陪她出去一下,推了推離她最近的尖嘴猴腮,卻見那傢伙睡得跟死豬一眼。

  找別人吧,今天下午又剛吵過架,理會她才怪。

  想喊徐驍,可現在徐驍的房間隔了一重,祝央那傢伙矯情還給臥室裝上了門,徐驍也有樣學樣。

  她腹中又疼痛難忍,下一刻就要憋不住了,本能驅使下便先一步推開了山洞門,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也不去草叢那些容易招蚊子的地方。

  就在邊角隨便一個地方就地解決,齷齪是齷齪了點,可完事後用土埋了,明早其他人醒來也不至於拿這說閒話。

  釋放得正順暢,家庭主婦突然感覺到脖子後面傳來一陣刺痛。

  她被蚊子咬出了心理障礙,嚇一跳連忙伸手要往脖子後面拍,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嗡嗡聲。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她身邊竟然已經圍滿了蚊子,家庭主婦嚇得短促的尖叫一聲,想求助。

  可蚊子的速度更快,成百隻蚊子頓時一擁而上,大到這種體型,那就不管是原本的威力成倍了。

  成群結隊的衝撞過來,就跟蝗蟲過境一樣,撞得人生疼,好幾隻直接鑽進家庭主婦嘴裡,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第二天一早,第一個出山洞的高管看到山洞口不遠處一具皮包骨乾屍,被嚇得一屁股坐地。

  昨天早上是被啃得一絲血肉也無的老頭,今早又一個淒慘死去。

  其他人出來看到這駭人的景象,紛紛陷入了恐慌,誰也不知道明天早上會不會一覺醒來又多具屍體,那具屍體會不會是自己。

  尖嘴猴腮便情緒激憤的抓過徐驍的衣領:“你們昨天把大夥兒當犯人似的審了半天,結果呢?兇手兇手沒找著,保護保護也沒做好,你們還自個兒住單間去了,是不是就想把我們留在外邊自生自滅?”

  眾人被他這話說出了心聲,看向徐驍的表情就帶上了不滿。

  徐驍看著似乎毫不在意,反倒是走到家庭主婦的屍體面前,對她被吸成人乾的慘狀檢查起來。

  才檢查到一半,發現少了點什麼,便看到祝央在遠處一個人刷牙。

  她旁邊的小黃雞竟然已經能站起來了,不過還不能走,縮在她旁邊,學它媽的樣子漱口。

  只是漱不利索,老是把水咽下去。

  像是感覺到他的視線,祝央轉過頭,對徐驍喊道:“你檢查吧,完了告訴我,我就不過來了啊,那邊醃臢得很。”

  這當然了,也不看家庭主婦死前在幹什麼,這會兒整個屍體的樣子自然一言難盡,褲子都還沒提上呢,死得可謂不體面了。

  只是徐驍就有點憋屈了,合著他不怕髒似的。

  好吧,他確實不怎麼怕。

  檢查完了他去那邊低聲告訴祝央自己檢查到的東西,沒有夾帶任何主觀色彩,全平板寫實的描述而已。

  其他人自然不滿,但祝央聽完之後,也沒什麼動作,反倒是開始削土豆做早飯。

  尖嘴猴腮他們見兩人這麼不負責任,頓時不滿了,上來就要找她理論。

  結果當頭就被祝央扇翻在地,嗤笑道:“我們什麼時候有保護你們的義務了?當自個兒是個寶寶呢?”

  “我現在和你們好聲好氣說話,給你們提供了基本的食物和住宿,就給我好好感恩戴德,我要攆你出去自生自滅,需要過的也只有徐驍那個坎而已。還真把別人的情分當本分了?臉挺大的嘛。”

  徐驍聞言也聳聳肩:“我也無所謂啊,只是本著人道主義精神而已,要真沒能活著把人帶進遊戲,我也沒多大的心理負擔。”

  剩下幾個人傻眼了,連徐驍都這麼說,他們還有什麼敢得罪的?

  便一個個有些神思不屬,沒過多久那邊祝央喊了一聲:“飯好了,拿著碗排隊領,煮得有點少了,我統一分。”

  其他人自然不敢有意見了。

  實際上從起來鬧哄到現在,所有人連臉都沒洗,只是祝央脾氣不好,也不敢讓她等,只得先打好飯,等一旁涼著再先洗臉吧。

  祝央自然不是多勤快的人,還耐得伺候這麼幫玩意兒吃飯,只是她的眼見一一掃過剩下幾個人的手,其中一人指甲縫裡那未消失的青漬讓她心裡本已經八成確認的事蓋上了石錘。

  吃完飯讓眾人將家庭主婦的屍體埋了,祝央又悄悄跟徐驍說了什麼。

  他點頭離開了營地,倒是祝央沒有出去的意思,反倒在空地上喂了小黃雞吃了魚蝦後,教它走路。

  這肥鳥還想撒嬌,祝央便道:“你是在這兒學,還是我帶你去山崖上學?”

  魏江離抽了抽嘴角:“就算你這麼勉強,它也不可能這麼快——”

  話沒說完,就看見小黃雞搖搖擺擺站起來了,最後幾個字生吞了回去。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雞哥!”

  “所以說這到底什麼品種啊?該不是真是雞吧?雞能把窩搭那麼高?可別的品種又不像。”

  祝央倒是對這事毫不關心:“管它呢,養大就知道了。不過不能長得醜,長得醜就攆出去自己搭窩,賴著啃老是不能夠的。”

  小世子鄙視她:“跟了你真是造孽啊。”

  小黃雞倒是不知道自己有個顏控媽,還因為學步成功撲扇著翅膀傻樂呢。

  到了快中午徐驍才回來,回來就讓大夥兒跟他一起去,說是在一處地方發現一種樹,樹周圍沒有一隻蚊蟻,應該是比驅蚊草藥效果強得多的昆蟲天敵。

  就是那玩意兒跟桂花似的,太小太雜了,他一個人帶不了多少回來,便讓大夥兒一起去采。

  這連續兩天又是螞蟻又是蚊子的,雖說有人在背後搞鬼,但是那人沒被逮出來之前,確實只有先從杜絕昆蟲蹤跡的方向入手。

  便齊動身和徐驍出了去,除了祝央。

  這會兒小黃雞還不適合到處跑,要把它放山洞裡自己出門,這貨又一張喙死死叼著它媽的衣服不讓離開。

  祝央只得留下來看守營地。

  不過其他人也沒去成就被逼回來了,據說是在半道遇見了蛇。

  他們心有餘悸的跟祝央形容——

  “老嚇人了,咱們走著路呢,遠遠的就看見一顆樹上面掛著顏色花哨的枝條。”

  “跟柳樹似的一條條垂下來,遠看著還挺漂亮的。咱以為是什麼不認識的水果呢。”

  “結果走進準備去摘,媽呀才發現那玩意兒開始動,那什麼樹條啊,分明就是樹上面掛滿了倒垂下來的蛇。”

  “那顏色,鐵定有毒的,見了人就往下掉,還好咱們逃得快,不然被咬一口,這地方又沒有解毒血清,神仙都難救。”

  祝央聽他們描述便能知道其驚險,說是最後還是徐驍揮著那把削鐵如泥的兵工鏟,一路斷後,才從毒蛇大軍下保住一夥兒人的。

  經歷這出之後,其他人說什麼也不敢出營地了,反正這邊有吃有喝,主要得想辦法把殺人犯抓出來。

  他們不動,祝央和徐驍他們也不勉強,吃了中午飯過後,幾人在裡面用樹葉做的撲克打牌,祝央繼續在外面踹著肥雞學步。

  這傢伙也是快,一天下來竟能穩穩的走了,可見生長速度不能以常識論之。

  下午徐驍抓到一條變異的鱔魚,倒也沒變異到蚯蚓那種誇張的地步,個頭只比鰻魚大點。

  祝央便乾脆從調料大禮包中拿出那瓶一直沒排上用途的照燒醬,做了個照燒烤鱔魚,別說,吃著和照燒鰻魚還挺像,只是脂肪沒有鰻魚厚,吃著有點柴而已,還是好吃的。

  吃飽喝足自然就得琢磨睡覺,但鑒於連續兩晚出了人命,先不說家庭主婦死因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至少老頭那案子還沒破呢。

  所以其他幾人便有點不敢入睡,可睡意豈是這麼好抵擋的?成天雖然沒幹什麼事,但精神時刻緊繃,提防並擔驚受怕著,要大家一起熬夜還好,等旁邊傳來熟睡的鼾聲,自然也就感到困了。

  高管和濃妝女看了眼已經睡著的尖嘴猴腮,啐了一口:“他倒是心大,也不怕明早醒不來。”

  不過話這麼說著,受他印象沒一會兒兩人腦袋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最後還是無奈睡去。

  夜深人靜,除了屋內的輕微鼾聲,此刻便是叢林外時不時傳來的蟲鳴。

  大夥兒都已熟睡,這時卻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睜開。

  他坐起身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從身上掏了掏,竟掏出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

  只是那毒蛇嘴巴被一種樹皮纖維緊緊的纏住,兩顆毒牙暫且沒了用武之地。

  那人就著從門縫透進來的月光,掐著蛇頭,小心翼翼的將絲線解開,毒蛇立馬就是大嘴一張,露出猙獰的尖牙。

  但被掐住了頭,卻是拿面前的人無可奈何的。

  那人心中滿意,將毒蛇放到了地上,毒蛇一離地就想攻擊他,但再度被一把抓住七寸,連著兩次,才意識到這人啃不下。

  於是毒蛇只好放棄眼前的目標,往另外的方向滑行而去,嘶嘶的信子通過熱感應瞭解到獵物的方位。

  轉眼間,毒蛇便滑到了濃妝女面前,張開大口正要咬下,卻從不知何處飛出一把尖刀。

  那刀精准無比的將蛇頭釘在地面,蛇已經死去身體卻還搖擺了好幾下才沒了動靜。

  那人一驚,頓時心道不好,可為時已晚,插在山洞兩邊的火把瞬間被彈出的兩根火柴點燃,整個山洞頓時亮如白晝。

  誰在大廳裡的幾個人也被這動靜吵醒,醒來便看見地上那條色彩鮮豔的蛇,頓時臉色煞白。

  濃妝女離得最近,立馬就尖叫起來:“啊——,這玩意兒怎麼溜進來的?咱們不出去都不安全了嗎?”

  祝央聽了這話,便嗤笑一聲:“這就要問他了。”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見她視線所及之處,竟然是尖嘴猴腮。

  尖嘴猴腮整個人跟燙著似的:“不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再怎麼神通廣大,也沒那本事放條蛇進來吧?”

  “咱們碰到蛇都是上午的事了,被追得屁滾尿流才逃出來,回來了就沒人出去過,除了徐哥下午去了趟河邊,一天誰離開過?”

  又連忙對徐驍道:“徐哥不是懷疑你啊,肯定不能夠是你,要你想害我們哪兒用得著這麼費事?保准就是上午的蛇循過來的。”

  其他人聞言也覺得他實在沒有作案時間,便聽祝央道:“你用不著離開啊,上午那會兒你就直接把蛇帶回來了。”

  尖嘴猴腮就笑了:“帶回來我藏哪兒?我一整天連上廁所都拉著二牛呢,在他眼皮底下我難不成把蛇揣身上?那我不早被咬死了?”

  祝央便走了過來,抽出釘著蛇腦袋的刀,對徐驍道:“檢查他周圍有沒有絲線,應該就在他旁邊。”

  徐驍聞言上前,尖嘴猴腮臉色一變,果然就在他睡的草垛上找出好幾根樹皮纖維。

  見所有人看過來,他連忙喊冤:“該不會這個就定我的罪吧?這是二牛搓繩用的樹麻啊,我跟他一塊兒搓著玩,粘身上來很正常啊。”

  說著又從二牛的草垛上翻找了一下:“喏,他這邊也有。”

  祝央接過徐驍遞給他的那一圈絲線,笑了笑:“那這上面打的結怎麼回事?”

  “睡覺前撚著玩而已。”尖嘴猴腮端的一點破綻也無。

  眾人都有些覺得祝央是不是推斷錯誤,祝央卻乾脆坐在了木墩椅子上。

  長腿一翹,直接對著尖嘴猴腮扔出一個包,那是個尼龍袋,包並不大,只是裡面鼓囊囊的。

  尖嘴猴腮見了包臉色就變了,便聽祝央的聲音在石室裡響起——

  “滿心眼裡琢磨著害人,連自己的東西不見了都沒察覺吧?這在你們那行怎麼形容?算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打開吧,讓大家看看裡面的東西。”

  尖嘴猴腮再是不樂意,也只得照做,腦子裡卻急急的開始思索應對措辭。

  眾人便見打開的袋子裡,是整整兩遝鈔票。應該有兩萬多,然而祝央的重點卻不在錢上面。

  她示意尖嘴猴腮展開錢裡面的幾張紙,道:“記得昨天我問過你家裡上下三代的親屬姓名嗎?裡面可沒有一個姓裴的。”

  “那麼你告訴我,裡面這病歷卡上的名字,還有借據條落款的姓名,和你本人有什麼關係?”

  尖嘴猴腮額頭有些濕潤,勉強笑道:“這我兄弟的,他家裡生了病,讓我陪他借錢交款,所以包一直我難著呢。”

  說著唱作俱佳道:“唉!我現在被困在這裡了,他可怎麼辦?這可是他媽的救命錢?”

  祝央聞言嗤笑:“是啊,這可是人家的救命錢,人說撒謊的最高境界是九分真一分假。”

  “昨天問你進來之前人在哪兒,你說在醫院,這應該沒錯,因為只要對前因後果決口不提,誰能知道,咱們中間最不起眼的那個,竟然是出手如電的神偷呢?”

  ‘神偷’二字她說得異常諷刺:“人家好不容易東借西湊籌到的救命錢,被你這三隻手扒來。我聽說你們這行厲害的能做到油鍋中夾物不傷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能在上午那情況下生抓一條蛇回來,想來你這本事還是到家的。”

  尖嘴猴腮怒道:“你這全都是想當然的污蔑,說什麼全憑你一張嘴。”

  祝央擺了擺手:“別急,既然讓你帶蛇回來演到這齣,自然能讓你心服口服。”

  演到這出?意思是他們早料到如此?

  尖嘴猴腮心裡一涼。不對,意思是上午說什麼出去摘避蟲藥,實際上根本就沒那回事,目的就是為了給他一個完美的殺人工具,好請君入甕而已。

  並且那種手法,除了他沒人幹得出來。

  尖嘴猴腮冷汗直流,便聽祝央悠悠開口道:“首先,還是先從老頭的死說起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4:27 PM

第84章

  祝央才進入破案模式,嘴裡就差‘真相只有一個’來渲染一下氛圍裝裝逼了。

  此時卻突然有隻大肥雞崽睡眼惺忪的從裡面出來,像是起床沒找到媽媽的小孩兒似的,黑豆豆的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

  看到祝央立馬撲淩著翅膀沖過來,龐大軟乎的身子差點把她撞倒。

  還裝什麼逼?餵奶了!

  這雞仔是攆也攆不走,打也打不進去,最後沒辦法,祝央只能讓它坐一邊,自己坐它身上當毛絨沙發,這才扯回了正題。

  年過二十的親媽坐出生不足三天的嬰兒身上,這要放在社會版面上,得是多喪心病狂的話題?

  不過當事人看著都挺滿意。

  祝央便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剛剛說哪兒?”

  “說從老頭的死開始說起。”魏江離還算給她面子,見狀遞了個梯子過去。

  祝央道:“對,從老頭開始說吧。”

  “老頭是如何確定死於謀殺而非意外,大家都記得吧?”

  眾人點點頭,一是本該避免他們誤觸陷阱的竹片被拔掉了,二是老頭口袋裡的那塊蜂巢蜜。

  這個副本又不是啥缺衣少食的極限狀態,又有徐驍和祝央能幹,叢林物資豐富,吃食從進來開始就沒缺過。

  更有祝央帶的調料包,連口味都不用勉強的,頓頓野炊大餐。

  老頭就算嘴饞,山洞裡摘回來的水果多的是,蜂蜜也不拘人取用,還有做飯的時候順便烤來做零食的肉乾。

  祝央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取用的時候一定不能把東西弄髒,其他的你就是無聊了成天嘴巴不停都沒人管你,用得著偷偷藏那黏糊糊的蜂蜜?

  “先說竹片。”祝央摸了摸雞仔身上的軟毛:“在睡覺之前,所有的竹片都還在原位,這個大家是知道的。根據之前的審問結果,除了半夜一個人出去的老頭,其他在那之前上廁所的人,都有相互證明。”

  騙子立馬介面道:“對啊,我可是有人證的,那麼多人看著我怎麼可能走過去拔掉標記?”

  “呵!誰說拔掉標記一定要走過去?只需要一根線,兩三米開外的距離,一樣輕鬆做到。”

  騙子臉一僵,兜頭就被扔了一卷東西在自己面前地上:“說起來這樹皮纖維還真是好用呢。”

  說著漫不經心的看了眼二牛,見他臉上一副不明所以的茫然,也沒在他身上停留。

  便又開口道:“頭天這些樹麻被搜集回來的時候,除了二牛用來搓麻繩,也只有你跟在旁邊琢磨了一下,其他人懶得幹活兒,壓根就沒去沾那玩意兒。”

  懶得幹活的幾人被她說得老臉一紅,尖嘴猴腮便否定道:“那玩意兒堆在牆角,要拿實在太容易了。”

  “是挺容易,只不過我們回來的時候竹片才將將插完,要特地再去碰它,第一個就是嫌疑,所以從陷阱落成到進山洞之後,並沒有人去碰過竹片,更何況也不可能有人在我和徐驍的眼皮子底下搞這麼大的動作。”

  “唯一的可能只有在插竹片的時候,將那麻線拴到竹片上,並且利用落葉的掩蓋,牽出幾米之外不被察覺。”

  “而陷阱做好後,插竹片的只有你和高管兩個人。”

  “你倒不是針對老頭兒,只是恰巧他運氣不好,晚上到了深夜一個人沒憋住而已。如果換成是另一個人,可能是一樣的下場,就算沒有人起夜,那也沒關係,布下的陷阱總能碰上用場。”

  尖嘴猴腮難看一笑:“那照你這麼說,有嫌疑的也該是兩個人吶。”

  高管一聽立馬怒了:“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囉,憑什麼一起幹的活兒,只有我一個人有嫌疑?總不能你看著體面,我看著窮酸,就以貌取人吧?”

  “當然到現在為止,你倆的嫌疑一樣大。”祝央笑了笑:“高管雖然沒你那麼容易接觸絲線,可就像你說的,那玩意兒就堆在山洞旁邊而已,偷偷拿一根根本不會引起注意。”

  “可塞蜂蜜這種事,就只有你一個人能辦到了。”

  “憑什麼這麼說?”尖嘴猴腮矢口否認:“從剛才開始你就認定我是做見不得人行當的,先頭誣陷的證據還沒拿出來,這會兒還蓋棺定論了是吧?”

  說完就看見祝央似笑非笑的指著他坐的地方,又指了指高管坐的地方。

  這兩天除了祝央和徐驍新挖了兩個單間搬進去,小世子又蹭了徐驍的房間睡之外,其他人睡在外面的位置沒什麼變化,頭一天占的哪個位置接下來仍舊睡哪兒。

  尖嘴猴腮睡的靠山洞門最近的床,而高管恰恰是最裡面,並且他和濃妝女早有勾纏,天天是睡一塊兒的。

  死去的老頭睡的位置則在房間中段。

  祝央的意思很明顯:“人家晚上起來起夜,總不可能還要往最裡面繞一圈再出門吧?老頭要出門必然會經過你的位置。”

  “那蜂蜜在老頭起夜之前就放他口袋裡肯定不現實,樹葉包得再嚴實時間長了也會漏出來,讓人感覺黏膩不適,更何況大夥兒都喝多了湯,你也不能保證晚上會有誰落單出去,只能隨機應變。”

  “聯繫到你的手速,呵!我家這雞崽自保意識強,啄東西還是挺快的,那你都能躲,可見規避危險是本能啊。”

  尖嘴猴腮這才知道在這裡居然露了這麼大的馬腳,連忙道:“我手快也不能說明就是我幹的,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直接證據。”

  高管呸了一聲:“什麼沒有?咱們出去上廁所那趟,就你一個人走後門,還蹲下過,我和二牛問你幹嘛,你說你繫鞋帶,保准就是那時候扯的線把竹片抽走的。”

  祝央點點頭,這個證詞在之前的審訊裡是得到過的,也確實應該是這個時候尖嘴猴腮動的手。

  不過只要是不能敲錘認定的,他依舊能車軲轆狡辯自己真正只是繫鞋帶而已,他們都在冤枉他。

  祝央便道:“好吧,這一樁確實只能說明你滿足任何作案條件,確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你幹的。”

  “那咱們就來說說第二個死去的人。”

  第二個死的是家庭主婦,她是半夜鬧肚子跑出去被蚊子活活吸成人乾而死的。

  尖嘴猴腮道:“她根本是個意外,我哪兒料得到她拉肚子?而且你們不也沒查到什麼嗎?”

  “為什麼你覺得我們什麼都沒查到?”祝央笑了:“只是沒告訴你們而已不行嗎?”

  尖嘴猴腮一噎,就聽她又接著道:“至於她為什麼會拉肚子,你當然預料得到,因為這次和老頭那次不同,不具有偶然性,從頭到尾都是你一手策劃出來的。”

  “笑,笑話,我還能——”

  “番瀉葉!”祝央打斷他,悠悠道:“那天你們留在營地裡,應該發生了不好看的口角吧?回來之後人就分成了兩撥,就連做飯的時候都誰也沒理會誰。”

  “大家吃的同樣的晚餐都沒事,只有她一個人鬧肚子,那就說明大鍋裡的食物沒問題,有問題的只是她自己碗裡的。”

  “我可記得當時只有你碰過她的碗,在那麼滾燙的熱湯里加碾碎的草藥汁,倒是挺方便的。”

  高管和濃妝女聞言立馬撇清關係道:“對對!我們當時都鬧翻了,絕不可能沾那八婆的碗,連盛飯都是讓她自個兒盛的呢。”

  尖嘴猴腮比他們反映更大:“怎麼人家稍微有點事你就能栽我身上?你剛也說了,我這只是滿足作案條件,而且都是你憑空想的。那要只是她晚上受了涼肚子不舒服呢?”

  “確實也可以這麼說,畢竟碗已經洗過好幾輪了,也檢查不到她喝的湯到底有沒有動過手腳。”

  她這麼好說話倒是讓尖嘴猴腮一愣,但接著她又道:“只不過接下來就好玩了。”

  然後旁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徐驍便道:“我在主婦的圍裙上檢查到了一片青色的草漬,味道有些刺鼻,是吸蚊草的味道。”

  祝央嗤笑一聲:“咱們附近點過驅蚊草,要把蚊子吸引過來,指甲那麼大點的草漬是不可能的。首先是分量問題,其次那種草的葉青素浸透性還挺強的,沾在手上難免留下痕跡。”

  “不然——,你以為我昨天為什麼這麼屈尊降貴的給你們煮早飯分早飯?除了你,別人的指尖指甲裡可沒這麼綠呢。”

  “那是我跟二牛學認草藥的時候,不小心弄破了葉子沾上的。”尖嘴猴腮忙道。

  不得不說,就他這狡辯之能,要按現實的司法程式,即使到這一步了,還真也無法給他定罪。

  祝央卻是絲毫不急,眼看一次次的舉證均有反駁的餘地,一點沒繃不住的意思。

  她這麼胸有成竹,尖嘴猴腮卻預感越來越不好。

  他所期待的,小女孩兒少不經事,清高傲慢,對自己的定論深信不疑,但被多次質疑駁回後的惱羞成怒失態的場景沒有發生。

  接著尖嘴猴腮就聽到了他最為擔心的一句話——

  “所以我們才特意給你設了一個局啊!”

  原來那真的是她一手策劃好的?尖嘴猴腮心下巨震,連最後一絲僥倖也不敢抱有了。

  祝央笑道:“幹你們這行的,做慣了順手牽羊的事,遇到好事下意識的就會往懷裡攬,倒也是連殺兩個人沒露馬腳助長了你的野心,所以一設套你就進來了,讓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她指了指徐驍:“對,蛇樹是我讓徐驍帶你們去的,本來想讓他抓幾條毒蛇佈置一個讓蛇攆追的假像,沒想到叢林裡這麼給力,連那玩意兒都有。”

  “這麼好使又相對好控制的殺人利器,你見了怎麼可能不動心?運氣好睡夢中幹掉所有人,只要沒倒楣到通關按鈕是你自己,那你立馬就可以通關了,而不是待在這個未知的叢林裡,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的危險,還有僅出於人道主義稍加保護的引導者。”

  這種三教九流的人,比常人更瞭解世間險惡,也更不會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損人利己這種事自然毫無負擔。

  即便這利弊權衡在常人看來根本就不對等。

  尖嘴猴腮腦中電轉,蛇的事是他們設下的圈套,但破綻又在哪兒?還是之前說那話,只要沒被抓個正著,他抵死不認這條蛇是他帶進來的,這件事就始終存在疑點。

  但那女人這麼自信,既主導出了一切,自然不會給他抵賴的餘地。

  在哪裡?她把決定性的證據放在哪裡?

  祝央身子往前傾了傾,像是聽到他內心瘋狂的盤算一樣,嘴唇輕啟:“聞聞看你的手。”

  尖嘴猴腮心裡一跳,遲疑的抬起手掌,放在自己的鼻端,突然臉色就變了。

  因為他從自己手上聞到了一股明顯的花香。

  住在叢林裡衛生條件有限,除了祝央和魏江離兩個講究矯情的,也不是每個人早晚都洗手洗臉,尤其尖嘴猴腮這樣對個人衛生不怎麼在意的。

  身上混雜著汗味泥味,多了種味道也不顯眼,只要不刻意去聞,很容易忽略。

  而此時他腦子早已品出這人怎麼算計他的了,果然祝央道:“晚飯我在你碗底抹了花汁,別懷疑,這待遇只你一個人有。”

  說著她便站了起來,對山洞裡眾人道:“都說讓你們注意衛生早晚洗手了,就是不聽,這下好,抵賴都抵不脫了吧?”

  徐驍撿起地上那條死透了的蛇,放在鼻下聞了聞,果然聞到祝央說的那股花香。

  說明了這玩意兒就是經尖嘴猴腮這傢伙的手裡出來的,再加上前面的事,怎麼都抵賴不了。

  見事已確定,最先反應的是高管,他上去揪著尖嘴猴腮的衣領就想揍他:“你他媽還想殺了我們是吧?”

  結果拳頭沒上去,自己反倒血流了一臉。

  原來是尖嘴猴腮掏出一張薄薄的刀片,將他割傷。

  做賊的,刀片哪兒能離身?割包割袋的吃飯傢伙,非常情況下用來自保也是可以的。

  高管吃痛鬆手,連退兩步,不敢再和他正面對上。

  他沒料到這比他足足矮一個頭的瘦猴子居然藏著這麼大的本事,連忙沖徐驍道:“徐哥,快,快抓住他呀,抓住這個殺人犯。”

  徐驍無語,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人高馬大一男人,比不上二牛還打不過一根麻杆兒?就一張小小的刀片就縮成這樣,那還不是刀呢。

  憑力氣按住了人,任他什麼本事也使不出。

  尖嘴猴腮拿著刀片對著眾人:“別過來,警告你們別過來啊。”

  這傢伙還是惜命的,知道今天是不能好了。

  就想著認慫求情,一張尖鰓猥瑣的臉突然就做出了可憐賣慘的表情:“求你們了,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原諒我這次吧。”

  “三條人命呢,你說怎麼原諒?”徐驍道。

  “他們也不是好人。”騙子立馬咬出死者來:“那老頭,拿糖和零食哄小女孩兒,我無意中撿到他的本子看見了,裡面還有照片。”

  “後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撕了扔了而已,無非是怕被大夥兒知道醜事,嫌棄他攆出去,他這年紀了,在這兒就是死路一條。”

  “嘿嘿!混我們這行的,什麼樣的壞人沒見過?這老東西好色又沒錢,一把年紀也奈何不了年輕女人,就不要臉的對小孩兒下手。”

  “我殺他怎麼了?殺他是替天行道。”

  祝央聽了像是一點不意外:“這倒是真的,他要當時沒死,這會兒我也送他去西天了。”

  小偷兒一懵:“你知道?”

  那實在不難猜,即便不以險惡的用心推論,那鑰匙扣裡的照片也很說明問題了。

  雖說是老頭兒死後。祝央才查戶口般的將所有人的背景瞭解了個遍,但一開始大夥兒做自我介紹的時候,為了拉近距離建立信任,總不可能是一個名字就算了的吧?

  尤其老頭作為年邁體衰的弱者,為了爭取到眾人的同情和保護,可是說過自己無兒無女孤苦無依的,就靠給人看守廢棄工廠過活。

  如果單純只是喜歡小孩兒請他們吃糖,人家就算送點小玩意兒以示感謝,會送和母親的合影照片掛墜?

  這就很能說明問題,還有那筆記中的微妙措辭,與其說是備忘,更像是記錄戰利品般。

  小偷兒像是見到了曙光:“哈哈!對,你知道就好,怎麼樣?那老傢伙確實該死吧?”

  “還有那個女的,當時你們出去了可能不知道,咱們幾個吵了架,她就拉著我抱怨家裡的事。”

  “說是害怕自個兒不能回去沒人照顧兒子,說他姐姐要是還在好歹有人帶他,又一股腦罵她男人要是再娶的女人打她兒子怎麼辦?還後悔自己不該那麼衝動。”

  “嘿嘿!你品品這話裡的意思?她當後媽的你知道吧?繼女死了,怪自己太衝動,擔心又有後媽虐待她自個兒的孩子。”

  “心裡有鬼才把別人想成鬼,她那繼女怎麼回事兒,有腦子的人也品出味道來了吧?”

  說著小偷兒情緒激動的大吼道:“我殺這兩個有什麼錯?我是替天行道。”

  說完就聽祝央的聲音響起:“嘖嘖!偷人救命錢的雜種這會兒倒是冒充正義使者了哈!”

  小偷兒聲音戛然而止。

  祝央接著打了個呵欠道:“誰說我把你揪出來是在伸張正義?你們幾個死不死,真不是我關心的事。”

  “只是這裡他媽我說了算,繞過我直接殺人,這是造反吶?”

  眾人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看了眼徐驍,徐驍也不反駁,看來是真將老大頭銜拱手讓人了的。

  祝央揮了揮手:“我也困了,深夜辦案影響睡眠,又不是員警。”

  “去,給他身上潑點蜂蜜,染上吸蚊草攆出去,接著就看天了。”

  眾人聞言也不含糊,徐驍上前按住了人,小偷兒大叫:“不要,別推我出去。”

  可其他人豈會管他?這傢伙放毒蛇的時候可沒想過他們不能活。

  高管也是刁鑽,為了怕他跑出去真的僥倖活下來躲在暗處伺機報復,還特意將蜂蜜塗在他頭髮上,又在他衣服上上塗了藥草汁。

  小偷見他們狠毒,臉上表情一恨,嘿嘿大笑道:“別以為除了我你們就能高枕無憂了,殺人有積分的你們知不知道?我也是殺了老頭兒才得到的通知,積分越多原始資本就越高,以後活命的機會也就越大。”

  “你們這會兒跪舔她?嘿嘿!就看看她這會兒怎麼看你們這些人頭了哈哈哈……”

  此時徐驍這邊打開木門,將人整個往外一扔就扔了好幾米遠。

  小偷兒起來,忙想往回跑,可那門已經關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仿佛聽到周圍傳來蚊子的嗡鳴聲,於是連忙往河邊跑,想洗乾淨身上的蜂蜜和藥汁味。

  可天黑路絆的,冷不防的就被一塊石頭絆倒,摔了個結實,比剛剛被扔出來還疼。

  徐驍扔他出來好歹用的巧勁,看著遠,實際上落地有講究的。

  小偷兒想站起來,可是手臂才支起,突然就從手指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接著就看到一群漆黑的密密麻麻的東西湧過來——

  “啊——”

  外面的慘叫沒有持續多久,螞蟻的吞噬速度比蟑螂慢點,但也只是體型受限而已,數量可不會落下風。

  在小偷兒死的那刻,祝央腦海裡便響起電子音播報——

  【殺死玩家一人,獲得積分1000點。】

  這個和狗比遊戲的意念傳輸倒是不一樣,確確實實是聲音播報,就在腦內。

  祝央撇了撇嘴:“才一千!”

  說完這話,回頭便看到剩下的人看她臉色複雜。

  祝央了然,剛剛騙子那話本就讓他們內心開始不安,她本人又證實了殺人確實有額外積分獎勵的規則。

  那麼她會不會殺他們換取積分,更甚至徐驍一直以來作為順手而幫的保護者,會不會和她達成什麼協定,這都難說。

  一時間小偷兒雖然死了,但山洞裡本就不怎麼牢靠的團體信任也頓時土崩瓦解。

  但祝央好似完全不在意似的,別說她,徐驍,甚至連小世子也面無表情,人死了就都回房間繼續睡覺。

  既沒有見積分眼開的意思,但對於團體凝聚力什麼的這玩意兒也完全不在乎。

  至少表面看來是這樣,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祝央推著小黃雞回房,這傢伙睡得沉,只要她的氣味在旁邊,還不容易醒,索性幾步路的距離,便直接把這肥啾啾的祖宗給搬了回來,沒吵醒它。

  九個玩家現在已除三,還剩六個,排除自己,再排除引導者徐驍,剩下四人是個什麼情況,祝央大致心裡也有數。

  要說這一隊新人裡,厲害角色還真是不少,就比如今天被她推出去那個小偷兒,要說心眼兒本事也是不凡了。

  如果不是祝央攪局,這種人熬過了前面幾場的成長期,在遊戲裡經過強化,最重要的本身還有一二技能的,絕對能走得很遠。

  可他這樣的,在這群新玩家裡,卻還不算最出挑的那個。

  祝央一開始說這群傢伙資質不行,比他們狗比遊戲場經過選拔賽洗禮的人差遠了。

  這僅僅是指面對這無法理解的情況的初始適應了而已,實際上若講勾心鬥角,這邊的玩家倒是吊打他們那邊的。

  不過良莠不齊還是有的,只是腦子不好使的,現在已經死了一半了。

  祝央不知道狗比遊戲送她來這一場的用意是什麼,如果僅僅是恐怖局走膩了換個新鮮的逃生局,那顯然是開玩笑。

  只是這些人再聰明,在她壓倒性的武力面前,也難以翻起大浪,徐驍又是一副躺平任你折騰的裝死樣。

  他雖說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但絕對和遊戲帶她來這邊的初衷不一樣。

  應該不可能是專程送她來對自己造不成多大危險的場合度假而已,祝央琢磨了一通,還是沒抓到頭緒,便也不急,趴毛茸茸的小黃雞上面睡著了。

  小黃雞感覺媽媽在上面翻滾,時不時的回頭用尖尖的喙蹭一下,都睡得挺香。

  第二天早上起來,小偷兒的骨骸就在山洞外面不遠處,一出去就看得見,還挺明顯的。

  不過眾人倒是沒什麼同情心,只高管和濃妝女覺得有點滲人,畢竟現代社會的人,這種還是見得少。

  祝央就突然問二牛:“你不怕?”

  二牛還是那副憨樣:“俺們那兒亂著呢,死外邊的人多了,有時候河邊洗衣服就漂下來一具。”

  祝央點頭,又看了看小世子。

  魏江離嗤笑:“杖斃,殺頭這些,我都親眼看過。”

  也是,古代命賤,一個權貴階級,一個草根階級,確實是兩個最容易看到屍體的極端。

  便分出人手一邊埋小偷兒屍體,另一邊的準備早飯。

  幾天過去,大夥兒對魚的膈應也沒那麼大了,魚肉清淡,還是更適合做早餐的。

  早上便又做的魚片粥,其他人不覺得什麼,只祝央在那兒念叨這幾樣東西已經吃膩了,想找點新的食材。

  二牛便說自己吃了飯也可以就在附近轉轉,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祝央不置可否,注意力全在小黃雞身上。

  這肥啾昨天才學會走路,今天已經可以在地上跑得靈活了,身體好像也變大了一圈,長得賊快。

  也不知道照這速度,祝央那房間還裝不裝得下它。

  這會兒它已經學會啄地上的蟲蟻吃了,一喙一個,出嘴又比第一天破殼的時候快了好多。

  祝央敢打包票這丫就是個戰鬥種族,就跟那變異的螳螂一樣,雙臂的鐮刀使得就跟武俠小說裡走出來似的。

  這貨雖然暫時看不出具體的品種,但估計不會差。這也好,長得快,至少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能有能力自保。

  想到這事,祝央念著晚上睡覺軟乎乎的觸感,一時間竟有些不舒服。

  撓了撓頭,斷定是自己沒洗頭的原因,便領著小黃雞來到了河邊。

  河邊有一處淺攤,水深不到一米,沒有大型水生物,倒是適合在這裡梳洗。

  祝央從附近的皂莢樹上摘下好幾個手臂那麼大的皂莢,放河邊開始洗頭。

  皂莢用來洗頭洗澡洗衣服都行,還是洗得乾淨的,就是不怎麼起泡。

  不過這個不知道是不是變異種的原因,倒是祝央一搓就起了不少泡沫,頓時頭上就變成了蓬鬆的一團泡泡。

  小黃雞看了就稀罕了,樂顛顛的跑過來跳進水裡,學著它媽媽的樣子把頭往水裡一紮,然後冒出來。

  濕淋淋的一顆黃腦袋拱著祝央,讓她給自己打泡沫。

  祝央本著自己床墊的衛生自然要搞好的原則,也就真的將皂莢汁捏它頭上,開始搓了起來。

  小黃雞蓬鬆絨軟的短羽毛其實更好打泡,沒多一會兒,一顆鳥頭上就頂上了一朵白雲,把個肥啾樂壞了,撥著爪子在水裡游來遊去——

  等等!這貨會游泳?

  祝央懵了,先前它跳下來因為體型大,水沒不過它半身,倒沒反應過來雞仔一般是怕水的。

  可這傢伙明顯在遊啊!

  不單如此,它還游到了深水區,時不時的往水裡鑽一圈,浮上來嘴裡便叼著一條大肥魚。

  行了,看來最基本的捕食能力都是無師自通的。

  不過祝央還是怕它和之前的那種大鯰魚對上,雖說它這體型大鯰魚吞它不現實,可萬一河裡還有別的玩意兒呢?

  果然什麼事都怕念叨,念什麼來什麼。

  祝央才準備開口喚兒回來,便看見它腳下出現一個大黑影。

  祝央一驚,手上的刀已經祭出來了,眼看就要一刀甩過去紮水裡那東西。

  結果小黃雞動作更快,那鯰魚還沒碰到它,它就一頭紮進水裡,對著魚頭就是一陣猛啄。

  祝央只看見那魚丟盔棄甲的拼命逃竄,整個跟水裡面躲老鷹的小魚苗似的。

  所以說你招惹它的初衷是什麼呀?

  小黃雞似有所感,回頭看著它媽媽,挺著胸脯在水裡神氣活現。

  祝央收回刀,這才招它回來,又給它身上抹了皂莢,把整隻雞搓成了一朵大白棉花團。

  祝央還找來小世子,讓他哢哢拍了好幾張合影,沒料小世子見獵心起,給她拍完了自己也要拍。

  這傢伙還臭美:“注意角度啊,我自己觀察過了,我左邊側臉的角度最上鏡,一定要拍得好看啊。”

  祝央悻悻點頭:“以後你要是交女朋友,倒是不用擔心照相技術不好被嫌棄。”

  魏江離在祝央這兒已經學到了不少現代常識了,老實說還挺期待回到遊戲空間,見識一下遠超自己時代的科技水準的。

  只是這會兒聞言不屑一笑:“嫌棄?京城貴女哪家不是任我挑選?更何況堂堂七尺男兒,豈能成日耽於取悅女子?要本世子伺候拍照,做夢比較快。”

  祝央劃了劃裡面的照片,有兩張不滿意,將手機重新遞回給他:“這兩個角度重新拍,注意畫框比例,剛剛那個就是留空太過了。”

  “好嘞!”

  坐一旁釣魚放鬆的徐驍:“……”

  玩到中午,又撈了不少蝦蟹回去,蝦肉是祝央唯一久吃也不會膩的肉,打算中午做個白煮蝦,光蘸醬油就好吃。

  做午飯的時候二牛回來,他沒走多遠,怕遇到危險,不過只要不碰到厲害的猛獸或者攻擊性變異動物,他在叢林裡其實生存概率是新人中最大的。

  他掏出幾塊野薑野蒜:“又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確實不賴,調料有,但少了薑蒜爆香始終少點滋味。

  這頓午飯輪到徐驍和濃妝女,濃妝女在家估計是一毛錢都不做的,全程也就打打下手,不過徐驍也不在乎。

  而和濃妝女打得火熱的高管,這會兒卻沒出來幫她搭把手,說是不舒服,在山洞裡休息一會兒。

  小世子和小黃雞在一旁用煮熟剝好的蝦鬧著玩,被祝央一人一個爆栗消停了。

  蹲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便問祝央要手機玩消消樂。

  祝央隨口一句:“充電呢!”

  小世子畢竟對這玩意兒不是很懂,濃妝女正在一旁洗菜也沒注意。

  倒是徐驍聞言回頭看了眼祝央,沒有說話。

  到了吃飯的時候高管才從裡面出來,二牛這邊一上午出去到處扒拉弄得一身髒,這會兒也清理了一遍。

  徐驍手藝一般,做的東西也只是將就,祝央吃飯的時候還頗為遺憾——

  “早知道就不那麼早讓家庭主婦死了,那一手紅燒肉滋味是真不錯呢。”

  這話乍一聽只是在緬懷家庭主婦的手藝,可仔細一品便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其餘的人暗中交換了個眼神,便有些膽寒。

  吃完飯祝央說要睡午覺,便帶著小黃雞進了房間。

  其實這叢林成天悶熱,但山洞卻很涼快,睡毛茸茸身上確實舒服,尤其那肚皮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很是催眠。

  不過祝央躺床上卻沒有這麼急著入睡,反倒是聽到外面的動靜。

  “哥~,來嘛!”是濃妝女的聲音。

  大意是濃妝女要求歡,高管礙于現在周圍都是人,表示不方便的對話。

  結果這濃妝女之前才差點被魚吞,現在倒是依舊死心不改。最後在她的磨纏下,又兼之上午二牛也在附近轉了圈沒事。

  兩人便決定帶上鯰魚骨做的矛,應該沒什麼事。

  祝央聽著他倆的聲音漸漸遠去,心裡好笑。

  她在裡邊的臥室裡呢,山洞的石頭隔音效果可不是現代建築的所謂空心磚能比的。

  真要說點悄悄話哪兒不能說?外面一大片空地兩人就是嘀咕兩句,她也沒長順風耳啊。

  非要跟專程說給她聽似的。

  不得不說這倆能活到現在也算是運氣逆天,不過也到頭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4:37 PM

第85章

  祝央腦子裡琢磨著事,這午覺也就睡得馬馬虎虎。

  按說昨晚才收拾了人,還是以那麼慘烈的方式,但凡有點畏懼之心的,雖說那小偷兒死前不安好心的挑破互相殘殺有積分這回事,可這麼短的時間內,貪欲不至於戰勝畏懼才是。

  不過這倆傢伙在危險重重的森林都能惦記著那啥,也不能對他們的智商有過高的估計。

  但這兩個人尚且不足以讓祝央付諸這麼多的注意力,祝央現在考慮的,是另外幾種可能。

  不過具體思路如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小黃雞倒是軟乎乎的飽睡了一覺,只是祝央摸了摸它的呆毛,其中一片有開始羽化的跡象,一想到這身絨毛最終會被羽毛代替,不知咋的祝央就有點糟心。

  山洞外邊被他們辟出來的空地上,徐驍正在教小世子一些打靶技巧和用刀講究,二牛也在一邊旁聽。

  周圍徹底沒了蠢貨的蹤跡,好似空氣都輕巧了很多,一時間這片竟有點歲月靜好之感。

  就跟他們真的是出來野營狩獵一般。

  不過這份悠哉沒過多久就被打破了,高管面無人色的從外邊跑回來——

  “花,有食人花,花把人給吃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祝央正好伸著懶腰帶著雞仔從裡面出來。

  聞言滿不在乎道:“蚊子能吃人,螞蟻能吃人,魚和蚯蚓都能吃人,花咋就不能了?搞物種歧視啊?”

  高管一噎,回頭看了看她,驟然發現不光是她,徐驍和那小世子也沒什麼反應,就跟他剛剛表達的意思並沒有傳達到位似的。

  高管智商一般,情商還是有的,又慣會察言觀色溜鬚拍馬,見除了二牛一個個反應都這般,心裡頓時一跳。

  但又說服自己這是因為這些傢伙冷漠的緣故,便重新強調道:“我是說小娜死了,她被花吞了。”

  “嘖嘖!死在花口裡,行吧!好歹比死在魚肚子裡好看點。”祝央感歎道,真是極盡刻薄之能了。

  高管更懵,好在這會兒她又接著道:“那帶路吧,杵這兒幹嘛?總得去看看屍體。”

  “哦,哦!”這和他預想中的所有可能出現的反應都不一樣,意料之外的失控感讓他有些不安。

  一行人隨著他來到了事發之地,那是離山洞足有快三公里外的一個地方。

  走快點都要走半個小時才到。

  倆膽小如鼠的怕死鬼走這麼遠只為打個炮,還特意在她面前做場戲,還真是——

  不過遊戲畢竟開始還沒幾天,祝央他們雖然每天都有往外擴散,對叢林進行探索,不過敢外出的人也就那兩三個,人力有限,自然不可能瞭解附近的每一寸。

  就比如這裡,這是一處地形凹陷之地,周圍還有好幾座石山,不高,但合圍之下,這裡類似一個僅有籃球場大小的低窪。

  因土壤濕潤肥沃,這邊的植物自然比外面個頭肥大,明顯不少變異的。

  其中竹林之下就長著一從巨大的野花,敞口,花瓣呈壺狀,渾身是豔麗的紅色,每一朵最小的也有家用垃圾桶那麼大,最大的那朵整個就像一魚缸。

  而濃妝女這會兒整個人就躺在最大的那朵裡,不過這會兒說整個人已經不合適了。

  這些花沒有牙齒,要進食自然是分泌腐蝕性的粘液將獵物腐蝕成養分。

  所以濃妝女這會兒身上的肉已經膨脹潰爛,手臂這些地方都化開從骨頭上滑了下來。

  就像融化的奶油冰棒一般。

  祝央上前兩步,直來到了那巨大的花朵兩米之內的距離。

  亦步亦趨跟她後面的小黃雞還伸腦袋啄了啄旁邊小點的花朵,那些花被它啄得一縮。

  就在這時,他們腳邊胡亂散落的藤蔓飛速動了起來,分別卷住祝央和小黃雞的腳,想趁這功夫將他們絆倒拉進口裡,再添兩盤加餐。

  可沒料到才纏上去,利器一出,便將藤蔓割斷,另一邊纏在肥雞身上的,因著體型重量的原因,愣是沒絆倒它。

  反倒被它的雞爪子拽著往後面扯,然後又彈出爪尖,愣是一下將藤蔓切斷,可見那爪尖之處的鋒利了。

  祝央都被這傢伙給蠢笑了,回過頭看著眾人道:“這些蔓藤不是很厲害,看來這些花不管是容器大小還是捕獵範圍都是有限的,大概一個成年男子的體型和力氣就是它的極限了。”

  不過這也很厲害了,尤其被藤蔓捆住的話,一般人沒那麼快的反應,找不到著力點,就算憑力氣能在拔河中勝出,那也發揮不出來啊。

  但這些不是重點,祝央這會兒視線落高管身上,毫不掩飾對他智商的藐視——

  “所以說,這些花在叢林裡並沒有多強的捕獵優勢,所以得判斷獵物徹底進入圈套才會動手,就像我剛剛走那麼近一樣。”

  “你倆如果是不知情誤入,沒道理女的被抓了,你還能完好無損的跑回來。”

  說著祝央看了眼他的褲腿和手腕這些地方,上面可是一點被卷纏摩擦過的痕跡都沒有。

  高管一愣,連忙道:“不是,我倆沒有同時過來這邊,她一個人過來上廁所,我在另一頭穿衣服,等我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經晚了——”

  說著他做出一副悔恨不已的表情:“我不應該聽她的話出來的,她非說這附近沒事,這幾天大夥兒已經轉遍了,上午二牛也有出去,拉著我過來說要透透氣。”

  “結果,結果——,我不該聽她的。”

  這傢伙連哭訴都是反復強調這點,可見平時工作能力不見得多高,但甩鍋能力絕對是爐火純青的。

  可說完就聽祝央嗤笑:“你倆都結伴上過這麼多次廁所了,這次倒是需要特地避開你?”

  老頭死那天晚上,這倆人起夜可都是一同進出的。

  祝央對這傢伙的渾身漏洞都沒眼看,其餘的人也差不多一個表情。

  除了二牛始終維持著木訥憨厚的人設一臉茫然,三人看著高管,都是‘你蠢歸蠢,能別這麼侮辱別人智商嗎?’

  徐驍用手裡的兵工鏟點了點地上的痕跡:“睜大你的招子好好看看,那女的明顯是從那塊兒被拖拽走的,地上沒有掙扎痕跡,但離那三米外才出現腳印,而且那腳印還是成年男人的。”

  “她是怎麼做到跑過來上廁所自己的腳印沒留下,反倒留下你的?明顯就是你這鱉孫在外邊已經把人打暈了扛進來,直接扔花叢附近的。”

  “因為長腦子的人看到這花兒都該警惕了,你沒那可能把人家騙得太近,只能在人察覺之前就先下手,連收拾現場都想不到,你還是別學人家犯罪了,丟人,啊!”

  小世子也接話道:“倒不如那小偷兒呢,人家辦事至少一環扣一環,每一步都曉得把屁股擦乾淨。這玩意兒真是沒法看,聽說還是什麼高級主管是吧?”

  “這樣的主管在我家,早被啃骨頭都沒了。”

  高管沒料到才打個照面就被他們點破了來龍去脈,忙狡辯道:“不是的,是她想殺我,只是被我先一步發現,反擊的時候誤殺而已。”

  “我之所以把她的屍體扔這裡面,也是怕你們誤會,才說了積分的事我倆就起了爭端死了人,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不信你們問祝小姐,她聽到的,是那婊子非要纏著我逼我出來的,我根本就不願意出來。”

  誰知祝央道:“我沒聽到啊,我吃完午飯就回房睡覺,聽得到什麼?”

  高管哪能想得到她會矢口否認?急了:“怎麼可能沒聽見?我們就在你門邊——”

  說到一半自己也覺得這解釋太蠢,便見祝央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那你為了讓我‘聽到’,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高管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那你聽到了啊,是她說的。”

  祝央嗤笑:“聽到了,那又怎樣?讓她主動開口陪你作秀,辦法不要太多。”

  “就比如——,你說你推測出通關按鈕是哪個玩家,並且心裡有了解決對策,只是在營地不方便商量,要出去找個僻靜的地方,不過兩個沒有自保能力的人貿然離開會惹人起疑,所以必須得找個藉口。”

  “別的人還好說話,但至少要過我這關。於是那個比你還蠢的女人,就真的按照你設計的說法陪你做了場秀,卻不知道她那樣是自己把脖子伸進套索裡。”

  高管臉色發白,沒料到自己的打算,還有操作過程在這些人眼裡明明白白的。

  想到昨晚小偷兒的下場,他一個勁的嘴裡否認,心裡滿是後悔,不該看到一個機會就貪欲上頭的。

  可這鬼遊戲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就像小偷兒之前說的,越是積攢更多原始資本,今後生存幾率才越大,他不想死啊。

  祝央卻不耐煩聽他複讀機一樣的蒼白狡辯:“別念經了,你殺不殺那女的,還真無所謂。”

  “你倆,一個在學校霸淩同學致死,一個在公司磋磨員工致死,你倆能看對眼,還真挺般配的。我中午就知道會有現在這齣,卻沒攔著你們,就不想想為什麼嗎?”

  說著她咧嘴一笑:“因為你倆多餘,也該是時候退場了。”

  高管聞言像火舌燙著腳背一樣,大喊一聲:“我沒有,我沒殺人,出來工作本來就不是在自個兒家,哪有那麼矯情?受不了就辭職滾蛋,自殺了還賴公司幾個意思?”

  祝央聳肩:“可遊戲顯然不這麼想,殺人這筆賬既然能被算你頭上,怕就沒你說的這麼簡單吧?”

  “不過我也沒有替誰伸冤的意思,這也沒法官要審判你,不用這麼拼命解釋的啊。”

  才說完這話,祝央就抽出匕首,遞給小世子:“你來吧。”

  饒是小世子一切冷眼旁邊看得清明,這會兒也是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祝央。

  便見祝央道:“這也是你唯一能拿的積分了,前面不知道這規則,現在知道了,已經沒什麼人頭了,有一個是一個吧。”

  “拿去,早點變強。”

  魏江離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刀。

  此時徐驍卻道:“當著我的面分人頭,不合適吧?”

  祝央卻笑道:“你要阻止我也不攔你啊。”

  徐驍看了他倆一會兒,撇撇嘴,竟然真的沒有動。

  他這反應讓高管,徹底絕望了,對著他破口大駡:“姓徐的,你他媽算狗屁的引導者。”

  徐驍懶洋洋道:“不不,引導者就是偶爾強制讓你帶新人而已,真沒幾個喜歡當,要不是這場成為引導者,殺了新人也得不到積分,我早動手了,還便宜小鬼們?”

  小世子一步步走過去,眼神逐漸變成了上位者的冷漠。高管雖然是成年人的體格,但到底沒有一定拳腳基礎的小世子靈活。。

  再加上武器之利,小世子輕而易舉的取了他的性命,得到了一千積分。

  小世子將匕首上的血擦乾淨還給祝央,祝央接過之後收好,至此整個九人團隊,現在就只剩下一小半。

  徐驍道:“回去吧!”

  祝央卻笑了笑:“回去?那多浪費人家煞費苦心準備的大禮啊。”

  說著抬眼看向一直憨厚的老實人:“你說是吧?二牛!”

  二牛聞言茫然的看著她:“你,你叫我啊?”

  祝央沒理會他,突然跟徐驍道:“我說你到底是什麼來頭?分到你手裡的新人,雖說嚴重拉低平均值的也有吧,可出彩的好苗子卻個頂個的不凡。”

  又指著二牛:“這麼厲害的角色,那都是大佬級別的種子選手啊。可惜就你們遊戲這篩選條件,不能輕易交付信任,不然就你們這組,輪過幾場過後,絕對成氣候。”

  徐驍看了看二牛,歎了口氣:“是啊!可結果呢?咋就這麼艱難。”

  他這話說得掐頭去尾,小世子和二牛聽了卻若有所思。

  祝央話鋒這才又回到二牛身上:“你也端的是出手果斷,把握時機的時候毫不含糊,按理說這會兒應該韜光養晦,人越死越少,總會懷疑到你身上。”

  “可你很清楚你的時間不多了。”祝央摸了摸小黃雞的下巴,抬眼一笑:“畢竟老頭,主婦,小偷兒的事蹟敗露,很容易就能聯想到遊戲對於玩家的篩選條件是什麼。”

  “進入這個遊戲的所有人,都是身上背著人命的傢伙。照這樣算,你這會兒裝得越老實,暴露之後給人的感覺越發寒。你知道一旦暴露,那些不經意的事在別人看來就有跡可循了,與其讓我們不知道是麼時候幡然醒悟,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二牛臉上仍是那憨實茫然的臉,見祝央好似在針對他,唯唯諾諾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我是殺過人,有年縣令爺奉旨剿匪,來鄉里征青壯,我拿過刀,可我沒殺過好人吶。”

  祝央嘖了一聲:“看看,這就沒意思吧。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談談。”

  “雖說立場不同,我是打從心底對你這人表示佩服的,真的。”

  說著她從一旁的竹子下摘了一束花。

  這種花叫扁竹花,鳶尾花的一種,一般生長在竹林下面,不是什麼稀罕的花種,開起來到處都是,但不妨礙它漂亮。

  白色偏粉紫的花瓣,清雅幽香,農村很常見,不過城市裡倒是少。

  祝央揚了揚手裡那花:“光靠這朵小小的花,你就誘出一人心裡的貪欲,借刀殺人倒是其次,關鍵是死了人大夥兒就一定會過來,這招請君入甕用的妙啊。”

  二牛聞言,一貫木訥的表情終於有了波動,那眼睛褪去了憨實過頭的茫然,變得尖銳狠戾,一瞬間一個典型的農民形象就顛覆了。

  這會兒任誰看著他,都會覺得自己面對的是個經驗老到的悍匪。

  他緊緊的盯著祝央,眼神帶著狠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祝央聳肩:“一開始。”

  “不可能!”二牛像是對自己的偽裝很自信,或許更確切的是不能容忍自己的一翻作為,居然只是在別人眼皮子底下耍猴的戲碼。

  祝央嗤笑:“你還挺自負?呵!不過你確實有自負的資本。”

  “那小偷兒自詡聰明,以為自己手腳俐落,收尾乾淨,盡在掌握中,殊不知他的一切行動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可以說那傢伙只是你手裡一把刀而已,你讓他幹什麼,他就在幹什麼,利用他賊不走空的個性,倒是被你指使得團團轉。”

  “陷阱,竹片,絲線,草藥,你遞什麼他接什麼,那傢伙恐怕到死都認為自己隨意看到什麼東西就知道物以致用,估計還為這點得意呢。”

  二牛聞言不說承認也不說否認,只道:“看你張牙舞爪的以為你就是個空有力氣的蠢貨,倒是小瞧你了。”

  祝央卻專戳他肺管子:“怎麼?以為自己偽裝多高明嗎?你知不知道其實最早暴露的就是你?”

  “那個荷包,呵!你說是地主家的女兒送的?可我摸著,倒是比人家小世子身上的衣服質地都好,這地主家裡怕不是承包了全國的地吧?”

  魏江離聞言不滿的撇撇嘴:“這種地主家的女兒可看不上他。”

  二牛臉色就不好看了,恨恨的看了眼小世子,一副看死人的表情。

  魏江離也笑了:“你以前也是這麼看你主子的?”

  二牛沒有再理他,倒是又看向祝央:“那現在這事呢,你怎麼料到的?你又不是神仙。”

  祝央道:“我當然不是掐指一算什麼都知道,可我懂得利用科學技術啊。”

  說著掏出手機,點開了錄音播放,那錄音已經被裁掉沒用的部分,所以開頭就是二牛的聲音——

  “哥!上午出去采到一種花,挺漂亮的,你拿去送給嫂子吧。待在這地方難免害怕,你多哄哄吧,緣分難得,可要好好珍惜啊。”

  接著高管的聲音傳出來,聽著有些敷衍:“行行,擱那兒吧,一會兒我送給她。”

  高管和濃妝女本來就是炮友關係,各取所需而已,哪兒耐煩花這心思?

  不過東西都遞手上了,轉手送過去再說兩句甜言蜜語換女人打情罵俏也來得。

  於是高管便又調侃起二牛:“不愧是能把地主女兒勾到手的啊,一臉憨相的人倒是精明。”

  二牛憨厚的聲音笑道:“沒,就是覺得再苦不能委屈女人。不過你要摘花的話可別亂跑,外邊不太平。就這花旁邊還有水缸那麼大的大花,一口就把路過的野豬吞進去,看著挺嚇人的,我得去告訴徐哥他們,要誰過去玩不小心被吞了咋辦?就跟當初那鯰魚似的。”

  他一說鯰魚,高管就立馬聯想到了那天濃妝女差點被鯰魚活吞的畫面,接著一連串的思路就被人給串好了。

  可高管渾然不知,反倒以為是自己這邊聽者有心,還忙拉住二牛:“你可先別忙了吧,洗把臉再說,祝小姐愛乾淨,你這一身汗過去跟她說話肯定被埋汰。”

  接下來的事大夥兒都知道了,這邊洗完臉擦完身就像是忘了這回事一般,鑒於這人看著有些呆傻,自然對他的記性就不抱期望了。

  後面的事也就順理成章。

  祝央關掉錄音,對他笑了笑:“我想你雖然已經對現代文明有了概念,但也不習慣使用這些東西吧?很方便的,下次試試?”

  二牛的臉色鐵青,斷然不會料到自己輸在一塊小小的方片上,憤然的罵道:“奇淫巧技。”

  徐驍卻忙止住了祝央:“等等,你說什麼對現代文明有了瞭解?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新玩家?”

  祝央理所當然道:“這不是很明顯嗎?”

  “一點也不啊!”不過對於祝央的結論他還是信任的,便對遊戲破口大駡起來:“鬼遊戲又玩人呢?”

  饒是他作壁上觀,其他事大概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這點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祝央嗤笑:“小世子一個天潢貴胄,成天扒著我的手機玩連連看還這麼新鮮呢,就他!從頭到尾一點好奇都沒有。”

  “如果自覺身份卑微不敢湊過來惹人嫌還說得過去,可那音效動靜都沒引他側目一次呢,可見是已經見過的。”

  “這傢伙將自己外表的優勢利用到了極致,就連進入遊戲都選擇這麼淳樸至極的裝扮,身上一絲現代文明的痕跡也沒有。依他的自負自然不可能是樂意扮豬,無非是胃口大,但現在的實力和胃口還不匹配罷了。”

  “我曾經側面打聽過你至今的遊戲場數,結合你擁有的道具推測一下你們遊戲的平均獎勵值,二到四次吧,絕不會超過五次,這就是他的通關次數。”

  “這也是他敢一不做二不休對我們布下陷阱的原因,普通人斷不可能對我們造成威脅,可玩家有底牌兜底,細心謀劃的話,也不是不可一戰。”

  徐驍卻在琢磨了,他自己什麼時候被套話的,但資訊太多了,想不起來,只能暗罵這丫頭鬼精。

  二牛見她居然連自己不是新玩家都早猜出來了,心裡大為光火。

  接著便咧嘴一笑:“我承認你厲害,不過既然知道我早做準備還敢這麼大喇喇的過來,未免太過自負。”

  說著他便飛速往後一退,並將一個東西拋了過來。

  徐驍下意識的將那東西砍斷,豈料卻是一隻竹筒,那竹筒還加了塞。

  先前他們看二牛掛身上,還以為是他隨身帶的水壺,這會兒裡面的東西撒開,居然是滿滿的蜂蜜。

  就聽那邊傳來二牛的聲音:“我確認過了,這附近可不止一個螞蟻窩。”

  徐驍和祝央還好,身手敏捷躲得快,但小世子和小肥雞便被蜂蜜澆了身。

  小世子的衣服還好,可小黃雞的絨毛確實難辦的。

  可這只是第一步而已,給兩個累贅添點料讓兩人沒辦法施為的,真正的後招還沒開始。

  只見二牛在地上一滾,躲開祝央的飛刀,從草叢裡牽出一根繩子。

  頓時祝央他們站立那片彈出十幾股草繩,顯然是二牛利用上午的功夫布好的陷阱。

  那些草繩也不知道怎麼布的,端的精妙,之前看著不顯,一旦觸發就跟網似地結過來,而且速度奇快,就跟鞭子抽過來一樣。

  要普通人,真得被生生抽倒在地,攔腰纏住不可,就好比小世子還有小黃雞。

  而祝央和徐驍竟也被這一番陷阱套子逼得行動受阻,開戰這麼會兒,竟然連二牛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兩人毫不猶豫,抬手就將繩子削斷,那些繩子還沒來得及徹底展開呢,白瞎了二牛搓了好幾天的成果。

  可二牛本人見狀,臉色卻不怒反喜。

  祝央他們割斷繩子那刻就臉色一變,暗道不好,果然繩子一斷,周圍的石山上突然傳來滾滾動靜。

  無數石頭從天而降,那數量就像是要將他們掩埋一樣。

  借著這刁鑽的地形,以及之前的繩子阻絆,祝央三人一直都被限定在那有限的範圍內。

  二牛好似算准了這些的,利用繩子做的連環機關,從上面拋下來的石頭緊著這邊砸,一時間就算祝央和徐驍有滔天本事,在同時要保護小世子和小黃雞的前提下,也狼狽不堪,連連躲避。

  此時撒出去的蜂蜜也起了效果,無數螞蟻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密密麻麻的就像是黑色的水流在蔓延。

  這數量任誰見了都頭皮發麻,自然也大意不得。

  而就在此時,徐驍感覺到一陣破風之力襲來,他抬起工兵鏟就是一擋,金屬相撞的聲音傳來。

  竟是一枚銀針,而那銀針上有些濕潤的痕跡,好像是沾了什麼東西。

  “是蛇毒!”祝央揮開石頭,對徐驍道。

  “嘿嘿!沒錯。”二牛笑道:“倒是麻煩了徐哥你,親自帶來這麼多,取都取不盡。”

  說的就是他們之前為了設計騙子找到的那顆蛇樹了,雖說帶著幾個普通人只有逃走的份,可在玩家眼裡,只要注意別招惹到了蛇群,埋伏在周圍抓蛇取毒還是容易的。

  這會兒的情況,他們被一堆亂石要埋不埋的,無數螞蟻群已經包圍上來了,身邊還有倆需要保護的累贅,旁邊還有個抽空放冷箭的。

  這陷阱布的,端的一環扣一環,狠辣又刁鑽,饒是祝央和徐驍兩個武力值都勝於他的,居然一時間陷入了被困境地。

  祝央抄起一塊腳盆大小的巨石沖站在十幾米外的二牛砸去,他靈活的躲開,這身手就看得出之前果然保留不少。

  祝央並不放過他,還是一塊塊的扔,其中有一塊二牛避之不及,可當下手裡就掏出那枚荷包。

  只見他飛速從荷包裡倒出一樣東西,還好祝央動態視力好,看得出是兩枚耳釘一樣的東西,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那耳釘陡然變大,竟然是兩把被縮小的金瓜錘,二牛手執棒柄,南瓜形狀的鐵錘轟向飛來的石頭,一擊竟然將石頭砸碎,可見力氣了得。

  祝央頓時就眼紅了,看著徐驍質問道:“連只通過兩三場的新人都有空間?那玩意兒到底多不值錢?”

  徐驍像是感覺到她的怨念,忙道:“那玩意兒是最低等的空間口袋,原理更類似把東西縮小放口袋裡,空間有限,很多東西也不能放,算是最次等的空間道具,別嫉妒啊。”

  “而且他為了掩藏空間口袋,還得縫在那麼漂亮的荷包上,這衰樣有沒有讓你開心點?”

  祝央悻悻的回頭,此時螞蟻已經來到他們腳下,便沒工夫折騰這些。

  “不行,螞蟻太多了,就是想跳出包圍圈也跳不了那麼遠,何況還要帶兩個人。”徐驍道。

  “除非吸引大部分螞蟻的注意力。”

  至於怎麼吸引,便顯而易見,只要有個人率先紮進螞蟻堆,那片刻的功夫倒是可以趁著逃出去。

  不遠的二牛像是也明白這一點,尖刻的笑道:“對對,把雞仔和那小子踹出去,你倆的本事怎麼會逃不出區區螞蟻坑?”

  話這麼說著,吹毒針的動作卻沒停。

  祝央被擾得煩不勝煩,才打開一支毒針,便聽到小世子道:“你們出去吧,再不出去大夥兒都出不去了,踩著我和肥雞的肩膀,借力應該可以跳出去的。”

  祝央這會兒負責擋二牛的冷箭,徐驍將已經圍上來的螞蟻用鏟子削開,只是他動作再快,阻撓了螞蟻一會兒,隨著後面的大軍越來越多,也慢慢有心無力了。

  祝央聽了小世子的話嗤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會喊護駕。”

  畢竟古代貴族,天性自認高人一等,別人用性命保護他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會犧牲自己倒是罕見。

  小世子道:“你抽我巴掌的時候我就知道世子的身份跟我沒關係了,我要推你們任何人出去墊背,最後死的都是我。”

  “我不要像小人一樣落魄潦倒的死,倒不如掙點用處,你們是不錯的人,我願意!”

  說著又嘀咕了一句:“還不一定死呢。”

  別看他們現在看著處處受限狼狽不堪,可祝央既然能早料到一切,就不至於沒有一點應對。

  祝央搓了搓他的頭髮:“不錯,即便不是純善,能任何時候保持聰慧明白也不錯了,合格!”

  一旁的徐驍也點頭:“嗯!合格。”

  在他說出這句話時,陡然收起了工兵鏟不再對抗洶湧而出的螞蟻,任由那螞蟻潮水一樣的湧上來。

  二牛見狀一驚,他們不可能就這麼放棄,這麼乾脆必然有異,同時他心裡蔓延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接著下一秒,他便看見螞蟻群凝固不前,一尺厚的冰層從內而外蔓延出來,瞬間將螞蟻群凍了個透徹。

  剛還源源不斷往前湧的螞蟻全被凍在冰裡面,動彈不得。

  祝央幾人直接站在冰面上,從裡面出來,踹開擋在面前的幾塊大石頭,眼睛直視著二牛。

  “你這本事,說自己是農民多謙虛啊。”

  二牛臉色大變,驚呼:“自然系能力,不可能的,這種場合怎麼可能出現這種能力。你是高等玩家偽裝的?”

  這是祝央第二次被誤會為高等玩家了,第一次是她的第一場正式任務,那會兒她算是替路大頭背的鍋。

  不過這也讓祝央認識到了這個遊戲對於獎勵的側重,狗比遊戲的道具兌換視窗一般,在祝央看來是比不上這邊遊戲高大上的。

  但這邊的遊戲對於能力卻很吝嗇,之前問過徐驍購買需要出天價的,最低等的都很貴,更何況還要苦哈哈的升級。

  總之兩邊遊戲各有側重吧。

  可卻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二牛才吼完,那女人就直接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速度之快,讓他一度沒反應過來,接著對方抽刀一揮,二牛連忙用金瓜錘抵擋。

  那沉重結實的金瓜錘,與那薄薄的匕首相撞,被折斷的卻不是那匕首,而是鐵坨子被直接削掉一半。

  切口平整,真真堪得上削鐵如泥。

  二牛千算萬算沒算到對方身負自然系能力,蟻多咬死象,在龐大的數量面前卻是無數高手都無可奈何。

  可一旦擁有這種超絕的能力,確實他的所有佈局都只是個笑話,更何況對方本身還身負這麼強的實力。

  沒過三個回合,二牛就感覺鋒利的刃器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對方竟然沒有直接殺他,可下一秒他就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了。

  只聽上方一個聲音傳來:“別動,打劫!”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4:45 PM

第86章

  徐驍是一早知道這妹子挺不講究的,可饒是這樣還是被她那中氣十足的一聲‘打劫’給嚇一跳。

  更別說小世子,當場看見良家婦女落草為寇的戲碼,人小孩兒一時間都有點懵。

  偏偏她兒子,才剛出生呢,小小年紀的也不知道學好。

  從冰凍的螞蟻裡爪子一蹬就滑到它媽哪兒去,個肥雞崽撲淩著翅膀對二牛做出恫嚇的姿勢。

  力圖替它媽媽的打劫事業增添氣勢。

  這孩子,已經廢了!

  只聽二牛冷笑一聲:“殺人越貨的事我幹多了,我要把東西給你,還有活路嗎?”

  意思是要他手裡的東西也行,只不過要算作買命錢了。

  祝央抬手就沖他頭上削過去,這傢伙也算是經歷過強化的玩家,一時間腦子也被削得暈頭轉向。

  和一開始抽他和小世子,念著他倆是普通人,手裡壓根沒出多少力道不同,這才祝央可是拿出了幾分力氣。

  她嗤笑一聲從這傢伙手裡把荷包搶過來:“談你爹的條件?我這人做事喜歡儀式感,生平第一次搶劫事業,結果是荒郊野嶺搶一農民已經夠掉份了,總得烘烘氣氛交代下名分,不能稀裡糊塗了。”

  “我那是對自己講究,個才區區二三級的辣雞,好點的空間儲存都買不起,技能強化啥的我也搶不走,除了荷包你身上還有啥?”

  那荷包也確實是低等的儲存器,不過聊勝於無,按照那對鐵錘的比例來看,一個荷包大約只有一立方米左右的儲存空間,不過都算不錯了,狗比遊戲那兒連這都沒有呢。

  每次想從遊戲帶點什麼還得額外收費,摳門摳到家了。

  二牛暈暈乎乎的回過神來,荷包已經被搶走了。

  那荷包除了是他全部家當的存儲之外,應該還有別的特殊意義,否則他也不會將這麼個和自己偽裝格格不入的東西帶在身上。

  他連忙掙扎道:“還給我!”

  但祝央此時已經將荷包裡的東西呼啦啦倒出來了。

  那些東西脫離荷包便變回了原有的尺寸,頓時地上就堆了一堆東西。

  換徐驍過來制住二牛,祝央開始扒拉那堆雜七雜八的玩意兒。

  這個二牛也是端的厲害,不過始終經驗尚淺,這個遊戲裡的道具這麼牛逼,自然可以推斷積分不是那麼好賺的。

  要不然可不就成了屠龍寶刀,點擊就送了嗎?狗比遊戲摳,這個遊戲也不會好哪兒去。

  且玩家之間互相殘殺的每人一千積分,估計只適用於第一場的新人,否則這麼好的刷分機會,這傢伙絕對不會假手於人。

  所以二牛身上的家當也實在價值有限,但東西還是還是好的。

  她從裡面扒出一把短刀,說是短刀但比鬼娃娃刀技那兒繼承過來的菜刀還有徐驍那兒誆來的匕首都要長了近一倍,可以當常規武器使了。

  昧下!

  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弩,這邊出品的武器基本都是精品,只是這玩意兒對祝央倒沒有特別之處,長距離的她還是更喜歡用槍,於是順手將東西遞給了小世子。

  繼續翻除了一些野營的必備生存道具,最有價值的便是兩瓶回藍藥水。

  徐驍見了這東西忍不住道:“這麼奢侈的東西都買?難怪家當見不得人。”

  說著看著二牛似笑非笑道:“看不出你行事悍勇,倒是挺怕死的,手裡的資源大部分居然用來保命。”

  二牛見自己的東西全被扒拉出來,心頭在滴血,慘笑一聲:“嘿嘿!結果還不是便宜了你們?早知道我也不會換這玩意兒了。”

  聽徐驍的說法,這種回藍藥水,你在遊戲裡哪怕重傷半死,喝下之後也可以瞬間恢復到巔峰值。

  在祝央他們哪兒主恐怖遊戲場合或許作用沒這麼高,但這邊遊戲主生存戰鬥場合的,一瓶基本上就是一份性命保障,甚至絕地翻盤的希望,其價值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可憐二牛壓根都用不到這最後一層保障,誰特麼想得到這女的能力這麼牛逼?太過懸殊的能力差距下,這些東西反倒發揮不出應有的用途。

  祝央也不獨佔好處,這種玩意兒估計就跟通關符一樣,是新人限購的吧?

  或者就是身體強度超出一定等級後作用會削弱。

  不然大佬們人手屯個幾萬瓶,打架累了傷了續續藍,也就幾乎等於不死不滅了。

  不過顯然對於徐驍,這些藍瓶藥水還在適用範圍內的。兩瓶藥水便直接分了一瓶給徐驍。

  徐驍有些受寵若驚,道:“你大方啊,這玩意兒都分?”

  不單是這兒,之前高管的人頭積分,她也是想都沒想就讓給了小世子,土豪心性簡直比一下高等玩家還豪邁了。

  祝央道:“你眼巴巴看著我也不好意思啊。”

  徐驍:“……”

  二牛好不容易攢出來的一點家當被分得乾淨,心裡雖然滴血,可這會兒命都保不住了,也就沒在多言。

  只是他開口道:“別的東西你拿走可以,那個荷包你留給我,讓我帶著死吧。”

  祝央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她之前的猜測只當這傢伙是個山匪,荷包是害了人家流落在外的貴族千金的戰利品,不過猜測出他不是新玩家時還隨身帶著,這荷包也就明顯對他有特殊意義。

  二年艱難道:“這是內子的。”

  要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荷包只是個外包,內膽裡面縫進去的口袋才是空間口袋,給他也不是不成。

  只是小世子卻突然嗤笑道:“內子?人家千金可不想做你個山匪的內子。”

  二牛看過來的眼神一厲,便見小世子拿過祝央手裡那荷包。

  “這種繡紋的寓意特殊,多是京城貴女孝敬父母的,連贈送兄長都算逾越,會作為定情信物送你?那簡直是一身規矩學狗肚子上去了。”

  “八成是強佔了人家處境落魄的貴女,擅自以丈夫自居,便真以為低賤的根腳有所不同。”

  “那我這麼告訴你吧,如果那位千金並非家族落魄流落到你手裡,即便你倆已有夫妻之實,她的家人哪怕是把女兒掐死也不會承認你這麼個山匪,更何況你身上既只得人家本意是送給父母的物件,人家千金作何想法也一目了然。”

  “你只是個強佔清白女子的無恥之徒,別在這裡自說自話,人家女孩兒是不樂意變成亡魂還被你個賤種以內子稱之的。”

  小世子一番諷刺之下,二牛臉都青了,看來是對這門親事挺一廂情願的。

  祝央早知道這孩子聰明,估計對現狀心裡有數,沒想到連這重都被他注意到了,一時間更為激賞。

  於是便沖小世子晃了晃匕首:“還是你來吧,越來越期待你以後的樣子了。”

  小世子抿了抿嘴,也不跟祝央客氣,這會兒說多了都是白搭,有些事自個兒記心裡就是了。

  他一刀抹下去,那狡猾如狐又心細如發的悍匪終於只能止步於此。

  順手將屍體扔食人花裡面,這些花倒是不挑剔,一收到屍體就拼命分泌消化液。

  至此玩家只剩三人,入場玩家只餘三分之一。

  徐驍擦了擦刀上的血,道:“走吧,回去!”

  誰料才轉身,就被一陣臭氣迎面襲來。

  他們現在待的地方本就是個天然的陷阱坑,也不知道這臭氣哪兒來的,跟一股強風似的猛的吹經歷啊,難以散去。

  眾人一來就差點被熏吐了,徐驍還好,沒那麼講究矯情的毛病,可祝央和小世子這會兒就不光是噁心了,整個人頭皮都炸了。

  但這股氣體還不光是臭,憑藉那巨臭無比味道,接踵而來的是腦子裡針刺般難受的刺激。

  接著整個人便暈暈乎乎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體質未經過強化的小世子直接倒地暈了過去,祝央他們稍微好點,但也是精神難以集中。

  不過她和徐驍也是狠人,心道不好之下,立馬將就手裡的武器給自己來了一下。

  怕招來蚊子倒是刺破皮膚出血,只不過靠將手指掰脫臼的痛楚刺激意識,也輕鬆不到哪兒去。

  這樣一來好歹沒暈過去,只是也僅僅沒暈過去而已,兩人戰力不穩,幾乎是同時單膝跪地支撐身體。

  小黃雞見狀立馬撲淩著翅膀跑過來,它倒是沒暈,像是天然對這些氣體有所忌憚,見媽媽這樣,連忙用幼嫩的翅膀拼命扇風替想她掀飛周圍的氣體。

  可這會兒翅膀沒長成,扇不出什麼動靜不說,整個地形也是方便臭氣在裡面迴圈的。

  這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祝央抬頭,從隱匿的石山裡面走出來一個巨大的身影。

  那身影龐大,比小黃雞還要大一倍,可巨大的體型並沒有顯得它腳步笨重沉悶。

  反倒是幾個起落間就借力從石山跳到他們附近,整個過程輕巧無聲,也難關對方能突然發動偷襲了,動物天生的狡猾隱匿確實是常人難極的。

  何況是以狡猾敏捷著稱的黃鼠狼?

  那巨大的變異黃鼠狼一步步靠近,不過比起他們三個人,對方好像對小黃雞更感興趣。

  眼睛裡冒著滲人的綠光,一邊走一邊有口水滴在腳下的冰面上,可見雞肉對它的誘惑力多大。

  祝央看著這該扒皮的畜生,拍了拍一個勁圍在她周圍撲淩小翅膀的小黃雞,示意它躲後邊去。

  小黃雞這次卻沒聽媽媽的話,反而轉身對著黃鼠狼,嘴裡那平時聽來軟萌可愛的‘嘰嘰’聲,這會兒聽著竟尖銳異常,稚嫩的翅膀展開擋在祝央面前。

  就是體型再大外表也是小雞仔,這母雞保護小雞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可在此刻卻沒有任何人笑得出來。

  而祝央本人,雖說這會兒受到毒氣刺激算是目前為止最狼狽的時刻,但也不至於無計可施。

  但小黃雞毛乎乎的身影卻難免讓她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那黃鼠狼眼見雞仔自不量力,嘴巴竟露出個類似獰笑的弧度,身子微微下壓,做出一個隨時準備攻擊的姿勢。

  繞著他們周圍走了兩步,隨時都可能撲上來,用尖銳的爪子和牙齒撕碎小黃雞的身體,飽餐一頓後再咬死拖走他們三個存糧。

  徐驍見那氣體對於身體的刺激久久無法散去,早已經撕下布條掩住口鼻的他兜頭對著自己的鼻樑就是一拳。

  又一次的明顯痛覺讓他越發清醒,憑著強大的毅力站了起來,拿出工兵鏟和黃鼠狼對峙。

  黃鼠狼像是知道他的厲害,對他頗為忌憚,在沒有完全把握之前並不貿然交鋒。

  只對峙的時間越長,對他們就越不利,畢竟黃鼠狼可以隨時補充臭氣,而他們卻需要新鮮的空氣。

  見徐驍下盤有些不穩,黃鼠狼眼睛一厲,閃電一樣抓住機會撲了上來。

  它巨大的爪子揮出,如同幾道利刃,徐驍連忙用工兵鏟格擋,竟又是和當初對上螳螂一樣,發出金屬的撞擊聲。

  這黃鼠狼可以說是他們目前為止遇到的最棘手的變異物種了,狡猾至此,可見智商不會比人低,算准了他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這要不是他和祝央能抗,他們一夥兒還真栽在這偷雞畜生手裡。

  祝央見徐驍一交鋒就落了頹勢,想給黃鼠狼製造幻覺替徐驍爭取攻擊機會。

  可現在腦子被熏得刺痛,注意力無法集中,幻術對於精神的穩定要求頗高,顯然她這會兒是達不到要求的。

  祝央也不心慌,一技不行,她便五指一伸,一股寒氣便沖著黃鼠狼而去。

  那黃鼠狼端的反應迅速,猛地往後一退,可後面又是幾股冰刺憑空從地面突出。

  一時間黃鼠狼左右跳動閃避,動作靈活,那冰刺竟然奈何不了它。

  有寒流出現在他周身,但尚且未凝結成冰將它整個凍住,就被它跳出了霜凍範圍,來回交鋒幾息後,這傢伙除了表面皮毛掛了一些散碎的冰渣,竟然毫髮無傷。

  徐驍見狀越發心裡沉重,祝央的徒手格鬥雖然遠不如他,可這傢伙一身本事,又風格伶俐,連她現在手段頻出都奈何不了這只臭畜生,可見這畜生的厲害。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黃鼠狼見襲來的冰刺越發有些無力,寒氣也越來越微弱,到最後甚至渾身一抖,便能抖掉那層爬霜,越發得意。

  突然它前面出現腳下出現根冰刺,它輕鬆一躲,如同前幾次一樣,可這次就在它爪子輕盈落地時,那凍住螞蟻的冰面卻傳來一聲清脆的‘哢嚓’聲。

  黃鼠狼一驚,忙要將腳抽出來,憑它的力氣這種厚度的冰面根本奈何不了。

  可為時已晚,爪子上突然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等它腳抽出來的時候,上面已經血流如注。

  祝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流血了可不就好辦了嗎?

  借著血液的水分,祝央直接透過冰面的延展,將黃鼠狼的血液凍成冰,再蔓延到它體內。

  當然這黃鼠狼已經意識到不對,自然全身猛烈一抖,想震碎她能力帶來的效果,事實上祝央也不可能在現在操縱微妙,達不到巔峰狀態的情況下凍住這麼個兇猛生物。

  可讓它行動受限已經足夠了,果然那傢伙原本敏捷的速度遲鈍了很多,腳步不再輕巧。

  它一步步往後退,想徹底退出冰層範圍,有臭氣的補充,再等身體的寒冷褪去,始終能耗死這幾個獵物。

  可這恰巧中了祝央下懷,它腳剛剛踩出去,又是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爪子上的肉憑空就少了一大塊,上面還掛著幾隻蟑螂不斷往上攀爬啃噬。

  原來祝央早偷偷在外沿佈置下的,就在冰面上撒彈珠太過顯眼容易引起警惕,這黃鼠狼彈跳不弱,動作又快,察覺不對跳出去打持久戰就完了。

  可冰層外面滿是枯枝樹葉,在這層掩護下,黃鼠狼踩上來就是個死。

  果然它想甩開那條腿上的蟑螂,但另外三條腿站立下盤就不是那麼穩重了,周圍掩藏起來的蟑螂蜂擁而上。

  數落雖沒有螞蟻眾多,但效率絕對更驚人,畢竟一口就是拳頭大小,黃鼠狼體型再大,瞬間被活啃幾大坨肉也受不住。

  眼看四肢被廢,黃鼠狼拼命掙扎,可祝央一臉狠意,是全沒有留它全屍的意思。

  咬牙恨聲道:“竟然對著我放屁,給我啃光它的屁股。”

  虧得蟑螂寶寶們吃得糙,要換了螞蟻,這麼臭的東西還真不幹。

  黃鼠狼在尖利的慘叫中死去,祝央和徐驍也鬆了口氣。

  這尼瑪玩家勾心鬥角差點被動物撿了現成便宜,說著都丟人。

  不過這裡也不是久留之地,小黃雞把媽媽扛背上,徐驍又撈起還在昏迷的小世子,三人一鳥有些狼狽的出了這片。


  呼吸了外面的新鮮空氣後,又過了一會兒,兩人那備受刺激的大腦稍微好點了。
  徐驍這才罵道:“那玩意兒屁股上到底是什麼生化武器?無敵了真是。”

  祝央深有體會,她這會兒對徐驍全身上下的味道嫌棄至極,說難聽點就跟剛從糞坑裡撈出來似的。

  於是忙對徐驍道:“別靠過來,你臭。”

  徐驍:“姐們兒你說我之前要不要先聞聞你自己?”

  祝央下意識的聞了聞:“嘔~”

  回到營地祝央便帶著小黃雞跑河邊一陣猛搓,手臂大的皂莢用了好幾個,她連帶小黃雞被搓了好幾遍。

  今天穿那身衣服也乾脆不要了,要不是雞仔毛不能剃,她都想把自家娃的毛剃了重新長過。

  洗完頗有陰影的時不時聞聞自己,老抓著徐驍聞:“你說我是不是還有味兒?”

  徐驍和醒過來吐了一遍的小世子也在河裡拼命搓,這會兒小世子幫他搓背,聞言咧嘴一笑:“要不你把身上的皮剝一層讓它重新長?反正有恢復藥水。”

  祝央沒說啥,小世子倒是先道:“要不疼的我真想剝層皮扔了。”

  徐驍反手抓過他的腦袋往水裡按:“小兄弟你這麼嬌氣不行啊。”

  一大男人跟人家還沒成年,放現實中最多還在上高一的小男孩兒扭打半天才起來。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了,三人圍火堆邊烤衣服,今晚吃得隨便,直接烤了點魚蝦蘸調料對付。

  正吃著飯,小世子突然道:“我殺的是我爹的繼室和異母弟弟。”

  祝央和徐驍嘴裡叼著魚看過來,便見魏江離又道:“當然也不止他們兩個,還殺過惡奴無賴和外邊的奸人,由我親自動手的只有他們兩個。”

  說著歎息一聲:“本來還想殺爹的,結果還沒來得及,就被拉到這裡來了。”

  呀,這孩子牛皮,小小年紀已經在宅鬥中勝出,並且只差最後一步就完成權利更替了。

  魏江離掰了塊蝦肉沾了香醋塞嘴裡,進食的儀態頓顯貴族的端方優雅,哪怕實在山野中圍著烤火堆。

  他慢慢咀嚼咽下去後,這才接著道:“進遊戲的都是身犯殺孽的人,看看自己,再品品別人,很容易就能猜到這遊戲對玩家的篩選標準。”

  “可笑那幾個傢伙對自己手上沾的血是沒數的,居然敢小看任何一個人。”

  他這是指二牛了,不過一般人並不會心思通透到一開始就思考這些,並且因為新人在遊戲中寸步難行,抱團是本能,自然每個人都不會暴露自己惡意的一面。

  蠢貨只會被現狀推著走,而聰明人則知道摸索探路,其實一旦心裡明白這個篩選標準,再回過頭看,一臉老實憨厚的二牛和才不到十五歲年紀的小世子才是最可怕的。


  “基於這個前提,徐哥還特意扔出個所謂‘通關按鈕’的餌,每個人做的哪怕細微的一件小事,都得多品味三分,索性條件有限,又在你倆的眼皮底下,其實只要小心點,避開也不難。”

  他抬頭看著祝央:“那次我被蜘蛛嚇壞了,我以前是不怕蜘蛛的,可差點喪命於毒蜘蛛後,我就開始怕了。”

  他這會兒估計是徹底處於放鬆狀態,想到什麼說什麼,便不怎麼在意語序邏輯。

  祝央他們瞭解到他的背景,這傢伙不僅出身高貴,母族也顯赫強勢,作為嫡長子才出生就被請旨封為世子。

  要知道,古代孩子死亡率高,即便是貴族的孩子也多夭折,所以除非情況特殊,不然很少有給剛出生的孩子封位的。

  只是父族和母族算是強強聯合,夫妻之間倒是沒什麼感情,就處個相敬如賓罷了。

  魏江離不到五歲生母就染上風寒去世,後來父親續了弦,因繼室家境遠不能和原配相比,對於丈夫自然是百般討好,久而久之兩夫妻自然感情深厚,蜜裡調油。

  後來繼室生了兒子,魏江離生父對於他本人倒是滿意的,只架不住對麼子的偏疼以及老婆十年如一日的枕頭風。

  再加上魏江離母族最近因為朝堂之爭頗有些灰頭土臉,不至於傷筋動骨,但上面盯著也得韜光養晦。

  人家一百年望族就是低調,那也不是人人可欺的。他那蠢繼母倒是蹬鼻子上臉,加上丈夫對幼子明顯偏愛助長的野心,居然就敢設計謀害嫡子。

  這人再蠢,可好歹把持國公府中饋十年,關鍵是聰明人有時候還真無法預料一個蠢貨能幹出什麼,竟真的差點陰溝裡翻船。

  那事之後,他父親居然還一力保繼母,你就是把人軟禁起來,好吃好喝的拘著也稍稍全了兒子的面子,可他父親不,一個勁的只知道替繼室脫罪。

  也是他爺爺奶奶已經故去,不然都得打破他爹的頭,真當家裡的嫡子是任你個賤種欺負的小可憐?

  魏江離不再對父親抱期望,直接設局搞倒了父親,並當著他的面親自將毒藥灌繼母和弟弟口中,若不是得估計著上面的眼色,不適合做得這麼明顯,他當時就送這一家三口齊齊上黃泉路了。

  魏江離道:“我不是好人,如果僅僅是考驗我的赤子之心,就算我做出那樣,也是裝的。”

  “可我明白怎麼審時度勢,並且信守承諾,所以徐哥你如果想要找可以交付後背的人,我不會讓你失望。”

  徐驍一笑:“喲!這你都看出來啦?”

  說著他哈哈一笑,拍了拍小世子的肩膀:“那二牛自詡聰明,機關算盡,卻不如你一早看透。”

  一群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鬥個你死我活,結果呢?讓個躺一邊啥事不幹的小孩兒躺贏。

  祝央嗤笑一聲:“你也真是缺德,狗屁‘通關按鈕’,虧你幹得出來。”

  進入這遊戲的大多不是良善之人,除了少數職業特殊,比如軍人或者特警之類,普通人手上沾了人命,除了少數在情理之中,大部分能對同類下手的,可見會是什麼好貨?

  他們這場運氣不好,一個好人都沒有,再來個‘通關按鈕’的刺激,隨著叢林的危險掀開,肯定有人想除掉對手早點通關。

  再一個發現殺了人居然有積分,那貪欲便停不下來了。

  二牛雖然知道徐驍在騙人,不過他有自己的目的,索性將計就計,借著別人的手除掉多餘的玩家。

  普通通關的獎勵有限,他自然想著撈偏門,目標其實一直瞄準的是徐驍。

  只是祝央太過強勢精明,讓他早早暴露而已,不然憑他的狡猾,徐驍雖說知道這種人肯定在裝傻,但怎麼也不會猜出他是有經驗的玩家,還真不定就大意栽跟頭。

  祝央一開始料到引導者不能隨便殺新手玩家,還以為徐驍故意設計新人互相殘殺,達到一個他沒透露的隱蔽目的。

  但到後來又發現不是如此,他這目的看著險惡,但關鍵時刻卻實在是可靠之人,這並不單指能力。

  所以他的用心就值得深思了。

  小世子聰明,把准了團隊裡最強的兩個人的心思,沒有祝央那諸多線索的牽絆,倒是一眼就看出徐驍在尋找同伴。

  想到這裡,祝央突然腦中閃過一道光,便問徐驍:“遊戲有什麼新的規則要出臺?”

  徐驍詫異的看著她:“這都被你猜到了?”

  祝央點頭:“按照你之前的說法,遊戲空間雖然抱團嚴重,可每個人說到底進入遊戲都是隨機個體,那麼你的篩選就毫無意義。總不會你是那種喜歡做審判的人吧?”

  “當然不是。”徐驍笑了笑,或許是覺得最終剩下這兩個人達到了心裡的期待值,便不再猶豫,直言道:“因為接下來遊戲要組建戰隊。”

  “被選中的引導者就是戰隊的隊長,我不知道除了我還有多少人被選中,因為這才是第一場,得等回到遊戲空間我才好打聽。”

  “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遊戲特意培養出的戰隊,以後肯定有大用。”

  “然而我現在最先要關心的,是如何篩選可以交付後背的隊友,畢竟以後任務可就綁定了,我們遊戲這些玩家的來路你也知道,那可不是可以輕易相信的人吶。”

  祝央點點頭,表示理解:“對,即便做不到純善,但至少得明白,背後捅刀的或者蠢貨,哪一種都讓人頭痛。”

  接著她嘖嘖讚歎道:“難怪我說你們這裡玩家品質怎麼這麼高,七個人裡就有三個天賦不淺的人物,原來是精英隊伍的種子選手。”

  這比例雖然在玩家中不到一半,可想想看祝央在自己遊戲新人場,一場能見到一個亮眼點的可造之材都不錯了。

  刨除人品善惡不算,小世子,二牛,甚至那個小偷兒,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不過可惜了,這些人如果在普通場合大概率是脫穎而出的,只要給他們一段成長時間,相信絕對是高質玩家。

  三人正聊著天,卻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不少蛇蟲鼠蟻往他們這邊湧來。

  他們連忙起身備戰,可對方顯然不是沖他們來的,居然直接穿過他們往森林裡面跑去,像是後面有怪物在追一樣。

  祝央他們還以為是憑空出現了什麼變異怪獸,會不會是能死的新人都死光了,所以遊戲增加了難度。

  結果卻突然看見原本離他們老遠的河水,已經在近在眼前。

  之前從山洞是一眼看不到河的,現在卻抬眼就能看到,離他們直線距離最多五十米。

  “怎麼這麼快?”

  徐驍道:“還能怎麼?遊戲時間快結束了唄。”

  “可我們還在這兒。”小世子皺眉。

  “所以了,一定是我們還沒有完成任務。”徐驍說著看著祝央:“我們的任務僅僅是生存下去,但是你嘛——就不一定了。”

  意思很明顯,你丫拖的後腿站出來負責人。

  祝央笑了一笑:“你知道啦!”

  “你都沒怎麼掩飾,我再猜不出來就是傻子了。”

  一開始她還有所注意,不過隨著人越死越多,她也就不憚於表現實力了。

  徐驍咂咂嘴:“只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有自然系能力,還有那啃光蚯蚓的蟲子居然也是你的,這都不算還有幻術干擾。”

  “遊戲這就不厚道了啊,看看人家渾身外掛,咱們怎麼就得個血統或者能力這麼難?”

  虧得他不知道刀技也是爆出來的,還有鏡面穿梭這個,因為條件有限沒有展示過,不然絕對更不平衡了。

  誰料祝央比他更不滿:“你看看你們賣的東西,再看看我們這些窮酸玩意兒?”

  “你一空間才一千多點,我這幾天喂你們那些調料包,還有煮飯燒水的鐵鍋都抵你十分之一的價格。”

  徐驍聞言脫口而出道:“啥?它怎麼不去搶呢?”

  兩人一時間組成了吐槽遊戲聯盟,小世子適應半天才聽懂這話什麼意思。

  不可思議的看著祝央道:“你來自別的遊戲?”

  又問徐驍:“你怎麼看出來的?”

  徐驍擺擺手:“你仔細回憶一下她平時怎麼說話的?”

  其實細節真的挺多,尤其對於他的工具的執念,以及積分的嗤之以鼻。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傢伙對積分的艱難沒數,後來她的本事漸漸解鎖,前後一聯繫,以及她一身本事卻兩手空空的架勢。

  雖說得出的結果不可思議,但那確實是就是事實。

  魏江離確認後第一個反應是:“那你還跟我們回遊戲空間嗎?”

  “應該會吧?”徐驍替她答道:“她既然能得到積分,那說明遊戲認可她的參與,積分兌換商品必須得在遊戲空間,至少得讓她買了東西再說吧。”

  但這完全沒安慰到人,魏江離一時間有些頹喪。

  徐驍也不理會他,戳了戳祝央:“這水按照現在的速度,明早就能淹沒整個森林啦,你倒是快想怎麼通關啊。”

  此時他們已經往後退了很遠了,之前住的山洞也將要被淹沒。

  祝央無語道:“可關鍵是我那狗比遊戲壓根沒給我任務啊。”

  說完這句話她腦中電光一閃——

  對哦,沒給她任何提示,不就是要求她發現什麼嗎?

  她這這裡瞭解到的最宏觀的情報是什麼?便是這種類似的遊戲居然不止一個,並且這邊居然在籌備精英戰隊。

  祝央腦子轉得飛快,狗比遊戲為什麼送她到別的遊戲串場?為什麼她得知道這些情報?這些對於遊戲來說意義何在?

  所有的線索在腦中交織,然後彙集成了一個清晰的結論。

  祝央睜眼,開口道:“遊戲與遊戲之間,在未來會存在通常競技的關卡。”

  不管是什麼目的,總之遊戲特意選中的玩家,或許還不止這兩個遊戲,最終玩家與玩家之前會因為一個目的有一戰的。

  徐驍這邊成立精英戰隊小組,這些小組區別于普通玩家的通關模式,這便是這個遊戲給它自己玩家的提示。

  而狗比遊戲的提示方法則是將答案藏在任務中,能不能明白的,就看悟性了。

  畢竟競技關係始終得做到公平。

  果然祝央話音剛落,腦中便傳來通關成功的消息,不斷上漲的河水也突然停了下來。

  下一秒,三人一雞便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4:54 PM

第87章

  祝央睜開眼,看到旁邊的小黃雞才鬆了口氣。

  “你們遊戲怎麼回事啊?說登出就登出,不耽誤一秒的,玩家要有事沒做完怎麼辦?一點也不人性化。”

  徐驍樂了:“人性化?你當你玩網遊呢,還指望有客服受理你的投訴的?”

  祝央振振有詞:“怎麼不能?咱們就是玩遊戲成本高了點,普通遊戲傷錢,咱這遊戲傷命,其他有什麼不同?吸取玩家意見提升體驗感和可看度不是遊戲存在的意義嗎?”

  徐驍悚然一驚:“你咋知道?不是,你這麼大喇喇喊出來幹嘛?”

  對於遊戲的本質,其實很多規則和操控都可以看出其側重點如何,有腦子的玩家只要將來往的線索一總結,總會多少有些感悟。

  只不過這種東西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並且遊戲和遊戲之間的理念也不同。

  就比如祝央的狗比遊戲和這邊的遊戲比起來,除了最明顯的對玩家篩選要求和獎勵結構的不同。

  最顯著的就是對於玩家之間相互殘殺的態度的差異了。

  狗比遊戲這邊,祝央因為一路通關評價高,各路騷操作輪番上陣,除了第一個中級場她在遊戲暗示下殺的那幾個撈金玩家之外,是真的沒在她眼皮底下死任何一個人。

  據說等級越高,玩家之間的競爭關係也就會越強烈,爭鬥在所難免,但是前期的種種規定,狗比遊戲還是傾向於保護新玩家的。

  所以前期玩家大多是在恐怖世界的妖魔鬼怪手中喪生,死在玩家手裡的倒是少之又少。

  可這邊這個遊戲相對這一點就殘酷很多,不但要面臨殘酷的通關之路,還得提防來自隊友的冷刀子。

  就性質上來將,狗比遊戲和它比起來都算是兒童畫風了。

  不過這也是遊戲性質決定的,狗比遊戲裡的玩家在遊戲通關之余是回到現實的,而這邊的遊戲是直接建立了一個遊戲空間。

  就好比讓人搬磚,普通的外聘工人和監獄裡收押管理的重刑犯,待遇自然不同。

  所以徐驍驚悚這傢伙,都是經驗玩家了,居然還這麼心大的把遊戲當玩兒似的?

  這時候小黃雞撲淩著翅膀撲了過來,從叢林下一秒睜眼就到了陌生的地方讓它很不安,下意識的就找媽媽尋求安全感。

  抱住圓圓的腦袋,蹭了蹭上面的絨毛,還成,沒有黃鼠狼放屁後的那股臭味了。

  那麼她自己身上應該也沒有了。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個現代化氣息濃厚的別墅,和叢林的原始模樣天差地別。

  小世子睜眼之後就不免好奇的打量周圍,雖說有徐驍和祝央對他的科普在,但親眼見過才能理解這劃時代的震撼。

  徐驍笑了笑,拎著他的脖子:“走吧,先給你灌注常識。”

  說著就帶他們來到了客廳中一角,那塊地方什麼多餘的裝飾物都有,地面有一個直徑兩米的大圓。

  徐驍將小世子推到圓圈的中心,頓時一陣光點閃過,沒入小世子的腦海中消失不見。

  等睜開眼從裡面出來後,看向周圍便不是那種一頭霧水的茫然了。

  倒是祝央好好打量了一番徐驍的住處,問他:“這兒你一個人住啊?你們遊戲挺大方的。”

  接著從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去,便能俯瞰下面無數燈火通明.

  這是個一眼望不到底的巨大城市,比祝央到過的世界上任何都要繁華稠密。

  不過也兩極分化。

  徐驍的住處在半山腰,抬眼望去周圍都是和他同等級的房子,但是向下看,就是越往下居所越簡陋了。

  祝央甚至在遙遠的最下面看到了類似難民窟的鐵皮房子。

  不過這裡的房子居然是會動的,她就親眼看見不一會兒的功夫,下面有兩套普通獨立房往上移動,緊接著房子的外表也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豪華寬大。

  祝央笑了:“喲!你這兒的房子還還興根據人的等級調整的?”

  徐驍訝異的看了她一眼,不過見識過她的聰明,這點倒也不算大驚小怪。

  他也來到床邊,看著下面的燈火闌珊與熙熙攘攘:“是啊,房子和玩家是綁定一塊兒的,等級越高,住得越高。”

  他指了指最下面的貧民窟:“剛進來的新玩家就只能住那兒,之後就是單間公寓,再然後複式公寓,到了中級場每個玩家就是獨棟了。”

  說著他示意祝央抬頭望對面遠處的最高處看去:“住在頂峰的就是遊戲空間裡的五位大佬,哪裡的居所面積就不亞於皇宮了。”

  祝央遠遠望去,看到某座立於頂端的宮殿,有個巨大的光環屹立在空中,裡面的圖案挺古樸。

  便指了指問徐驍道:“那是什麼?”

  徐驍看了看道:“那個啊,是皇帝的族徽,其他四個大佬也有,只不過我這兒視角不方便。不過這玩意兒還是皇帝最先興起的。”

  “他才是將統治概念玩得登峰造極的人。”

  祝央點點頭,狗比遊戲裡的玩家在現實四散分開,想經營玩家之間的人脈圈是非常煞費苦心的事,要組建團體也難成氣候。

  這邊卻是一點不做此限制,養蠱一般將所有玩家放在一起,任由其最優秀脫穎而出,分割勢力,統治他人。

  將整個遊戲空間的等級制度擺在牌面上,最優秀的那幾個自然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不過徐驍也不錯,狗比遊戲送她和徐驍同場,那麼兩人的等級應該在伯仲之間。

  進入中級場沒多久便待遇不凡,可見也是一路走過來的優秀玩家。

  不過兩人才說話間,便看到附近有一座房子消失了。

  “這——”祝央還沒問出來,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房子是和玩家綁定的待遇,那麼房子消失意味著什麼顯而易見。

  徐驍也歎了口氣:“所以說,這裡夜景雖美,可還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好好欣賞的。”

  你這看著外面燈火通明呢,冷不丁給你消失兩套房子,你就知道有和你一樣的人死在遊戲裡了。

  雖說在遊戲世界裡各種勾心鬥角你死我活,可在這兒看到此情此景,卻難免兔死狐悲。

  徐驍便拉著祝央和小世子道:“走吧,這兒雖然不是好地方,但也正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所以空了大夥兒就醉生夢死的享樂,我知道幾個好玩的地方,帶你們去見識見識。”

  祝央道:“我還能在這兒待多久?”

  徐驍聳肩:“只要你沒兌換積分,應該這點時間遊戲還是不介意的吧?”

  聽他這麼說祝央也就不再糾結,她對這裡確實很好奇。

  不單是這裡是另一個遊戲的本營,就是她之前的任務中,所到的世界其都挺平平無奇的,都是現實中能找到參照的地方。

  所以對於這種反烏托邦式的城市,她是倍感新奇的。

  祝央三人換了身衣服,之前也說了房子是玩家的綁定待遇,那麼在房子裡能使用的一應事物,也都是根據房子的等級而決定的。

  食物,日用品,服裝,娛樂工具,乃至裝潢都應有盡有。只需要在一塊分類螢幕中選取,東西就會憑空出現在你的屋子裡。

  祝央劃拉著螢幕上選擇衣服的圖示,徐驍因為等級不低,可供選擇的衣服非常之多,並且不僅限男裝。

  祝央又嫉妒了,咂咂嘴:“要能帶走一棟這樣的房子該多好?”

  徐驍被這貪心娘們兒的想法嚇一跳,結果她下一秒居然真的煞有介事的問:“這樣一棟房子多少錢?跨服積分可以買不?”

  “姐們兒你口氣也太大了,這裡好東西是多,可你當都是便宜的?沒個十萬積分打底,你就別成天裝闊買買買。”

  祝央聳肩:“正好上一場需要花的錢多,我把我男朋友的存貨扒拉過來了,加上我自己的,兩百萬積分應該是有的。”

  徐驍:“……”

  祝央:“……你怎麼跪下了?”

  徐驍:“沒,就是突然覺得你的腿好粗,好想抱一抱。”

  小世子換上衣服從裡面出來,正好就看見這貨沒出息的德行,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戰隊的隊長不是一直綁定的對吧?我可以競爭嗎?”

  真不想在這麼沒出息的傢伙手下做事。

  徐驍一把勾過他脖子搓了搓他的頭,趁祝央去換衣服了,便道:“你懂個屁,我打聽了一下他們那邊遊戲的積分規則,實際也不比我們遊戲大方,買的東西品質還不如咱呢。”

  “能攢這副身家的,雖說那邊因為性質受限不可能組成五大佬他們這樣的勢力,可單就個人實力來看,應該是和五大佬不相上下了。”

  小世子雖說已經被灌注了現代社會的常識,可審美還是比較側重自己十幾年來培養出的眼光的,所以選的衣服還是古裝。

  不過走出去也不會稀奇,因為玩家來源太過駁雜,不同時代不同星球的都有,穿得再奇形怪狀的都有。

  小世子不滿的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嘴上不說,其實對於更高等級的嚮往,這會兒是有些心潮澎湃的。

  他見識過祝央和徐驍的本事,尤其是祝央。

  徐祝央那一身本事,便是神仙故事裡才會出現的,據她自己說現在還暫且不能看。

  等到日後會是何等呼風喚雨的境界?

  絆著嘴,兩人便看到一身連衣裙的祝央從更衣室裡出來,後面是亦步亦趨跟著她的小黃雞。

  幾人相識于叢林,一開始看到她的著裝也是隨意簡單,知道她漂亮,但那條件下人注意力一般也不會放臉上。

  這會兒她稍稍收拾了一番,注意力就難免放在她外表上。可端的是身材窈窕,美貌驚人。

  徐驍吹了個口哨,樂道:“走走走,今晚輪到我嘚瑟了,這麼個大美女帶出去多有牌面?”

  見小世子臉紅,又是哈哈嘲笑道:“小孩兒就是好玩。”

  魏江離惱羞道:“我過來的時候家裡都在替我議親了,你個連女朋友都沒有的單身狗好意思說別人?”

  徐驍一噎,這特喵的不該一來就給他灌注常識的,遊戲到底給一個古人亂七八糟灌了些啥?

  收拾俐落三人便出了門,走到花園看見小黃雞還跟著。

  徐驍突然道:“這,咱們去的場合,帶兒童不好吧?”

  祝央摸了摸小黃雞的下巴,舒服得它喉嚨裡發出咕咕的聲音。

  倒是突然有些好奇:“說起來為什麼它可以跟我出來?哦當然我是很開心的,之前還怕分開的時候它不能自理呢。不過你們遊戲也太實誠了吧?”

  “商店滿是物美價廉的道具,還管吃管住,連遊戲裡收的乾兒子都怕我離別傷感給我一起打包了,這麼傻白——不是,這麼體貼的遊戲哪兒找去?”

  徐驍一臉‘你腦殼有包’的表情看她,恍惚間聽到什麼吐血的聲音。

  便跟祝央解釋道:“遊戲所得物是可以帶走的,甚至還有專門尋找道具的場合,這傢伙雖然是生命體,但並不是人類,所以算是你的戰利品吧。”

  “這麼好?”祝央想著狗比遊戲那一點點隨身物品都需要十個點才能帶回去,頓時就覺得碗裡的始終不如鍋裡的。

  狗比遊戲頓時發出一陣不滿的咕噥。

  成成成,兩個遊戲各有優劣,算是半斤八兩吧。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娛樂區,雖說一般家裡也應有盡有,但人嘛,總喜歡紮堆。

  更何況在這壓抑危險的恐怖世界,不少人需要聲嘶力竭的發洩壓力,所以娛樂區處處是人,家家店面生意火爆。

  徐驍向他們科普:“在這邊玩兒都是免費的,不過消費等級和自身等級掛鉤。”

  比如你在自己的房子裡只能吃家常小炒,就別指望在娛樂區能點到海參鮑魚,在這個遊戲空間,一切待遇都是視你的等級而定。

  這遊戲為了刺激玩家往上爬,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相比之下狗比遊戲算比較佛系了。

  不過也不是低級玩家就完全沒辦法享受高級的服務品質,如果有高級玩家願意帶你玩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徐驍先是帶他們去餐廳吃飯,以他的許可權,現實世界中的昂貴食材基本已經不在話下了。

  餐廳的服務也很周到,服務員應該是遊戲製造出的NPC,見祝央帶著小黃雞,甚至貼心的問:“需要兒童座椅嗎?”

  祝央心說大兄弟你好歹看看這貨的體型,然後心裡一轉。

  還,還真挺想看小黃雞坐兒童座椅啥樣的。

  便回答:“要!”

  服務員微笑著去準備,祝央三人便開始點餐,徐驍現在的等級,上面顯示的菜色即便拿到現實米其林豪華餐廳也毫不遜色了。

  然而他這裡只算中等,祝央便問道:“要是高級玩家,還能吃更好的?”

  祝央第一次被貧窮限制了想像力。

  徐驍道:“我有幾個高等玩家朋友,他們的功能表裡面,材料就不限於正常範疇了,要是到了大佬那個等級,要吃龍肝鳳膽和鮮果瓊漿都有。”

  說著低聲和祝央道:“畢竟他們已經去過那些地方了。”

  祝央了然,其實聰明人從這些側面就能瞭解很多事。高等玩家的副本難度由此便可以窺見一斑。

  點了幾個菜後,服務生也將小黃雞的兒童座椅拿過來了。

  和祝央想的不一樣,那椅子竟不是和小黃雞體型相匹配的巨大座椅,反倒就跟普通嬰兒座椅差不多。

  接著祝央親自看見小黃雞坐了進去,整只雞的體型從將近兩米的巨型雞仔變成了兩個籃球大小。

  “這——”

  徐驍笑道:“節省空間嘛,養寵物養坐騎的玩家還是有的,甚至有些玩家種族本來就那啥,餐廳就這麼大點,自然得想辦法。”

  祝央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這縮小體型的裝置有賣嗎?有更靈活的嗎?比如可以隨意縮放不影響它活動來著。”

  說著便抱怨道:“我家雖然大,可家裡還有家人呢,男朋友家裡傭人更多。倒是有個私人小島,可總不能孤零零的把它扔那兒吧?”

  小世子也點頭:“對啊,饒是我家擁有土地千傾,難的也是掩人耳目。”

  徐驍:“……我真的會打死你們信不信?”

  說笑著菜也上來了,祝央他們倒還好,不過小黃雞倒是吃什麼都不挑剔。

  這也是,出聲就能吃魚蝦,還是活吞那種,腸胃自然不可能弱。

  三人一雞美餐一頓從餐廳出來,便進了賭場。

  祝央去澳門和拉斯維加斯的時候,都去賭場見識過,可那裡最豪華熱鬧的賭場都及不上這裡的十分之一。

  整個大廳的面積大到難以想像,也獲悉是人來人往的原因,祝央一眼竟然望不到頭。

  裡面什麼稀奇古怪的賭博項目都有,每張賭桌周圍都圍滿了穿著各異,明顯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

  看來能打破人種交流屏障的不光只有美食音樂和藝術,賭博也算一個。

  祝央對賭博沒興趣,不過也不免被這聞所未聞的盛況所震撼。

  果然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恐怖世界,好多人選擇醉生夢死,極盡享受。

  據徐驍的說法賭城旁邊就是紅燈區,不過裡面掛牌營業的大部分都是玩家,男的女的都有。

  遊戲其實一開始給所有人提供的條件都是公平的,只不過有些人選擇了自認為更輕鬆的道路。

  玩家之間積分和一般道具是可以轉讓的,這點倒是和狗比遊戲差不多。

  並且在遊戲世界,雖然拉幫結派抱團互掐的現象嚴重,但玩家與玩家之間不得實施暴力,要搞人也只有去遊戲裡。

  各種交易自然應運而生,不過遊戲對於這方面的登記和運營還是很正規的。

  這一本正經的態度倒是讓聽了都無語凝噎,意思就是混亂也要混亂得井井有條?

  好,繼狗比遊戲的密恐,她又知道這個遊戲是強迫症了。

  看來做遊戲也挺不容易的,感覺精神都好緊繃,每天都在發瘋的邊緣。

  真可憐!

  祝央真情實感的這麼想,頓時聽到了兩聲吐血。

  賭場裡面有個萬人音樂舞池,祝央倒是喜歡這兒。

  裡面的音樂是她沒有聽過的,據說是某個音樂高度發達的文明星球的產物。

  那裡的音樂對於精神的共鳴極強,甚至還可以用於精神疾病的治療。

  祝央跨進舞池,果然音樂一起來整個人就嗨了,這並不是人多和氣氛同樣的概念。

  就好像整個人靈魂脫離束縛一般或是全身心的放鬆,或是竭嘶底裡的宣洩一樣,不但好玩得一批,還能排解巨大的壓力。

  連小世子這麼個端著的古代貴族,在外邊站了一會兒也忍不住跨進舞池,也不拘什麼舞步動作,哪怕是被小黃雞拉著轉圈圈轉得快被甩飛出去。

  但整個人置身遊戲世界的不安,還有對未來的忐忑也頓時消散了不少。

  徐驍在這邊住得久,見識慣了,倒沒有這麼新鮮,便坐在舞池外面邊看他們跳舞邊喝酒。

  按理說祝央這種派對女王,到哪裡都該是焦點才對,然而今天舞池裡的焦點卻不是她。

  是她兒砸!

  小黃雞一開始還只是跟著媽媽進舞池打圈圈轉,後來看祝央跳舞越來越火辣,它竟然學了起來。

  關鍵是還一學就會!

  能想像一個快兩米高的小胖雞靈活的在舞池裡扭腰旋轉各種舞姿撩人嗎?

  皮克斯的動物動畫都製作得沒這麼酷炫的。

  到最後所有人都被小黃雞吸引了,祝央他們乾脆也不跳了,圍著這貨給它煽風點火打節奏。

  小黃雞見媽媽表揚,表現欲越發膨脹,各種投影上的舞步是信手拈來,這種族天賦,讓人都懷疑是不是非洲出生的雞。

  最後一曲結束,整個舞池都對這隻雞仔甘拜下風。

  據說這裡今晚剛好還會評出一個舞池之王什麼的,由五大佬之中一位元酷愛音樂的大佬贊助。

  小黃雞的票數一路飆高,瞬間以壓倒性的優勢打敗其他競爭對手。

  被一路攆上臺,得到了一份獎品,是一個迷你擴音器,指環大小,平時戴在手指上就行。

  能將任何自己想要放大的聲音放大數倍至數百倍之間,隨心調整,很是智能。

  小黃雞懵然的回到下麵把擴音器交給祝央,祝央這會兒都懷疑狗比遊戲該不會專程送她來這邊掃貨的吧?

  於是一把抱住小黃雞毛茸茸的頭:“哎喲喂,不愧是我兒子,還沒成年呢就知道賺錢養媽媽了。”

  徐驍聽著這話怎麼不對勁:“兒子在你眼裡是這種用場的?”

  祝央不理會他,喜滋滋的將擴音器戴在食指上。

  她還正愁怎麼升級音攻技能呢,就瞌睡遇到枕頭了,雖說路大頭那邊也有不少道具可以幫她的長處發揮到極限,甚至有作用於靈魂的,比這還要更為精妙。

  不過一是大多數等級沒到無法解鎖,而是用了高等道具影響評價,這種純物理提升的在她目前階段反倒最好用。

  而且別的遊戲的道具,應該不會怎麼影響評價吧?

  三人都沒料到出來玩還有這好事,於是玩笑說看哪兒還有撿漏的地方沒,再去看看。

  結果就打聽出來,原來五大佬中的三位今晚在駕臨賭場,一人隨手散了些小玩意兒出來給各個玩樂項目添點彩頭而已。

  對於大佬來說是小玩意兒,對於普通玩家可是好用又實在的東西,所有今晚哪哪兒都散發一股子興奮勁兒。

  祝央聞言:“我倒挺想見識一下你說的這些大佬。”

  徐驍擺擺手:“他們來玩兒也是在最頂層的,不過五個人的容貌形象都不是秘密,一會兒回去我指給你看。”

  祝央點頭,如果以後遊戲和遊戲之間會出現跨服競技,各遊戲選擇的代表不說是最強的,也是頂尖那一波人,畢竟等級不夠根本連這事知道的資格都沒有。

  那麼這個遊戲顯而易見最強的幾個人,提前認識一下怎麼也有利無害。

  徐驍自然明白她的打算,撇嘴道:“你那遊戲對你還真想親閨女。”

  直接把人放大本營裡打聽,還可以順便撈一波道具,這種溫情他們誰在遊戲裡體驗過?

  祝央擺擺手:“放心,你們遊戲肯定也會開些方便的,凡事肯定得講究公平。”

  正說著話,三人一雞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那夥人氣質和祝央那邊的撈金玩家有點像,都是悍匪的類型。

  可觀其架勢,那些悍匪可是拍馬難及。

  就連徐驍見了臉色都有點沉,可見是小有實力的。

  他沉聲道:“有事?”

  “別緊張!”為首那個大漢道:“在這兒我能做什麼?我還要命呢。”

  可不,遊戲空間不能做什麼,遊戲副本裡面就不一定了。

  徐驍沒放鬆警惕,便見那個大漢已經越過他,對祝央道:“美女,新來的?”

  他們常年混跡賭場,這麼顯眼的面孔,見過一次應該不會沒印象。

  祝央道:“對,第一次來這裡。”

  大漢便笑了,隨之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她:“真可憐,女人在這裡過日子不容易,尤其你這種漂亮女人,本來就不該參與這麼多打打殺殺。”

  “你的優勢很明顯,何不利用起來,讓自己活得輕鬆點?”

  祝央接過名片,上面印著XX按摩會所,這些傢伙顯然是紅燈區裡的皮條客了。

  祝央搖著名片問徐驍道:“你不是說玩家做那方面生意是統一由遊戲管理嗎?為什麼還會有這種皮條客存在?”

  徐驍回答道:“登記註冊雖然只要一個人就行,可得考慮客源吶,這些人負責用各種辦法招攬客人,抽取傭金,如果不和他們合作,甚至會給人家搗亂,那還怎麼做生意?”

  祝央了然的點點頭,又道:“你們這裡玩家如果起了紛爭,懲罰怎麼算?”

  徐驍詫異她的問題:“過錯方會扣除一定積分,按照傷殘程度,一般的拳頭一拳扣100,致殘扣3000,致死扣10000.”

  除了頂級的大佬,誰敢這麼消耗?遊戲裡往往拼死拼活一場下來都賺不到三千呢。

  積分一旦扣完,你整個人就會被抹殺,有理智的人都不會幹這種傻事,真要弄死一個人,遊戲世界裡多好?

  所以在遊戲空間,大多數暴力衝突,也就一兩拳的事,這都讓人心疼的要死。

  徐驍問她:“你幹嘛問這個?”

  祝央抬手捏了捏指關節:“這決定我接下來是文鬥還是武鬥,原來只是扣積分而已,挺便宜的。”

  “喂!你——”

  徐驍一驚,可話才開口,祝央已經閃電般出拳了,直接一拳搗那大漢鼻子上,一點沒有留情,大漢鼻樑骨瞬間被打得稀巴爛。

  對方猝不及防的生挨了這一拳,好歹是體魄強悍的強化玩家,不然已經被當場打死了。

  只是鼻子作為人體脆弱之處,那大漢也是一擊倒閉,周圍本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一懵。

  這時候聽到大廳響起一通告聲——

  【有玩家違反規則,蓄意攻擊,扣除該玩家積分100點。】

  大漢身後幾個人本來還腦子一熱想沖上來的,被這播報澆了一盆冷水。

  這個遊戲空間每當發生暴力事件附近都會播報,意思警告,二也是冷卻氣氛。

  眾人聽見只得感歎這妹子還是太衝動了,打人一時爽,可這一拳下去就是通關一場的十分之一積分吶,那可是拿命換來的。

  誰知隨著廣播聲音落下而響起的,是另一個動聽的女聲。

  這聲音漫不經心又滿不在乎道:“嗯?這麼重一拳才一百?這麼便宜?”

  “知道了,只要沒致殘,收費就沒有質變是吧?”

  說著便一道旋風似的紮進那群人裡面,一時間拳拳到肉,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間或伴隨著被揪著頭的在地上掄的屍體被扔出來。

  周圍人都懵了,這尼瑪打一下扣的全是積分啊,一時間場面那真叫一個看著都疼。

  不管是被打的人還是打人的人,都令人心疼。

  關鍵是那女的自己打不算,旁邊還有只肥雞跟著她一起揍人,這筆賬自然也是算她頭上的。

  只不過還沒扇兩巴掌就被祝央甩回了小世子後背:“看好它!”

  小黃雞雖然天賦異稟,到底身子骨還嫩,這些玩家也不是吃素的,萬一傷者可不好。

  那一夥兒玩家雖然平均值在祝央之下,架不住人多,起先是懵,不敢置信一個新人敢這麼虎的。

  所謂橫的怕不要命的,他們可不想平白扣上千積分出去。

  後來也明白這傢伙根本不是新玩家,也打出火氣了,所謂雙拳難敵四手。

  祝央本事格鬥技巧也不算頂尖,在人家卯起心思反擊之下自然一時間落了頹勢。

  不過這些人也很注意節奏,要麼就不會打在你身上,要打一下就要打得你毫無還手之力那種,可見是怕無意義的拳頭太多浪費積分。

  徐驍見狀要上去幫忙,被祝央一下子喝住了:“站住,幫得起嗎?你個窮逼!”

  徐驍這會兒覺得自己好似一個空有一腔熱血的窮逼青年,想去扶路上摔倒的老人,卻得掂量下是不是家裡有礦。

  一模一樣的感受。

  祝央這邊被兩個人絆住了動作,剩下一個人就要從側面偷襲。

  本來已經十拿九穩,誰想突然銀光一閃,他感覺自己手臂腕一涼,低頭一看,整只手臂已經掉在地上了。

  血流噴湧出來,祝央隨意拉了一個人擋在前面,擋住那些血,然後相投沒想就一刀捅穿對方的腎。

  機械的播報不斷傳來——

  【有玩家違反規則,蓄意攻擊,扣除該玩家積分100點。】

  【有玩家違反規則,蓄意攻擊,扣除該玩家積分100點。】

  【有玩家違反規則,蓄意攻擊,扣除該玩家積分100點。】

  …………

  【有玩家違反規則,蓄意攻擊致殘,扣除該玩家積分3000點。】

  【有玩家違反規則,蓄意攻擊致殘,扣除該玩家積分3000點。】

  祝央一把將刀從對方的身體裡抽出來,甩了甩上面的血,冷笑道:“喲!身體都被捅了個對穿,才只判了致殘?哥們兒挺能抗的啊。”

  周圍的人被她不計成本的豪奢驚呆了,剛剛那一通打鬥,這人被摳了快一萬了吧?

  一萬什麼概念?你直接可以買個厲害的血統並升級兩次了,能大大提高玩家的存活資本,能買無數好武器了。

  而與祝央爭鬥的幾個人也怕了,怕這傢伙深不見底的底子。

  徐驍閉上嘴巴,意識到這確實不是自己窮逼能參與的。

  這會兒見消停下來,便對祝央道:“算了吧,弄死就不划算了。”

  要弄死去遊戲裡操作多方便啊。

  祝央滿不在乎:“都殺了也就不到十萬。”

  她冷笑一聲,踩著其中一個人的臉,碾了碾:“別他媽見了女人就急吼吼一副驗牲口的嘴臉,女人是你們賺錢的工具嗎?是嗎?”

  “這麼喜歡賣自己怎麼不去呢?肯定有變態對你們感興趣的,不要懷疑自己的魅力,自個兒身體又能造又賺得多,何必繞這麼大圈子?我這就幫幫你啊。”

  說著舉起刀就不懷好意的看著腳下的人。

  此時外面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見一個古裝中年人,穿著體面手執塵拂,活脫脫一太監形象。

  不過祝央眼神好,那把塵拂看細枝末節處,可不光像是用來掃塵的,應該是這人的武器。

  祝央挑眉:“有事?”

  太監掩唇一笑道:“陛下與兩位先生,邀姑娘樓上一敘。”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不過看看祝央的臉,在想想她剛剛那豪奢勁兒。

  她的實力明顯只是個中級玩家,身體開發得也夠強,不可能攢下多少積分。

  這麼闊綽的,莫不是哪個大佬包養的情人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5:02 PM

第88章

  祝央和徐驍他們三人跟著太監踏上通往頂層的電梯。

  這太監在前面帶路,雖說表情豐富,侃侃而談。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從頭髮絲都透著規矩。

  鋪面而來那種封建時代皇權淩駕于眾生的渾厚感,祝央和徐驍還好,畢竟長在紅旗下,對皇權沒什麼敬畏之心。

  可小世子就下意識的呈現一種顯然的緊繃了。

  應了徐驍那句話,遊戲能給他們灌注時代進步的常識,可從小塑造的三觀卻是沒那麼容易改變的。

  精神的舒適區加上對強者的渴慕,‘皇帝’幾乎是古代玩家的首要選擇。

  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這種凝聚力是別的玩家比不上的。

  徐驍上了電梯對祝央道:“都說低調點了,這下玩脫了吧?”

  要說這種程度的打架鬧事就能讓那種等級的大佬另眼相看,甚至特地一請,那是想多了。

  人家大佬經歷的是什麼副本?什麼場合沒見過?

  祝央這通大鬧在普通玩家看來是壕無人性,在大佬那裡甚至不夠抬抬眼睛的。

  你要說哪個大佬從上面一覽無餘的監視器了看上了祝央的美貌還說得過去一點。

  不過這樣也不算好事,人家雖然面上彬彬有禮,可顯然見大佬的殊榮不是那麼好得的、

  所以徐驍心裡難免忐忑。

  然而卻聽祝央回答他道:“什麼玩脫了?不到一萬積分見識一番你們這裡的頂級大佬,還一次見仨,這收費便宜得我想哭好嗎?”

  這下別說徐驍,連小世子都是悚然一驚,兩人紛紛看向她,表情有往目瞪口呆發展的趨勢。

  “這麼說你——”

  日哦!難怪她突然這麼暴脾氣。

  就說她在島上的時候,那麼多蠢貨好歹也忍了好幾天呢?剛剛那幫傢伙雖說幹的事是個女人都不會看得上眼。

  可畢竟才遞給她一張名片說了兩句話而已,嘴還不算髒。

  她這麼不走流程直接揍的,明顯不符合她剛剛得到獎品正處高興的情緒。

  原來這傢伙打的是這個主意?

  徐驍抹了把臉:“你咋就確定人家一定會見你的?要不人家壓根不把這放眼裡呢?”

  祝央睨了眼徐驍:“別人嘛,或許掀不起什麼浪花,不過你嘛——”

  徐驍之前說過,他被選為組合戰隊隊長是近期的事,還沒來得及打聽同樣他這樣的人有多少,便進了遊戲副本,還打算回來之後發動人脈暗中探查一番。

  既然他都有可能打聽到的事,身為這個遊戲玩家中頂點的大佬們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甚至有可能大佬們曾經已經經歷過類似的競爭賽。

  徐驍能被遊戲選為戰隊隊長,就如同祝央被狗比遊戲送過來一樣,肯定在玩家中有獨特之處。

  甚至可能早早入了大佬們的眼,在各方勢力的種子名單內。

  這樣一個人,從遊戲裡出來,帶著個陌生的,拿積分當流水的玩家,大佬們不注意才怪。

  徐驍是徹底服了,就說同樣是人,這傢伙心眼兒咋長的?現實中肯定也是坑人賣了還替她數錢的狠角色吧?

  便又聽祝央加了一句:“不過要是預料失誤我也沒損失。”

  “同樣證明了我本身的積分在你們這裡是能夠使用的,你家遊戲沒有只能扣我積分不讓我消費的道理。”

  “花個小一萬點確認我這幾百萬的購買價值,還是划算的。嘿嘿!”

  說著她臉上已經露出了每個女人帶上了足夠的錢,將要血拼的興奮。

  徐驍和小世子都懵了,然後腦海中聽到一聲明顯的吐血聲。

  以前還是若有似無,他們都認為是錯覺,現在敢肯定了,真的有什麼東西被這丫氣到吐血了。

  說話間電梯停了下來,幾人依次從裡面走出來。

  入眼之處端的是極盡人類所能想像的奢華,饒是祝央豪奢慣了,世界上頂級主宅也不是沒住過,也為這裡面所驚歎。

  這裡的遊戲限制了玩家的自由,提供的待遇也是難以想像的,算是一種補償吧,不過前提還是得強。

  正要進去,徐驍他們卻被攔住了——

  太監揮了下塵拂道:“陛下和兩位先生只說接見這位小姐,兩位請在外面等候。”

  徐驍他們遲疑了一下,也只得照辦。他們三個蝦米,是沒資格在大佬的地盤糾纏不清的。

  祝央也無所謂,甚至她將想跟著她的小黃雞按在了小世子旁邊,掏出手機遞給它:“喏!自己玩遊戲,乖乖等媽媽出來。”

  小黃雞只得不情不願的用越發靈活的翅膀接過手機,打開消消樂和小世子玩了起來。

  祝央被太監帶著穿過了大廳,又在長長的走廊上繞了許久。讓人深感這棟樓的平面面積之大,而頂樓這層,只服務於幾位元大佬。

  終於太監帶著她在一扇恢弘的玉石大門面前停下,那大門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圖騰,普通人光站這面前都能感受到無盡的壓迫感。

  此時大門徐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圍坐在一張牌桌上的三個人。

  這房間比外面更豪奢百倍,四下也有不少人,但偌大的空間,一旦看進來,視線便不會被那些外物所干擾。

  任何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明白,那三個坐在牌桌漫不經心的人才是整個空間的核心。

  祝央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他們任何一人的側目,甚至他們眉毛都沒抬一下。

  說是邀請她上來,可完全是一副皇帝召見屁民的派頭,人你得到,但什麼時候人家有空想起你,那就是未知數了。

  祝央打量了三人一番。

  背對她的那個沒看見長相,不過頭髮綁成密密麻麻的髒辮,打扮也是hip-hop風格,祝央從背後都能看到他脖子上又大又粗的金鏈子。

  另一個是位五十多歲的大叔,叼著根牙籤,長得其實挺有味道,那種典型的油腔滑調混跡人生的浪子類型。

  而正對著祝央的那位,穿著黑色暗紋龍袍,頭髮一絲不苟的用金冠束上,五官挺立,眉眼銳利,單坐著就散發出強大的壓迫力的,想來就是那位‘皇帝’了。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白,一旁的太監注意到後惶恐的呵斥道:“休得直視陛下。”

  “呵!”注意輕笑一聲,不但沒有鳥他半分,反倒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太監一驚,抬手揮一揮塵拂就想攔,卻被早有預料的祝央輕巧躲開,待下一秒,便已經走近牌桌。

  此時太監也不敢再攔了,在陛下面前失態可是重罪。

  偌大房間裡,除了他們幾人,幾位大佬身後的位置也或坐或站有著自己的人馬。

  只是大叔和髒辮兩人身後的小弟要隨意得多,而皇帝這方陣營的,就像禁衛軍列陣一樣整齊劃一威風凜凜了。

  但無一例外,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單拎出來級別都比祝央高。

  祝央這會兒的處境猶如誤入狼群的小雞仔,照道理應該在凶光環繞下瑟瑟發抖。

  弱小可憐無助的身影越來越低。

  可她偏不,踩著恨天高那咄咄的聲響和俐落的步伐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皇帝身後不遠一個做宮裝打扮的女玩家見了她更是眉頭緊皺,不過並沒有開口說話。

  祝央直接來到皇帝身後站定,其他人還以為她想自不量力的偷襲。

  卻見她只是看牌桌上在玩什麼遊戲而已。

  沒想到三人玩的居然是最簡單的抽鬼牌,不過因為桌子太大,三人互相抽牌的時候並沒有起身。

  輪到誰抽誰,便在自己的位置稍微一抬手,便有一重金色的虛影出現在對方的牌上面,抽走自己要抽的牌。

  路大頭說現實世界和與她所處的遊戲世界限制太高,他們絕大部分的實力都會被壓制。

  所以祝央從未能具體見識到他們這個等級的玩家有多強。

  只是光這一手,就能看出和她這個等級簡直是天壤之別。

  輪到大叔抽皇帝,大叔抬手,皇帝的撲克牌上面出現了一道手的虛影。

  大叔正要抽牌時,祝央這邊卻開口了:“抽左二那張。”

  她這話一出,整個空間倒抽一口冷氣,別說皇帝陣營的人,就連別的兩個陣營也被這妞兒的虎給驚了一下。

  倒是大叔真的就將手往祝央說的方向挪了下:“這裡?”

  眾人又是一驚,這傢伙好歹也是個大佬,做事還講不講究了?

  便聽那虎妞兒跟他串通起來:“別,這會兒鬼牌又竄到右三了。”

  大叔又聽她的挪地方。

  “又到左七了,嗯!現在又去右五了。”

  大叔便不滿的對皇帝道:“說好了純拼運氣的啊,要拼手速你早說,再換來換去算你作弊了。”

  那皇帝估計也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尊口終於開了:“到底是誰作弊?”

  此時他身後那個宮裝美人也站了起來:“觀棋不語真君子——”

  下句話都沒說完,祝央就抬了抬手指道:“我時間寶貴,上來不是看你們玩撲克的,可我人都上來了,自然沒有白跑一趟的道理,只好想辦法壓縮你們浪費的屬於我的時間囉。”

  這話由她這個全場最弱說出來是何等的目中無人,那髒辮嬉皮士頓時就笑了:“喲,沒耐心的暴脾氣女孩兒,我喜歡,他不理你我理你,坐過來!”

  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祝央笑了笑:“謝謝!不過褲子都穿不好的人沒資格追我的,你褲襠都快到膝蓋了,如果是為了掩飾腿短的話,身材也堪憂,底線標準都達不到。”

  祝央張口就損,渾然不念剛剛還得過人家的獎品。

  不過她這會兒卻是夠火大的,鑒於他們遊戲世界的大佬她就認識好幾個,真對這些所謂的大佬沒什麼特別的敬畏心。

  混熟了其實也就那樣,更何況她從不懷疑自己終有一天能和這些人並駕齊驅甚至登頂反超。

  雖說這些人將她當可有可無的小蝦米晾著,可祝央自己卻不會妄自菲薄。

  她這一連就得罪兩個大佬,皇帝和嬉皮士的小弟們自然就不幹了。

  別看祝央在下面大殺四方,但這裡的人誰還付不起那殺人的一萬積分不成?

  當下就有人站了起來,想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點顏色看看。

  此時皇帝卻將手裡的撲克牌往桌面一扔,臉上明顯是興致被打擾的不悅。

  他轉身,眉毛輕抬,這才正眼看了眼祝央,隨即開口道:“誰負責守備?”

  這話一出,不光是皇帝這邊的人馬,就連另外兩方人馬也安靜了下來。

  就見一個穿著盔甲神色肅穆的中年壯漢站出來,他的等級明顯高於祝央,一身氣勢斐然,顯然是遊戲中的強者。

  這人嚴肅的朗聲道:“臣失職,自當以死謝罪!”

  說完竟真的取出佩刀,直接架在自己脖子上橫抹過去,頃刻間房間裡多了具屍體。

  別說祝央,就是在場其他兩方人馬,也是頓時之間沒了聲響。

  五大佬中皇帝絕對是最特殊的一位,其他四人不管勢力是如何培植起來的,追隨他們的人始終是想從這龐大的勢力中索取什麼。

  因為出身背景和三觀差異,說到底絕大部分人出發點還是為了自己。就是老大突然要自己的命,怎麼也不可能一句話都沒有就乾脆赴死。

  並且還是這麼毫無價值的理由。

  這種事也就只有皇帝這裡,所以皇帝的單人實力不一定是五大佬中最強的,可勢力卻是幾位大佬中最為超然的。

  【玩家違反規定,蓄意謀殺致死,扣除該玩家積分10000點。】

  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傳來,看來即便是自盡,這筆賬也是算在皇帝頭上的。

  可皇帝的表情一如剛才在打聽鬧事的祝央,對這點積分混不在乎。

  他抬眼,坐在椅子上的他和祝央對視的時候是略微抬頭仰視的,只是此刻,祝央深深的感覺到自己才是被俯視的那個。

  皇帝輕笑道:“你的命會比他更有價值嗎?”

  祝央腦中有股弦崩斷了,這傢伙的意思很明顯了。

  剛剛那個玩家明顯已經是高級玩家,可為了這小小的鬧劇丟了性命他也毫不心疼。

  輪到她,這裡可不像樓下那群掙扎在底層的玩家,這層樓的人多的是積分多到花不完的傢伙。

  她的命,也就是讓人眼皮都不用抬的一筆損失而已。

  祝央沉默良久,偌大的大廳顯得她高挑挺拔的身影此刻竟有些纖細渺小。

  正當所有人以為她被這殘酷的等級碾壓快要吞噬時,她突然嗤笑一聲。

  開口道:“真可悲!”

  她的話讓空氣又是一凝,就見她來到剛剛那侍衛倒下的地方。

  此時屍體已經被拖下去了,連地上的血跡也被迅速的清理乾淨。

  只是祝央才在上面仿佛還能感受生命的溫度,她看向皇帝——

  “你將這裡經營得多好啊,在遊戲裡複刻了自己的王國。掌控玩家的生殺大權,一手遮天。”

  “呵!只是你不覺得每次處死人過後那提醒聲很刺耳嗎?你在這之前,殺人難道是需要這些前提的?”

  “不管經營多龐大的勢力,最終還是得在遊戲限定的規則內,這讓人聯想到了什麼?我們倒是沒法感同身受,只不過你一定深有體會。”

  說著她湊近對方,勾唇刻薄道:“這像不像一個早已羽翼豐滿的太子,可上面始終壓著一個壽數長得讓人絕望的皇帝?”

  皇帝眼神一冷,抓著她的頭髮便往桌子上一按。

  祝央壓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這還是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無力還手的境地。

  那位宮裝美女走過來:“陛下,我來吧,沒必要為了這種低賤之人動氣。”

  “你來?”祝央此刻受制於人,可除了武力被壓制的不甘,臉上竟沒有半點恐慌。

  “你家老大都不敢動的手,你個跟班雜碎何德何能?”

  “你——”宮裝美女應該是出身高貴之人,鮮少聽得這些粗鄙之語。

  聞言就拔下了自己的發釵,那發釵陡然變成一把劍的大小:“區區一個中級場的小丫頭,拿你祭劍都是辱沒了我的劍。”

  不料她還沒動作,卻見陛下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便是讓她不要多事。

  宮裝美女一震,不過卻不敢違背皇帝的意願。

  祝央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笑了起來:“哈哈哈……,這才對嘛,自己一畝三分地上充大王得了,腿邁得太遠也不怕扯著劈叉。”

  她打開皇帝的手,從桌子上站起來,對面前的三個大佬道:“我還以為你們會有什麼特殊招待,結果真讓我大失所望。”

  “如果僅僅知道你們只是對外來遊戲的交換生施施下馬威,我連上來都沒興趣了。”

  那大叔聞言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吧?你的身份特殊,咱們沒奈何,外面可還有兩個小朋友呢。”

  都是人精,幾個大佬也都是對遊戲最瞭解的存在,徐驍被選拔組建戰隊瞞不了他們,況且對方才剛從遊戲裡出來。那麼突然出現在徐驍旁邊,擁有大量積分的陌生玩家是誰,答案顯而易見。

  以他們的經驗,什麼沒經歷過?甚至有可能自己就做過交換生去過別的遊戲場。

  祝央聳聳肩:“遊戲才要組戰隊,你們內部人就搞小動作,這要是底層那些茫然無知的傢伙就算了,你們一個個心裡門兒清的,這是成心跟遊戲作對呢?”

  她摸過桌上一張牌,正好就是張鬼牌,被她抬手一揮甩到大叔桌前。

  弱都要死一中級小蝦米,在他們面前卻毫不掩鋒芒——

  “你們是嫌自己的勢力還不夠招遊戲的眼,想把它拽下來自己當爸爸吧?”

  三人臉色一沉,到了他們這個等級,不惹遊戲忌憚是不可能的,尤其他們的遊戲本質特殊,一旦五人中誰有動作,將會是數以萬計的玩家被牽連。

  所以遊戲對他們便格外警惕,在遊戲裡呼風喚雨沒問題,可但凡要是涉及到對遊戲意願的違背,那就是原則上的問題了。

  遊戲的絕對權威不得挑釁,即便是他們。更何況跨服的交換生,在一個遊戲的高壓下還得罪另一個遊戲,顯然不明智。

  而且能被選做交換生的,大多是該遊戲的偏愛玩家,副本裡面生死有命自不論,遊戲空間裡休閒還出了事,是生怕別的遊戲在下次聯合場上找不到藉口給己方的王牌開掛是吧?

  此時皇帝便來到祝央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冷冷一笑:“保證你活著回去而已,期間發生什麼,變數可就大了。”

  祝央想都沒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橫抽他臉上——

  【玩家違反規定,攻擊他人,扣除該玩家積分100點。】

  然而比機械提示更明顯的是皇帝身後的人的抽氣聲。

  “大膽刁民!”

  祝央擺擺手:“容我提醒一下,你們至少亡國八百年了,自個兒圈一堆過家家就算了,別出來丟人,啊!”

  說著便對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皇帝道:“說起來還是你們這邊尋釁滋事的成本低,扣扣積分也就完了。哪兒像我們,施加的一切傷害都會原封不動還給主使者。”

  “哦對了,剛剛那個積分扣的,我有異議,先動手的可不是我,為什麼責任要算我頭上,你家遊戲是想吹黑哨嗎?這可就是國際糾紛了,我會讓我家遊戲好好交涉的。”

  大叔笑了幾聲:“哈哈哈!小姑娘你居然指望跟遊戲討價還價,我還從來沒聽說過——”

  話都沒說完,就聽到一聲不情不願的電子音播報——

  【玩家違反規定,攻擊他人,扣除該玩家積分100點。】

  這次顯然是扣的皇帝的,也就是說這麼短的時間,居然真的交涉出結果了。

  祝央站在他們中央,一個菜雞架勢上此時卻碾壓了大佬——主要也是大佬現在不可置信。

  她揚了揚下巴:“和你們這些不受歡迎的loser不一樣,我和我家遊戲關係可是很好的。”

  “我為我在這裡受到的冷遇表示抗議,畢竟現在不是遊戲時間,我理應受到公正的招待吧?可顯然你們並沒有拿出東道主的精神,對此我會委託我的遊戲向你們遊戲申請精神賠償的。”

  眾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以前也不是沒有跨服而來的玩家露過臉,因為以後會成為聯合場的競爭對手,通常免不了拉出來下馬威一頓的。

  這次本來也是常規操作,可誰特麼想到招惹到這麼個精明如鬼又臉大如盆的貨?

  關鍵是這傢伙是他們遊戲的親閨女吧?他們就沒聽說過哪個遊戲能這麼偏玩家的。

  祝央大搖大擺的離開這裡,還順走了他們一隻好酒,要知道夠得上他們收藏的,那和仙露瓊漿也沒差了。

  還美其名曰:“這是剛剛死人受到刺激了,需要點酒壓壓驚。”

  說這話之前你能不能先想想大廳裡被你捅了腎那個人?

  三個大佬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大叔突然一笑:“我倒挺喜歡這丫頭。”

  從開頭被懟了就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髒辮頭道:“我怎麼一直有種她好像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做慣了不把高級玩家放眼裡的事的感覺?”

  這麼一說大叔也恍然大悟,就說有種微妙的感覺,這傢伙的虎,裡面就是透著一種見怪不怪。

  只是被針對最明顯的皇帝,倒是皺了皺眉,對剛剛的事有種靈光一閃的感覺。

  遊戲為什麼會有定期的跨服聯合賽,以前他倒是沒多想,但剛剛好像有一種感覺一瞬而逝。

  *

  徐驍他們看見祝央出來,還帶了瓶好酒,真以為她被好好招待一通。

  想伸手拿祝央的酒:“哎喲,這怎麼好意思了?”

  祝央一把打開他的手:“確實不好意思,又不是給你的。”

  不過今天她一定要表揚一下狗比遊戲,在關鍵時刻這麼給力。

  只是她和狗比遊戲打交道也有這麼久了,真已經差不多能摸出對方的尿性了。

  這種競爭關係的,要能讓對方吃癟,它是絕對會樂顛顛幹活的。

  有了這一齣,外邊也沒啥好逛的了,三人一雞便回到徐驍家裡。

  祝央也是摩拳擦掌,踏上那個圓圈就開始想要敗。

  可點開一看兌換介面,明顯這遊戲被祝央氣吐血後學精了,趕忙改了相關規則。

  首先血統和超能力是不對本服外的玩家開放的,其次購買的武器道具不得超過自己等級,並且還做了限購。

  祝央早知道不可能讓她買得痛快了,畢竟她身上這積分,真放開了讓她買,遊戲不得親自替別的遊戲做嫁衣,堆出個強大的對手。

  不顧祝央還是挺滿意,畢竟中級能買的實用東西也不少。

  當然也不能說祝央他們那邊的東西就便宜,好攢積分。

  恰恰相反,祝央他們屬於恐怖場合,靈類防禦攻擊道具,在這邊都是驚人的天價。要讓這邊的玩家去狗比遊戲的介面買買買,他們一樣會覺得是跳樓價而瘋狂掃貨。

  這就是遊戲性質差異帶來的偏差了。

  這次祝央的通關評價是按照這邊遊戲的標準來的,因為是新手篩選場,難度有限,以她的等級進入也是得不到多少積分的。

  加上小偷的南哥人頭才五千積分,徐驍和她差不多。

  倒是小世子,因為是新人第一場,並且獲得了隊長的吸納,還有祝央連送的兩個人頭,倒是收穫不菲,足也有一萬多的積分了。

  祝央一開始還擔心任務所得積分不夠花,現在既然可以用自己的,自然是放開手腳。

  首先買的就是空間道具,以她的等級最多能買不到一百立方的,她毫不客氣的就連買了好幾個。

  大大小小的都有,這些儲存空間一般做成戒指的樣式,可以根據手指自行調整大小,很是方便。

  然後那些野外露營的精品包裹也買了數十套,這些玩意兒便宜,但品質真不是現實世界能模仿出來的,備著總會有用,哪怕遊戲用不了,給祝未辛野營的時候用也好啊。

  說起祝未辛她就看見裡面一輛酷炫的懸磁浮跑車,無需充能那種,祝央猶豫了一下,還是買了下來。

  雖說這會兒送給祝未辛會把他嚇死,可機會就這麼一次,不能送出去就是自己拿出來偶爾看看也好啊。

  接著便是一系列的刀具武器狂攬一波,品質最次的也是徐驍送給她的匕首那種。

  因為白悠悠也是擅長用武器的,祝央便多買一些回去好讓她可以複製。

  像遠超現實時代的槍械等物,便可以拿回去讓周耀分析拆解。

  祝央甚至找到買到一把光劍,就是星球大戰裡那種,不過只能限購一把,這讓祝央挺可惜的。

  武器和各種裝置買了一波,祝央又翻到了後面有無限使用的清潔用品,還有無限使用的基礎款衣物。

  買!

  徐驍是在一旁看著她弄的,這敗家娘們兒真的。

  一套清潔用品加一套基礎款的無限使用衣物,這尼瑪加起來要一千積分,這麼多積分買什麼不好?

  不光如此,這她喵的還屯了不少快速生長的種子。

  “你買這玩意兒幹嘛?”徐驍都有些懵了。

  卻聽她真的回答道:“不合口味的廚師可以換,要是不和口味的原材料都找不到怎麼辦?這幾天頓頓吃土豆,我早饞大米和普通蔬菜了。”

  “下次遇到類似情況,還可以自己種。”

  這傢伙真的是把遊戲當度假的吧?每次吸取的經驗就是下一次一定不能少帶XXX。

  一通買買買後,祝央看了看小黃雞。

  這個遊戲的規則是屬於自己的東西都可以帶回遊戲空間,但狗比遊戲卻沒有。

  她怕一會兒自己走的時候小黃雞留在這兒,那不就傻眼了嗎?

  便在介面裡翻翻找找,終於讓她找著了兩樣有用的。

  一個是修真世界的最最低等靈獸袋,可以裝活物,但容積有限,小黃雞這麼大肯定是裝不下的。

  然後第二個就是一種變大縮小鐳射槍,這是祝央在餐廳看到後就一直想找的。

  只不過餐廳那種是低等大路貨,這個就是真的可以把生物縮小到一定範圍了。

  當然這種技術電影裡也看到過,只能說遊戲空間就沒有不可能的。

  還給小黃雞買了一套兒童玩具,據說是戰鬥類寵物專用的。

  當然也不是沒給路大頭帶東西,只不過這些中級玩家的許可權商品他都不見得用得著。

  於是祝央就買了一套戰鬥服,就是電影裡超級女英雄那種黑色連體衣的款式。

  咳!用途嘛,當然首先得兩個人去床上琢磨琢磨。

  等到買得差不多了,祝央才停歇下來,看著自己才花出去的十幾萬積分。

  祝央恨鐵不成鋼道:“怎麼回事小老弟?這進貨速度跟不上啊。”

  其實不能買血統能力不能增強,也不能買超過等級的高端武器,她能買的東西真心不會很貴。

  又是有錢沒處花的尷尬境地。

  臨到離別的時候,小世子心情壓抑的把手機還給她。

  祝央把兩人拍的照片拷出來一份傳給他,摸了摸他的頭道:“放心,咱們已經確定是這輪的聯合場選手了,只要走到最後,最會見面的,在這之前你可別死了。”

  “這話該我跟你說才對吧?成天招搖得罪人,哪天被打死都不奇怪。”小世子不滿道。

  祝央見他彆扭,也不戳破,又對徐驍道:“下次如果是混合場的話,咱們再一起合作一起分贓吧。”

  徐驍笑了笑:“成啊,只要你別轉手把我賣了。”

  “放心,賣也賣個好價錢,錢也分你一半。”

  徐驍笑著推了推她:“快走吧你。”

  祝央知道他的性格,越是糾纏越添傷感,也不再糾結。

  用鐳射槍對準小黃雞將它變成普通雞仔大小,然後裝進靈獸袋裡,便踏入光圈滿載而歸的回到現實了去。

  她進入遊戲的時候沒有關窗戶,所以現在涼爽的海風從視窗吹進來。

  因為不同遊戲的原因,這場遊戲的記憶中,人物形象並沒有被馬賽克覆蓋,祝央還能清楚的記得他們。

  她微微有點悵然,這也好。

  “在想什麼?”這時候路休辭的聲音突然從後面響起。

  他開門進來,手裡拿著杯水,看著祝央罕見的從遊戲裡出來,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一時間心裡大感詫異。

  祝央算是很沒心沒肺的傢伙了,能做出這番情緒,估計是在遊戲又碰到什麼讓人印象深刻的人吧?

  祝央見他進來,立馬想到小黃雞的事。

  說實話,她這冷不丁給人家當媽了,也就意味著他喜當爹。遊戲世界裡帶出來的變異物種,而且智商還挺高的,自然不能以普通寵物論處。

  還真不一定,兩人沒結婚,就得先商量養娃的事了。

  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拉過路大頭的胳膊,難得的溫言溫語道:“阿辭,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路休辭見她這樣反而心裡一咯噔,她平時管他要什麼不是理所當然的?但凡是露出這種柔軟的商量與其,准會憑空丟下一個驚雷。

  “你說!”他心裡打飄,面上倒是不動聲色。

  便聽祝央道:“之前你進遊戲一年,記得我說過的話吧?這遊戲吧,確實變數太大了。”

  “裡面遇到什麼人,建立什麼關係,發展成什麼羈絆,這都是預料不到的。何況你不在身邊,我吧!一個人呆著難免空虛寂寞,就——”

  話沒說完,就感覺肩膀被緊緊箍住了,祝央抬頭,就見路休辭一臉狠戾——

  “說吧,我要宰了的人叫什麼名字?”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5:11 PM

第89章

  說實話路休辭對祝央還是信任的。

  別看祝央被寵上天,個性又自私跋扈,身上無數缺點,可大面上還是正直的,只是體現她三觀的方式往往有些不擇手段。

  再說到對感情,她倒是非常專一。

  不管是傲氣也好,永遠只遵從內心也好,總之在她目前為止,路休辭是她愛情經歷中的唯一。

  如果她真幹出對不起他的事,那恐怕就是對他的感情完全消失的時候了。

  只是在這之前,以她的驕傲肯定也不屑於偷偷摸摸,一定是先大大方方的一腳把他踹遠。

  但這傢伙一本正經的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太過滲人,路休辭情急之下就想到了最壞的打算。

  所謂女朋友出軌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啦,但是姦夫必須死。

  咳!開個玩笑,不過聽到這種事他路大頭的第一反應是針對誰,這傢伙對女朋友的毫無原則就可見一斑。

  祝央差點笑死,她這種深諳說話藝術的,怎麼可能引起這種誤會。

  不過看路大頭的反應這樣,她也怕繼續玩下去會玩脫,便擺擺手道:“人倒是沒有,就是你多了個兒子。”

  這句話給路休辭的衝擊也不比剛剛的小,他腦子裡嗡的一聲,心情猶如坐雲霄飛車。

  他們作為遊戲玩家,不適合擁有普通人的人生,工作生活還好協調,然而最顯著一點的區別就是女玩家真的不適合懷孕。

  鬼知道你在遊戲裡會面臨什麼,遊戲可不會因為你是老弱病孕降低難度,懷孕就是將自己的生存風險憑空增高一大截。

  所以他們感情好,但這方面也很注意。

  冷不丁聽到這種消息,路休辭心裡是又擔心又驚喜,同時還湧上一股深深的後怕。

  他把人橫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手掌小心的覆在上祝央的肚子,頭也慢慢的湊過去。

  輕聲的像是怕嚇著人一樣:“是在遊戲裡發現的嗎?既然發現有孕了怎麼不直接用通關符?你這樣——你,你要是有事,你讓我怎麼辦?”

  路休辭在最後都有些語無倫次,可見無數複雜的情緒最終彙集下還是喜悅的。

  他正琢磨怎麼應對遊戲,好在他這個等級很多限制已經不是問題。

  一般女玩家可能會束手無策,但他這邊通關符無數,哺乳期應付過去完全沒問題。

  嗯!明天就看看哪些嬰幼用品公司比較好,可以考慮買下來。

  路休辭已經從孩子出生考慮腦補到上幼稚園了,他以為孩子對他來說是非常遙遠的事,他也不著急。

  可猝不及防下總歸是驚喜的。

  正傻樂,後腦勺就被抽了一巴掌。

  他抬頭,見祝央看傻子似的看著他:“你幹嘛?”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別鬧,再有八九個月都當媽媽了,還這麼害羞呢。”

  我害羞你妹哦,祝央這會兒有些後悔開玩笑了。

  果然越是聰明的人傻起來越辣眼睛,她立馬道:“哦不用等那麼久,孩子已經出來了。”

  路休辭一懵,猛的抬頭:“你在遊戲裡生產?你心怎麼這麼大呢?”

  玩家進入副本,常理來說身體狀況是會停滯在進入遊戲那一刻的,出來的時候也會還原到進入時的狀態。

  不然遊戲玩家,尤其是老玩家,經歷幾十場遊戲後,累積遊戲時間甚至可能是十幾年,和現實中的同齡人外表上絕對會出現嚴重的年齡差。

  但是路休辭自己就參加過不少長時間任務,尤其最近的才被遊戲坑了整整一年。

  要一年的時間,確實足夠祝央在裡面發現有了身孕並且生產下來了。

  但裡面有個矛盾的地方,在裡面生了孩子,出遊戲的時候身體又會回溯到進入前,也就是剛剛懷孕不久的時候。

  這時就已經有兩個孩子,一個還懷著,一個生下來了,明顯不符合理論。

  路休辭悚然一驚,抽著嘴角問祝央道:“該,該不會生出來又被塞回去了吧?”

  祝央鄙視的笑道:“哦那倒沒有,生確實生出來了,不過當時我們困在一個荒島上,生產條件困難,最後我急了還是用的剖腹產。”

  路休辭連忙掀開她的衣擺,腹部光滑緊實,馬甲線什麼的都還在,沒有半點異樣。

  但他一想到她說的那情形,心裡就揪著疼,他聲音艱澀道:“那,那孩子呢?”

  “在這兒!”說著祝央手上就憑空多了個布袋,她伸手往布袋裡掏了掏。

  一隻小雞仔出現在她手中,出來外面的小黃雞一看到媽媽便撲淩著翅膀,順著她的手臂跑到她脖子窩。

  毛茸茸的小腦袋拼命的往她臉上蹭。

  蹭了半天才祝央到它媽媽身上多了個氣息陌生的人,頓時臉上露出超凶的表情。

  對著路休辭就是一通‘嘰嘰嘰’恫嚇的叫。

  路休辭默默的坐起來,雙手往自己的臉上一抹,抹去那丟臉的表情。

  可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哦,哦!你的意思是養寵物啊。”

  見祝央眼裡滿是對他的嘲笑,他感覺給自己搭梯子道:“這,這倒也是,有時候任務時間太長,養點順眼的寵物是能帶來一些慰藉。”

  聯繫起她的前言後語,確實是自己聽了一半就開始急了。

  祝央把小黃雞拖手心裡遞到他面前:“來,叫爸爸!”

  小黃雞能感覺到這人身上嚇人的氣息,不過湊近了居然也能感覺到媽媽的氣息,還很濃厚,反倒沒有那麼緊張了。

  它這會兒被變小了,只有普通小雞仔大小,小小的腦袋歪了又歪,黑豆豆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路休辭。

  路休辭是被那聲‘叫爸爸’哄得渾身舒坦,愛烏及烏之下,一隻看著沒甚特別的小雞仔此刻也變得呆萌可愛。

  他伸出食指點了點它的小腦袋,小黃雞一時間覺得溫暖舒服,便又在上邊蹭了蹭,路休辭臉色笑意就更加柔軟了。

  他接過祝央手裡的雞仔,逗弄了一會兒,漸漸接受了喜當爹的事實。

  玩了一會兒才將小黃雞放在兩人中間,問祝央:“這麼小小一隻倒是命大,這麼險惡的生存環境都能活下來,可見與你有緣。”

  祝央順手掏出那支鐳射槍,對著小黃雞一射,將近兩米高的胖雞仔頓時將兩人擠到了床腳。

  這時祝央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倒也沒多艱難,丫是變異品種,可皮實了。”

  路休辭看著比他還大的一隻雞仔,可虧得是見多識廣,除了無語倒也淡定。

  祝央舒服的倒在小黃雞身上,搓了搓的容貌:“唉,回來之前我特地給它洗了個澡,用了最好的香波,真舒服。”

  小黃雞被媽媽揉著,舒服的直哼哼,整只雞都睡眼惺忪的。

  祝央看了看路大頭,連忙招呼他:“愣著幹嘛?上來睡覺啊。”

  路休辭:“……”

  這,這一家三口睡一張床的畫風有點那啥了,父母倆睡孩子身上成何體統?

  嗯!確實香,還軟乎乎的。

  小黃雞一會兒就睡著了,祝央剛剛才血拼完,倒是還挺興奮睡不著覺。

  又想起路大頭剛剛的話,問他:“聽你說的,難不成你也在遊戲裡養過寵物?”

  路休辭道:“養過,不過沒有帶出來。”

  祝央來勁了:“是什麼?”

  “龍。”

  “啥?”

  “就,年畫上那種。”

  “不是,我知道。”祝央合攏嘴巴。

  這尼瑪路大頭,說是怕她心態失衡,告訴她什麼都是循序漸進,可沒想到這麼誇張的。

  她決定不問了,省得羨慕嫉妒恨。

  便問他道:“我記得你說過沒有空間道具,這次我多買了幾個,你要不要?”

  路休辭訕訕道:“道具是沒有,不過我升級過遊戲介面,比空間道具好用。”

  那可不,靈魂綁定,心念一動東西就出現在手上或者視線所及之處,可不比還有被搶劫風險的空間道具好多了嘛。

  祝央眼睛就立起來了:“行啊你,擱我這兒說話說一半扮豬吃老虎是吧?”

  路休辭忙解釋:“你知道的,一開始能給你的也有限,要是堆砌無度的話,反倒壞了你的機緣。”

  這倒是真的,祝央手裡坑來的存貨萬千,不過真正用到的卻很少,甚至她很少依賴道具。

  甚至她那些積分,存在感最高的時候就是她各種買買買,還大多情況是日常享樂型消費。

  或許這些原因也是她屢屢獲得高通關評價的原因,路大頭走到今天這步,對於遊戲的潛規則還有心領神會的感悟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祝央就借機矯情彆扭了一會兒,心裡倒也沒真怪他。

  第二天一早,祝未辛便開始‘砰砰砰’的在外邊敲門。

  祝央一腳把路大頭踹到床下,又拿出鐳射筆把小黃雞變成兩個籃球大小。

  正好和一歲多點的嬰兒差不多。

  她不捨得小黃雞回到現實就待在靈獸袋裡,不過正常雞仔大小又不太方便。

  想了想還是選擇了一個勉強能讓人接受,又不會太過駭人聽聞的大小。

  到時候唬家裡人是變異鳥種,再用幻術加點心理暗示,應該——可能——大概沒有問題吧?

  祝未辛正敲門敲得起勁,房間門猛的一開,映入眼簾的卻不是他姐,而是一隻肥萌肥萌的雞仔——

  不對,雞仔這麼大的?成年母雞都比這小一圈吧?

  就見他姐一臉陽光燦爛對他炫耀道:“在我房間裡撿的崽,你當舅舅啦。”

  “嘰!”

  祝未辛長得和祝央有點像,身上氣息也類似,小黃雞自然一見就親近,似是聽得懂它媽媽的話一般,還出聲應和。

  祝未辛立馬炸了:“舅舅個鬼哦,哪兒這麼大一隻雞?你清楚來路嗎你就養?”

  祝央滿不在乎的揮揮手:“還能什麼來路?肯定是島上哪只雌鳥被渣渣雄鳥騙了,一個人無力撫養孩子,就半夜把崽崽扔我房間裡來了。”

  祝未辛沉默了一會兒:“姐,你是不是以為我的智商只有四歲?”

  祝央回答他:“你是不是以為我現在的拳頭只有四歲?”

  祝未辛屈服了,不過砸看著雞崽子都不順眼,一臉嫌棄道:“我說姐,你倒是注意一點,野生動物很多攜帶傳染病菌的。”

  祝央道:“不會,我給它洗了澡了,回去再打點預防針。”

  祝未辛更一言難盡了:“這麼小的雞你給它洗澡?”

  他姐這到底是養寵物還是虐待寵物?

  不過嫌棄歸嫌棄,還是好奇:“這到底什麼品種?長得像雞,又這麼大,鴕鳥都沒這麼大的吧?”

  祝央光棍道:“我咋知道?世界上的生物品種這麼多,人類遠沒探索完呢?也有可能是變異種。”

  祝未辛聞言嘖嘖嫌棄:“那它媽生它的時候得多費勁?”

  “也沒,鏟子一劃就——”

  “嗯?”

  “沒什麼?早餐做好沒?你就來叫我。”

  “做好了,今天有香煎雞胸……”

  兩姐弟說著話下了樓,路休辭這才姦夫一樣從房間裡出來。

  對於祝未辛那小子的不懂事是越發不滿,本來他和女朋友兩人在島上,做什麼不光明正大?偏偏多兩個小鬼討嫌。

  正不樂意著,另一個小鬼從走廊裡面的房間出來,見他哥一副見不得人的偷情男人出現在人家門口的派頭。

  啥話都沒說,只是路過的時候眼睛裡的鄙視是藏不住的。

  多年兄長英明毀於一旦的路休辭:“……”

  路離也對突然出現的巨大雞仔表示震驚,他的聯想範圍就有點恐怖了:“這島該不會遭受過核洩漏吧?”

  路休辭幫忙打掩護:“你覺得你哥是這種冤大頭?”

  難道不是嗎?三人看過來的眼神如是說。

  路休辭差點沒噎死,兩個欠揍小鬼這麼看他也就算了,她拆他台是什麼鬼?不想養兒子了?

  祝未辛的廚藝沒得說,連跟他針尖對麥芒的路離都挑不出錯來。

  島上存儲的食材豐富,他今天做的是西式早餐。

  烤了麵包香片,又煎了雞排蝦肉,榨了果汁飲料也磨了咖啡煮了牛奶,總之品種豐盛。

  四人將早餐端到二樓那個大大的露天陽臺上,一邊欣賞初生的太陽映照著無垠大海的美景,一邊享受早餐。

  小黃雞乖巧的坐在媽媽旁邊的位置,島上沒有嬰兒座椅,祝央直接把它放桌子上。

  剛放上去的時候祝未辛就嫌棄:“做什麼呀?把雞放桌上來,你換奶奶在的時候這麼幹看挨打不。”

  後來見這雞仔乖巧,既不亂動也不亂撲淩翅膀,他姐喂什麼它就吃什麼,高興處便要麼嘰嘰叫兩聲,要麼用腦袋蹭他姐的手。

  祝未辛是嚴重感受到了失寵危機,頗有種他還是個寶寶,可姐姐已經有了別的寶寶不再把他當唯一的寶寶的落差感。

  說著有點繞口令,但心情是絕對不好受的。

  路離就插刀:“有些人失寵囉!”

  祝未辛不樂意是一回事,可戰鬥力是半分不減的,便嗤笑的回了一刀:“我剛看你哥好像在手機搜索寵物用品,我說,他對你這麼盡心過嗎?”

  路離頓時也頭上烏雲密佈。

  不過對於祝未辛的冷淡,小黃雞似乎有點落寞,一早上都沒那麼歡騰了。

  祝央手裡喂它一口蝦肉,它時不時偷看祝未辛一眼,黑豆豆的眼睛眼巴巴的也忒可憐。

  祝央便乾脆把雞放到祝未辛面前:“你喂!”

  祝未辛眨眼懷裡就多了個皮球,忙想踢回去,可摸著這軟乎乎毛茸茸的身子骨又怕重了輕了。

  嘴硬道:“憑,憑什麼?”

  祝央挑眉:“你當舅舅的難道不該?”

  典型的熊家長發言,祝未辛氣笑了:“我可沒有雞外甥。”

  說著就感覺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了蹭自己,祝未辛低頭,就看見那長著幾根呆毛的毛茸茸雞頭在他懷裡拱。

  自個兒弟弟祝央還不瞭解?其實比起她,祝未辛還更喜歡寵物一些,並且相比她來有耐心多了。

  以前農村老家裡養了只土狗,祝未辛跟它感情最好,那土狗死的時候他還哭得老慘了。

  爺爺奶奶喂雞鴨鵝的時候他也搶著喂,怎麼可能不喜歡這麼萌的雞仔?

  果然沒過一會兒,那充滿靈性的針對性賣萌下,祝未辛就繃不住了,也學著他姐的樣子拿過盤裡的蝦喂它。

  它橘色的小喙一叼,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吃得又香又乾淨,吃完還‘嘰’的叫了一聲,示意還要。

  祝未辛就是再傲嬌這會兒也繃不住了,見小黃雞還會自己選菜,想吃啥的用嘴巴尖遠遠的沖著點點,祝未辛自然心領神會。

  “哎喲我去,這也太有靈性了吧?兩歲小孩兒都沒這麼好的吃相。”

  那是,能在祝央手裡得著好的,必定是求生欲極強的傢伙。

  路離看著就嗤笑不已:“真香,哈?”

  回過頭看見他哥居然一臉不忿,像是兒子親舅舅不親自己的傻爹一樣。

  路離:“……”

  等到了中午的時候,早上還滿臉嫌棄的祝未辛就和小黃雞親親熱熱了。

  尤其一人一雞捲縮在他姐懷裡,把路某人的懟得沒地方站的時候,更覺得找到了同一戰線的知音。

  路休辭只好安撫自己,孩子親舅舅不是不好,晚上順勢就有了攆的地方,倒是不耽誤他們。

  不過聽祝央跟他說了小黃雞的特性和某些表現出來的事蹟後,路休辭就覺得這傢伙應該不是普通的變異雞。

  雖說品種看不出來,不過遊戲世界裡變異種多了,眼界再豐富的人也不能說自己能認完那冰山一角。

  不過既然是戰鬥種族,還是別辱沒了它的血統的好,即便不見得次次都跟著它媽媽進遊戲。

  或者說到了後面對她的幫助還有多少,至少放家裡看家護院保護家人還是能夠的。

  不過路休辭自己養寵物的經驗也少,養過的龍比雞仔更抗造,教學方法嘛——

  自然是瞎幾把教。

  島上的別墅很大,並且按照祝央和他的喜好做過改裝,之前沒料到會帶兩個拖油瓶,覺得這安靜的地方不管是用來約會度假還是練習交流都適合。

  便將地下室開闢了出來,弄成一個演武室,裡面刀具槍械設備應有盡有。

  小黃雞這會兒還小,沒看出什麼種族天賦,不過身體靈活力量強大卻是肉眼可見的。

  路休辭便教它格鬥體術,沒料到這傢伙居然學得飛快,一開始還只是徒有其形。

  就跟之前在舞池學別人跳舞一樣,一看就會。到了後來,路休辭矯正了一番,教它擯除那些徒有其表的動作。

  雖說語言不通,還是耐心的將攻擊和防禦的本質讓它心領神會。

  小黃雞進步更是飛快,路休辭都說:“要不是年紀小,身子骨還脆,遇到普通中級玩家,單拼格鬥技術都沒問題了。”

  不過再小底子也在那兒,快兩米的寶寶呢,普通成年壯漢光拼力氣都不是它對手,更何況現在還有技巧了。

  祝未辛和路離跟著哥哥姐姐最近在島上到處瘋了個遍,幾人也不拘在屋裡,森林海邊海裡哪哪兒都探索了個遍,自然是樂趣無窮。

  只是他們發現兩人雷打不動的居然一天要抽兩三個小時鍛煉?這成天在外邊浪還不夠你體力消耗的?

  一開始他們還覺得這倆無聊,自己在外邊玩更好玩的潛水去,可兩個人玩著也不是滋味。

  過了幾天便也鑽進訓練房,居然看見那冤大頭在教雞打架,這得是腦子多有坑的人才幹得出來的事?

  一時間路大頭被兩個弟弟嘲笑不已。

  路休辭涼涼道:“還別說,你倆估計是整座島上最弱的倆人。”

  祝未辛更樂了,指著小黃雞眼淚都笑出來了:“它?來來來!崽兒,跟舅舅比劃一下。”

  這傢伙吊兒郎當的站到中央,衝小黃雞勾了勾手掌。

  祝未辛本就有格鬥經驗,也時不時的會受路休辭指導,在普通人裡本就是高水準。

  倒也不是想欺負外甥,就是看它萌呆呆的雙頭身,想耍弄著它玩而已。

  小黃雞抬頭看了眼自己爹,路休辭蹲下摸了摸它圓溜溜的頭,道:“手下留情,給你舅舅留點面子。”

  小黃雞點點頭,雙翅一展,沖祝未辛頭一點,做了個‘請指教’的姿勢。

  它雖然喜歡舅舅,但保護媽媽的技能,還是要嚴肅對待噠。

  祝未辛笑了:“喲!規矩倒是教的不錯。”

  於是沖它行了個禮,然後欺身上前——

  一分鐘後,祝未辛眼神空茫的抱著膝蓋蹲角落裡懷疑人生,頭頂是一片烏雲密佈。

  路離立馬就笑了:“哈哈哈……,我說你家好歹也不錯吧?請個有真本事的老師這麼難嗎?外面那些花架子你也信?以為自己會點架勢就無敵了是吧?連隻雞都打不過哈哈哈……”

  接著路離脫掉外套擼起了袖子:“看著,見識一下真正的實力。”

  路離從小對他哥盲目崇拜,雖說後來兄弟的感情有過波折,不過內心還是以兄長為標杆的,路休辭學的東西他都要學。

  又因家境優渥,人脈廣闊,能找到的指導老師自然也是最頂級的。

  他自己個性又倔強,所以武力值也是不賴的。

  路休辭見他幸災樂禍的往前湊,無奈的搖搖頭,又摸了摸小黃雞:“也給你叔叔留點面子。”

  “別,小看人是吧?”路離不屑,關節掰得劈啪作響——

  一分鐘後,牆角抱著膝蓋目光空茫的人多了一個,頭頂上的烏雲更擴大了。

  等兩人回魂出了地下室,祝未辛看小黃雞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小黃雞更是得意,小胸脯挺得賊高,祝未辛來嗤它得意的資本都沒有。

  晚上抱著它吃晚餐的時候,祝未辛才邊用蝦肉賄賂外甥,邊和它商量道:“這樣,咱們以後各論各的。”

  “在外面呢,我是你舅舅,在裡面裡你是我雞哥,怎麼樣?”

  小黃雞被哄得舒坦,這麼大點的小孩兒懂啥呀?就跟被哥哥姐姐哄壓歲錢的鼻涕小孩兒一樣,輕輕鬆松被哄了去。

  路離見狀也如此這般來了一通,兩個牛皮糖電燈泡這雞賊的樣子,差點沒把祝央和路休辭笑死。

  有小雞仔的陪伴,島上的樂趣更是增添不少,等回過神來,度假也該結束了。

  幾人都感覺時間過得飛快,不過這段時光大夥兒感情更是緊密了不少,尤其是路離和他哥之間,比起以前近乎客套的兄友弟恭。

  現在能吐槽能撒嬌偶爾還會發脾氣的相處方式更親近得多。

  為這事,回去後路爸爸還特地打電話對她表示過感謝,同時祝央也收到一份國外寄來的禮物和信件。

  是路媽媽的手筆,不過礙於沒有正是見過面,她也沒有貿然來電,所以用最傳統的方式聊表謝意。

  看來兩個孩子中間這點問題,兩位父母都是清楚的,並且心裡一直為此內疚。

  這倒是個插曲,不過小黃雞回家之後,一開始倒是遭到了祝爹的嚴重反對。

  祝爹不喜歡養寵物,也討厭看到家裡有東西成天跑來跑去的。

  便訓兩姐弟道:“你倆小時候成天在屋子裡亂竄也就算了,現在大了總算消停點,又帶個祖宗回來,不行,要麼放小路家養,要麼寄樣在寵物店。”

  祝央挑眉:“不讓我養我可搬出去住了啊。”

  要說國情不同,這個年紀的孩子,要在國外,父母多半是早早攆出家門的。可國內孩子長大了要往外飛,做爹媽的總跟心裡割肉一般。

  祝爹知道她有錢,買房子分分鐘的事,聽她有搬出去的念頭頓時心裡就急了。

  又有老婆一手擰了過來,忙道:“誒誒!說話就說話,誰興的跟外邊似的說般就般?咱家又不是氣氛糟心的家庭,和爸媽住有啥不好?”

  說和踢了踢祝未辛:“男孩子要搬出去歷練歷練就算了,你個女孩兒般啥般啊?”

  之後就決口不提拒絕養寵物的事了,反正房子大,夠它跑。

  又問道:“這是公雞還是母雞啊?長大了不會三更半夜的打鳴吧?”

  祝未辛道:“爸,你看這是雞嗎?”

  “我知道不是啊,但問你們你們不也不知道嗎?我認識幾個專家,要不讓他們看看?還真沒見過這麼大的崽兒呢。”

  “算了吧,不就是個頭大點,到處張揚有些八婆的又在後面嚼舌根說暴發戶了。”

  這虧得祝央下來暗示,讓這房子裡所有人對雞仔見怪不怪,潛意識合理化,又吩咐傭人不得外傳拍照,好歹是想辦法糊弄過去了。

  不過雞仔對於人的氣息敏感,對於祝爹祝媽也是倍感親切的。

  要祝央說,這傢伙要賣萌,就少有它拿不下的人。

  之前也說過,她爹媽感情好,這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夫妻倆還經常玩浪漫。

  祝爹不忙的時候,也會早早起來親手給妻兒做早餐。

  他當面追祝媽的時候,就是經常端著飯盒送自己做的菜日常討好,才打敗一眾競爭對手的。

  祝未辛那心靈手巧也是遺傳他,雖然這些年動手的機會少了,但是手藝還是不錯的。

  祝央這天也起的早,出了門和祝未辛一起下樓,進廚房便看見他們爸把體型愈發夯實的小黃雞抱肩膀上。

  一隻手臂顛顛的哄孫子,一隻手翻炒鍋鏟,嘴裡還哼著歌,小黃雞還拍著翅膀給他打拍子,時不時嘰一聲捧哏。

  祝爹更樂了:“喲,乖崽兒有眼光,你奶奶老嫌棄難聽,哪裡難聽了?”

  “嘰!”

  祝央和祝未辛默默退出廚房,這就是幾天前還死活不肯養的。

  不理會口嫌體正直的祝爹,這島上一來一去,整個暑假也快過了一半。

  祝央回到家就立馬安排了白悠悠他們過來匯合。

  因在這個城市匯合更方便,所以白悠悠和喻理周耀三人都分別從自己的城市趕了過來。

  一來便被祝央帶回來的好東西糊了滿臉,空間戒指是一人發了一個。

  其他實用的小玩意兒無數,白悠悠和周耀得了好些好用的武器。

  周耀甚至得到一把無限子彈的手槍,祝央跟他道:“這玩意兒還可以裝填靈符,靈符能量耗盡之前,就是無限靈能子彈,不過消耗也不小,自個兒攢錢買高級靈符啊。”

  周耀得到這麼酷炫的槍自然興奮,當時就擺弄了起來:“這個能拆吧?”

  祝央:“……應,應該可以——吧?”

  不過想到周耀只要瞭解了其構造和原理就能無限複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拆吧,別心疼。”

  白悠悠得到一個最有用的東西是一小瓶藥水,祝央當時扒拉掃貨的時候,這不起眼的藥水她一看到就想到了用處。

  這玩意兒滴在普通金屬上,能將其變成艾德曼合金,就是金剛狼的爪子那種金屬。

  白悠悠的指甲能夠變成金屬,只是目前還是普通的合金質地,滴上去過後就就可以變成艾德曼合金。

  到時候她的指尖甚至能劃穿合金鋼板。

  白悠悠接過東西立馬就將指甲變異後滴了上去,果然在玻璃上一刮,就輕輕鬆松像刮豆腐一樣,甚至還能一定增長。

  以前她將指甲變成金屬只能拉長兩釐米左右,穿透力有限,一般只能用於偷襲,現在足足可以延伸十釐米左右,可以直接紮穿一個人了。

  收起來後再重新變異依舊維持著艾德曼合金的質地,看來效用是永久的了。

  白悠悠樂壞了,興奮道:“謝謝姐!”

  給喻理的便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設計圖,祝央也不確定這傢伙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只好按照他平時擺弄的一股腦掄。

  喻理也很滿意,應該說知道有另一個遊戲存在的時候,他便對那裡的一切挺感興趣。

  和普通玩家不同,喻理雖然不是喪心病狂的撈金玩家,但他對遊戲確實大部分是感到樂在其中的。

  尤其是遇到自己感興趣的副本。

  祝央做了回散財,又帶著三人在這裡吃吃吃逛逛逛一通,三人在這邊住了好幾天,玩了個盡心才各自散去。

  祝未辛這幾天就不樂意壞了,成天抱著外甥在祝央回來的時候,一人一雞睜著控訴的眼睛看她,埋怨她出去玩不帶他們。

  祝央鐵石心腸,愣是沒怎麼理會。

  時間過得飛快,眼見這個暑假也快過去了,祝未辛這邊也快要開學。

  在這之前,她又收到了進入遊戲的提示。

  祝央在別的遊戲裡掃了一通貨,心情大好,看狗比遊戲也覺得眉清目秀了。

  要能抓住實體,當時還真想擼它一番。

  不過這個想法竄出來的時候,得到的是一聲傲嬌的咕隆聲,但顯然心情不錯。

  估計是靠著之前在遊戲空間裡發生的事為由頭,和另一個遊戲撕逼大獲全勝了。

  等到了時間,祝央回到房間,想了想還是把小黃雞帶了上,它到底屬於遊戲中的生物,遊戲裡才是它的成長之地。

  只是這次和以往不一樣,遊戲將要開始的時候,兌換視窗裡卻一樣商品都沒有。

  上一場即便是客場作戰,好歹也糊弄的給了些調味料和鐵鍋啥的呢。

  這次整個遊戲介面卻空空如也,要不是兌換視窗那幾個大字還亮著的,祝央都要懷疑狗比遊戲遭到什麼入侵,這會兒出了故障或者狗帶了。

  不過顯然是沒有的,因為隨著這疑惑,那熟悉的失重感依舊傳來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5:19 PM

第90章

  祝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輛正在行駛的車裡。

  車廂四周密封,看不到一點光線,與其說她這會兒是個乘客,倒不如說更像是一件被運輸的貨物。

  她能感覺到周圍有幾個氣息,應該也是玩家了。不過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下,大家一時半會兒都沒有選擇輕舉妄動。

  車開得很慢,經過兩個稍有顛簸的地方,轉了四次彎,按此推斷現在行駛的地點並不是戶外,倒像是車庫或者別的什麼封閉的地方。

  果然沒過幾分鐘,車子慢慢停了下來,外面陡然傳來車廂被猛烈敲擊的聲音。

  接著車尾的箱門打開,光線才照了進來。

  祝央第一反應並不是看車外的光景,而是飛快的打量了一眼除自己外的四個玩家。

  這次的玩家居然都是女性,兩個和祝央差不多一樣二十出頭,一個看著比她們略小,剩下那個看著至少四十幾歲了。

  這倒是祝央目前為止碰到年齡最大女玩家。

  然而這並不是最讓人意外的,因為祝央下一秒就注意道她們幾人的著裝,全是黑白條紋的囚服。

  不單如此,每個人脖子上戴了一種電子項圈,看這大小,祝央毫不抱希望這玩意兒僅僅只有定位的功能。

  她說怎麼一直覺得手有點沉呢,原來上面戴著鐐銬。

  祝央好似想到了什麼,連忙往手指上一摸,摸到了一抹冰涼,立馬將那東西取了下來扔進嘴裡。

  緊接著外面就傳來幾聲兇悍的催促:“下車!”

  坐最靠近門的女玩家率先下了去,被端著槍全副武裝的獄警粗暴的往前一推:“下一個!”

  幾人依次下車,心裡都有點發沉。

  這處境真可謂是開局就極不友善吶!

  一般場合的遊戲一開始還是比較悠哉的,至少絕大部分時候,玩家有充足的相互認識的時間。

  可現在別說認識,多往旁邊瞟一眼都不用懷疑周圍緊盯著你的人手裡槍托會直接抽你臉上。

  更何況脖子上戴著的這玩意兒,要是裡面植入了炸彈,那可真是再強也不敢輕舉妄動。

  幾人被帶進一個房間,通過獄警之間的對接通話,祝央明白她們幾個的身份這次是重刑犯。

  從XXX監獄轉入這個特殊監獄,一路走來細節處推測,這個所謂的特殊監獄應該是建在地底或者什麼地方,總之給人感覺是撲面而來的暗無天日。

  交接過後幾個人被帶去消毒洗澡,換上這裡的囚服,期間還搜了一遍身,確保她們沒有攜帶危險物品進來。

  動作有些粗暴,不過還不算忍無可忍,祝央這會兒心裡是不高興的,這才知道這場的的困難之處在哪兒。

  有個女玩家的頭髮是容易打結的小卷,洗完頭之後更慘不忍睹了。

  偏獄警檢查的時候動作重,將她的頭髮拽得生疼,那女玩家也是脾氣暴躁的。

  下意識就一把打開獄警的手,拽回了自己的頭髮 。

  獄警見她反抗頓時抽出了電棍沖她打來,女玩家作勢反抗,臉上卻突然閃過一陣失去什麼倚仗般的驚慌失措。

  然後被電棍打了個正著,慘叫一聲後,被獄警拽住頭髮,倒是也沒有繼續揍她,略作懲罰後便繼續檢查起來。

  這些獄警一個個全副武裝,除了必要的命令便從她們嘴裡聽不出任何言語,像是一個個機器人一樣。

  只是其他玩家這會兒都知道了,她們的技能無法使用,就好像被什麼限制了一般。

  而祝央則早已察覺不止如此,不要說技能,甚至狗比遊戲介面中所有攢下來的道具,都已經無法取用了。

  她這才明白進來的時候兌換視窗的一片空白是為什麼,因為這場根本就不能用能力和道具,就算買了也沒用,所以壓根不賣。

  只是檢查完後被押送往牢房時,祝央舌尖頂了頂被她壓在舌底的那枚戒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別的遊戲裡購買的,連狗比遊戲也無權干涉的原因,進入遊戲後唯獨它倖免於難了。

  空間戒指裡存放著所有她從另一個遊戲那裡買來的存貨,狗比遊戲裡的道具她也挪了一部分過來。

  一開始只是家當太多不善整理隨便亂放,這會兒倒成了救命稻草般的存在了。

  觀她們脖子上這電子項圈,看來她們這次的遊戲背景是不會簡單了。

  經過長長的一段走廊,一扇笨重的電子鐵門在她們面前打開。

  一路上默不作聲的氣氛終於被打破了,門方一打開就聽見裡面一片吵嚷喧鬧,污言穢語的對罵嬉笑。

  在聽到門邊動靜的時候突然一靜,看到祝央她們五個新面孔,頓時就發出一陣興奮的嚎叫——

  “上新菜啦!”

  一時間衛生卷紙亂拋,無數隻手透過牢房的柵欄伸出來揮舞亂抓,一張張臉擠在鐵欄上都扭曲變形了。

  油膩又惡意的笑著叫著,眼裡均是狩獵的目光。

  幾個女玩家就皺眉了,因為她們赫然在監牢中看到不少男犯人,這居然還是個男女混合監獄。

  而且雖然牢房是男女分開,可並沒有嚴格的區域劃分,比如第一間牢房是男監,旁邊就很有可能緊挨著女監,女人在這種條件下必然極其容易受到騷擾。

  這次的副本還真是哪兒哪兒都透著滿滿的惡意。

  一行人經過牢房,裡面的污言穢語澆了一路——

  “進來玩兒嗎,寶貝兒,哥哥保證讓你腿軟。”

  “我喜歡短頭髮那個,胸大屁股大,玩起來帶勁兒,誰都不准跟我搶。”

  “我也要上她,嘿!美女,看看這邊。”

  旁邊有人吹起了口哨。

  “長頭髮那個最漂亮,我要艸翻她。”

  說這種話的居然還不止男犯人。

  好歹幾個女玩家都不是新手了,見的場合也多,要一般女性真的得被這場合嚇死。

  幾人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突然祝央就感覺自己的頭髮被拽了一下。

  她是長髮,剛剛洗完還沒有幹,只能披散著,便被牢房裡伸出來的某只格外長的手臂抓住了一縷。

  祝央回過頭,看到一個肌肉紮結的光頭男人,對方看到祝央的正臉,更是驚豔。

  滿腔污言穢語還沒說出來,便見祝央轉身往他這邊更靠近了一步。

  其他牢房的犯人都瘋了,拿著牙缸水杯在鐵欄杆上敲。

  全在煽動光頭:“幹了她,幹了她,幹了她。”

  光頭被這氣氛鼓動得血氣上湧,滿臉紅光,另一隻手往前一伸便想把這漂亮妞兒卡鐵欄上先嘗嘗甜頭。

  可手才一伸,便率先被祝央捉住了,憑他的力氣對上那纖細得一折就斷的手臂,竟然跟噸級的吊車一樣,抓住了就撼動不得。

  祝央猛地一用勁,竟生生的把那光頭直接從牢房裡拽了出來。

  你牢飯門的空隙理論上一個成年人是無法憋出來的,這硬拽之下,光頭的下場可想而知。

  一切來得太快,等下一秒眾人看到的就是那光頭滿臉是血渾身變形的慘狀。

  周圍的聲音一噤,便見那漂亮妞兒一腳踹光頭的襠上,光頭本來就痛不欲生,這會兒更是捲縮成了蝦米。

  祝央環視了周圍一眼,輕笑一聲:“怎麼辦?是我先把你們艸翻了呢。”

  眾多牢房突然安靜了下來,犯人們這才注意到她們脖子上的項圈。

  幾個玩家便聽到響起的竊竊私語——

  “是能力者。”

  “五個都是。”

  “沒被限制嗎?為什麼還能力氣這麼大?”

  “那個項圈是吃屎用的嗎?”

  此時前後的獄警用槍指著祝央,祝央老實的舉起雙手:“無意鬧事,我們想儘快回監獄,有人干擾影響我們安頓了吧?”

  不知道是確實先出手的不是她,還是她表現出來的強勢,或者念在是初犯的原因。

  總之獄警居然真的沒有追究祝央,這讓祝央都有點奇怪,她還以為一頓電擊是免不的。

  都開始盤算現在就越獄勝算有幾成,並且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少了。

  “快走!”獄警催促。

  周圍此時也沒了剛才的興奮勁,看她們幾人的目光也由純然的狩獵帶上了了警惕試探。

  這裡的監獄是二人一間,她們五個玩家,自然有一個人得單出去,不過並不是祝央,而是那個四十幾歲的大姐。

  臨走之前大姐回頭看了她們四人一眼,幾人都心照不宣。

  雖說一句話都沒說上,不過玩家之間只要不是罕見的對抗賽,大家都是天然的同盟。

  尤其現在這種境地,周圍全是敵人,真叫一個身陷囹圄,出於人類本能也下意識的會抱團。

  祝央和剛剛被抽了一下的那個小卷頭女生被分到了一個屋,上下床,簡單的寢具,祝央之前住山洞都沒這麼簡陋的。

  進去後祝央便選了下鋪,她討厭爬上爬下。

  小卷頭女生也有眼色,她混到中級場,依賴能力較多,因為運氣好早早得到能力,有限的積分便一直用於能力的升級上,近身格鬥倒是真的沒什麼能拿出手的。

  就算體質加到了中級玩家的普遍水準,但沒有能力的配合之下,遇到槍也只能束手就擒。

  但祝央顯然近身格鬥就強很多,並且力量應該也強於普遍這個等級,在這個所有能力道具被限制的場合,體質和格鬥技巧是唯一的底牌。

  祝央這點比她厲害,她們又是一個隊伍,自然得順應強勢的人。

  這種小事並不和對方爭,反倒率先自我介紹道:“我叫鄭楠,你叫什麼名字?”

  “祝央。”

  “這次的副本也太坑人了,有能力和道具不讓用,那咱們前面拼死拼活的攢家當是為了什麼?”

  鄭楠抱怨道,也知道這其實沒什麼作用,只不過日常罵遊戲有助於玩家之前感情升溫。

  要說所有玩家的唯一共通點,那就是對遊戲坑爹的認同感了。

  卻聽祝央道:“難度越大,收穫也就越大,希望這次也不要讓我失望。”

  鄭楠:“……”

  這是被虐成抖M了吧?

  祝央倒是真情實感的這麼認為的,她之前在鬼公寓那邊,當時的難度也是他們玩家平均能力所能承受的極限。

  雖說她一頓騷操作讓那麼難的遊戲副本成了度假副本,可最後高評價帶來的高報酬確實讓她受益至今。

  但是能力就得到了四個,並且全是好用的能力,試問這種好事能有幾次?

  所以她倒是越發喜歡難度挑戰大的。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剛剛進大廳的時候也看到了時間,監獄這邊貌似也沒有照顧她們有沒有吃晚餐的意思,牢房分配好,沒過多久便是熄燈睡覺的時間。

  祝央摸了摸脖子上的電子項圈,剛才一路走來,發現戴這玩意兒的居然不止她們幾個人而已,但大多數人是不帶的。

  再結合剛才她鬧事之後的隻言片語,很有可能技能的限制並不是遊戲的手筆,而是和這項圈有關。

  至於無法從遊戲介面提取道具,應該是那個過程也被劃分為了意識能力的一種,不過這當然只是最樂觀的猜測,實際上什麼情況還是得試試把這項圈取下來再說。

  和鄭楠先後洗漱便各自上床打算睡覺,祝央滿以為這個副本的主題基調就在此了。

  連續兩個副本裡面沒有鬼怪,祝央還在懷疑遊戲的基調是不是發生了改變。

  結果沒過多久她就認識到鬼怪的堅挺至少在目前為止還可以再戰一陣的。

  因為睡下不久後,廣播裡傳來一個通知,說是有鄭楠的電話,叫她起床緊貼牆面站好,一會兒有獄警帶她去接電話。

  幾個玩家聽到這廣播都有些懵,再沒常識也該知道監獄又不是女生宿舍,還能晚上接聽電話的。

  鄭楠還是下床按照交代做好準備,沒多久獄警便把她帶走了。

  祝央正猜測這電話用意何在,是遊戲給的任務暗示還是她們幾個玩家的在副本中還有背景線索。

  思路還沒跑多遠,鄭楠便又被獄警帶著回來了。

  “說什麼?”祝央問。

  鄭楠比走之前更懵逼:“我壓根沒聽清楚,電話裡就倆模糊的單音節。”

  “kao bei bei kao什麼的,一直在重複,還有雜音,沒一會兒那邊就掛斷了,問獄警他們什麼都不說就把我攆回來了。 ”

  說著她都氣笑了:“這種電話他們居然大張旗鼓的讓人接?”

  祝央皺眉,對這也是一頭霧水,現在遊戲任務也沒揭曉,想不透便也不再糾結。

  監獄裡的毯子有些薄,不過玩家身體強悍,倒是都不覺得有什麼。

  睡到半夜,祝央被一陣動靜吵醒,上面的鄭楠老是在翻身,烙餅似的沒個消停。

  這就是她不願意跟不瞭解的人合住的原因,誰知道對方睡覺有哪些讓人受不了的毛病?

  正想叫醒這傢伙,睜開眼便看到鄭楠的床板下緊貼著一個人,那人像被磁鐵緊緊吸在上面一樣,正好和下鋪的祝央面對面。

  祝央能清晰看到她青白的臉色,下垂到快要碰到她臉的長髮,還有滴血的五官。

  等等,滴血!

  祝央忙道:“敢滴一滴血下來,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塞馬桶裡沖出去。”

  女鬼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發出科科科的笑,嘴巴往耳後根咧,看起來更嚇人了。

  關鍵是隨著她的表情,嘴角的血液便彙集到了一點,眼看就真的要滴了下來。

  然而在此之前,抬腳往上一踹,隔著薄被正中這女鬼的面門,順便將那要滴不滴的血給兜了進去。

  再反手一攏,嘶啦一下就把她從上鋪的床板上撕了下來。

  翻身下床,對著那女鬼就是一頓打,接著才掀開被單,獰笑道:“當我在開玩笑是吧?”

  女鬼都被打懵了,沒被嚇到她可以理解,畢竟這裡是重刑監獄,裡面的犯人個個窮凶極惡之輩,難免有些鬼都不怕的惡人。

  可她剛剛那動作,對於上鋪的人來說是背靠背,對下鋪的人就是鬼壓床。

  再是兇悍的人都是四肢無力,怎麼會有這麼靈活的反應?

  祝央像是看懂她的疑惑般,手裡揚起一張符紙,劈頭蓋臉的就是沖著她一糊防止這傢伙逃跑。

  然後拽著她的頭髮往廁所裡的馬桶拉。

  牢房的廁所很小,馬桶也不大,不過再小也不妨礙祝央發揮。

  她生生把女鬼的臉按進馬桶槽裡,然後按了沖水鍵,接著就是一陣持續的咕隆咕隆沖水聲。

  這女鬼雖然不至於窒息而死,可這事也把她噁心得夠嗆,揮著手臂拼命掙扎。

  祝央將她頭提起來,笑道:“喲,這不臉上的血跡能洗嗎?那你幹嘛成天這麼埋汰的出來見人?”

  接著又是往裡面一按!

  她沒料到這個明顯是超能力背景的。副本竟然也融入了恐怖元素,不過一想果然是不靠譜的狗比遊戲會幹的事。

  不管什麼東西瞎幾把亂搞,各種元素胡亂塞,可虧得他們這是通關,要真讓它拍一部電影,就這東拼西湊的構架,不賠得褲子都掉才怪。

  不對,偽貞子當時的場景其實就已經證明了這傢伙的山寨爛片之能了。

  把背靠背女鬼折磨得腦袋趴在馬桶裡宛如挺屍,祝央進遊戲開始就有些鬱悶的心情才稍微好點,她的發洩方式果然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真不是好人的思維。

  痛快後便得琢磨怎麼收拾這攤子,放跑肯定不能夠,殺了又有點浪費,想到裝富江屍塊的鏡子被挪到了空間戒指裡,便將女鬼給裝了進去,齊活!

  畢竟監獄裡沒有鏡子,還真不好就地處理了。

  弄完一切見鄭楠還睡著,她剛剛那動靜不算大,普通人聽不見鬼怪的聲音,可玩家不可能這麼遲鈍的。

  想來這鬼的能力主要是鬼壓床之類讓人睡夢中匱乏迷蒙,無知無覺的。

  她之所有能免疫,不是她的魅惑免疫功能還在,是白天藏起來的空間戒指裡放了些防禦道具,不然她這會兒估計也懸。

  果然女鬼一被弄走,上面的鄭楠便好了很多,也沒有頻繁翻身了。

  祝央踢開弄髒的被單沒打算再用,從戒指裡掏出一床蓋上應付過今晚。

  別說,都是純白的被單,看著倒是差別不大。

  第二天一早祝央又把東西收回了戒指,鄭楠起床便跟她抱怨:“我昨晚睡到一半做噩夢,夢到我臥在一個結冰的湖上面,冷得要死。”

  “關鍵是湖下來還有個屍體跟我背對背緊貼著,我快嚇死了,但一開始怎麼都沒辦法從冰上站起來。”

  “後來湖裡面有個怪獸一口吞了那屍體,我才能動的,拔腿就是老一頓跑,哎喲真的好久沒做這麼奇怪的噩夢了。”

  本是普通的抱怨,結果就聽祝央若無其事道:“哦,那是因為昨晚有只女鬼跟你隔了一張床板背對背貼在一起,太煩人了所以我把她撕下來塞了馬桶裡。”

  正坐在馬桶上尿尿的鄭楠:“……”

  她一下子像被燙了一樣跳起來,提好褲子,驚聲道:“我去!”

  “原來不是kao bei bei kao,是bei kao bei,這麼爛大街的鬼故事我怎麼就沒反應過來?”

  都中級場了要說這種程度的鬼還真沒什麼好怕了,可是這一場,玩家一進來就相當於被剪了翅膀又被拔了爪子。

  真真是不但實力大打折扣,這會兒內心也是最容易被鑽空子的。

  鄭楠垂頭喪氣的和祝央一起出門,隨著犯人們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幾個玩家這才有機會聚在一起。

  祝央她們四人被分到一起,除了相互之間先一步交流,倒是對監獄的狀況瞭解不多。

  反而和別的犯人一個房間的那位大姐套出了些有用的消息。

  這位大姐名叫武靜,她告訴幾人道:“咱們的處境可比想像中還不好。”

  “這座監獄裡收容的全是重刑犯和超能力犯罪者,不過戴上項圈過後,能力者在這兒可是被排擠的弱勢群體。”

  “而且這裡的獄警基本不怎麼管事,犯人之間的爭鬥,只要不出人命,不引起太大的騷動,不大大面積破壞設施,他們基本不怎麼管。”

  接著壓低聲音道:“我獄友說很多犯人懷疑這些獄警真正是人類的沒幾個。”

  所有獄警成天戴著頭盔,從不在犯人面前露臉,行事也一板一眼仿佛全無個人情緒,很容易讓人這麼想。

  “謔?”祝央順勢看了眼餐廳邊上端著槍的兩個獄警。

  確實,正常人誰會讓人去接那種明顯不對勁的鬼來電?不過也不能就此做判斷,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棟監獄確實有意思。

  不過既然涉及到超能力者,以此推斷這個世界的背景就比較玄幻了,至於超能力者在這個世界處於什麼地位,在監獄中其實就可見一斑。

  正交換著資訊,這時便有幾個人端著餐盤來到她們面前,拉開她們旁邊的椅子坐下。

  幾個人都是身材魁梧的男犯人,其中有兩個還是白種人。

  這也是她們早餐的時候發現的,這座監獄竟然不全是亞裔,各種種族的犯人都有,只是比例相對少,昨天路過的時候所見有限才沒注意到。

  這麼看來這座監獄背後到底是什麼背景還有待商榷。

  幾人坐下後,便不吝於展示自己的壓迫力和攻擊性,他們好似將祝央幾人包圍。

  其中一人開口道:“歡迎來到巨鯊監獄,我叫保羅。”

  對方沖祝央伸出手,祝央將剝下來的橘子皮放了上去,問道:“你好,保羅!我欣賞有禮貌的人,同樣有禮貌的垃圾也看起來順眼一點。”

  “所以有什麼事嗎?保羅。”

  保羅看了眼手裡的橘子皮,倒也沒發火,把東西順手往旁邊一扔,道:“有個性的女人,實際上剛剛進來的時候每個女人都很有個性,尤其是你們這樣的能力者。”

  “你們看起來似乎自認為與眾不同,不過這裡可跟外面或者你們之前待的地方不一樣,看看那邊。”

  祝央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一張大桌上上坐著一夥人,各個看起來都不好惹,看氣勢在整個監獄裡都是狠角色那一波。

  然後有幾個和她們一樣帶了項圈的人,有男有女,站在那一桌旁邊忙前忙後的服侍其中幾個人。

  端湯遞水的還好,甚至有個人大早上的讓人幫他修腳指甲,也不知道指甲刀哪兒來的。

  這些顯然是像環境妥協的能力者,當然不代表全部,不過其他戴著項圈的人要麼臉上掛彩,要麼縮在角落唯唯諾諾,總之大部分處境不怎麼好。

  “監獄不是那麼簡單的地方,有朋友的幫助才能過得更好,你們看著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交朋友的好處對吧?”

  說著幾人越發湊近幾分。

  按理說監獄是消息傳遞最快的地方,幾個人不會不知道她們幾個裡面,至少祝央是不好惹的。

  這會兒過來到底是垂涎美色還是純粹拉攏,倒一時不好判斷。

  只是祝央笑了笑,對他們道:“我就是要交朋友,也該和這裡最強的人吧?你們是最強的嗎?”

  幾人倒也不吝於承認,沖那個正讓人修腳指甲的大漢點了點下巴:“最強的是那傢伙,他叫巨齒鯊,就是巨鯊監獄的老大,不過他極其厭惡能力者,落到他手裡可沒有朋友的待遇。”

  祝央站起身:“哦這倒無所謂,不想做朋友,就做孫子吧。”

  這種環境,要不一開始就建立威信,以後沒完沒了的騷擾等著你,眼看這兒還鬧鬼,任務也遲遲不出來,不早早的把處境梳理得簡單點可是會絆手絆腳的。

  她再次問幾人道:“打架這兒不管吧?”

  保羅沒料到她這麼乾脆,有些懵:“騷動太大的話主犯會關禁閉。”

  說到禁閉兩個字的時候,他渾身一抖,像是提到什麼不能說的可怕之物。

  祝央沒放過他的反應,更覺得該一探究竟了。

  其他四個玩家也站了起來,既然獄警對於暴力的忍受範圍有限,那麼她們何不試探一番?

  雖說技能受限讓人不安,不過心態調整過來之後,大夥兒誰不是從零開始的?

  他們這些玩家,要是裹足不前丟的可就是命。

  能力沒了但玩家的身體素質可不是說著玩的,只要不和監獄方對上,應付犯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其他犯人便見這五個新人,還是女人,大喇喇的圍到了整座監獄勢頭最猛的巨齒鯊那一桌面前。

  巨齒鯊抬頭,見是五個戴著項圈的,冷冷一笑:“想替我修腳嗎?我還剩四個腳指頭沒修,要搶機會就打一架吧,雜種女人們。”

  祝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了笑,一腳將他腳下戴著項圈給他修腳的人踹開——

  “滾遠點,我不允許跟我戴同款項鍊的人low到給雜碎洗腳。”

  一桌人頓時站了起來,呼啦啦的全是比她們高一個頭以上的高大男人,襯得幾個女玩家更是瘦弱可憐。

  祝央抬腳一踹,整張笨重的金屬餐桌撞向那個巨齒鯊,巨齒鯊能作為監獄老大也端的有兩把刷子。

  往外一翻便從裡面翻了出來,免了被餐桌懟到牆角的命運,只是還沒站定就感覺一陣勁風襲來。

  居然是祝央抓過一把餐刀沖他面門捅過去,監獄裡容易發生鬥毆事件,所以餐具都是塑膠的,原本就算捅過來也對身體造不成多大傷害。

  可那女人力氣太大動作太快,這種人就是一根竹棍在她手裡威力也不可小覷,他下意識的就腰往下一壓,仰頭躲了過去。

  這正中祝央下懷,她趁著巨齒鯊重心失衡這一瞬,抬腳踢向他小腿,將他整個人踢翻在地,又抄過旁邊的餐盤往地上一插。

  金屬的餐盤直接沒入水泥地面,整整一半截被生生插了進去。

  巨齒鯊看著那餐盤,頭上冷汗都出來了,這玩意兒要是插他腦袋裡,這會兒他已經變成兩瓣了,這女人對上他,實力是碾壓性的。

  巨齒鯊的小弟們此時也被另外四個女玩家打暈的打暈揍翻的揍翻,她們還沒有祝央這麼好的訓練條件和機遇,空手格鬥技能一般。

  可體質在那兒擺著,技巧的不足可以彌補,更何況速度快,對手就是再擅長打架,也得反應得過來。

  打架在監獄裡就像直接在油桶上撒一把火石,都不用引線,瞬間就能將氣氛轟起來。

  周圍的犯人興奮了,紛紛圍過來震聲叫好的,拍桌子摔碗的,還有落井下石的。

  “巨齒鯊站起來,別輸給一個娘們兒。”

  “昨晚做多了腿軟嗎?那可是五個女人。”

  祝央站起來,跳叫囂得最歡的那個,一個柳丁砸他臉上,那人頓時被砸暈了過去,哐當一聲倒地。

  祝央直接跳上桌,對整個監獄裡的人道:“聽好了,垃圾們。我是個脾氣和善的人,有人說這裡環境險惡,日子艱難,在外靠朋友,這才是生財之道。”

  “我完全贊同這話,所以你們得明白,我不是跟大夥兒對著幹的,我是來做你們爸爸的,所有人立場統一,不就能減少大部分矛盾了嗎?”

  “來,跪下,叫爸爸!”

  “哈哈哈……”一個男的張狂的笑了起來,才笑到一半,就被一個餐盤甩過來。

  那餐盤直接貼他臉上,印出了他的五官輪廓,也不知道是怎麼扔的,這對力道的控制得多厲害?

  再看著巨齒鯊那幫人馬的一地屍體,還有插地上一半的餐盤,一個橘子就砸暈一個人的巨力,一開始還興奮圍過來看熱鬧的眾人忍不住往後一縮。

  這時候獄警才遲遲過來,對著站桌子上的祝央吹了聲哨子:“1047號犯人,立刻從餐桌上下來,手舉在頭頂上。”

  祝央掃興的跳下來,也沒反抗,懶洋洋的舉起了手。

  接著她便如願以償的關了禁閉,這倒是容易,她還以為要鬧更凶一點呢。

  鑒於武大姐說過這些獄警感覺像機器,祝央在被押送去禁閉室的過程,還特意找機會摸了摸其中一個獄警的手臂,倒是能感覺到人類肌肉的彈性很溫度。

  不過時間還早,倒是不急於下定論。

  祝央被一把推進一間四面只有牆的房間,除了頭頂一個通風口,還有一個廁所裡面什麼也沒有。

  這種地方確實關一天一般人都會受不了,祝央看了眼天花板一角的監控攝像頭,從口袋裡掏出一粒綠豆。

  早餐有道綠豆湯,裡面綠豆煮的不是很爛,不過煮過綠豆的都知道,偶爾一鍋綠豆裡就是有一兩粒硬得跟石子一樣,別的都煮爛了,就那一兩粒就跟銅豌豆似的。

  祝央動作隱晦的手指一彈,將那枚綠豆彈攝像頭上,倒是運氣好,一擊就中,那攝像頭頓時起了一簇火花,接著紅色的顯示燈暗了下去。

  祝央沒有輕舉妄動,等了差不多快一個小時,居然都沒有人過來修理,這才摸索起脖子上的項圈,想弄清楚這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只是她對於電子方面的技術沒什麼造詣,一時半會兒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倒可以嘗試怎麼利用道具將它取下來。

  她回憶了一番,倒是想起戒指裡有一瓶除了人體皮膚,很多物質都能迅速溶解的藥水,這種藥水本就是專門用來脫困的,只是擔心如果不是瞬間溶解這項圈,會不會反而觸發爆炸?

  還有一個小玩意兒,戴上之後能夠切斷一切通訊物品的信號聯繫,也可以讓監獄這邊誤以為她的項圈出了故障,自動幫她安全的解除。


  不過想也知道在這之前人家會上保護措施,也不比上一個辦法顧慮少。
  思來想去的,祝央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還是身處這個禁閉室,只不過整個房間變得滿是水漬,並且充斥著一股難聞的魚腥味。

  祝央皺眉,這味道太過難聞了,一時之間她竟然忘了夢裡是不會有這麼清晰的嗅覺的。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的視線後移,本來她一個人坐在禁閉室的中央,現在仿佛退居往後,而坐在中央那個人——

  不,那個人還是她,她可以從後面看到自己?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

  祝央起身,沖前面的自己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見她猛的回頭,臉上長滿了魚鱗,綠色的,密密麻麻。

  有些被摳下去了,露出不平的血肉,看起來噁心又猙獰。

  祝央氣壞了,抬手就要打,結果那玩意兒嘎嘎冷笑兩聲,居然穿透她的手消失不見。

  這還是她第一次打偏的鬼。

  接著一陣失重感傳來,祝央醒了過來,原來是個夢。

  她一時間覺得晦氣,抬手勾了勾頭髮,突然感覺手上什麼東西勾住頭髮的不爽感。

  祝央低頭,就看見自己手背上有一片魚鱗,她伸手扯了扯,那玩意兒竟然長在她身上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5:28 PM

第91章

  先不發火不激動不暴走就事論事的說,那枚魚鱗品相很好。

  看那幽藍絢麗的色彩,應該不是淡水魚種的魚鱗,並且品質厚實觸之鋒利無比,在禁閉室那唯一幽暗的燈光下,都能呈現出猶如鑽石切面一般璀璨華貴的光芒。

  上一個副本祝央才見過不少變異魚,那條巨大的鯰魚沒有魚鱗先不提,其他的鯉魚鯽魚之類的變異種他們也見過。

  那些傢伙的魚鱗刮下來,一片片就猶如玄鐵片似的,簡直可以當暗器使用,然而這塊魚鱗居然比那還好。

  可再漂亮的東西,長在違和的地方也只會讓人感到頭皮炸裂,尤其是祝央剛剛還在那魚鱗臉怪物上感受過密恐衝擊。

  所以當下祝央腦子裡那根弦就斷了,一聲尖嘯從她嘴裡發出來,直接震碎了禁閉室裡的燈泡,牆面和地面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龜裂。

  “啊————”

  遠在監獄的另一端,一個滿是監控螢幕的房間,如果有任何一個犯人進來看到螢幕中顯示的畫面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這座把控森嚴,但實際管理鬆散的監獄,居然在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安裝了監控。

  明面上的監控本來已經足夠密集,但這和實際上的數量比起來簡直冰山一角。

  就比如祝央這會兒所在的禁閉室,明明攝像頭已經被她毀掉,可她此刻的景象卻毫無死角的仍然出現在螢幕之中。

  兩個沒有戴頭盔的人正看著她這邊的螢幕分析些什麼,在他們背後也有其他區域值得注意的監控畫面由自己所屬的負責人員監控著。

  然而隨著耳麥裡一聲尖叫傳來,兩個上一秒正在討論的人只覺得腦子裡突然針刺一般疼痛,隨即意識一黑。

  對應的那幾塊監控螢幕隨著那一聲非人類的尖嘯,所有的信號遭到破壞變成了五顏六色的雜像,監聽器裡面也沒了聲響。

  最重要的是,下一秒兩人的耳朵,鼻孔還有眼角流下了涓涓的血液,他們眼睛暴突,裡面佈滿了可怖的血絲,但一切發生得太快,等結束之後,他們倆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如果有人此刻來試一試他們的鼻息的話,就會發現已經毫無生氣,只是他們背後的人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一時並沒有注意到這裡。

  祝央尖叫過後仿佛恢復了平靜,取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食指上的,那枚當初由小雞仔贏回來的迷你擴音器,隨手扔回空間裡。

  接下來的事嘛,就不怎麼方便被人看見了。

  她又看了眼手背上的那枚魚鱗,依舊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她卻並沒有強行拽下來。

  想也知道是沒用的,更何況剛剛那張臉上摳下魚鱗地方的坑坑窪窪已經暗示了這麼做的結果。

  祝央冷笑一聲,這可真是迄今為止最噁心到她的玩意兒了,甚至比當初差點騙她吃眼珠子的鬼菩薩更甚,至少那玩意兒沒有成功。

  她開口,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到,聲音帶著毛骨悚然的狠戾:“你是不是以為這就大獲全勝了?”

  “不不,記著你爸爸的話,我會揪出你,把你的死魚腦袋釘地上,一片一片的刮下你的魚鱗,做成一條亮片禮服裙,給我等著。”

  說完這話,禁閉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

  “1047號,禁閉時間結束,出來。”

  這麼快嗎?祝央跟著出門,下意識的看了眼走廊外面的時間,上面顯示上午八點,正是她被關進來的時間。

  她在裡面待了一陣,不可能時間反而倒退,難道她迷糊的那一小會兒居然就已經過去了一天?

  祝央回頭看了眼已經緊閉的禁閉室大門,沒有說話。

  她直接被帶到了餐廳,現在正好又是早餐時間。

  餐廳裡的人看到她過來紛紛往後退了退,只有四個玩家圍了上來,對她稍作一番問候,便招呼她過去吃飯。

  祝央卻沒有理會,反倒是直接走到昨天那個過來跟她搭訕的保羅面前。

  踩在他旁邊的凳子上,直接問道:“繼續昨天的話題吧,你說鬧出太大的騷動,起頭的人會被關禁閉室,然後呢?”

  保羅見她過來本就有些緊繃,聽她這麼問,臉色頓時就變了。

  嘴上卻依舊做出不動聲色道:“什麼然後?關禁閉的滋味不好受大夥兒都知道,還有什麼?”

  祝央嗤笑:“你是就這麼說還是被打一頓再說?”

  保羅還想蒙混,但抬頭看了眼祝央,接著就看到她搭在膝蓋上的那只手背上,並沒有做掩飾的那塊魚鱗。

  這傢伙頓時被嚇得突然彈了起來,就跟屁股上坐的是烙鐵一般。

  祝央一把抓住他的腦袋,這麼壯個大漢小雞子似的被揪了過去:“別浪費我的時間,別人一樣能問,只不過多了這麻煩的功夫,這浪費出去的時間總得做點什麼找補回來。”

  保羅倒也知道審時度勢,見她強勢極端,只得肩膀一鬆,聲音透露著害怕道:“也不是每個都這樣,偶爾,我是說偶爾。”

  “從裡面出來的人,慢慢的身上就會散發一股魚腥味,皮膚還會爛,先是手上,然後蔓延到全身,最後連臉上都是,”

  “別人不知道,可我無意中看到過,那些哪裡是潰爛,分明就是身上奇癢難耐,活生生抓下來的魚鱗。”

  祝央見他肯老實了,也鬆開他:“接著說。”

  保羅脫離了桎梏鬆了口氣,倒也愈發知無不盡起來——

  “那些人最後都會活生生的抓爛自己死去,有的還會攻擊人,但是死了的,監獄只給一句感染皮膚病就糊弄過去了。”

  “有的發病時間長,能挺過整整一兩個月,可最短的只有七天,監獄會每天給你檢查,但結果從來不公佈。”

  說著他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祝央手背上的那枚魚鱗。

  臉上的表情恐懼而擔憂,但那表情慢慢的就如同漸變一般,嘴角慢慢往上勾出了一個陰森險惡的弧度,眼裡的畏懼也變成了惡意的笑——

  “這就是開始。”

  接著祝央看到保羅臉上被一片片冒出來的魚鱗佈滿,瞬間就變成了一個魚鱗人。

  祝央手起刀落,憑空出現在她手裡的短刀一刀劈在他脖子上,將他的頭齊根砍下。

  可那頭落地後卻仍然發出得意的尖笑:“哈哈哈……,開始了,開始了!”

  祝央猛地一驚醒,發現自己周圍仍然是厚實空無一物的水泥四壁,牆壁和地面上的龜裂仍舊觸目驚心,無一不證明了剛才那南柯一夢。

  原來她根本沒出去,即使心裡已經有了警惕,那魚鱗精依舊能防不勝防的將她拉入幻境呢。

  她看了眼手背上的魚鱗,這會兒已經不再是孤零零的一片,這麼短的時間能竟已經蔓延到了整個手背上,並且上面已經傳來了若有似無的癢意。

  祝央看得心煩,索性不再注意這只手。

  被那魚鱗精兩次干擾,祝央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只是她在思索剛剛被拉入幻境裡‘保羅’說的話,到底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可能性,還是魚鱗精想讓她知道打擊她的內心的?

  說實話這次真的算祝央進入遊戲以來吃的最大的鱉了,即便她們能力被封印,可玩家的底子已經在這裡。

  細細的捋了一番從進入遊戲開始自己有沒有觸發什麼特別的條件,答案竟然是沒有。

  也就是說只要進了這座禁閉室,什麼都不做就著了魚鱗精的道,眼睜睜看著自己感染,魚鱗在全身蔓延?

  並且每被拉入幻境一次出來,她身上的魚鱗就呈幾何增長,而她在夢裡對魚鱗精的攻擊居然無效,那這難度未免太大了。

  狗比遊戲不可能給無解的難度,只是這次祝央也有點拿不准。

  於是她掏出鏡子,將裡面的背靠背鬼放出。

  結果那貨一出來就扒著祝央的腿尖叫:“啊——,我不要進去,我不要進去了,怎麼會有這麼賤的碧池,還殺不死她,啊——”

  叫到一半,被祝央一巴掌抽腦袋上,然後將手背上的魚鱗亮她眼前——

  “說吧,這玩意兒什麼來路?”

  背靠背鬼愣了一下,接著指著她幸災樂禍的笑:“哈哈哈……,你完了,你死定了哈哈哈,你不是厲害嗎?結果還是得死,那傢伙果然厲害,它的能力根本就是無解的。”

  祝央笑眯眯的看著她:“我死不死不知道,弄死你還是綽綽有餘的。哦不,你好像和鏡子裡的人相處得不錯,讓你和她永生永世綁定怎麼樣?正好你成天要找好朋友背靠背,那傢伙就是性格太屎一直沒朋友呢,正好相配。”

  背靠背鬼一抖,忙道:“我說,我說,別再讓我見到那碧池了。”

  接著她環顧了一周,像是對魚鱗怪十足忌憚一般,咬了咬牙:“反正告訴你也沒用。”

  “那傢伙被拘在這裡過後一直想出去,可它太強了,被更強的拘禁限制在這裡,唯一出去的辦法就是擁有實體。”

  “首先它得把自己的能力印記打入人體內,人類就會漸漸變成適合它寄居的樣子,接著再吞噬掉靈魂,它自己就能將身體據為己有,有了實體它也就能出去了。”

  “只是並非每個人都能和它建立聯繫,並且少有的那幾個符合條件的,也因為太過弱小轉變的途中就淒慘死去了,所以它才一直被困在這裡。”

  背靠背鬼打量了一番祝央:“你很強,或許能夠完成轉變,可是那時候也是你的死期了。”

  祝央嗤笑一聲:“也就是說,我要杜絕變成魚鱗怪的命運,就得切斷和它的聯繫是吧?簡單,宰了它就是了。”

  背靠背鬼同情的看著她:“你還不明白,一旦被它打上標記的,除非遠遠強於它,否則你們是從屬關係,只有它殺你,你殺不了它的。”

  祝央卻是不信的,沒有殺不死的鬼。

  但背靠背鬼這會兒倒是機靈,忙道:“你可別指望我幫忙,我幹不過它的。”

  祝央也沒指望這麼個弱得一批的蠢貨,別說她,也就玩家們能力都被限制了,不然就是鄭楠自己估計都有辦法應付這傢伙。

  擺了擺手,祝央也不留她,背靠背鬼見她居然這麼痛快放自己走,立馬撒丫子就消失了。

  像是為了印證背靠背鬼的話一般,那傢伙才一走,祝央又被拉進了幻境。

  這次祝央沒有客氣了,提著鏟子就沖著出現在她面前,話都沒來得及說的一個背影一鏟子削下去。

  就是徐驍那種工兵鏟,只不過她在上面貼了對付鬼怪有用的靈力符紙,還是高等貨。

  果然那玩意兒被鏟子削斷的切口處燃起了藍色的火焰,那魚鱗怪在裡面慘叫。

  像是成功了一般。

  可叫著叫著,就變成了得意的尖笑:“還有四次,嘿嘿嘿……”

  祝央又一個激靈回到現實,再觀自己身上的鱗片,已經蔓延到整個手臂上了,按照這速度計算,還真就只需要三四次,她就會渾身遍佈魚鱗了。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某些情緒達到了極致,面上反而沒了聲色。

  她甚至還有心思摸了摸手臂上的鱗片,還別說,就跟美人魚的尾巴一樣,每一粒都散發著寶石般神秘美妙的韻味。

  所以說什麼東西都得看長在誰身上,長魚鱗怪身上就只剩下密恐噁心,長她個大美女身上那就是如夢似幻的美人魚。

  自戀了一會兒,下一波又來了,祝央抬手露出兩把AK47,對著對方就是一通掃射。

  像是知道她對於幻境有著非同一般的免疫,也沒辦法動搖她的內心,魚鱗怪乾脆沒有再做無用功,直接與她面對面。

  祝央將靈力子彈裝填進去,她槍法不算特別准,但這麼近的距離,也能做到百發百中。

  子彈每打在魚鱗怪身上就是一個窟窿,並且那窟窿還會順著邊緣腐蝕,要普通的鬼怪,早就又死一次了。

  而魚鱗怪卻是祝央的攻擊越猛烈它就越得意,在子彈的威力下被打得節節後退,但臉上的興奮卻絲毫不減,直到祝央打爛它的臉。

  又回到現實,祝央忙去看身上的魚鱗,已經差不多快覆蓋整個上半身了。

  還有三次!她在心裡默數著。

  接著她突然想到,如果按照魚鱗怪預估的次數,這次貌似增長得太快?

  想到那子彈的威力,祝央頓時明白了,所謂的聯繫。

  估計她這邊攻擊得越狠,給對方的傷害越大,那些剝落下來的能量就會轉化到她身上,讓她更迅速的被感染。

  意識到這點之後,祝央並沒有裹足不前,等到第五次的時候。

  她直接放出了小黃雞,如果她的攻擊只會讓那些傷害轉化為相應的詛咒落到自己身上的話,那麼別人的呢?

  小黃雞也端的乖巧,一出來都不用祝央說話,便撲淩著翅膀沖了過去。

  鋒利的嘴喙直搗魚鱗怪的眼珠子,那魚鱗怪一驚,沒料到她能憑空變出幫手。

  只是它自己也是不弱的,當下就往後一躲,抬手就是一抹巨大的水柱溢滿了整個房間。

  祝央和小黃雞都被淹了進去,小黃雞雖說會游泳,但到底是陸地生物,水裡大大限制了它的敏捷和速度。

  反倒是祝央,不知道是不是現在身體是不是被轉化了一半的原因,在水裡居然毫無違和感,她甚至覺得自己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做到水下呼吸。

  小黃雞被逼退,祝央見它不是對手,也怕它打下去出事,忙把它收了回來。

  又回到現實,整個禁閉室依舊乾燥如初,全無剛剛被大水淹沒的潮濕,甚至她自己身上都是乾燥的。

  然而這次她身上的魚鱗蔓延速度果然相對上次慢了少,但此時她大半個人已經佈滿了鱗片。

  她心裡一動,時機已經差不多了。

  果然祝央痛快的不計後果的做法像是讓對方更為興奮急切,第六次來得非常快。

  祝央一進去,這次倒是看到那魚鱗怪沒有沖上去就攻擊了。

  她只是盯著對方道:“記得我剛剛說的話吧?我說我一定會一片片把你的魚鱗刮下來,因為下一次你會死在我手裡,所以現在是最後的機會了。”

  魚鱗怪得意尖笑,竟一下子躺平在地:“來吧來吧,你是唯一挺過改造的軀殼,佔據你的軀體後我一定能回到巔峰狀態,作為對你貢獻的小小敬意,刮鱗之痛何足掛齒?”

  祝央一笑,手裡頓時多了一把彈簧刀,走上前去,一刀就是一層鱗片被逆鱗刮落。

  魚鱗怪慘叫一聲,可這疼痛妨礙不了它對自由的渴望。

  對方越是折磨它,就越是感染得快,以前那幾個傢伙弱得太離譜,往往數十天也沒辦法達到理想的寄生狀態,不要說通過慘痛的創傷它汲取力量,甚至連攻擊自己都不敢。

  只能通過時間一點點灌注力量進去,這還撐不住就死了。

  唯獨這次這個女人,魚鱗怪在淩遲一般的痛苦中貪婪的看著祝央。

  這可真漂亮啊,自己可怖的特徵來到她身上,就變得如此美輪美奐。她的身體也是強大無比,被限制了能力還這麼厲害,如果沒有受限,想必實力並不會比它弱多少。

  它完全不用擔心將力量轉入一個平庸之軀處處受限,反倒可以變得更強。

  在聲聲的慘痛叫聲中,魚鱗怪,真的身上的鱗片被刮了個精光。

  祝央看著一片片沾血的鱗片,以及血肉模糊的魚鱗怪,對方眼神裡透著渴望——

  “快,快殺了我,這是最後一次了。”

  等下一次,就是它吞噬對方之時。

  可祝央卻燦爛一笑:“我有個問題,如果一旦建立聯繫,你的能力就能雙向對輸,是不是證明你的力量是能夠被繼承的?”

  “目前你是主體,我只能被迫接受。但如果你消失了,那這份力量的所有權是不是自動轉移到我身上了?”

  魚鱗怪現在因刮鱗痛苦萬分,可這卻並不致死,它急著讓祝央殺了她。

  疼痛讓它難耐無比,不耐的尖聲道:“還沒明白嗎?你是不可能殺死我的,無論你殺多少次我都會復活,快點,趕緊動手。”

  祝央聳肩:“會復活很牛逼嗎?就這塊兒有個人肯定跟你共同話題不少。”

  說著她就取出鏡子,從裡面拉出一個富江,富江當時剩下的屍塊被她收了進去,如今早已在鏡子裡面分裂復活,二十幾個富江天天對掐,熱鬧得緊。

  一被放出來,富江就指著祝央破口大駡:“我要你弄死那些碧池,我才是唯一的啊——”

  話都沒說利索,就被祝央抬手從手上割了一刀,然後抱怨就變成了尖叫。

  祝央抓過富江的手腕,踩著魚鱗怪防止它掙扎,將富江的手腕對準這貨就是幾口血灌進去,然後將富江又扔回了鏡子。

  那魚鱗怪自恃不能被從屬殺死,猝不及防著了道,才喝了血便察覺到不對勁。

  富江雖說在他們通關的時候是偽富江,可在鏡子裡,也就是屬於鬼怪的彼世待了那麼久,身上的能力早已悄然進化。

  如今的同化速度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魚鱗怪吸收又快,頓時就已經初見成效。

  它踉蹌著站起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上被刮乾淨魚鱗,原本潰爛可怖的皮膚變得白皙光滑,富有魅力。

  隨即這種吹彈可破的膚質蔓延到了全身,比它的魚鱗蔓延得還要快,好歹魚鱗的寄宿者需要從它這裡汲取力量。

  沒過一會兒,魚鱗怪赫然在祝央惡意舉起的鏡子中,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齊劉海,眼下有黑痣的美麗少女。

  它指著鏡子,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但幾聲過後,聲音也變得婉轉動聽起來。

  更可怕的是它發現自己的思維發生了轉變,這時候就見那女人湊近它:“我這兒有好多漂亮衣服和珠寶哦,要不要穿啊?想不想戴啊?”

  魚鱗怪一貫追求力量,對於凡俗之物不屑一顧,可此時聽到漂亮衣服和珠寶的字眼兒,心裡頓時湧現出不可抑制的渴望。

  它點點頭:“要!”

  接著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然後絕望的發現屬於自己的人格正在飛速的被吞噬。

  看著祝央的感情,也從興奮期待的狩獵者,變得厭煩嫉妒還伴隨著恐懼。

  祝央看著眼前這個“富江”,她的眼神裡透著來自靈魂的掙扎,這深深的取悅了她。

  她說:“論復活與感染,你根本排不上號。說了得敢在你死之前刮了你的魚鱗,怎麼就是這麼心大呢?”

  裡面的掙扎漸漸變得無力,最後消失,祝央感覺到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入體內。

  此時她渾身魚鱗,只是臉上的部分和魚鱗怪略有不同,並沒有那種密恐般的長滿全臉,反倒是像化了魚鱗妝一樣,就顴骨上多了兩抹籃彩,就打腮紅的位置。

  面前的‘富江’嫉妒道:“憑什麼你這麼好看?”

  它雖然已經被同化成富江,但時間尚短,還殘存著自己前身的一絲本能和不甘。

  祝央一巴掌扇翻她,居高臨下道:“因為我是美人,美人加魚鱗就是美人魚。而你他媽是醜八怪,醜八怪加魚鱗就是魚頭精。那力量在你身上是辱沒了。”

  然後二話不說就把新富江給摁進了鏡子裡。

  回到現實,祝央能夠感受到自己與大海的聯繫,這還是第一次不是遊戲過關才爆出來,直接在遊戲裡就可以掠奪的力量。

  這讓祝央越發期待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魚鱗怪不是人類的原因,脖子上的項圈居然沒能限制屬於它的能量。

  祝央心裡念頭一起,身上的魚鱗褪去,整個人又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雖然得到這份力量的時間尚短,具體能力還需琢磨,但使用起來倒是沒有滯澀。

  感謝魚鱗怪熱情送人頭。

  與此同時,禁閉室的大門被打開,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獄警端著槍指著裡面。

  在這之前,監控室裡面各個區域都在忙自己的事,有人起身去倒杯咖啡。

  經過某片區域的時候看見好幾塊螢幕上是一片亂碼,接水的人便提醒道:“這裡監控出了故障你們也不管?呆坐著幹什麼?一會被頭兒逮住了可吃不了兜著走。”

  說了半天沒人應聲,那兩個人還是呆坐著,對方有些不滿,便從背後推了他們一下。

  兩人身體前傾,倒在了工作臺上,隔著耳麥隱約能看見從耳朵裡溢出的血,翻過臉赫然已經是兩具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屍體了。

  這動靜將所有人嚇了一跳,理事的過來看了眼故障的螢幕,立馬打開對講機道:“3號禁閉室,紅色戒備,立刻。”

  一群人呼啦啦打開禁閉室的門,看見裡面的人還好好的待著並無異常,所有明裡暗裡的監控器被損壞前的影像也看不出問題。

  但地上的和牆面的龜裂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禁閉室隔離嚴密,附近都沒有人,並且牆面和地面是比普通規格厚實數倍的鋼板為主體,表面才是水泥。

  聲音難以滲透,所以裡面都這副慘狀了,他們才後知後覺,但現場已經能判斷出不少事了。

  祝央被押走,經過層層檢查,首先是確認項圈是不是功能失效。

  果然如祝央所料,在取下項圈之前,給她套上的保險更多,並且無數把槍指著她,她沒有急著輕舉妄動。

  只是對方確認她能力受限之時讓她解釋禁閉屋裡的光景,她訕然笑:“看到只蟑螂,就嚇得尖叫了,我聲音是大了點,不會給誰添麻煩了吧?”

  何止麻煩,直接震死了兩個人。

  可他們監獄也不是沒有音波的能力者,對方沒有戴項圈前也沒有這麼強的,這傢伙著實讓人歎為觀止。

  他們準備接著審問,中途卻接到一個電話,掛斷電話後,祝央便被送了回去,連禁閉也取消了。

  祝央心裡一動,這就有意思了。

  什麼理由會讓這些人對這麼大的異常選擇視而不見?

  此時正好是中午,祝央直接被帶到了食堂。

  眾人看到她不到半天就大搖大擺的回來,比起通常關禁閉之人出來的萎靡頹廢,氣色不要太好。

  簡直就像監獄的管理者偷偷請她上樓享受了一頓美酒一樣。

  再加上早上將巨齒鯊一夥兒的猛削,監獄的老大徹底挪位,由高大強勢人口眾多的巨齒鯊幫變成了僅有五個女人的能力者團體。

  獄霸自然該有獄霸的派頭,祝央走到最大的那張餐桌旁,一把掀開正準備往主位上坐的巨齒鯊,自己坐了上去。

  另外四個女玩家也同時掀走了其他人,巨齒鯊一夥兒是敢怒不敢言,無奈監獄裡比的就是拳頭大,現在老大之位易主,他們自然不得不低頭。

  根本就不用吩咐,便有人替他們打好了飯送過來,不僅主菜管夠,甜點和水果也都是雙份的。

  據四個女玩家的說法,一上午已經不少人向她們投誠了,這裡面尤其以能力者居多。

  能力者在這裡作為弱勢群體,可謂是拔毛鳳凰不如雞,好不容易有能力者不依賴能力也如此強勢以一當百,還一來來好幾個,自然得憑著同類之宜緊緊抱住這粗大腿。

  玩家們也來者不拒,畢竟她們不是真的來坐牢的,自然不用過多考驗,有人打聽使喚自然好。

  這會兒一夥中最顯眼的祝央回來了,那可怕的禁閉室都沒讓她的威風減少半分,眾人心裡的評價自然又高了幾分。

  這時候武大姐便道:“這個監獄,死亡率有點高啊。”

  “一上午我聽到的自殺,患病,暴力衝突的死亡事件就有不下十起,並且這只在近兩年內。監獄蓋章的是上面的說法,可真實的場景卻千奇百怪。”

  肯定的,光是魚鱗怪自己說的就有好幾個人死在它手裡,這幾個倒楣蛋不幸的符合寄生條件罷了。

  整座監獄他們才來不到24小時就遇到了倆鬼怪,總數肯定不止這點。

  而監獄明明知道這裡有異,卻仍然若無其事的經營,顯然目的也是耐人尋味的。

  祝央沒把魚鱗怪的事告訴幾個玩家,畢竟現在任務還沒出來,還是小心點好。

  不過狗比遊戲有個特點就是不禁念,念什麼來什麼。

  才說著話,任務就出來了。

  這次的任務居然是解救任務,任務物件代號胖頭魚,玩家得保證帶任務物件活著出這座監獄。

  幾人聽了任務便皺眉了,居然連個具體身份都不給,誰知道胖頭魚這外號是犯人的還是獄監一方的?

  如果是什麼秘密任務中的代號,那麼她們光是找人都要找很久。

  這時候就見祝央站起來,大聲對著餐廳所有人道:“誰是胖頭魚?過來!”

  其他四個女玩家有點懵,沒料到她效率這麼高的,不過轉念一想這會趁大家都在猝不及防的一問,人們沒有任何預先溝通的下意識反應,反倒能迅速的做出第一輪排查。

  果然眾人聞言茫然的看著祝央,沒有往別的方向看去,看來犯人中是沒有外號叫“胖頭魚”的了。

  於是祝央坐下:“慢慢來吧,分頭行動,兩個人負責打聽胖頭魚,另外兩個人負責儘快弄清監獄的格局,警備分部。”

  說著還開玩笑道:“要是這時候有個曾經參與過這座監獄設計建造,因為哥哥含冤入獄主動搶銀行進來,並且將監獄的所有佈局紋在身上的帥哥工程師就好了。”

  幾個女玩家倒是沒什麼異議,反而應和祝央:“沒事,咱們也可以學某個含冤入獄的銀行家,花功夫從自己的牢房挖一條直通外面的通道。”

  “憑咱們的力氣肯定用不了十幾年。”

  開玩笑是一回事,這裡的監獄有這麼多犯人,肯定不可能放著吃白飯,勞改也要創造價值的。

  所以除了休息日,每天都是有幾個小時的工作時間的。

  監獄裡有幾個加工車間,下午祝央便被分配去了肥皂加工廠,其他幾人則去了鞋子加工車間。

  祝央自然是不會幹活兒的,有人自覺的填了她的空缺,獄警也不管。

  她就在那翹著腳坐了一下午,要不是不合適,真就已經掏出手機玩了,沒信號也可以玩消消樂。

  工作結束後,祝央隨著車間幹活的犯人去澡堂。牢房裡的洗手間沒有熱水不能洗澡的。

  每天的洗澡時間就是下午勞作後晚餐前。

  監獄裡的熱水不是很足,水流細得祝央捉急,她又是愛乾淨的,自然就比別人磨蹭。

  洗澡時間其實是有嚴格規定的,不過祝央並不打算理會這些,獄霸嘛!

  只是沒有這麼快離開的居然不止她一個人,祝央抹幹臉上的水,注意到自己旁邊的蓮蓬下還站了一個人。

  起初祝央沒有注意,只一眼瞟過看出對方頭髮濃密,身材豐腴。

  可洗著洗著就不對勁了,祝央感覺到自己的腳碰到了成縷成縷的頭髮,這都不是正常代謝的量了。

  她低頭就看到一大堆髒金色的頭髮順著水流不斷在出水口彙集,將地漏堵住,那觸目驚心的一大堆,任何女孩兒看了都牙酸。

  祝央抬頭,看見自己旁邊的女人緩緩的轉身。

  豐腴的身材漸漸變得乾癟佝僂,原本豐滿挺立的胸脯直接快垂到了腰間,皮膚上也佈滿了褶子和老年斑。

  對方抬起頭,老嫗僵屍一般的臉上露出滲人的笑,這個是白種人老嫗,對方的頭髮寸寸斑禿,只四周還剩少少的幾縷,那頭皮上還沾著血絲,樣子很是駭人。

  老嫗看著眼前的女子,嘿嘿一笑,砂紙摩擦一般的聲音道:“我的頭髮——”

  話沒說完,便看見祝央手裡憑空多了一瓶洗髮水。

  她拿著洗髮水,對著老嫗的頭就是一頓猛按,邊給她按洗髮水還邊同情道:“擦點吧,據說這個生髮效果好。”

  “不用說,我懂你!”

  畢竟當初假貞子也製造過她斑禿的幻覺,那打擊現在還歷歷在目。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05:36 PM

第92章

  祝央這次可是真的難得的有良心,那生髮洗髮水甚至不是現實中效用微妙的大路貨,是真正遊戲裡出品的精品。

  當然不是狗比遊戲這邊的,是另一個遊戲那裡胡亂掃的貨,可想而知她當時消費不理智到什麼程度?

  祝家上上下下就沒有受脫髮困擾的人,就連他們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都七八十了,滿頭銀絲,那發量都和一般小年輕有得拼。

  更何況祝央他們這些年輕人了,端的一頭秀髮濃密柔軟。

  遊戲裡出品的玩意兒,不管有多奇葩,好用是絕對的。

  對於保命的武器,技能,道具那是價高得咋舌,但是現實意義中對應的享樂商品,倒是低廉得驚人。

  就比如豪華禮服,山珍海味,遊戲玩具之類,那個空間是直接免費提供,只要你等級夠高。

  如同這種生髮水,祝央想了想都沒回憶起來到底花了十點還是五點?

  總之美容保養類的不但便宜,而且立竿見影——畢竟那兒有不少女玩家選擇了從事特殊行業,對外表還是要保養的。

  所謂立竿見影,真的不含任何誇張成分。

  眼見擠上去的洗髮水快流下去了,祝央對著老嫗催促道:“誒你倒是自己搓啊,別流到臉上了,聽說這玩意兒藥效很強——”

  說一半她就說不下去了,因為擠得太多,頭頂沾了藥水的地方已經冒出了濃密的頭髮,但這老嫗當時是懵的,任由藥水流了下來。

  有些流到肩膀後背,有些流到臉上胸前,結果那玩意兒所經之處就變得一片濃密。

  反倒是頭頂,因為邊緣的地方沒有抹勻,有些地方還光著。

  浴室裡有鏡子,老嫗看到自己的樣子,從一個可怖的乾屍老太婆變成了亂七八糟的長毛怪,就跟一截枯木長出了成排的金針菇一樣。

  別說嚇人,人看了不捧腹大笑算給面子了。

  她抬頭,陰測測的瞪著祝央。

  祝央難得好心一場,還辦了壞事,一時間竟有些訕訕。

  連忙手裡掏出一個剃頭器,對老嫗道:“操作失誤,別擔心,可以補救的,女人毛髮這塊一定要管理好。”

  “你看這胸毛和背毛埋汰的,虧得你老得讓人沒眼看,要年輕點,絕對有人起哄給你起外號,大猩猩大狒狒之類的,你說丟人不?”

  這小碧池難不成以為這樣就能推個一乾二淨?老嫗惡狠狠的想,決定一定要給她好看。

  伸出長了尖尖的又黑又硬的指甲的枯爪就準備攻擊,然後就見那剃頭器已經伸到了眼前——

  “唉別——”

  晚了,那剃頭器刷的就將她腦袋上的毛推平,跟收割機似的,所經之處乾淨得發根都看不見。

  這小碧池動作又快,刷刷幾下手裡跟有殘影似的,等回過神來,她不要說胸膛背上,連腦袋上的毛也一根不剩了。

  老嫗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光潔溜溜的頭,真的一根都沒給她留啊。

  她就是長期受脫髮困擾,其實剛剛頭上長出毛的時候她還挺高興的,雖然這碧池笨手笨腳,但等弄死她,還可以把藥水搶過來自己試試。

  可現在沒了,連僅剩的幾根毛都沒了。

  老嫗頓時就瘋了,張開滿口黑牙的乾癟口腔就戾聲尖叫起來——

  “啊——”

  才叫一半,嘴裡就被噴了樣東西,那味道就跟十倍薄荷腦的衝擊一樣,清涼是清涼,可也冷不丁嗆得人難受。

  就聽那小碧池道:“牙也不好,口氣這麼重,就少開口,不然人經過你還以為經過糞坑似的,年紀大了也不能這麼不講究是不是?”

  說著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剛那稀稀拉拉的幾根看著太礙眼了,乾脆全部剃掉,放心,那剃頭器是特效的,剃一次管一年,斑禿還不如光著呢。”

  又打量了她,一眼就看見老嫗伸出來的手:“礙眼,這指甲也真夠膈應的,這是被感染灰指甲了吧?還能留這麼長?你是想挑戰最長灰指甲吉尼斯紀錄?”

  說著掏出那削鐵如泥的刀刷刷兩下就將她指甲修成了齊根短。

  老嫗頭皮都炸了,她的法器!

  接著祝央漫不經心的把貼在刀上的高級符咒撕了下來,還點頭:“看著順眼多了,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你這——”

  “算了,第一張就不咋地。”

  又掏出一瓶膠水:“來吧,咱們處理一下你身上的皺紋,這是巫婆熬制的去皺膠水,只不過那摳逼遊戲只肯賣給我最低等的便宜貨,只有一半幾率可以除皺。”

  “不過失敗也沒什麼,頂多是全身黏糊糊的不舒服一陣而已,來來來。”

  老嫗驚恐的連連後退,祝央隨便抓了一塊肥皂往她腳下一扔,頓時老嫗便滑倒在地。

  眼見那裹著浴巾的女魔頭一步步靠近,老嫗這才終於知道自己踢鐵板了,連連搖頭。

  祝央咧嘴笑:“別客氣,你別看我這樣,其實很心疼老人家的,來來來——”

  接著一整瓶強力膠就倒在了她身上,老嫗想掙扎,整個人卻像被瀝青黏在地板上一樣。

  這畫面要是傳了出去,一個渾身佝僂牙齒掉光的老人,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在浴室裡各種絆倒捉弄,可憐的在地上掙扎,簡直是駭人聽聞的人性喪失。

  而喪失人性的祝央就這麼站著平靜的看了對方好一會兒,這才聳聳肩道:“真可惜,你運氣不咋樣啊。看你的外表是歐洲人,怎麼運道就這麼非呢?嘖嘖!臉黑。”

  “算了,皺紋就先放一邊,倒是你這胸得先處理一下,這都下垂到肚臍了。”

  說著手裡就多了個看起來就緊得要命的塑身胸衣。

  老嫗連忙搖頭,臉上哪裡還有厲鬼的可怖?淒慘可憐極了。

  祝央這才適可而止,嗤笑一聲:“我道是真不怕死的呢,真搞不明白你們這種早該淘汰在中級場的辣雞為什麼還這麼拼命給自己加戲,合著一個個都要爭出場工資呢?”

  她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也就她這朵奇葩,換了同等級的玩家,現在一切能力受限,只剩下基礎的身體素質,應付這些鬼其實真不算容易。

  這老嫗一來就被她整懵了,整個鬼的意識行為全被她帶進溝裡,實際上既然能在中級場出現,即便是個雜魚,那也不算弱的。

  祝央蹲下身,對老嫗道:“想我放過你也成,幫我打聽點消息吧。”

  老嫗連連點頭,只不過表示自己被困于此,其實知道的也不多,倒是有個女鬼可以順著網線穿梭,倒是比她管用。

  祝央心道該不會是背靠背鬼吧?那傢伙要搞事之前就先打了個電話。

  結果還真是,不過祝央已經把她放了,這會兒還得重新抓?

  祝央接著問老嫗:“那你知道誰是胖頭魚不?不管是犯人獄監或者鬼怪,有叫這個的沒有?”

  老嫗搖搖頭,祝央問不出所以然來,見老嫗身上也沒有可以搜刮的,便揮揮手讓她滾了。

  老嫗趕緊屁滾尿流的帶著滿身膠水爬進下水管道,臨走前還不忘把自己脫下的頭髮,還有生髮液生長出來又被重新剔除的帶走。

  想來這些發量是足足夠做成兩三頂假髮了。

  祝央又沖了一遍澡,這才慢慢悠悠的來到食堂,食堂已經開飯一刻多鐘了,不過她那份早已有人打好放在主位上。

  這個監獄的伙食還不錯,豐盛肯定不至於,不過倒沒有偷工減料,很普通日常的食材,倒是比一般學校味道還好點,勉強也能湊合。

  四個女玩家下午去鞋子加工作坊那邊,針對任務做了一些打聽。

  首先是胖頭魚的存在,依舊一無所獲,其次監獄的佈局。

  犯人活動的區域只有牢房,餐廳,休閒室,體育館,開導室,醫療區,再就是工作區了。

  聽起來好像能去的地方不少,確實如果將犯人能活動的區域加起來,面積也實在驚人,但是這僅僅占了煉獄的兩層而已。

  有犯人經過醫療室的時候無意看到過這裡的電梯樓層,足足有八層,也就是說監獄區僅僅只是這裡的一小部分。

  沒有任何一個犯人知道監獄的全貌,更甚至沒人清楚這個監獄坐落在哪裡。

  因為所有人進來的時候,都是直升機空運過來,降落在監獄內的停機坪裡,再下飛機改換成車開進牢房區。

  別說通過體感判斷了,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只是可以猜測這裡八成是與世隔絕的地底。

  不是沒有有錢有勢的黑幫大佬想通過外界查找到自己身處何處,以此越獄,不過至今無人能從外面確定監獄的位置。

  貿然跑出去憑人力根本無法逃走,所以這裡的越獄歷史是零。

  鄭楠湊近祝央,壓低聲音道:“注意到每個地方的走廊出口有不少移動天花板了吧?”

  “那裡面安裝的可不是溫控系統,全是掃射機關槍,聽一個在這裡待了好幾年的老人說,曾經有過一次發生監獄暴動,惡性襲擊獄警事件,差點就要逃出牢房區了,可才踏進走廊,先頭的人就被密集的掃射擊斃了。”

  也就是說,不要說監獄的格局她們一抹黑,就是已經確認了路線,她們也逃不到門口就要完。

  她們這會兒還戴著項圈,稍有風吹草動就能被炸飛腦袋,就是能力回來了,要應付這槍林彈雨也懸。

  祝央聽了沒什麼表示,只要是沒有任務時限,或者那個‘胖頭魚’並沒有明確現實處於緊迫的危險中,她倒是並不急著越獄。

  這監獄明顯問題不少,但好處也是相應的,祝央完成任務從不以最低通關標準,自然對於越高難度越是喜聞樂見的。

  尤其還剛剛得到了好處。

  任務沒有進展,一行人吃了飯,再在活動區看了會電視,到了時間就各自回到牢房。

  不過犯人們被關押在這裡,作息規律是一回事,但能夠犯下重罪的,大多是精力旺盛具有強烈攻擊性的傢伙,每天單是那點工作量,肯定沒辦法消耗。

  於是每晚到熄燈時間之前,就算各自回了牢房,整個牢房區的動靜也是非常喧鬧的。

  牢房又是面對面,走廊大概三米的寬度,倒是不用擔心兩邊牢房的人伸手打起來,不過隔壁對門樓上樓下對罵還是方便的。

  尤其男犯人,喜歡對女犯人污言穢語,各種不堪入耳的調戲。

  不過在這裡生活久了,沒有一顆強悍的心不行,女犯人們也鮮少有懦弱的,要麼破口對罵,引得男犯人更是得意哄笑,要麼甚至還有隔著鐵窗調情的。

  祝央她們昨晚來得晚,又小小的殺雞儆猴一番,倒還安靜,今晚就又故態復萌了。

  祝央聽了半天的污言穢語和土味情話,終於暴躁了。

  對著鐵欄就是一踢,這裡的鐵欄是電子門,看起來科技感十足,並沒有易搖晃的特點,一般來說,即便是百多公斤的大漢也很難踢出太大的聲響。

  可祝央愣是踢出‘Duang’的一聲,把周圍的獄友嚇一跳。

  片區出現了一瞬的安靜,就聽祝央不耐煩道:“大晚上野耗子發春呢,全TM閉嘴睡覺去。”

  有那麼幾秒走廊裡就連針落下都聽得見,不過片刻之後,整個牢房區便傳來了一陣哄笑。

  “原來祝老大害羞呢?”

  “乖乖,別害羞,哥哥疼你。”

  “女人嘛,再厲害不還是得男人潤著,你們這麼鬧人家祝老大春心難耐了吧?”

  “祝老大我胸肌大。”

  “祝老大我六塊腹肌。”

  “我八塊!”

  “我JJ十八釐米。”

  “我持久,一次一個小時。”

  “吹你媽的牛逼,我才是人送外號打樁機。”

  “我口技好。”這特麼還有女人出聲的。

  端的是隔了一扇門,又仗著聲音到處都是,不好抓源頭,一個個的都不像白天那麼顧忌了,管你是不是新的獄霸,葷話張口就來。

  而和祝央住一個房間的鄭楠這會兒看著她的臉色,已經有些脊背發涼了。

  就見她咧嘴一笑,露出兩瓣尖牙,扯下床上的被子,刷刷幾下就撕成條綁成了一條十幾米的長繩子。

  有個她樓上的對面牢房,裡面住的男犯人看清楚她的動靜,逗弄的笑道:“喲!祝老大發飆了,這撕被單鬧的是哪一出啊?上吊呢?”

  同房間的獄友就拉他:“你消停點,別的牢房離得遠,誰開口也不知道,你這麼近,生怕不被逮住是吧?”

  那犯人得意道:“怕什麼?這麼多人呢,難不成她還能把我拉出去揍來著?她就是再厲害,手也伸不了這麼長。”

  說著就看到獄友驚恐的看著他背後,男犯人因著說話背對著牢門,見了獄友的表情還待回頭看。

  結果還沒來得及動,脖子就被什麼東西一把纏住,然後拉扯著他整個人往鐵欄上憋。

  那人一下子被絞得滿臉漲紅,眼睛暴突,一開始還能掙扎,可漸漸的掙扎也弱了下來。

  獄友見狀趕緊去救他,幫他拽那一頭的繩子,想減輕壓力,可上手才知道,自己就像只螞蟻在跟大象角力一樣。

  這時候便聽祝老大的聲音慢悠悠的響起了:“我的手長有限,也就十幾米而已,哦這裡還有一床被單,加起來也就三十幾米,僅僅夠輻射周圍二十幾間牢房,確實鞭長莫及。”

  “不過你們好像對我的肚量有什麼誤解?再讓你爸爸聽到一個聲音,明天不管男的女的,全給我趴在地上吃飯。”

  說完才鬆開被單,周圍的人都看得清楚,那被勒住的倒楣蛋,已經下身失禁暈過去了。

  他獄友趕緊給他脖子放出來,也不敢找獄警,怕吵到祝老大引起眾怒。

  眾人這才真正明白了,這貨是真的上門來當他們爸爸的啊,能再刁鑽一點嗎?

  之後整個監獄也就安靜無聲了,一夜無話。

  第二天因著晚上那出一個個經過祝老大的時候都顫顫巍巍的,尤其是說過調戲之言的,連說話都要變一下聲,就怕被認出來。

  今天上午沒有工作,犯人們可以在一定區域內自由活動。

  幾個玩家分別到了不同的區域和犯人們打成一片,接著打聽消息,以及暗中熟悉牢獄區的佈局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死角。

  祝央則去了交流室。

  之前也說過,這裡的犯人並不只有亞裔,其他種族宗教信仰還是比較盛行的,所以犯人裡面定期做懺悔交流的不少。

  當然這玩意兒吧,在祝央看來就是認錯勤快,死不悔改的典範。

  這會兒祝央和十幾個犯人圍坐成一圈,紛紛對自己犯下的惡行進行輪流懺悔。

  一個黑人罪犯表示自己是走私毒品,謀殺,搶劫等多重犯罪。

  一個女人表示自己是丈夫出軌,她殺了丈夫和小三以及丈夫的爸媽小三的爸媽,以及好幾個無辜牽連者,手上沾的人命快十條。

  到這裡祝央就知道這個世界的法律和現實是有區別的,因為女人明顯和她一樣的國籍,但要是現世犯下這麼多重故意殺人罪的,很少能避免死刑。

  一個拉丁裔的男人說自己是個連環殺手,不過他不是專門挑小孩兒和婦女下手的loser,反倒是越強壯的成年男人才能激起他的狩獵欲。

  一個是金融詐騙,據說金額是數十億美金……

  聽到最後祝央明白了,這尼瑪哪裡是懺悔室,分明就是炫耀案底的。

  等最後輪到祝央,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這人才來監獄兩天就成了獄中一霸,實力個性大夥兒都看在眼裡,那是分分鐘殺人不眨眼的貨。

  尤其她還是能力者,能力者一旦犯案往往波及範圍是普通人無法比擬的,大夥兒都想知道這傢伙到底犯下了什麼重罪進來的。

  祝央倒是一梗,她們一進來就是監獄,交接的時候也沒有給她們做罪行通報,她還真不知道狗比遊戲給她們的身份安排了什麼背景。

  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遊戲安排的身份她就得承認?

  之前還給她安排了為親哥買房犧牲自己勾引富二代的人設呢,她認了嗎?

  以及,遊戲裡犯的罪怎麼能叫罪呢?她是被逼的。

  此處應有吐血聲!

  於是祝央揚起一抹白蓮花似的高潔微笑:“沒,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現實中,她爸書房裡這會兒還掛著當時老家被她搗下的陰婚案,警局給送來的錦旗呢。

  “我連撿了錢都不會昧在手裡。”

  因為她壓根不會撿錢,即使擺在地上她還嫌懶得彎腰呢。雖然遊戲裡幹過不少打劫搜刮之事。

  “我也沒殘害過無辜。”

  殺的都是鬼,還是惡鬼,殺那些人,也是遊戲讓的,四捨五入,她也就是一把刀而已,怎麼能說刀有罪呢?

  “更沒有虐待過小動物。”

  如今她看蟑螂都眉清目秀,雞仔都能收了做兒砸,能有比她更有愛心的女孩子嗎?

  “我沒有和任何人起過不可調和的矛盾。”

  畢竟一刀捅了也就啥事都沒有了,陰陽兩隔的,有些事就不好追究是吧?

  “我也不是心思陰暗的人,我在任何地方都是人群的焦點,這點我想你們深有體會。”

  祝央聳了聳肩:“綜上所述,我是個容姿端麗,品性高潔的人生贏家,和你們這幫垃圾是不同的,請不要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整個房間沉默了一瞬,緊接著發出一陣整齊劃一的噓聲——

  “吹牛吧你,就你這樣還敢說自己沒案底?”

  “大夥兒都言無不盡,你一個人藏著掖著就沒意思了啊祝老大。”

  “就是,又不是啥丟人的事,難不成你還把這兒當成出獄後的面試不成?”

  “我看她身上至少有五百條人命,這還是保守估計。”

  “對,要麼是隱形大毒梟,最差也劫持過飛機,而且小孩兒一哭就會不耐煩一槍子崩了那種。”

  “我倒是覺得像幹走私的,路子野,辦事麻利。”

  祝央:“……”

  結果最後懺悔就從炫耀交流變成了傻屌猜測。

  一個個還分析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的,弄得祝央都不禁猜測她這次的身份是不是哥倫比亞的某個女毒梟。

  最後窮凶極惡的祝央從交流室裡面出來,留那群傢伙對自己來路爭議大打出手。

  結果出門就看到有個穿著囚服的犯人倚在牆邊,想來是等候多時了。

  祝央笑了笑:“我以為你們會更有耐心的觀望一陣呢。”

  對方抬頭:“不用了,你已經展示了足夠咱們下注的牌面。”

  這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兒,一頭冷酷的短髮,鬢角和腦後剃得短短的,眉毛上穿了一個環,黑髮黑眼,但是五官深邃,明顯不是亞裔,但卻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她脖子上也戴著項圈,顯示了能力者的身份,並且由她出現在這裡,顯然在監獄中能力者群體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對方也不含糊,直接對祝央道:“你們來救人,我們可以提供幫助,但前提是讓我們搭一陣順風車。”

  祝央挑眉:“我們可沒那麼麻煩的行程。”

  冷酷女生道:“不用否認,是叫胖頭魚對吧?沒人會莫名其妙的在一個陌生地方找陌生的人,你的同伴這兩天對監獄的興趣也挺濃厚,進來這裡的人基本上只有被關到死,有一輩的時間瞭解這裡,根本不用這麼著急。”

  “你們的目的顯而易見。”

  祝央還是不置可否,女生知道她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了,倒也痛快。

  一把拉住祝央的衣領往她那面一湊,祝央下意識手撐在牆面上,看著像壁咚的。

  然後兩個人就湊得很近,女生的嘴幾乎湊到她耳邊,才用極細的聲音道“犯人裡面沒有叫胖頭魚的,獄警在這裡不是用代號,而是用工作編碼。”

  “但是有一個地方的人,應該是用類似的代號分類,你找的人應該也在那裡。”

  “在哪兒?”祝央問。

  “一樓,那裡的所有人都是以這種形式命名,我雖然不確定是不是有胖頭魚這個人,但如果有的話,多半應該在那裡。”

  說完女生又補了一句:“沒准不是人。”

  祝央就來興趣了,按照監獄的嚴苛,這裡的犯人應該不可能對監獄瞭解到這個地步的。

  雖然也只是摸到點邊,不過裡面涉及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她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女生看了看祝央,最後孤注一擲般:“我的能力,和記錄在案的有些差異,之前他們檢索項圈的時候,我聽到了。”

  說著女生不禁發了個抖,又緊緊的捏了捏拳頭,這才按下了無端升起的寒意——

  “這裡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和它的本來面目比起來,監獄裡簡直是人間天堂。”

  “所有的能力者最終都不可能倖免的,所以我們得逃。”

  祝央想了想,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為什麼這裡四處鬧鬼,為什麼明知禁閉室這些地方有問題,監獄方仍舊沒有半點措施,反倒選擇粉飾太平。

  為什麼她昨天鬧出那麼異常的動靜,最後審問依舊不了了之。

  意料之內也在情理之中,這裡根本就是一個針對能力者的研究基地。

  只是具體的研究方向,女生也不知道,她的時間太短了,並不足以讓她瞭解更多。

  接著祝央肯定道:“這裡是海裡對嗎?”

  女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對,我當時聽到了外面的水聲,還有附近大型海底生物。”

  那女生的能力可真算牛逼的,雖然不是戰鬥方向,也並不成熟,可如果開發下去,那可大有價值。

  祝央點點頭:“那可就難辦了,這裡對外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直升飛機,就算有人會開飛機,也得到頂層彙集,偏偏胖頭魚所在的地方最大概率是最底層。”

  “這是要讓我把整個監獄掀一遍呢!”祝央喃喃道。

  女生聞言一驚:“什麼?不,為什麼你會出現這麼可怕的想法?你知道整座監獄有多少警備和武器嗎?”

  “牢房這邊的已經數量驚人了,如果按照監獄樓層的機密程度,其他樓層只會更多,即便我們所有人取下這該死的項圈,也很難突破重圍。”

  祝央聳聳肩:“那沒辦法,畢竟我必須去底樓。”

  說著起身,對女生道:“不過也確實不能莽撞,這樣吧,你手裡的人手,明天都到我面前溜一圈,我要知道所有人的能力,再做計畫。”

  這幾乎是將老底交到她手裡了,可是他們有求于人,對方強勢,倒也只能選擇一搏。

  女生在後面道:“我叫羅斯,你叫什麼?”

  現在監獄裡人人叫她祝老大,那是因為另外幾個玩家透露過她的姓氏,全名倒是沒有。

  “祝央!”

  因為祝央的上位,這兩天能力者犯人的處境好了不少,至少暫時沒人敢無故找茬,能力者雖然也會抱團,不過到底數量少,在監獄裡算是弱勢群體。

  吃完午飯,下午本來有工作,但卻有獄警過來叫走了她。

  說是能力者的週期檢查,總之是個聽著就十分瞎掰的理由。

  祝央也樂得去到別的區域,便一路隨著獄警來到了醫療室。

  因為犯人一般活動的地方只有兩層,所有是不坐電梯的,醫療室就在這兩層樓內,總之一般人除了這一方天地,連對外界的瞭解都做不到。

  祝央被帶進去後,發現這個監獄的醫療室竟然非常好,各種先進的器械,醫療儀器,簇新的牆面,整潔的裝潢。

  以及整個房間神經質一般的乾淨潔白。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和他的助手接待了她,那個醫生長相普通,戴著眼鏡,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尤其是看向祝央的時候,那眼神尤為狂熱,一股子科學瘋子的勁頭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祝小姐,請坐!”對方倒也端得住。

  祝央環顧了一下四周,倒也沒有客氣,坐到了醫生指定的椅子上。

  旁邊的助手端來了一些器械,醫生連忙安撫她道:“不要害怕,只是例行檢查而已,量量血壓,抽個血之類的。”

  祝央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剛好卡在那助手將託盤放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那助手的手輕輕一抖。

  祝央好整以暇道:“我不害怕啊,倒是你的助手看起來挺緊張的。”

  那醫生原本一臉和煦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嚴苛而刻薄,回頭對助手就是厲聲訓斥道:“出去,廢物。”

  助手看了祝央一眼,雖然心裡害怕,還是用擔憂的眼神看了眼醫生:“可是——”

  醫生沒有理會,直接起身把他轟了出去。

  此刻整個醫療室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醫生正準備繼續跟祝央說話邊檢查。

  便聽對方道:“做獄醫的果然膽色不同常人,居然敢跟窮凶極惡的犯人共處一室。”

  她嘴一咧,露出一個險惡的笑容:“就不怕有犯人劫持了你,要脅監獄準備飛機送出去的嗎?”

  醫生笑了笑,像是跟祝央談論天氣般若無其事道:“一般的犯人倒是需要有獄警在旁戒備,不過能力者嘛,倒是不用。”

  說著他那種平平無奇的臉上,竟露出高人一等睥睨的神色:“畢竟你們所有人的命都在我手裡。”

  “還真是讓人不快的發言。”祝央笑意更深。

  醫生道:“相信我,我是很想跟你和平共處的,你是至今為止我見過最特殊的能力者,和那些一戴上項圈就像被拔了牙的狗一樣的廢物不一樣。”

  “啊,這才是真正優等基因該有的姿態,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你竟然做到了,我從未想到進展會在這麼猝不及防的到來。”

  說著他推了推眼鏡,抑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不過你得理解我的高興。”

  祝央點頭:“理解啊,我也高興呢,才愁眉不展,就發現傻瓜遍地走,我都快高興哭了,懂你。”

  醫生的笑戛然而止,他的鏡片裡閃過一抹光,接著嘴角冷笑。

  突然,祝央坐著的椅子上便彈出幾塊鋼板,死死的將祝央的脖子,大腿鎖了起來,左手因為搭在扶手上也被鎖了,只有右手反應快倖免遇難。

  醫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雖然也可以瞬間炸掉你的腦袋,不過你是珍貴的,我們可捨不得,只能用稍微粗暴點的方法了。”

  “別用言語挑釁我,如果你配合,自然就不用像現在這樣被五花大綁了,別掙扎,這種特殊合金即便是你的力氣也不可能破壞的。”

  祝央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可我還有一隻手能動呢。”

  “那又怎麼樣?”醫生冷笑一聲,從旁邊的託盤裡取出抽血的針管。

  “放心,今天確實只是抽血而已,只不過在這之後,我覺得有必要讓你認清一下,自己在監獄裡的地位,以及該在誰面前表現服從。”

  “建議你別再輕舉妄動,否則吃苦的是你,如果明白自己的處境的話,就乖乖把右手放下來。”

  祝央聞言聳了聳肩,最終居然真的將右手放了下來。

  那扶手上鋼板重新彈出將她扣住,這下她是真的整個人都不能動了。

  醫生果然滿意,針頭對準她的胳膊正要紮下去,便聽祝央道:“我放下手,其實不是因為妥協。”

  醫生抬頭,便見她猙獰一笑:“是因為我發現對付你根本連一隻手都不用。”

  醫生一驚,下意識往後一退,暗中控制的項圈引爆器也沒有放鬆,但卻見她根本就沒動。

  果然只是一句狠話而已,醫生松了口氣,一時間也有些後悔自己太過興奮,回到監獄聽了那事就不管不顧的要見人。

  確實該暗中先控制好她再帶過來的,不然為了保護自己殺了她,一具屍體的價值實在不如存活體。

  正要讓她別再挑釁,突然醫生脖子一涼,視線急劇下落,最後居然看到了自己的腳尖。

  祝央舔了舔舌頭,冷笑一聲,看著那無頭的屍體轟然倒下。

  整個房間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1:10 PM

第93章

  祝央現在能力被封印了個七七八八,可並不能說她的危險性就降低了多少。

  作為一個玩家,來自遊戲裡的底牌要遠超這個在遊戲控制裡的次世界的想像。

  也是這個醫生托大,或者對狀況還不明就裡就忙著研究她,但是憑一個限制超能力的項圈,外加全身行動力的束縛,就想高枕無憂,未免也太過大意。

  不過這也不能怪對方,按照犯人們的說法,迄今為止的零越獄率和自以為應對能力者的萬無一失造就了對方的自大吧。

  祝央也並不耽擱。

  她嘴裡藏著空間戒指,裡面各種玩意兒無數,不過嘴巴能容納的體積有限。

  好在當初買刀的時候,附贈了刀片無數。

  按照祝央的本事,倒還做不到口出暗器就能摘人首級的地步,那個不僅僅需要力氣,更需要技巧和經驗。

  不過好在她融合了魚鱗怪的力量之後,雖然具體的能力還得去合適的場景才能試驗,可那傢伙自己使出過的技能,祝央總不至於笨到不會照葫蘆畫瓢。

  那魚鱗怪能憑空召喚巨大的水流淹沒空間,祝央自問現在做不到這點,不過僅僅發出一波水刃還是做得到的。

  水刃照樣沒有時間掌握,並不足以單獨造成什麼巨大殺傷力,不過只是將那削鐵如泥的刀片推進到她想要的地方,那就容易了。

  這自以為掌握著整個監獄能力者生殺大權的醫生,就這麼一瞬,身首分離。

  警報突然響起,應該是監控室已經注意到了這一幕。

  祝央不能耽擱,對於項圈的引爆許可權,肯定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擁有,她得在有那權利的人得到消息,做出應對之前,徹底將懸在自己脖子上的威脅給剔除了。

  她對著自己的手掌,從嘴裡吐出一個小瓶,正是之前在禁閉室琢磨過用途的溶解藥水。

  除了生物體之外能夠溶解絕大部分物質,專門用於脫困。

  瓶口砸在金屬彈片上,那金屬板瞬間消融,將近兩釐米厚的特殊金屬,就跟薄薄的一層塑膠片瞬間被火舌烤化一樣。

  祝央一隻手脫困,抓起藥瓶就將剩餘的藥水抹其他位置上,整個脫困時間沒用十秒鐘。

  此時警報聲越發尖銳,醫務室裡的槍口也掉轉方向對準她。

  廣播裡傳來警告——

  “1047號,站在原地,舉起雙手,否則立即擊斃。”

  祝央只當沒聽見,抄起醫生的屍體往死角一躲,那個死角並不能保證避開射擊範圍,只是至少抵住牆壁,子彈只會來自一個方向。

  果然已經有一根槍管開始射擊警告,祝央直接將醫生的屍體做擋箭牌,並撇過他左手的手腕,果然在上面看見一隻控制腕表。

  要不是確定這玩意兒就在這兒,她還不會這麼快就出手。

  屢次出口挑釁,給對方壓力,也不過是刺激對方的警惕感而已。

  這些傢伙對付能力者最大的倚仗便是脖子上這個項圈,尤其她這樣表現出即便失去能力也相對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強勢的。

  這傢伙表面從容,不可能對她的危險性不清楚,必定是小心翼翼的捏好底牌,以防她輕舉妄動。

  祝央見這傢伙左手腕慣性的抬了三次,均是受到威脅時候的下意識反應,便也就足夠確認了。

  控制器腕表的操作倒是並不複雜,只是引爆簡單,解除的話需要另一隻手的指紋。

  祝央彆扭的用屍體擋槍子,另一個手倒是不好拉,於是她乾脆生扯下另一隻手臂,翻過手掌一端按了上去。

  脖子處傳來一聲脆響,祝央連忙將項圈扯下扔了出去。

  果然那項圈一脫手就爆炸,看來監控方已經認為可以格殺勿論了。

  瞬間房間裡的機槍再不是威懾性的攻擊,密密麻麻的槍口對準她,即使以祝央的速度,也會瞬間被打成篩子。

  卻見祝央冷笑一聲,房間陡然佈滿了一層白霜,她的能力回來了。

  整個醫療室瞬間變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醫生的屍體就在這頃刻間已然變成了冰棒。

  不過這並沒有阻止機槍的掃射,只是祝央的冰雪本就不是為了給房間降溫,針對的從始至終都是那些槍口。

  槍管在驟寒中開火頓時炸膛,房間內佈置的熱武器毀於一旦。倖存的零星幾架也對祝央造不成威脅了。

  然而這還沒完,醫療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升起四根管道,白色的氣體瞬間溢滿了房間,身處其中不見五指。

  監控室這邊忙做一團——

  “成功沒有?”

  監控螢幕自然也無法清晰看見室內的狀況,不過熱感成像還是能探測到裡面唯一一個人的行動軌跡。

  看到那個橙紅色的人影倒下,這裡的人才鬆了口氣。

  “把人帶出來,注意對方提前甦醒反抗,這種怪物一刻都不能大意。”

  “她的異能記錄裡有冰凍這一項嗎?”

  “這就是研究室該調查的事了。”

  全副武裝頭戴防毒面罩的獄警打開醫務室的大門,裡面的煙霧未散,他們也沒辦法視物,不過熱感儀能清楚定位這裡面唯一一個倒在地上的人影。

  眾人拿槍指著那個人影,慢慢靠近,確定對方暫時失去危險性後,才由兩個人架起來,重新戴上項圈,把人給拖了出去。

  手裡的對講機也向上面通知完成捕獲,所有人都大鬆了一口氣。

  獄醫不光是獄醫,也是這裡的首席研究員之一。

  對方突然遭到試驗體的攻擊死亡,責任雖然在他自己,可接下來造成的一系列損失,以及實驗進展的延滯。

  投資方可不會管你如何運營,他們只要結果。

  所幸這個試驗體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項重大突破,只是由她引起的騷動也確實得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監控室裡的眾人甚至互相拍了拍肩膀,然而一口氣還沒鬆完,就聽到任務組那邊傳來不可思議的聲音——

  “這是誰?這不是1047,糟糕——”

  話沒說完,就聽到那邊傳來一陣肉體被打擊的鈍響,然而這動靜消失得很快,因為此時螢幕的顯示中,那邊已然只剩下一人站著。

  醫療室外面的走廊因為開門的影響,也蔓延出了一些毒氣煙霧,讓監控顯得有些朦朧。

  然而過程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任務組的人出來後,這才注意到有些不對勁,轉過對方的臉,發現根本不是1047,而是一個眼下長著淚痣的美貌少女。

  少女已然在毒氣中昏迷,只是她並沒有穿囚服,甚至不是這裡的囚犯或者員工。

  那麼這個陌生的少女是如何憑空出現在本該只有一個活人的封閉房間的?

  這個發現讓眾人駭然,但更細思極恐的是另一個事實。

  如果這個人不是1047,那麼1047在哪兒?

  現實並沒有給他們留太多懸念,走在最後一個穿著獄警制服戴著防毒面罩的人突然開口道:“真是謝謝你們帶我出來。”

  眾人警惕,下意識要將槍口指向對方,可已經來不及,對方的身手迅猛如閃電。

  抓過最近一個人的槍口,直接將整個人掀起來砸向遠處的幾人,再迅速移動,一拳一個搗在他們肚子上,整整十個作戰精英頃刻間便被放倒。

  對方取下頭盔,下面赫然就是1047的臉。

  是了,她既然能製造大面積的寒冰,那麼對自己的身體動手腳躲過熱感儀的探測簡直易如反掌。

  只是那個陌生的少女是怎麼回事?她是怎麼憑空變出一個大活人來的?

  祝央出了醫療室,收拾完了眼前的人,倒是得感謝魚鱗怪的技能,能讓她屏息這麼久。

  虧她還瞬間做了倆冰罩儲存了一點空氣進去,結果一個沒用著。

  不過還別說,富江這傢伙倒是意外的挺好用的,就是不能隨便亂扔。

  祝央把那傢伙收回去,也不知道現在是暈了還是死了——嗯,對她來說好像沒區別。

  走廊裡突然又響起刺耳的警報,樓上傳來無數腳步聲。

  看來戒備又升級了,祝央也不好在這裡多待,便轉身進了旁邊的電梯。

  這個電梯是醫生才能享用的,也就是某個犯人偶然間看到樓層的那個。

  祝央才踏進來電梯門就關了,並且她按最低層的按鈕電梯也一動不動。

  這並不讓她意外,現在至少是紅色戒備狀態了吧?能讓她暢通無阻才怪。

  可她為什麼沒有選擇走樓梯,反倒是自己進電梯變成了甕中之鼈?

  因為犯人在這裡待這麼久都沒有人誤入過別的樓層的話,極有可能樓梯除了這兩層之間,壓根就沒有通往上下的路。

  不過這座電梯是肯定可以的。

  此時電梯裡又響起了警告——

  “1047,站在原地,舉起雙手,束手就擒,否則負責開門迎接你的是無差別掃射。”

  祝央抬手,對著電梯攝像頭那兒比了個中指,然後一拳把監控打個稀巴爛。

  電梯的材質倒是和這裡的門都差不多,都是人力難以破壞的,即便祝央那從另一個遊戲買來的削鐵如泥的刀,想要破壞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懸。

  不過既然是電梯,肯定得遵從安全結構,她往地下一揮,瞬間多了好幾層堅冰。

  祝央站在冰上面,手臂撐著天花板,稍一用力,將上面推開了一道口子。

  順著爬出去,站在電梯井裡,祝央掏出小刀對著電梯纜繩一割。

  電梯的材質是特殊合金,但纜繩這些就並沒有特別之處了,在遊戲空間出品的匕首下應聲斷裂。

  電梯立馬像墜石一樣掉了下去,好幾秒之後,發出一聲墜地巨響。

  而祝央此時還一個人吊在一開始的位置,看著對應的樓層都可以從這個電梯井進入,滿意的笑了。

  與此同時監牢區裡面。

  現在正是下午剛開工沒多久,監獄某種程度上還是要做到一定的掩人耳目。

  所以也對外承接了一些手工訂單,用於表面上的維持正常運轉,實際上這些訂單帶來的收益對於整座監獄的真正開銷實在九牛一毛。

  四個玩家對於祝央有些擔憂,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一個長期鬧鬼,定期死人的監獄有問題。

  不過除了鄭楠之外,現目前她們並沒有遇到什麼異常。

  就連鄭楠那次,除了接個電話,所謂的鬼也是第二天祝央告訴她的,也不算真正面對。

  所以對於狀況的瞭解,她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也並不清楚祝央為什麼會被帶走。

  反倒是能力者這邊和祝央的接頭人羅斯比較擔憂,畢竟那傢伙表現出的本事實在亮眼。

  他們能產生見到曙光一般的希望,監獄方面自然也不會注意不到她的特殊之處。

  只是這照顧來得也太快了,羅斯甚至不清楚他們的時間是否充足。

  但沒過幾分鐘,她就不用胡思亂想這麼多了,因為上面已經引發騷動。

  犯人們正做著工,突然警報鈴響起,廣播裡發出通知讓他們所有人回到牢房待命。

  眾人一片抱怨,犯人們的工作並不算繁重,並且這個監獄也並不怎麼催促進度。

  一般來說,在車間裡邊聊天打屁邊幹活,肯定比在腳都伸不開的牢房裡待著要好。

  除了睡覺,誰樂意待在那裡面?

  廣播一聲比一聲急促,獄警們動作也越發粗暴。

  幾個玩家和羅斯他們頓時就明白了,應該是祝央那邊鬧出了什麼亂子,並且動靜還不小。

  所以這邊才急著把犯人們趕回圈裡,為了集中警備專注那一頭。

  再往好點的方向推測,他們這邊多一份牽制,祝央那邊就少一點壓力。

  如果這個時候監獄發生暴動的話,即便上面再怎麼分身乏術,也不得不派調人手過來吧?

  畢竟不能一口氣把所有人都殺了。

  思及此,玩家和能力者一方的反應倒是一致。

  趁著出門那擠擠嚷嚷的空子,對著旁邊的人兜頭就是兩拳。

  犯人們這會兒本來就不耐煩,這會兒一點動靜就是撒火藥桶上的火舌。

  被打的犯人回頭,按著旁邊的人就是一頓暴打,旁邊的人挨得冤,自然不肯吃虧。

  更兼犯人們往往都是拉幫結派,即便不相關的好事者也不少,頓時就打做了一團。

  獄警不管在外面怎麼喝止,用電擊棍抽都沒用,甚至因為人數的懸殊,反倒是被犯人們碾壓而過。

  幹翻了獄警犯人們的心思瞬間拉不住韁了,成群結隊的開始往外跑,所經之處又是一陣打砸。

  果然監獄方派來了更多的警力鎮壓,玩家和能力者們見狀對結果還算滿意,只不過現在受限能做的也不多。

  只能竭盡全力的將騷動升級。

  但接下來他們就發現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當犯人們從工作區一路來到食堂的時候,食堂大門便降了下來。

  天花板上噴灑出了液態瓦斯,不愧是有史以來零越獄率的監獄,這種程度的暴動掀不起太大風浪。

  能力者和玩家們在失去意識前,再怎麼不甘也只能承認,在沒有任何準備的前提下,要逃出這裡簡直難於登天。

  而此時祝央已經從電梯井滑下了最底層的位置,硬生生的掰開了電梯出口門,來到了監獄的最底層。

  其實她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最底層,不過電梯能到達的最下面就是這裡了。

  從電梯井翻出去,還得經過一個玄關,面前是一扇充滿科技質感的大門。

  至少祝央在現實中沒見過,同時需要密碼,指紋,還有虹膜檢驗,完全是科幻電影裡的配置。

  祝央看了眼這門,心裡琢磨用剩下的溶解藥水夠不夠溶解出一個人能通過的洞口。

  也別說這場遊戲人人都被限制了能力,唯獨她還有從別的遊戲得來的空間戒指以及裝備是作弊。

  就目前看到的監獄的警備還有配置,怕是狗比遊戲早就把她這個Bug算在對應難度裡的。

  不然幾個中級玩家,尤其還不是技術類玩家,怎麼也不可能完成任務。

  換了喻理或者曲赫那種技術類型估計還有點可能。

  正想著,沒等她動作,那門居然就打開了。

  祝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也不刻意去找監控,反正這裡估計哪兒都是監控。

  隨手朝天的比了個中指便走了進去,半點不在乎人家明顯的請君入甕的。

  果然進入實驗室,目之所及便是另一幅天地了。

  數十個圓柱形玻璃生化倉鑲嵌在牆裡,綠色的藥水裡浸泡的全是外表聞所未聞的生物。

  它們大多有著基礎的人形,但是卻有無數種別的海洋生物特徵,無一例外都是猙獰可怖。

  讓任何一個人類看了只會頭皮發麻,生理性恐懼惡寒。

  就比如祝央正對著的那個,上半身是人的身體,可下半身卻是八爪魚的腿。

  眼睛的比例特別大,幾乎占了整張臉的三分之一,眼球暴突,呈黃褐色。

  然而一眼掃去,這還並不算最難看的。

  有些腦袋直接變成魚頭的,背上全是不知名的類似於蛤蟆質地的皮膚,四肢的比例也嚴重不協調,腹中翻白脹大,猶如十月懷胎。

  祝央甚至在裡面看到了一條美人魚,上半身倒是正常,不過下半身卻並沒有傳說中那麼美輪美奐。

  那魚尾與其說是魚,倒不如說像是泥鰍的尾巴,黏糊光滑,是暗沉的濁黃色,看著挺幻滅的。

  一排排看過來,饒是祝央在恐怖世界裡早練就了一身對審美下限的忍耐,也不禁感到不適。

  因為這裡的實驗體很明顯,生前都是人。

  人家並不是躲在深海裡,隨便長長的生物,而是被活生生的改造成如今的面貌。

  祝央也不知道這些生物是死是活,不過但凡是個人,看到這麼多同類被折磨得如此面目全非,心裡也不可抑制的竄起了一絲邪火。

  不過她倒是沒忘了任務,挨著生物倉識別上面有沒有叫胖頭魚的試驗體。

  羅斯說得沒錯,這裡的試驗體命名方式確實類似,一般是跟著他們融合的物種和自身特色來命名。

  比如那個下身八爪魚的,代號就是章魚腿……

  就這點來看,負責這個項目的人,還挺有些惡趣味和幽默因數的,不過眼前的場景卻讓人怎麼都笑不出來啊。

  幾十個生物倉並不算多,雖然占地面積大,不過以祝央的視線一會兒也就能掃完一圈,並沒有代號胖頭魚的。

  只是沒找到胖頭魚,她卻多了個意外發現。

  因為她居然看到了魚鱗怪的肉身。

  放在最裡面一個生化倉裡,明顯身體已經失去活性,不過用科學手段保存得很好。

  和祝央只幻境裡看到的樣子一樣,也是渾身魚鱗,臉部有些抓爛,身材一般——

  嗯!總之就是沒她漂亮,這點很重要。

  魚鱗怪的身體有細微的殘缺,明顯是定期被取下身體組織做實驗的。

  這就可以看出這玩意兒和其他試驗體不一樣,它是母體,或許這裡不少試驗體都是攝入了它的基因變異的。

  祝央也不是很懂這方面,不過這層樓找不到胖頭魚,那也不便在這裡耽擱太久。

  正決定往上推進,便感覺到耳邊傳來一陣罡風。

  祝央偏頭一躲,髮絲被割下了一縷在空中吹散,拉開距離後,便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不,人形怪物,因為祝央剛剛才在生化倉裡看見過它。

  竟然就是那只魚頭蛤蟆背,腹部翻白腫脹的傢伙。

  對方濁黃的眼睛緊緊盯著祝央,眼神裡除了獸性的捕獵本能,已經毫無理智。

  祝央心裡一沉,看來這裡的試驗體多半都已經淪為野獸了。

  那魚頭怪並沒有觀望多久便發動了第二輪的攻擊。

  只見它腹部一陣蠕動,接著張口快如閃電的吐出兩注水刃,倒是比祝央之前殺醫生那半吊子使得不知道好多少。

  那水刃擦過牆壁,上面赫然割裂出一道平整深刻的裂口,祝央躲得快,不過對方的攻擊頻率越發密集。

  那翻白脹大的肚子也如氣囊一般快速的鼓脹乾癟。

  祝央一邊躲,一邊注意到它的背部好像在分泌一種粘液。

  生物狩獵的時候,很少會有不必要的動作,尤其是遵循本能的動物。

  她立馬意識到了不對,迅速掀起了一層冰牆,果然那些可怕刁鑽的水刃只是佯攻,真正的殺招在這裡。

  只見冰層才起來,接觸到空氣便像被澆上煮沸的熱水一樣融化,那融化成水淌在地下,竟然變成了不祥的深紫色。

  這尼瑪就厲害了,無色無味的沾到身上怕不得渾身潰爛。

  祝央一怒,手裡出現一把刀,隔著冰層便沖著魚頭怪飛了過去。

  以她的力道和刀技的精准度,隔著一層冰並不是問題,那魚頭怪身負兩大殺招,不過本身速度並不快,兜頭就被祝央紮穿了魚頭。

  毒液也停止了分泌,但祝央暫時並不敢撤除,反倒是用冰將對方的屍體裹住。

  只是這動作才做到一半,她手裡便飛速的又出現一把刀,往自己的斜後方削過去。

  回過頭,那裡空無一物。

  但祝央並沒有放下警惕。

  果然過了一會兒,空氣中傳來一陣不自然的波動,祝央又是一刀削過去,感覺到了自己攻擊落到實處,但對方這樣了居然還能維持隱形沒有現身。

  這讓祝央一刻都不能大意。

  接著她看見地上憑空多了幾滴水,這才勾唇一笑,看來也不是沒有一點用處嘛。

  一陣寒流掃過,空氣中的某個地方遠比隱匿無形的怪物顯現了出來,赫然是一隻透明的水母。

  那水母被祝央直接凍成了一個巨大的電燈泡一般矗立在一旁,散發著幽紫色的光。

  這要不是知道對方是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的成果,祝央還真想入手這麼個漂亮的落地燈。

  此時又有一個生化倉開啟了,從裡面出來的正是祝央進來第一個看見的章魚腿怪。

  它一出來便展示出了和前兩個不在同一等級的強烈氣場,伸長的章魚腿一揮,直接將被祝央凍住的兩隻怪物抽得粉碎,可見對方的力量之強。

  這也難怪,畢竟章魚可是公認的狩獵天才。

  只見這傢伙在祝央面前竟然體型越變越大,似乎要佔據整個空間一樣,那屬於人類的上半身最後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接著巨大的章魚腿就靈活的沖祝央揮舞過來,祝央連連躲閃。

  可這傢伙端的狡猾,往後退但見它的腿仍舊可以蠕動著增長,往側面躲,另外的幾條腿早知道靈活的配合攻擊。

  祝央踩著它的腿想跳到高處,卻不防這傢伙居然在扭曲成這種角度的前提下還能迅速的一顫。

  祝央下盤不穩,加上章魚腿打滑,一個趔趄就被那章魚纏了個正著。

  黏糊糊的吸盤擠壓在祝央身上,噁心得她夠嗆。

  祝央被章魚腿舉過頭頂,拉回自己身邊,祝央這會兒也不好用冰凍的技能。

  憑這貨的力氣,冰凍是一時半會兒限制不住它的,反倒要是亂揮舞著腿砸冰坨子把她砸成腦震盪可就好玩了。

  眼看離那傢伙越來越近,祝央一刀衝它上半身扔了過去。

  只是章魚腿目睹過她兩場戰鬥,早對她的攻擊有所防備,那腿竟敢迅速的將刀接住,可見其速度之快。

  見她無計可施,章魚腿露出一抹得意,卻見已經離它不到兩米的對方更是露出一個詭笑。

  接著就見祝央深呼吸一口氣,就這麼近的距離,對著章魚腿的耳朵就是一陣尖銳的噪音攻擊。

  “啊————”

  隔著螢幕的幾個白大褂虧得是早有準備,從當初禁閉室的慘狀推測過那龜裂的由來,見她深呼吸的時候就關閉了聲音。

  果然,螢幕裡不但剛才還佔據上風,威風凜凜的章魚腿緩緩的鬆開她,整個魚縮小到正常狀態軟軟倒下去,暴突的眼睛脹滿了血絲,耳朵裡也流出了血。

  其他還待在生化倉裡的試驗體也各種程度的不能倖免於難。

  有位老者喃喃道:“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她本身的能力嗎?還是進化後的結果?”

  “其他的試驗體怎麼辦?”

  “無所謂,最完美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那些殘次品全都處理掉也沒關係。”

  這時一個穿著典獄長制服的人走了進來,看了眼螢幕,對在座的人呢道:“走吧,去迎接我們的成品。”

  明明螢幕裡的人已經表現出了非人的戰鬥力,但屋內的人卻都仿佛成竹在握,並不將控制她看做什麼難題。

  祝央被章魚腿鬆開之後,忙扒下了從獄警身上搶來的衣服,這才擺脫了那黏糊糊的感覺。

  身穿一件黑白囚服在這個環境裡顯得突兀無比,她踹了蟑螂腿一腳,來到了魚鱗怪的生化倉面前。

  剛剛跟幾隻怪物戰鬥過後,她越發覺得銷毀這貨的迫切,明明力量的主體並不是肉身,可留在這裡依舊成為了野心家利用的道具。

  祝央對魚鱗怪並沒有憐憫,只是現在自己掠奪了對方的力量,成為了代替對方的存在。

  想著監視器那邊的人也是用看它這種眼神看著自己,祝央就一陣暴戾亟待發洩。

  不過也快了,對方想必滿意自己看到的,她的準備也已經佈置好,接下來就看誰才是狩獵的一方。

  祝央伸手,正準備對魚鱗怪的屍體動手,此時天花板就突然傳來一陣聲波。

  那聲波在祝央聽來尤為刺耳,且在這之前從未聽過。

  她捂住耳朵,隔著玻璃倉發下自己身上的魚鱗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像是人魚狀態的不穩定似的。

  於此同時又接著出現種振幅,這倒沒讓祝央感覺到多不舒服,只是對方不可能做沒有意義的事。

  祝央連忙揮了揮手,果然沒有辦法釋放一點寒流,能力又被限制了。

  她難受的跪倒在地,也對,這裡是實驗室,肯定是保險重重。

  這些試驗體本就是能力者和海洋生物基因結合體,不管是海洋生物還是能力者,肯定兩邊都做出了完美的抑制方案。

  電子門這時候自動打開,幾個白大褂和典獄長出現在那裡,身後還跟著無數持槍獄警。

  獄警們率先進來,將祝央圍成一圈,指著她的槍口沒有一絲死角,接著那些人才緩緩的走進來。

  項圈被重新套在她身上,為首的老者用驚歎的語氣道:“近看更加不可思議。”

  他甚至抬手摸了摸祝央臉上的魚鱗:“你是怎麼做到收放自如的?天吶,這僅僅只過去不到兩天。”

  又捏著她的手指,仿佛在上面看出朵花來:“還有那些層出不窮的能力,我記得你能力記錄在案的只有巨力。”

  “這些全都是融合之後獲得的嗎?不,你比本體看起來還要高等,難道是衍生出的能力?”

  如果能讓普通人都憑空獲得異能的話,那麼這個女孩兒的研究價值可就遠遠超過本來的預期了。

  卻見對方搖搖頭:“不,這是我本身擁有的,巨力只是我最微不足道的本事之一。”

  老者一愣:“是嗎?一般人只能擁有一種能力,可你卻——”

  “果然是被上天偏愛的寵兒。”說著對方笑眯眯的看著祝央,眼神竟有些慈祥,只是說出來的話卻無端透著悚然。

  “不過沒關係,你的研究價值並不會因此降低。”

  祝央點頭,笑了笑:“這是當然,我在哪裡都是特別的。”

  “只不過你們這種低等生物,卻是不夠資格對我的基因指手畫腳的。”

  這時候老者背後的典獄長笑了,對方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身材魁梧,長相是那種笑起來很敦厚,但嚴肅的時候卻透著凶戾的類型。

  他開口道:“小女孩兒,我知道你這兩天的表現,日子過得太順暢,就以為自己在哪裡都吃得開。”

  “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倒也沒人在乎你在監獄裡怎麼稱王稱霸,只不過你展現出了你的價值。”

  “而很不幸,你現在歸我們公司所有。”

  祝央看了他一會兒,笑了笑,突然問道:“你的拔槍速度怎麼樣?”

  典獄長臉一沉,警惕道:“你說什麼?”

  祝央聳聳肩,並不回答,反而又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監獄裡應該你們就是目前的最高話事人吧?”

  “是不是抑制器項圈戴著,干擾聲波開著,再幾十把搶指著我,你們就以為我是甕中的王八,任由你們發落了?”

  “可是在我看來,是你們一群老鼠被我趕到了牆角,就等著一個個踩死誒!”

  典獄長一驚,看她的臉色沒有半點虛張聲勢的意思,即使深陷看似不可能逃脫的境地,依舊是一副從容。

  不對,這已經不是從容了,這傢伙臉上的笑,分明是勝券在握的意思。

  他手往腰側的槍套上按去,打算對方一有輕舉妄動便拔槍。

  然而下一秒,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哢嚓聲,接著飆出無數股血流。

  端槍圍著她一圈的獄警,以及站在身旁的科研人員,全都轟然倒地,所有人無一例外,脖子上都出現一個碩大的血洞。

  不,那血洞並不是憑空出現的,典獄長看見了,每個人的脖子上趴著一隻蟑螂,這些蟑螂在屍體倒地後,還在繼續啃噬。

  他迅速抽出槍,沒事的,對方現在能力盡失,只要打穿她的腦袋。

  下一秒,典獄長透過她背後的玻璃倉,隱約看見自己的身體一左一右分成了兩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1:23 PM

第94章

  祝央這會兒身上還真不剩什麼本事能用了,遊戲技能和魚鱗怪的天賦能力都被雙重抑制。

  不過她早知道那些人這麼輕易的放她進實驗室,目標就是為了試驗她的水分。

  如果魚鱗怪是這裡試驗的主體,那他們就得觀察她這個罕見的沒有起排斥反應的成功樣本的融合反應。

  前兩個魚頭怪和水母怪雖然棘手,不過本身不算太強,但那章魚腿就祝央來看,是絕對不會比大部分中級場玩家弱的。

  應該也是這裡目前為止試驗體中戰鬥力最強的那一波,如果僅僅是試探,倒這種程度也差不多夠了。

  那麼下一步就該是迫不及待的收網,將她這個珍貴的完成品帶去好好研究。

  各種該抽血抽血,該切片切片——嗯,切片應該暫時還捨不得,總之以這些罔顧倫理和任性的科學瘋子來看,想必是對她摩拳擦掌的。

  她在戰鬥中就刻意沒有使用蟑螂的技能,這玩意兒是最適合用來做隱藏殺招的。

  對方會採取什麼措施,祝央多少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無非是能力限制和熱武器威懾。

  只要提前將彈珠偷偷撒出來,下達了同時攻擊威脅她生命的人的頸動脈的命令,將這些人同時一擊斃命並不是難事。

  蟑螂有個好處就是,只要下達了命令,哪怕中途能力消失,它也會忠實的執行完自己的任務。

  這裡遍佈攝像頭,祝央手上經常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和武器,這點人家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過這個研究室估計代表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科技頂端,如果他們也無法從科學解釋的事,肯定會下意識的排除這個選項,進而誤認為那是她的能力。

  據祝央所知,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空間能力者。所以自然而然就將此項的應對歸類到能力的抑制中去。

  只不過被一圈的槍械指著,祝央還真不能在這之前亂動一下,否則身上就得多個窟窿。

  但周圍的獄卒和研究員瞬間被咬斷脖子死亡,祝央便動了,典獄長知道她的身體強悍,就連項圈限制後也擁有著非人的力量。

  將希望寄託於自己的槍上面,所以一開始祝央才會由此一問。

  “你拔槍的速度怎麼樣?”

  一開始就給他提示了,可惜對方從拔槍到對準祝央,並沒有她沖出包圍圈,並從空間裡抽出一把長刀將他一劈為二這一連串的動作快。

  要是那一圈圍著他的獄警還活著,或許這麼多槍口下總有幾把能對她的動作做出反應,不過只剩一個人,並且槍還在槍套中嘛——

  祝央甩了甩刀上的血,地面瞬間多了一抹猙獰的血跡。

  整座監獄的最高負責人應該就在這裡了,祝央翻了翻這些傢伙的屍體,果然從他們身上都找到了對於能力者的項圈控制許可權手環,並且還有程度不一的許可權卡。

  其中自然是典獄長和老者的許可權最高,幾乎可以去監獄裡任何地方。

  祝央再次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項圈,擼走了一個手環,並剁下了典獄長和老者的指頭以備不時之需。

  然後她從實驗室裡大搖大擺的出來,一路上暫時並沒有受到攻擊。

  或許是因為這個樓層的監控並不在統一監控管理內,想看這邊的情況需要一定的許可權,所以對方還沒反應過來。

  總之祝央直接刷典獄長的卡,從另外一部電梯來到了上面一層樓。

  結果一進電梯就感覺不對勁。

  這個電梯因為是研究員專用,修建得挺豪華,裡面空間大不說,竟然還有電梯員。

  嗯?電梯員?

  祝央反應過來,抬頭向縮牆角的那個‘人’看去——

  只見對方一身板正的工作服,渾身一絲不苟,就是那頭臉忒蒼白了一點。

  眼眶黑黑的,渾身透著股毫無生機的死期,哪裡是人?分明就是個鬼。

  祝央對遊戲這個副本裡的瞎幾把植入是真的無語了,前一秒還是各種生化怪物亂燉,高科技與熱武器齊飛。下一秒就進入了陰森大樓的電梯撞鬼劇本。

  這根本就不搭調啊,還是遊戲為了證明自己不管走得再遠,還是不忘初心,謹記自己是個恐怖遊戲,所以把這些傢伙牽出來溜彰顯主題的?

  祝央用挑剔嫌棄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這隻電梯鬼,那電梯鬼整個都快憋進強裡了。

  見祝央不開口也不出去,它最後只得顫顫巍巍的開口——

  “那啥,請問去幾樓?”

  祝央這才道:“打算怎麼嚇我?”

  電梯鬼下意識便道:“你關上門,電梯裡四面都是我的臉,地面上大張著嘴,一副馬上就要掉下來被我活吞的樣子。”

  可是看到這女霸王龍在實驗室手撕那些深海怪物,再血洗那些研究員還有獄警,電梯鬼乖乖的就縮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極力降低存在感。

  這會兒只恨自己在禿頭老太那兒誇下海口,承諾監獄裡鬼魂的面子不能就這麼折了,一定要來嚇她一嚇挽回面子。

  祝央點點頭,總算聽到點有新意的,便下巴一抬:“去樓上!”

  “好嘞!”電梯鬼狗腿道。

  其實這電梯鬼真不算弱了,實力至少和鏡女在伯仲之間,尤其一旦進了電梯,便是他的天地。

  封閉的空間要搞死一個人,以他的能力易如反掌。所以這電梯鬼在整個監獄的鬼魂中也算排得上號的。

  不過他再怎麼厲害,上面也壓著個魚鱗怪,這兩天感覺到魚鱗怪消失了,又正碰到斑禿老太控訴有個囚犯囂張,便心裡飄飄的打算試她一試。

  結果兜頭就撞見了那兇殘的一幕,別說這狂放的武力值,就這場面,那魚鱗怪明顯是被這女的給活吞了啊。

  電梯鬼慫了,等反應過來想跑,就被撞了個正著。

  本來屬於他的領域的狹隘空間中,此刻是如此的弱小無助可憐。

  電梯鬼從沒有像這刻一樣這麼痛恨過這個監獄的層高的,尤其是這兩層都是生化研究室,層高驚人,光是要上一層也要一會兒時間。

  電梯鬼透過反光看見那傢伙從後面打量自己,冷汗都出來了。

  便聽對方開口:“你的能力是什麼?”

  電梯鬼想到她身上出現的屬於魚鱗怪的特徵和氣息,嚇得頓時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抱住對方的腿就是一頓哭訴——

  “大王,大王我很弱的,我就是一辣雞。除了在電梯裡嚇嚇人我屁都不是,而且我的最強殺招也就是脫光了在別人面前跳小雞舞,嚇不死人噁心死人那種,您不可能看得上我的能力的。”

  “您看您這麼漂亮,身材這麼好,我這本身哪兒配得上您?哦,我知道有個老太婆,她能力不錯,只要滿足發動條件,就能讓人身體迅速衰老,精神肉體的雙重打擊,怎麼樣?厲害吧?我去把那老太婆給你抓來?”

  嗯?那浴室的老太婆能力竟然這麼厲害?不過相對的發動條件肯定也比較嚴苛,所以一開始得靠嚇唬鑽人家內心的破綻吧。

  見祝央不說話,電梯鬼又道:“還有個成天玩好朋友背靠背的,她能在網線裡穿梭,這種看得上吧?”

  祝央這才點點,道:“正好我有事要她幫忙,你去找到她,讓她切斷監控室裡的信號,還有對外的傳輸信號也遮罩了。”

  說著掏出好久沒用過的人皮書,對著電梯鬼的腦袋敲了敲:“我想你不會是糊弄我逃跑了事的,對吧?”

  要電梯鬼剛剛還打了那心思,現在也不敢了,那本書上面他感受到了一種對鬼怪的絕對號召力。

  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發動,可這傢伙如果不計代價的話,絕對可以將這裡所有的鬼收入囊中的。

  這尼瑪傻逼監獄到底招進來個什麼兇殘的玩意兒?

  電梯鬼也不敢糊弄,得了放行嗖的就撒丫子跑去找背靠背鬼了。

  此時祝央也已經來到了上一層,這一層依舊是研究室,只不過等級比下面的低。

  祝央刷卡就能進去,看見裡面試驗台無數,甚至有正在做實驗的生物體被綁在上面。

  如果下面樓層是已經具有單獨作戰能力的成品,那這一樓裡面就是實驗進行的場合了。

  祝央有些看不下去,抬手扔出去幾顆彈珠,沒過一會兒,某幾個角落裡傳來刺耳的慘叫。

  是意識到入侵躲起來,正準備偷襲她的人。

  祝央以為看到這兩層之後,接下來的實驗場景已經不會讓她感到驚訝了。

  她獨自搭乘電梯又上了一層,這層樓的許可權逐漸降低,證據是已經有人對祝央的逃離做出了反應。

  一隊又一隊的人馬從各個通道趕來,就像這裡的獄警是不要錢量產的一樣。

  因為最高負責人的死亡,這裡估計是進入了不計成本的攻擊。

  來應付她的武器也不僅限於掃射槍支,祝央甚至看到了重型機槍,不過因為整座監獄建在海底,倒是一定程度內。

  不過饒是這樣,祝央也不敢太過托大,於是一時間陷入了被圍追堵截中。

  她的幻術雖然能對現場的人起到小鬼,但隔著螢幕遠端操控的卻沒用,這些獄警對於命令的執行力簡直驚人。

  即便讓他們往虛空中開槍,或者是對著同伴轟過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這也就是為什麼監獄裡的犯人懷疑他們是機器人的緣故。

  祝央將一面通道用冰堵死,蔓延的寒流限制了獄警們的動作,一邊才解決,另一邊已經離她只差一個拐角。

  祝央瞬間從對方眼裡消失,監控室的人給出重新定位之前,對著那面就是一陣尖叫,又活活震死了四周離得近的人。

  這時候電梯門打開,一架加林特機槍對準她,才開門就是一陣無差別的掃射。

  祝央轉身躲進旁邊的死角,瞬間從空間裡取出她唯一買到的一把大型武器。

  肩扛式火箭筒,用這玩意兒對著電梯的方向就一炮轟過去。

  這下好,別說電梯裡的追兵,整個電梯,包括那面牆,方圓五米的空間全炸出一個窟窿。

  幸好這邊的位置不在週邊,否則監獄都得給炸個窟窿。

  祝央拍了拍這炮筒,知道為什麼那摳逼遊戲不讓她買無限炮彈的了,這尼瑪簡直作弊。

  監控室裡的那個區域的畫面全部崩潰,剩下的人陷入了死寂。

  其中一個狠狠的踢翻了椅子:“為什麼她隨手就能變出這麼多武器?還是重型殺傷武器。”

  典獄長已經死了,因那傢伙剛愎自用,並沒有認命副手,到了這時候竟然沒有人出來統籌反擊。

  監獄的層層壁壘在那傢伙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

  意識到事情遠不是他們能控制的,其中一人立馬道:“馬上向外面發信號,請求支援。”

  即便要承擔的責任再大也來不及權衡了,至少得先在那怪物手下保住性命。

  可下一秒整個監控室就傳來一陣刺耳的噪音,緊接著便聽到負責對外聯絡的人驚恐道:“沒有辦法向外傳遞信號了。”

  “什麼?”臨時負責人連忙跑過去。

  還沒具體識別出問題,便聽到播音器裡傳來沙沙的雜音,此時又有人慌忙道:“怎麼回事?武器控制故障。”

  “生化士兵信號源切斷。”

  “毒氣管道控制故障。”

  臨時負責人咬了咬牙:“是那些傢伙。”

  這裡的人擁有一定許可權,是知道靈魂體的存在的,畢竟魚鱗怪的靈魂體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甚至那些鬼怪反應也是他們記錄範圍內,只不過他們沒辦法直接接觸靈體,只能通過靈異事件和後續反應進行研究。

  但是既然敢做這麼大膽的實驗,他們必定是對各方試驗體都擁有應對之策的。

  這些鬼魂曾經也試圖攻擊過監獄方,只是限制靈體的裝置原理和限制能力者的相差不大,交鋒後吃過兩次虧,那些鬼魂便也老實了。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落井下石。

  臨時負責人臉上一狠:“啟動滅靈裝置。”

  “可那些靈異體也是珍貴的實驗材料。”

  “快!”對方大吼。

  “晚了!”此時就聽一個聲音在房間響起。

  眾人拔出防身手槍對準那邊,便看到一個螢幕上出現了虛影,看剪影赫然就是背靠背鬼。

  她的聲音從設備裡面傳來,這裡的人沒有靈力,不能直接看到她,便只有通過媒介進行溝通。

  “要是別的地方還有人手,我們倒真不敢輕舉妄動,但現在,你們是唯一的防線,其他司令台已經沒了人手。”

  眾人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能感覺到她咧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接著整個監控室一黑。

  完了,對方直接釜底抽薪,斷了電力,備用電力的啟動就算再快也需要一點時間。

  然而現在他們就是在和時間賽跑。

  黑暗中所有人亂做一團,照明燈重新亮起,所有機器重新啟動的時候,他們卻發現房間裡突然多了個人。

  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就坐在他們的指揮座上,翹著腿,沖他們揮了揮手:“幸會,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新BOSS。”

  “這座監獄現在的掌控權歸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祝央比出一根手指:“一,乾淨的跳槽跟我混。二,我送你們去地下繼續向舊東家效忠。”

  監控室的人冷汗下來,他們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單純技術員,甚至每個人手上還持有武器。

  可對方就這麼大喇喇的不設防坐在正中央的主座,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臨時負責人最終開口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和誰作對。”

  祝央點頭:“沒關係,死人從不需要浪費我的腦容量去特意記住。”

  說著她起身,眾人警惕的一退,就見她只是走過來,看了眼失去幸好的顯示幕上,出現的那個屬於公司的logo。

  祝央嗤笑了一笑:“深海科技公司,我記住了。”

  她這輕飄飄的兩句話,什麼也沒表示,可周圍的人就是無端的心裡一寒。

  臨時負責人見她強勢,不得不低頭,便問道:“你並不是要逃走?”

  祝央笑了:“都說了這裡是我的地盤了,在自己的場子可沒有逃這個說法。”

  現在他們是不得不低頭,慢慢的,至少表面上也就只能投向了這個監獄裡的祝老大。

  祝央這才滿意的笑道:“那麼就麻煩你們安排人手收拾殘局了,不過提醒你們不要試圖和外界聯繫,我會讓女鬼小姐監視你們的,一旦有人做出反抗行為。”

  她掏出一個炸彈黏在牆壁上,晃了晃手裡小巧的遙控器:“那我也就只好把整個房間炸個粉碎了。”

  說完留下滿頭冷汗的眾人,在她走後,立馬有人靠近那個炸彈。

  只見那玩意兒就是一個光滑的金屬半球,橫切那邊死死的黏在牆上,跟長在上面似的,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打開看到它裡面的裝置,更不要說拆解了。

  但眾人毫不懷疑這玩意兒的真實性。

  畢竟這是連火箭炮都能憑空扛出來的傢伙,如果比火力,兩方不一定誰比誰更先進呢。

  解決到遠端的麻煩,祝央繼續回到了六樓,八樓和七樓都沒有找到胖頭魚,如果五樓還沒有收穫的話,那就得考慮遊戲是不是又搞鬼了。

  因為從監控室她已經瞭解到了這棟監獄的大致構造,最底下的負六七八層是實驗區,四五樓監控區,以及監獄的員工住宿活動的地方。

  二三樓則是監牢區,一樓是通道還有各種交通工具以及大型對外武器的安置樓層。

  整個佈局還算簡單,不過要從上往下的走完一圈,至少耗時幾個小時,這裡太大了。

  可祝央打開六樓實驗室大門,看到映入眼簾的場景,饒是已經做足準備也有些懵,但反過來,竟又有些在意料之中。

  這裡並不是樓下那樣怪物成堆的實驗體,偌大的空間內至少有上千個生物倉。

  然而所有生物倉裡的人,只長著兩個樣貌,一男一女,分別都是體格健壯,肌肉扎實的。

  男女的比例大概是八比二,聯想到監獄裡獄警的數量比例,以及他們從始至終戴著頭盔未露過的臉。

  還有對於命令的執行力,以及對自己生命的漠視,再加上機械化的情緒反應。

  難關這裡的獄警源源不絕,原來全是批量的生化人。

  也不知道哪個倒楣蛋的基因被這些傢伙弄到手,這兩個人的本體一定是各方面都出類拔萃的精英,然而他們的複製體卻在這裡成了定期的消耗品。

  祝央來到主腦這邊,通過老者的許可權卡還有從他身上切下來的手指錄入指紋。

  果然這些生化人執行命令的最優先順序別便是典獄長和老科學家。

  祝央想都沒想就將兩人的許可權抹去,換成了自己的,這樣即使監控室哪裡的技術人員背叛,她也不至於找不到人使喚。

  不過這樣一來,確實整個監獄就沒有叫胖頭魚的傢伙了。

  但祝央並不著急,遊戲說帶離這裡,那目標就一定會在這裡,只不過是目前存不存在的問題,萬一得觸發某個條件呢?

  此時,監獄食堂裡昏迷的犯人們逐漸轉醒。

  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會從牢房的地板上醒來,畢竟發生暴動後第一件事就是得將人隔離起來。

  可是並沒有,他們還是原封不動的待在食堂,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就像弄暈他們後監獄便不再分出多餘的精力管他們似的。

  眾人起身,身體還有些無力,情緒也沒那麼激動,周圍被打砸破壞的設備竟然已經修的修,換的換,打掃的打掃,變得整潔一新。

  就如同他們之前的暴動是大夥兒不真實的記憶一般。

  其他犯人摸不著頭腦,但玩家和以羅斯為首的能力者一方便心裡逐漸下沉了。

  監獄這邊騰出手來,還有那空閒將所有東西修整一番,也就說明祝央已經被控制了,並且至少已經被控制一段時間。

  對方越是從容,她引發的騷動便越是不足為提。

  果然還是冒進了嗎?現在唯一能祈禱的便是獄方還能將祝央放回監牢區,如果完全和他們隔離,那麼有再多計畫也無力施行了。

  便見到一大隊獄警走進來,還是那副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架勢。

  獄警們將沒有醒過來的人用藥物催醒,接著便維持紀律,要求他們依次走出食堂,去禮堂集合。

  禮堂一般是用來看電影,或者節假日舉辦節目的地方,有重大通知或者安全培訓也是在這裡,相當於這座監獄的操場了。

  所有人不明就裡,只有玩家和羅斯他們意識到,或許和祝央剛剛鬧出的事會有一些關係了。

  難不成監獄打算對她公開處刑?這應該不是她這種強大的能力者應有的價值。

  一群人心裡惴惴的來到禮堂,按照間距整齊的站好,周圍的人再交頭接耳,便聽到上面響起一個聲音——

  “肅靜!”

  接著一個穿著板正制服的男人走上講臺,他後面站著是好幾個監獄的管理人員。

  男人站在麥克風前,對著下面的犯人們道:“眾所周知,巨鯊監獄成立五周年以來,一直以先進的管理,嚴格的紀律,優秀的產出價值,以及傲視全球的守備等級為驕傲。”

  這些都是屁話,下面的犯人聽到這開頭就想打呵欠了。

  套話結束後,便聽這男人進入了正題:“然而,今天要跟大家宣佈一個不幸的消息。”

  “巨鯊監獄的最高管理員,威爾斯典獄長於今天下午16:37:48不幸去世。”

  正打哈欠的人嘴長到一半,緊接著整個禮堂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就跟高中學校晚自習停電一般。

  講道理這個典獄長也並不是傳說中以虐待囚犯為樂的變態,他雖然在監獄裡威信十足,可倒是並不常出現在眾人面前。

  可管他呢,笑就對了。

  死典獄長犯人開心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邏輯。

  玩家們和羅斯一怔,難道人是祝央殺的?所以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確實夠得上公開處刑了。

  幾個人仿佛已經預料到了男人的下一句話,將這‘駭人聽聞’的謀殺事件渲染得氣氛十足,接著再推出兇手。

  總之典獄長在監獄中死亡,管理層不可能不負相應的責任。

  卻聽對方比起懲罰罪犯,還有別的事情更優先宣佈——

  “肅靜!”

  “巨鯊監獄作為一個獨立運營的機構,首腦的職位不可或缺,所以在我們為死去的威爾斯典獄長默哀的同時,也歡迎新的典獄長就任。”

  下面的犯人立馬就焉了,尼瑪這破監獄的派系爭鬥也太厲害了,老大才死不到倆小時新的就登基了?

  要沒說早準備好龍袍,傻子才會信,不過這裡並沒有副典獄長,也不知道是誰繼任。

  千萬不要死脾氣古怪的那幾個,那幾個還不如之前的典獄長呢。

  幾個玩家並不關心新典獄長是誰,一心急切的想知道個結果,哪怕是最壞的呢?

  這時男人便用鄭重的聲音宣佈:“歡迎新任典獄長,祝央女士!”

  誰?

  所有人一懵,那是真的臉上的表情什麼要的都有,隨便截一張都是表情包。

  禮堂的紅色帷幕緩緩拉開,露出站在後面的人。

  對方穿著合身的女式典獄長制服,霸氣十足的往那兒一戳,睥睨的俯視眾人。

  黑色高跟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沉穩具有震懾力的節奏,接著在講臺的麥克風前站定。

  對著下面瞠目結舌的囚服就是一聲冷笑:“現在,由我接管這所監獄。”

  “不管是囚犯,還是獄警,員工或者鬼魂,更甚至是水缸裡的一條魚,都給我記住。”

  “我,祝央,從現在開始,是這裡唯一的BOSS。”

  簡短的幾句話,足足幾分鐘才讓下面的人消化過來。

  講道理下午這傢伙被帶走的時候,看到的人也不少,這麼久沒有回來還以為她倒了什麼大黴。

  畢竟監獄雖然不管拉幫結派,但她的表現確實足夠囂張,上面為了顯示權威也得讓她吃點苦頭。

  可就沒見過囚犯能艸翻整座監獄變成典獄長的,還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策反了監獄的工作人員以及這麼多獄警,這都不是簡單的暴力脅迫了。

  關鍵是對方只有一個人,歷史上誰靠一個人不要任何幫手完成過這項壯舉?

  囚犯們一個個也都是慕強分子,也不知道誰開的頭,接著下面就叫囂成一團。

  最後發出整齊劃一的吶喊——

  “祝老大!”

  “祝老大!”

  “祝老大!……”

  祝央似乎對這種打call挺受用,不妨她裝這趟逼。

  既然新典獄長上任,自然得慶祝一番,不但牢房不用回了,娛樂室也打開,看電影蹦迪玩遊戲今天都可以。

  晚餐已經開始準備,自然是豐盛豪華的海鮮大餐,總之今晚是狂歡夜。

  祝央對這裡的囚犯倒是沒有別的想法,要說能力者被弄進來是這個實驗基地的陰謀。

  可即便這樣,也不是每個能力者都無辜,也有不少確實是利用能力犯下重罪的。

  更不要說普通犯人,雖說是掩人耳目,但裡面絕對一個個都是壞蛋。

  所以她佔領監獄是一回事,但並沒有打算改變這裡最基本的運營結構。

  幾個玩家是全程大張著嘴巴看著臺上風光無比的祝央的。

  她,她到底這麼辦到的?

  都不是新人了,對於遊戲的通關評價演算法肯定有一定的心得。

  雖說佔領整座監獄是祝央一個人幹的,並沒有她們什麼事,可作為一個團隊,利益相關方,多少她們會受到惠及的。

  以這座監獄的守備來看,佔領了它評價會高到什麼程度?也就是說,一旦找到胖頭魚,大搖大擺的帶出去,她們就能以不低的通關評價完成遊戲?

  這,這是躺贏?

  對,祝央幹這一切的時候,她們正被瓦斯滋昏過去了,躺地上睡大覺呢。

  所以幾個玩家和羅斯被帶到豪華的典獄長休息室的時候,表情還是茫然的。

  進門就看到祝央翹腳坐在豪華的沙發上,手裡拿了個高腳杯。

  一旁有個穿著電梯服,臉色慘白的傢伙正殷勤的給她倒紅酒。

  前任典獄長愛好搜藏美酒,現在全便宜了祝央——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倒酒的傢伙不是人吧?

  接著就見祝央沖她們點點頭:“來了?坐吧,先喝一杯,我再替你們取下項圈,再洗個澡換身衣服吃晚餐。”

  幾個女玩家只覺得自己的處境,就跟被霸總包養了一般。

  還是和祝央有過同室之宜的鄭楠率先開口,指了指旁邊那電梯鬼道:“他,他咋回事?你下午不是佔領監獄去了嗎?沒聽說你什麼時候又撞鬼了啊?”

  祝央擺擺手:“佔領監獄的時候順便收的小弟,這傢伙在電梯裡想嚇唬我,結果被姐的王霸之氣給震暈了,哭著喊著要替我做事。”

  “當時你們也不在我身邊嘛,這些傢伙又還挺好用,我心說收著就收著吧,反正小弟也不多這一兩個。”

  眾人:“……”

  從未見過把事實講得給吹牛批一樣不可置信的傢伙,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還由不得她們不信。

  而且那死鬼,在祝央說著話的時候,還一臉諂媚的反應,會讓人覺得祝央說的話還是壓了壓再說的。

  武大姐抓住了重點:“等等,還不止一個?”

  祝央點點頭,一個響指打出來,便從一旁的電腦螢幕裡鑽出一個女鬼。

  這場景是不是有點眼熟?不過背靠背鬼和偽貞子能力的本質還是不一樣的。

  這傢伙並不能通過視頻詛咒別人,祝央一開始只當她能操控網路信號。沒想到具體問過之後,她居然能將資訊的連接具現化,說起來還挺牛逼的。

  打個比方,這傢伙要是在和一個人通視頻,她就能將人活生生從電腦或手機那端拽過來。

  祝央當時聽到她的能力就無語裡,你特麼這麼強的能力你鬼壓床?

  背靠背鬼訕笑:“這地方不是不讓人用電子設備嘛,倒是搞死過監獄這邊的人,不過他們開了滅靈器,差點把我的魂震散,很久都沒恢復,到現在還沒好全呢。”

  背靠背鬼一鑽出來便和鄭楠套近乎:“咱倆見過的,夢裡,我在冰下面,和你背靠背。”

  鄭楠終於知道這傢伙怎麼會被祝央暴打了,這欠揍的。

  她抽著嘴角道:“幸,幸會!”

  背靠背鬼擺了擺手:“哪裡,都是一個老闆手下幹活兒的,大水沖了龍王廟。”

  “老闆?”鄭楠驚詫。

  背靠背鬼撓撓頭:“老大答應只要跟著她就把我帶出監獄,還找份好工作,可以修鬼仙,做網紅那種。”

  “而且有我在,也不用怕黑子刷負,順著網線我就能收拾他們,咱的遊樂場也是那些王八蛋敢噴的。”

  電梯鬼有些無語的看著這傢伙,要說他和老太婆還是受人脅迫,這傢伙是完全被祝老大畫的燒餅給忽悠瘸了。

  這會兒話裡話外都把那連面都沒見過的鬼屋當做自己家了,一心想逃出這個啥都沒有的鬼地方做網紅,見識花花世界。

  電梯鬼心裡正對那傢伙的沒出息撇嘴,就看到祝央漫不經心的掃了過來。

  他心裡一咯噔,滿諂媚的將酒遞過去——

  “老大要不要再來點?”

  樣子是比背靠背鬼還像是已經徹底投誠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1:37 PM

第95章

  幾個玩家又問了幾個問題,多的就沒有再選擇刨根問底了。

  畢竟這傢伙赤手空拳的幾個小時內就把監獄佔領了,別的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倒是羅斯看到有個頭髮濃密的老太婆推著移動餐車從外面進來嚇了一跳。

  玩家們來這裡的時間尚短,沒怎麼見過鬼怪,不過羅斯在這裡經營有段時間了,她可是親自碰到過這個老太婆的。

  能力者不知道是不是攜帶基因問題,大部分也是能夠感知到靈魂體的存在的。

  所以這老太婆斑禿掉發形如腐木的嚇人面貌太過深刻,乍一眼看到對方穿著整潔的白色廚師服,一頭濃密的金髮戴上廚師帽也遮掩不住,從外沿就可以看出讓人羨慕的髮量。

  雖說還是那副老態,不過卻沒了那份埋汰的架勢,仿佛感覺到羅斯的目光,老太婆對她笑了一下。

  哎喲~

  那牙齒,白得晃眼吶,一般小年輕都沒得比。

  羅斯忍不住詫異道:“你——”

  她記得牙也是一口黑色的爛牙啊?

  老太婆邊陪著電梯鬼將餐盤往桌上傳,一看那手也是整整潔潔乾乾淨淨。

  見了羅斯的反應,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個炫耀的人似的。

  背靠背鬼這會兒賣力表現,在網路裡監督那些叛變的工作人員有沒有偷偷向外界高密,電梯鬼因著是聽了她的哭訴來踢到鐵板現在並不想理她,

  害她一腔得意找不到人訴說,一見人搭茬,便跟普通老太太找到話搭子似的,滔滔不絕炫耀起來——

  “哦是你啊,你也看見啦?”說是撫了把鬢角的頭髮:“先前我的樣子你知道吧?頭髮掉得都沒幾根啦,天天把我心疼得喲,看到你們這些年輕妹洗頭就受不了。”

  “我心裡難受啊,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頭濃密的金髮,從街上走過誰不沖我吹口哨?我看到你們洗澡的時候拉拉扯扯的就來氣。”

  “不過現在用不著羨慕你們啦,你看我!”

  說著她還乾脆將廚師帽脫了下來,頓時一頭密實耀眼的金髮閃瞎人眼,按照慣常開玩笑的說法,晚上都不用開燈泡的。

  果然一旁的祝央就不滿了:“嘖!帽子帶回去,這刺眼的。”

  老太婆被嫌棄不怒反喜,對自己一頭金髮的光澤很是得意,愛憐的摸了摸:“就一瓶生髮水和一瓶焗油膏,保管年輕二十歲。”

  又炫耀的伸了伸手:“看我手上的皺紋是不是少了?還有牙齒,老闆給的好東西多著呢。”

  “我才試了一點點,以後接著用,肯定能恢復青春變回當年的金髮大美人。”

  羅斯看著這裡的三個鬼。

  一個被畫大餅吊得傻乎乎的,一個得了些瓶瓶罐罐日常道具也暈頭轉向,最後一個更掉價,想害人被逮著正著慫的。

  以前還老覺得靈魂體神秘,這麼看來,怕是比人類單純多了。

  老太婆炫耀完也沒再喋喋不休的影響他們吃飯,美滋滋的推著餐車下去。

  幾個玩家和羅斯見情況確實已經無憂,便也放下最後的警惕陪著祝央一起用晚餐。

  這裡是深海監獄,物資充足,雖然大多是外界定期空運過來,不過採購點肯定是海邊城市,所以海鮮魚蝦是不缺的。

  他們吃的自然又格外豐盛,什麼龍蝦帝王蟹刺身海膽都有。

  不過祝央因為才參觀了那慘無人道的實驗室,暫時對海鮮有些敬謝不敏,倒是只用了普通牛排。

  用餐過後祝央替幾人將脖子上的項圈取下來。

  幾個玩家還好,縱使依賴的能力受限,到底還有強大的身體素質,時間尚短,除了不安之外倒是沒多的感想。

  但羅斯他們生活在這個世界的能力者,尤其還身陷囹圄,便真的對這種抑制器深惡痛絕了。

  尤其在監獄裡能力者成了弱勢群體,明明一身本事卻無法有效反抗,端的一個憋屈。

  所以羅斯那樣,要不是這項圈裡面有炸彈,她都想砸了這項圈再說。

  其他四個玩家紛紛去洗澡,但是羅斯卻暫時沒動。

  祝央正好也有話要對她說,便端著一杯餐後果汁,問她道:“接下來呢,你怎麼打算?”

  羅斯沒有先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我看了你的安排,你並不是單純的想帶著任務目標逃跑,甚至將監獄維持在一個有序的制度內,並沒有改變的意思。”

  “說明這裡的犯人你是沒有打算順便放走的,但為什麼要放了我?現在你已經用不著我們任何幫助了吧?”

  祝央示意一旁的電梯鬼,電梯鬼乖覺的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一份文書。

  祝央接過文書往茶几上一扔,羅斯遲疑的拿起來翻開,竟然是她的檔案。

  並不是為了得到她這個實驗個體捏造出了重罪的,對外的虛假檔案,而是真實的還原了她所有客觀資料的檔案。

  祝央笑了笑:“我有什麼理由不放一個為了救被持槍歹徒劫持的孕婦,而動用能力致歹徒死亡而入獄的人呢?”

  說著她聳了聳肩:“這座監獄無疑是座人間煉獄,像你這樣的人,利慾薰心的野心家為了得到你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但也不可否認,大部分的人被集中隔離,控制監管的人,實際上本身就應該待在這裡,包括其中不少能力者。”

  “他們的身體不應該成為人倫喪失的野心工具,但也應該為自己曾經的罪行負責。”

  羅斯沉默了一會兒,她的同伴不該待在這裡,但也不是全部都有資格獲得自由,這一點她明白。

  只是,她抬頭,看著祝央:“你對這裡的統治只是暫時的,典獄長長期不和外界聯繫,總會引起外面的警惕。”

  “我們龜縮在這座監獄裡,是沒辦法維持多久的,即便是你,在孤立無援的深海之中,不說武力打擊,對方只要斷掉供給,遲早得耗死我們。”

  “當然你或許可以獨自逃跑,但留下這些人,即便換了一批管理者,處境也和以前沒什麼差別。”

  祝央點頭:“所以了,佔領監獄只是第一步而已,誰會特意攻佔一離開就會被收回去的地盤?”

  她將電腦顯示器轉了一面,上面顯示出待機時深海公司的logo。

  祝央指著那個藍白相間的圖示:“目標從始至終都是背後最終的大boss。”

  羅斯一驚,隨即明白過來:“你需要我做什麼?”

  祝央道:“你的能力很好用,可以先一步出去,我相信在你們原定的計畫中,越獄逃走也不是最終目的吧?畢竟誰都不想一輩子東躲西藏。”

  接著祝央拿出一個箱子:“適合出去的人,除了我的四個同伴,你是唯一勉強讓我信任的。”

  “先去洗個澡睡一覺吧,接下來有得你們忙。”

  羅斯沒說話,只毫不猶豫的接過了她的箱子。

  祝央他們對這個世界人生地不熟,深海公司不用說肯定是一個龐然大物,但這龐然大物具體在哪裡,以什麼形式呈現在公眾視野中,讓他們五個玩家出去打聽恐怕也是一抹黑。

  她們時間有限,可不能將此浪費在前期的情報搜集上,而羅斯他們本就對此有所策劃。

  祝央並不相信他們的目的僅僅只是越獄而已,一腔的仇恨總得有人為此買單。

  說羅斯他們對深海公司毫無瞭解,祝央是頭一個不信的。

  祝央現在不適合出去,只有讓他們去先頭打探情報,更甚至在有機會的時候裡應外合。

  說到這個,祝央才明白狗比遊戲這次安排的玩家能力的方便之處在哪裡。

  首先鄭楠的能力是千面人,就是能將自己或別人的臉變成她見過的任何人的樣子,實在適合潛伏。

  而武大姐的能力是自由門,能夠穿梭非能量體的牆壁結構,也就是說一般門關不住她。

  都是好用的能力,乍一看,也很適合用來越獄,可仔細一想這先後順序就不對。

  要越獄就得用到能力,要動用能力就得擺脫項圈,像擺脫項圈就得突破更高級別的防備。

  不過如果出了這所監獄,倒是能力的用武之地更多。

  比如偽裝成某公司的員工甚至高層,比如輕而易舉的進入放有機密檔或者研究樣本的實驗室。

  並且聯合羅斯那強大的感應篩選,更是事半功倍。

  祝央這會兒就確定了,原來狗比遊戲本來對他們的期望就不僅僅局限於這座監獄而已。

  幾個玩家知道現在的通關評價高,但大部分還是以祝央的貢獻為主,但既然有機會搶評價更跨上一階,有什麼理由不樂意的?

  於是也不休息了,洗完澡收拾了一番,帶上了一些有效的證件和行動用的工具資金便準備和羅斯離開。

  臨走時祝央讓鄭楠將幾個生化人的面貌變成了典獄長和幾個重要科研人員的樣子。

  這樣即使外面突然聯繫,他們也不至於無法應對。

  就這樣,送走了幾人,祝央才有空開始琢磨從魚鱗怪那裡得到的能力。

  監獄是有出水口的,還有龐大的淡水淨化裝置,有個電梯直通海底出口。

  祝央和電梯鬼一起乘坐電梯下去,原本一路無話。

  突然祝央就對電梯鬼道:“你的能力是在封閉的空間內操縱某種物質吧?空氣還是水?”

  說罷不待他回答,便自顧自猜測:“多半的可能是空氣,畢竟你要還要需要給人精神壓力,這樣一來就對得上了。”

  完了上下打量電梯鬼一番:“能力不錯,要是用在水裡,還可以試著在裡面憑空製造一個小型空間,這樣如果以後需要帶著生命體在水下潛伏什麼的也方便。”

  電梯鬼立馬就跪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老大,您是我老大,我真的辣雞得一批的,壓根沒你想的那麼厲害,我最大的作用就是當傳聲筒和電梯服務而已。”

  “那些倒楣蛋窒息而死什麼的,根本不關我的事,他們自己嚇死的,我要有那本事,早把整棟監獄的空氣排幹幹死這些癟犢子了,能用得到等到現在,靠著您英明神武從天而降的解救於水火嗎?”

  祝央點頭:“嗯!老太婆和背靠背已經說過你在背後各種吹噓,只要在封閉的空間裡你是多麼無敵。”

  電梯鬼這會兒恨不得掉頭把那兩個傢伙揪出來頭打爆,忙諂媚道:“哪兒啊,您看當時您進電梯的時候,我不是挺有眼色的嗎?跟兩個沒見識的吹牛逼而已,別太在意。”

  祝央笑了笑:“放心,又不是弄死你我就能得到你的能力了,不過你心裡記住就成了,你的能力會有我一份。”

  這篤定的樣子樣電梯鬼越發心慌慌,殊不知祝央要的就是他這終日琢磨的反應。

  每個副本爆出的能力,祝央仔細回味了一下,雖然大部分得靠相性和運氣,不過副本中和她有過長期性接觸的鬼怪的能力幾率更大。

  這電梯鬼的能力和魚鱗怪的能力合起來用處挺多的,祝央實在想要。

  不過這會兒說這個也太早,來到了地方,祝央也不理會如喪考妣的電梯鬼,打開艙門便有海水溢了進來。

  這個位置至少離海面有幾十米,一般人早受不了這水底的壓力,即便以祝央的強化,倒不至於太過不適,但也能感受到與陸地上的巨大差異。

  可現在她卻完全沒有了這份落差,尤其是接觸到大量的海水,身體自動被鱗片覆蓋,更是猶如魚遊入海般親切。

  寶石般的鱗片在深海中顯得更神秘瑰麗,如同等待人發現的絕世珍寶。

  祝央試著往外遊,結果一竄就是好幾丈的距離,不要說如履平地了,甚至比在陸地上更快。

  祝央有些興奮,放開心緒如同劍魚一樣在海水中穿梭而過,清澈的海面能見度很高。

  仿佛能看見下面閃電般移動的軌跡,海裡的魚群似有所感,在她到來時紛紛往兩邊讓出一條五彩斑斕的海底走廊。

  黑色的髮絲飄蕩,猶如美人魚在起舞,差別就是美人魚一條尾巴,而她是兩條腿。

  不過這個祝央很滿意,要真雙腿變成尾巴,她才是要崩潰,雙腿很好。

  全身覆在鱗片的時候就像穿了一件美麗的連體魚鱗戰衣,祝央甚至試了試這魚鱗的堅硬程度,完全可以當防彈衣保護皮膚了。

  不一會兒便遊到了與監獄相隔幾十海里的地方,祝央認為這距離差不多了,才放心的試驗新得到的能力。

  之前在監獄裡的時候有些抓不住頭緒,可一旦進入海底,那些就像是本能一般隨之湧現在她腦海中。

  她知道自己能在海底辦到什麼,緩緩的伸出手,往上一掀,頓時海面激升數十米高的水柱,她得到了操控水的能力。

  這些水就如同她操縱冰雪一般如臂指使,尤其是容納於海中,仿佛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在陸地上還不熟悉的水刃,在海底卻可以清晰控制它的軌跡,抬手過去便是一隻大白鯊被一分為二。

  並且這招在水底來去無形,不過敏感的人可以通過水流的波動感知,但前提得擁有恐怖的速度才能躲開。

  祝央覺得還是得琢磨在陸地使用的技巧,回去得多練,於是訓練菜單上又加了一項。

  再有魚鱗怪憑空變出數量一定的水分這一點,祝央覺得僅僅一個房子體積的水不怎麼夠,便無恥的用一個體積不小的空間戒指儲存不少海水在裡面。

  感覺肯定有用得上的時候。

  祝央幾乎在海底待了一晚上,將能夠想到的能力使用方法都試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監獄。

  魚鱗怪的能力太過強大,雖然有地域限制,並且這才剛剛起步,可只要知道憑這一點,自己的實力評估至少又登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並且作為玩家有個牛逼之處就是,自身獲得的能力,成長上限並不會因為能力的來源受限。

  就像她在鬼屋得到的好幾個能力,現在實際上已經遠遠超出了鬼屋那些員工本事能使用的極限。

  舉個例子,比如武大姐的自由門,這會兒看起來只是不需要帶鑰匙的穿牆術,但如果她能躋身高階玩家,能辦到的可就不單純是如此了。

  再比如路大頭就有個控水的能力,但並不是變成鮫人得到的,來源其實和祝央這個沒法比。

  就是之前祝央用上吊逼祝未辛不准參與遊戲的時候,那個瓜皮害她不小心真的上了吊,路大頭當時用水刃割開繩子用的那個能力。

  據他的說法,一開始得到那個能力的時候,只能控制水杯大小的體積的水進行轉移。

  但到了現在,隨著他的變強,這微不足道的能力之一也變得充滿殺傷力。

  水刃之流只是在現實被限制了等級所能使用出的上限,實際上如果在遊戲世界,他可以操作雨滴回溯,甚至凝結億萬水針同時攻向對手。

  祝央這能力得來的時候規模就不是那種程度能比的,等她進階到一定程度,憑一己之力掀起海嘯也並不是不能辦到的事。

  不過這就是一個漫長的變強過程,到了那一步,可能她就越發接近狗比遊戲的本質了。

  回來的時候正好是第二天早餐時間,結果祝央一進去就收到獄警的通知,說是監獄的犯人又在鬧。

  祝央挑了挑眉,跟著獄警來到食堂,就看到一個個的差點把這裡的天花板掀了。

  站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場騷動的主題,原來這些傢伙自以為囚犯頭子上位,那麼相關立場的人地位便理所應當的水漲船高,對於之前的待遇自然就不滿足了。

  走近便看見幾個犯人將早餐砸得到處都是。

  大咧咧的叫嚷著:“這是什麼玩意兒?普通雞肉漢堡?有沒有搞清楚立場?現在管事的人可是咱們老大。”

  “昨晚的剩菜都比這個豐盛吧?你們這些獄警到現在還敢克扣待遇真的不要命啊。”

  周圍人齊聲贊同,又鬧鬧哄哄的報菜名——

  “我要火腿三明治。”

  “我要龍蝦漢堡。”

  “我要三文魚刺身。”

  “再加點魚子醬鵝肝行不行啊?”

  周圍也沒聽清楚誰說的話,接口就是一陣歡呼:“行——”

  然後就看到站最前面那個陡然飛了出去,直接紮進了早餐的粥桶裡。

  周圍回過頭,看到是祝老大,頓時心肝一顫。

  祝央看了眼被他們逼到牆角的兩個負責分飯的獄警,也就這些生化人沒有屬於自身的情緒,所以對於犯人的威逼也沒有多餘的反應。

  可祝央卻被這些得寸進尺的傢伙給氣笑了。

  她抬手又是幾下,將剛才跳得最歡的幾個分別倒插進了麵條桶和湯桶以及牛奶桶裡。

  這才往這些傢伙中間一站,下巴抬成傲慢的弧度,冷笑道:“給點顏色骨頭就輕得不剩二兩,真當自己是來享受海底豪華遊輪是吧?”

  “給我搞清楚一點,我就是竄上天,也不帶你們這群垃圾一塊兒飛,我掌控這座監獄,沒有一點你們的便宜可沾。”

  大概是幾個玩家的離開,讓這些傢伙心裡有了得寸進尺的試探之意吧,起頭的幾個估計是被攛掇出來當出頭鳥的傻貨。

  不過祝央對於監獄裡因為形勢帶來的暗流湧動並沒有興趣,不管其中某些人在外面是多麼不得了的大佬,又是多擅長運籌帷幄。

  犯了罪,就得好好待在監獄裡。

  祝央指了指地上桌上撒得到處都是的食物:“這些就是你們今早的早餐,吃不完就留作午餐,再吃不完晚餐繼續上,吃完才做新菜,愛吃不吃!”

  說完便離開了餐廳,嚴厲之處並不比上一任的典獄長好多少,也就沒有全體處罰而已。

  然而他們錯了,上午去上工的時候,才發現工作量增加,並且不做完不准下工,和平時聊天打屁稀稀拉拉做,只要不過份就沒人管可不一樣。

  中午大夥兒餓得饑腸轆轆下工,早上那被嫌棄的早餐吃起來都格外香。

  這一下,監獄被迫叛變的負責人才放下心來,看來這傢伙至少目前為止是無意對現狀做出改變的。

  他們還就怕祝央站在犯人那邊欺淩監獄管理方,雖說監獄研究區的本質惹了她厭惡,但只要兩邊正常有序,那倒暫時相安無事。

  又過了幾天,祝央或是在監獄裡亂晃,查找胖頭魚的線索,或是去海裡鍛煉新能力,時間安排得挺緊湊。

  期間有過一次深海公司與這邊的通話,不過好在只是例行詢問,典獄長他們還沒來得及將她的存在告訴公司。

  由鄭楠的能力變化成典獄長容貌的生化人,在幾天以來,祝央所能找到的所有關於典獄長的資訊進行灌輸後,倒還算輕鬆的應付了過去。

  第五天,出去外面的人傳回了消息。

  是鄭楠和她視頻聯繫,她興奮道:“祝央,我們知道胖頭魚是誰了,遊戲這次太操蛋了,這麼大的任務格局,偏偏把人往海裡扔,要不出來,咱們永遠不可能完成任務。”

  其他幾人也點頭,這任務看著順利,對於她們來說,就是在監獄裡睡了兩晚就變天了,出來外面也是為了爭取更高的評價。

  可誰知道出來才是任務的開始,如果她們之中沒有祝央說剛就剛的雷厲風行,普通的通關方法,要通關遊戲不定得等到猴年馬月。

  與此同時也更證明了這個遊戲的實際難度和她們躺贏的事實。

  祝央來了興趣:“胖頭魚是誰?”

  那邊道:“不是誰,胖頭魚根本不是一個人,或者一個試驗體,它就是那個研究項目的統稱。”

  研究專案?

  這裡的研究專案命名祝央知道,並不是胖頭魚,不然也不可能她們怎麼查都查不出來。

  便聽鄭楠解釋:“當然官方的稱呼不是這樣的,我們出來外面,找到深海公司的總部。”

  “在附近租了房子,觀察了一陣,鎖定了幾個職位的人,再綁架了她們,限制了人身自由,取代了對方的身份。”

  “我現在偽裝成最大股東的助理之一。”

  看樣子鄭楠確實對這一道下了功夫的,也知道不能偽裝成首席助理,畢竟那需要對老闆的極度瞭解,甚至兩人之間還會擁有非比尋常的工作默契,這很容易穿幫。

  反倒是隱藏在團隊裡的小助理之一,不顯眼,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在快速的工作節奏中,便沒人會多過在意。

  鄭楠接著道:“那傢伙的資料掌管都很嚴密,不過還是給我找到了機會,我找到了他的檔包,居然在裡面看到有個分類命名為胖頭魚,當然其他的項目他也是這麼按照自己的特色列的,什麼鯊魚頭,翻車魚亂七八糟的。”

  “我打開其中一個檔,看到了幾個實驗樣品的照片,再看那個地理座標,就是指咱們這兒。不過研究專案咱們怎麼帶出來?”

  人家大老闆親自命名的專案綽號中錯不了,只是那兒的東西這麼多,光是實驗樣本就占了三層樓,他們也找不到這麼龐大的運輸工具全運出來啊。

  但祝央一聽就明白遊戲的真正意思了,她笑了笑,問鄭楠他們道:“最近那公司有沒有什麼重大的事可以聚焦媒體視線?”

  混到這兒的也都不是笨人,紛紛控了控腦袋,她們是被遊戲的字眼給繞進去了。

  說是把胖頭魚帶出監獄,就下意識的想到了憑己方人力,實際上這玩意兒一旦公佈出來,有關部門一接手,再瑣碎的都能給你分門別類清清楚楚的安排明白了。

  只是為了給社會製造壓力,以免掌權者與深海公司勾結,必須將這事盡可能的鬧大。

  她們出來這幾天,也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的認知。

  能力者雖說因為與眾不同,往往容易受到排擠,但倒是沒有電影裡演的那種當街開火的硝煙彌漫。

  背景不同,在類似我國的社會制度下,整個社會大方向上還是安定和諧的。

  普通人對於能力者雖然頗有隔閡,但是怎麼也不可能對這等駭人聽聞的人體實驗無動於衷。

  就連前段時間有個研究員做出了針對免疫疾病的基因程式設計,都遭掀起了巨大的輿論風波,被千夫所指。

  能力者的基因不同于常人,但這是自然進化的結果,絕大部分人還是對最後這層的人性底線架起了很高的防線的。

  鄭楠立馬道:“三天後,這裡有一場新品發佈會,深藍科技公司研製出的一款抗癌藥丸面世,全球直播,場面絕對盛大。”

  祝央笑了:“那就拜託你替我搞一張發佈會的入場券了。”

  斷掉通話後,祝央便將實驗專案的資料拷貝了一份,通知上面準備直升飛機,打算離開監獄。

  倒是不用擔心她一走監獄的以前的人就高密,畢竟現在許可權被她重新設置過,生化人服從的最優先順序別指令人是她。

  做好了佈置,讓電梯鬼和老太婆盯著,如果對方有輕舉妄動,絕對能在他們反映之前攔下來。

  安排好一切,祝央才帶上了背靠背鬼離開監獄。

  背靠背鬼雖然能在網路裡穿梭,不過離得太遠,信號太過駁雜還是會大大影響效率的。

  祝央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乾脆直接把她帶到現場。

  自然又是塞進鏡子裡。

  背靠背鬼當時就有些不樂意:“姐,咱能換個地方嗎?我真的受不了那個自戀的碧池了。”

  “媽的三句話不到就是各種吹捧自己的美貌,貶低別人的長相,殺還殺不死,回過神來又多兩隻,一張嘴頂八百隻鴨子,成天叭叭叭,哎喲我都快瘋了。”

  嗯!富江牌生化武器,確實威力驚人,老實說祝央自己都要慎用。

  祝央見這傢伙確實可憐,便讓她鑽進筆記型電腦裡,將筆記本塞進空間戒指,齊活!

  電梯鬼見背靠背已經全然向著新老闆了,祈禱她快點走,最好走了就別回來的同時,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咋就這麼容易被忽悠呢。

  不過對於祝央交代的任務,他還是老老實實的。

  呵呵!畢竟這裡的人掌權,滅靈儀器的開關掌在他們手裡,總是懸在自己頭上的一把刀,自然還是自己管他們的好。

  祝央乘著飛機跨過海洋,耗費了十幾個小時才來到陸地。

  下了飛機又想辦法來到約定的城市,光是趕路已經去了快兩天的時間。

  眼看發佈會開始還剩不到30小時,祝央去酒店開了間總統套房洗了個澡美餐一頓再美滋滋睡了個覺,一點不急。

  來給她送入場券的羅斯都被她這豪奢的作風震得有些無語。

  對祝央道:“咱們好歹——,你可夠高調的。”

  祝央見她穿著深海公司的工作服,並且臉也改變了相貌,不過帥氣的氣質仍然彰顯無遺。

  還調侃的吹了聲口哨:“這張臉長得沒你本來漂亮。”

  羅斯眼神一深,突然對祝央道:“我是同性戀,你別隨便和我調情,不然我會當真的。”

  祝央:“……”

  這除了讓她更自戀自己的美貌和魅力之外,還能怎麼辦?

  羅斯還要回去工作,她和最擅長扮演他人的鄭楠不一樣,是今天才被安插進去的,取代的是現場設備調控人員的身份。

  鄭楠這會兒抽不開身,不過她們出來的幾個人已經全部安排進去了。

  祝央也不磨蹭,起身換上華麗的銀色露背禮服,頭髮做成了嫵媚的卷鬆散的披在一邊,額發吹到後面,漏出光潔的額頭和一整張毫無瑕疵不需要多加修飾的臉。

  再塗上性感的紅唇,端的美豔不可方物。

  她皮膚好,氣勢足,其實很擅長駕馭這些充滿挑戰的顏色,別說烈焰紅唇,就是黑唇也完全沒問題。

  對著鏡子自戀了好一會兒,被放出來的背靠背羨慕極了:“哎呀,我也想穿得漂漂亮亮的表演吶。”

  祝央其實有點不好跟她提這事,以她的能力吧,像豔鬼和花花公子他們在一線的直接表演肯定是不適合的。

  倒是更適合被分配到電子專案,不過這傢伙可心心念念都是當網紅,把祝央愁的。

  見她眼饞,乾脆挑出一件紅色禮服給她,背靠背喜滋滋的換上,又匆匆的化了個妝,想著馬上要在全世界面前露面,自然要收拾好自己。

  一人一鬼這才出了門。

  祝央開著租來的超跑,美人香車在城市見穿梭而過,引得不少驚豔的目光和口哨。

  一路開到了發佈會現場外面,這裡居然有紅地毯。

  看來深海公司對這次的發佈是造足了勢,還請了明星。

  祝央長腿邁出車門,高跟鞋踩上紅毯,光芒四射比明星還存在感十足的樣子一時間把前面一小花旦的鏡頭都搶了不少過來。

  可當人們對準她的時候,才發現這臉好生,根本就不認識,但對方氣場太足了。

  邁著俐落的步子走路帶風的從流量小花旁邊經過,無意中從這邊瞟了一眼,因為長得高眼神有些居高臨下。

  一下子就把小花襯得莫名的——沒氣質還是沒氣場?或者都有。

  總之無形中有種公開處刑的對比。

  她這樣的人,太過耀眼又太過理所當然,入場憑證又真實無誤,哪怕一路走來誰都不認識,也沒人會攔她。

  發佈會是以酒會的形勢,祝央一進去,沒過多久因為身邊沒有男伴便被不少人搭訕。

  祝央冷漠的打發了好幾個,便也沒有人不識趣上來了,多的也是遠遠的欣賞。

  她往前面的方向移動了一些,找了個最好的視點,便被一個端著託盤的侍應碰了一下。

  聽到對方擦肩而過說了句:“小心點,現場有狙擊手警備。”

  說著飛快塞了長紙條在她手裡,是狙擊手的位置。

  這原本是為了確保雇主安全,不過她如果不注意的話陰溝裡翻船就樂子大了。

  祝央記住之後,便將紙條收好。

  此時,伴隨著掌聲,發佈會也正式開始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1:45 PM

第96章

  這個深海公司,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從開始的一間小小的研究室走到現在全球生物科技巨頭,其公司的發展歷程,在業界一直有那麼一抹傳奇色彩。

  發佈台巨大清晰的螢幕上,深海公司幾十年的發展歷史,以及其中數項舉世舉目的突破性功勳榮耀一一述過。

  接著是CEO以及各位大佬的致辭,各項數值的發佈讓人清晰明瞭的對這個公司的市值和世界影響力有個直觀認識。

  當然這些對於祝央來說都是可以略過的廢話,如果她有時間遙控器的話。

  不過這點耐心她還是不缺的,甚至有空掏出手機,確認一下現在發佈會的現場確實在全網直播。

  她甚至從螢幕裡看到好幾次自己的身影。

  站得顯眼,長得漂亮,存在感又極強,很難被忽略。

  直播留言下面甚至還有問到她的,以為她是哪個國家的明星,顯然不管什麼場合,不在乎主題湊熱鬧的吃瓜群眾都不少。

  長達半個小時的廢話結束後,這次發佈會才終於進入了正題。

  意氣風發的負責人在臺上用極具煽動力的語言闡述深海公司完成的又一項跨時代創舉。

  螢幕上根本他的語序節奏,顯示出不同的畫面。

  抗癌藥物的設計靈感,研發艱辛,一路遇到的質疑和挫敗,以及終於看見成功曙光的興奮雀躍。

  不愧是世界級別的巨頭公司,真傳銷起來,那些小作坊式的傳銷現場根本不夠看。

  這一刻全世界人民的心緒都被調動起來了,因為螢幕裡的臨床試驗結果,已經證明了這種藥物的問世,癌症對於人類來說將不再是聞之色變的死亡之症。

  老實說看到這一幕祝央心裡是複雜的,這個公司能發展成行業寡頭,肯定是無數科學家畢生奉獻的結果。

  來之前祝央也稍微瞭解過他們的歷史,確實明面上的東西不少都是全人類受惠的偉大發明。

  只不過某些野心家好像並不滿足於‘偉大’,他們甚至想要‘統治’,甚至淩駕於世界之巔,把自己當成了神明。

  這樣的人,一旦對於現有的政治格局,社會模式,繁衍速度,各種數不清的原因產生不滿,下一步該做的是不是就是毫不猶豫的將其重新洗牌?

  這或許是俗套的末日電影裡的反派套路,但不得不說,對於人性核心的把控一向精准無比。

  祝央漫不經心的抬手,撫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鑽石項鍊,隱晦的做了個手勢。

  潛藏在會場裡的人當即收到指令。

  行動開始!

  數百顆彈珠依次散落出去,佈滿整個會場。身處隔壁大廈的狙擊手暫時無從解決,不過知道了位置祝央便有了應對之道。

  一個客人在服務生經過的時候,將一個空酒杯放在對方的託盤上,並交代一句:“麻煩再給我一杯馬提尼。”

  卻被對方一個託盤塞了個滿懷,對方將身上的制服夾克一脫,沖客人笑了笑:“不好意思,下工了。”

  客人不滿表示要投訴,只是回頭哪裡還看得見對方的影子?

  偽裝成助理之一的鄭楠將手裡的資料往旁邊的人身上一扔,她身邊站著的人正好就是老闆的首席助理。

  對方道:“你幹什麼?”

  鄭楠頂著陌生女人的臉,笑道:“老大找,我得幹活了。”

  首席助理下意識的看了眼坐在主席上的老闆,對方並沒有發出任何指示:“老闆並沒有——”

  可對方只留給他一個俐落的背影。

  主控室眾多人手正在忙碌著,這種面向全世界的直播容不下半點意外,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索性發佈會此時已經過去大半,一切順利無比,這讓眾人也感到無比榮耀。

  再堅持一會兒,想必就能圓滿結束。

  只是有個穿著紅色禮服的女鬼,此時出現在忙碌的室內,冷笑一聲,隨便挑了個插座,竟生生鑽了進去。

  眾人感覺到眼前一直盯著的螢幕出現了一絲波動,不過長時間眼疲勞偶爾也會出現這種現象,所以察覺到的人眨了眨眼,並沒有在意這個。

  而電力系統控制區域,原本兩個荷槍實彈的安保守衛在那裡。

  此時一個穿著工作服帶著工作證的人走了過來,兩人立馬將槍口對準對方——

  “走錯區域了嗎?這裡禁止任何人靠近,馬上離開。”

  對方茫然的抬頭看了眼上面的標識,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準備去主控室,boss交代有段插播,。”

  說著還揚了揚手裡的一個資料夾。

  兩個安保心裡放鬆幾分,不過並沒有放下槍,正要呵斥對方去應該往左邊去。

  那資料夾裡便憑空射出兩針,速度之快,第一個人中招後第二人連忙想扣動扳機都沒來得及。

  兩人軟軟的倒地,這走錯路的工作人員臉上的表情才由冒失無措變得冷漠。

  打開那個資料夾,裡面別著一把連髮式的微型手槍。

  鄭楠並不是武力值高超的玩家類型,也不算頂頂聰明,只是能靠著這並沒有過多優勢的能力走到今天,自然也有自己的機靈應變之道。

  她收起槍,迅速將兩個暈倒的傢伙抬進控制室,同時換上安保的衣服又將自己的臉和體型變成了其中一個的樣子。

  繳了對方的槍站在門前,這才對著耳朵上的通訊器道:“我這邊搞定。”

  要是發佈會播放有趣的東西時中途斷電可就不好玩了,背靠背能操控網路但畢竟不能操控電力,這邊挺重要。

  而此時發佈會大廳,抗癌藥物的專場已經告一段落。

  深海公司並不是低調的科研公司,相反對方一直致力於經營自己的影響力。

  所以開發的產品也是各種各樣,每次發佈的新品不但有主打項目,還有不少副產品。

  而這次的副產品便是一款美容霜,號稱能解決任何膚質的絕大部分肌膚問題。

  並不是傳統乳霜那種需要長期觀測見效的產品,而是立竿見影的那種。

  螢幕上同時展開了數十位參與試驗的志願者的一周使用情況,不管是痘痘,疤痕,斑痕,毛孔粗大,乾燥,還是細小皺紋,仿佛都能在幾天內瞬間解決。

  每一位實驗者在一周過後,皮膚煥然一新,如同蛻皮新生一樣。

  這下全網的女性激動了,基於深海公司從未有過誇大廣告效果的前提,下面的留言無一不是錢包已經蠢蠢欲動。

  但祝央這下就明白了,這場所謂的發佈會,抗癌藥根本就不是主要的。

  恰巧是這討好女性市場的美容霜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深海公司像監獄那樣的研究室應該不止一個,項目估計也各有不同,但正好美容霜這個項目,就是出自胖頭魚。

  祝央這幾天仔細看過那些研究資料,除了人體研究和克隆人製造,他們之所有將那座監獄作為研究基地。

  一是那裡確實夠隱蔽,與世隔絕並且逃離難度巨大。但更重要的一個原因,還是在那個海域發現了一種受污染的礦物泥。

  之所以受污染還是拜魚鱗怪所賜,從資料的分析來看,好像是荷爾蒙分泌之類的。

  研究室將魚鱗怪研究得徹底,自然連這些細枝末節也不會放棄。

  便發現這種礦物泥具有極強的滲透性和侵略性,對於人體的影響在外看來好像是好的方面。

  不過經過深海公司的編輯過後,再加上那大面積投入市場的文書,可見對方已經從控制人類的目的踏出試探性的一步了。

  不管是現場還是網上的愛美民眾都在狂歡。

  此時負責人笑道:“我們將在現場隨機抽取以為幸運的女士,在全世界面前展示這款美容霜的神奇效果。”

  現場的幾乎所有女性舉起了手,其中更是不乏那些女明星。

  負責人對於場內的氣氛很滿意,便隨手點了點前排的一位女士。

  好死不死的就是之前在紅毯上被祝央處刑過的小花,對方一臉不可置信的興奮。

  畢竟這全球矚目的機會不是時時都有的,全世界的目光即將持續很久放在她身上,這可是國內再大的資源都買不到的曝光率。

  女星踩著高跟鞋正要上去,才沒走兩步,就被橫過來的一隻手臂一推。

  祝央一把推開那女星,氣勢十足的走了上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被點中的人,剛才只是推開了一個前面擋路的礙事者。

  那理所當然的氣場,走路帶風的氣勢,把剛剛周圍看得分明的人弄得都有點懵。

  那被推了個趔趄的女明星更是眼珠子都要氣炸了,進來這會兒她她就從助理那兒知道網上的風向。

  流量嘛,粉多黑子自然更多,都在嘲她一張網紅臉被個路人美女吊打式碾壓。

  她可不信這是湊巧,肯定是哪個公司即將出道的新人故意炒作來著。

  可沒想到對方居然連這種事都敢搶,女明星不好在這裡鬧出騷動,但心裡已經打好腹稿怎麼借這事賣慘炒作了,絕不能便宜了這碧池。

  負責人見一個美女款款走來,不是自己點的那個,但也不介意。

  開了一個暖場玩笑後,便恭維祝央道:“這位女士是真正的大美人,我這麼近的距離都在她臉上看不到瑕疵。”

  “想問一下,您一年花費在臉部保養上面的費用大概是多少?”

  祝央接過話筒,對著鏡頭笑了笑,和娛樂發佈會的濾鏡鏡頭,處處彰顯娛樂圈的歌舞昇平不一樣。

  這種產品發佈會用的都是無濾鏡的高清鏡頭,經常有女明星在這種鏡頭之下,盛世美顏的人設蕩然無存。

  甚至妝容的一點點瑕疵都會被無限放大,更不用說膚質狀態,五官瑕疵,以及臉部肌肉的緊致度了。

  所以當鏡頭的特寫對準那陌生的美女時,巨大的螢幕或者全網觀眾那端,居然真的找不出一點瑕疵。

  就算嬰兒的皮膚也沒這麼好吧?一時間網上出現各種舔顏留言。

  接著就聽美人開口道:“以前沒有統計過,不過自從用了深海公司的產品,確實護膚成本大大降低,一瓶更比六瓶強,有了深海公司,我覺得別的美容保養品牌研究室完全可以關閉了,同處於一個時代,跑得這麼慢不覺得羞恥嗎?”

  這言論吹捧得太過激烈,就連負責人也有些吃驚,網上已經有人質疑‘卿本佳人,奈何做托兒’。

  說實話在自己的發佈會現場太過沒有格調的貶低別的品牌,其實並不是好的舉措,一時間在場的人懷疑是不是腦殘粉混進來了。

  一粉頂十黑。

  不過負責人也不多做在意,雖然對方說的話囂張,不過那也是他們公司最終會達到的目的,這是一種對自己的技術極具自信的傲慢。

  但嘴上還是謙虛道:“這位女士過獎了,我們對同產業的競爭對手也是保持著相當的敬意,良性競爭才是健康市場發展的前提。”

  正要進入主題試驗乳霜,雖然這位的皮膚看起來毫無瑕疵,不過現代社會工業污染嚴重,即使表面看起來完美,也避免不了一些潛在問題,微觀的鏡頭下立馬就能看到對比。

  工作人員將產品和各種工具推了上來,卻見那位美女自顧自的拿起了一罐乳霜。

  對下面笑道:“我要聲明一下,剛剛說的話並沒有吹捧的意思,或許人們會覺得這很誇張,但相信我,知道深海公司為這一罐小小的乳霜所做的努力,你們就能明白其中的偉大。”

  有完沒完?負責人對這個女人的擅自發揮有些不滿,不過此時還停留在是哪國的明星自炒熱度上。

  然而接下來情況卻急轉直下。

  對方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腦子一嗡的話。

  她說:“傳統的美容科研還是不夠大膽,被各種狗屁的人倫,道德,法律所限制,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打轉,遲遲得不到突破。”

  “然而你們得知道,很多女性為了變美甚至可以殺人,這些公司為什麼就是不考慮市場的需求,在無關緊要的地方裹足不前呢?看——,我們這個世界明明有這麼多可以利用的東西。”

  接著她回頭,看著負責人笑道:“我們深海公司就不一樣,從始至終將滿足市場列為第一前提,與之產生矛盾的,即便是法律和人性也踐踏給你看。”

  “這種覺悟一開始就和你等普通的公司不在一個起點的,所以,試問你們這些毫無犧牲意識的研究室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雖然這話不明就裡,不過但凡長眼睛的人都聞到了驚天巨瓜的味道。

  負責人臉色一變,忙示意旁邊的保全將人拉下去。

  只是保全們一跑上臺,卻不由分說的將他拉走。公司一方不明就裡,但在上臺的人眼裡,確實自己是聽從命令將拿著話筒胡說八道的瘋婆子拉下去的。

  祝央撥了撥頭髮,此時臺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於是便順勢沖著鏡頭行了個禮:“看來發佈會的負責人決定休息一會兒,那麼就由我這個深海的鐵杆粉絲腆顏繼續吧。”

  “眾所周知,深海公司從不做虛假誇大的廣告,事事力求用看得見的事實說話,作為鐵粉,我自然不會違背這一規則。”

  “言語蒼白,所以我們從畫面記錄,來走進深海公司為今天所做的努力吧。”

  接著巨大的螢幕上就出現了駭人聽聞的畫面,那被精心剪輯濃縮的慘烈人體實驗。

  讓人突然有種置身恐怖科幻電影的錯覺,只是在場的媒體最不缺乏的就是專業人士。

  初步用肉眼判斷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加工痕跡,也就是說,這些視頻八成的可能是真實的?

  一時間場內閃光燈織成一片繁星,所有鏡頭,包括來賓的手機也對準了螢幕這邊。

  深海公司的人早意識到不好,立馬通過對講機聯繫主控室,只是主控室的人早已冷汗直流,但就是無法重新取得畫面的控制權。

  不對,應該說其實大部分的工作人員也目瞪口呆的盯著眼前的畫面。

  深海公司背地裡幹的髒事多,但絕大部分員工還是以自己受雇於全球企業的工作為榮,今天卻看到自己公司撕開表像後背地裡的醃臢污泥。

  大部分人還在三觀被打擊的震撼中。

  主控室沒有辦法,便裡面通知人去電力室,乾脆切斷整棟大廈的電源。

  可一大隊人跑來跑去跑不到目的地,原本簡單的路線構造,此刻複雜得如同迷宮一般。

  在無人察覺的一角,只見一個女員工的身影閃過,正是其中一個女玩家之一,她的技能就是迷宮,哪怕通達的直線路徑在她的能力下也能變成鬼打牆。

  即便有兩個幸運的無意間摸到了目的地,以鄭楠的身手分分鐘就收拾了。

  畫面輸出這塊已經完全被祝央佔領,發佈會現場也沒有閑著,成群的安保推開客人,想要上去抓人,卻赫然感覺自己脖子上多了樣東西。

  然後他們的耳機裡就傳來一個陌生的冷酷女聲:“別動,誰敢亂動一下,就咬斷他的脖子。”

  現場的保全也只是拿薪水做事的,並不是不要命的敢死隊,真正悍不畏死的人已經被解決了。

  比如對面大樓潛藏的狙擊手,以及CEO旁邊的貼身保鏢,對這些人便沒什麼好客氣了,分散在場內的剩下的玩家和羅斯,也不用刻意瞄準誰。

  誰敢靠近講臺區一步,便是一針麻醉射過去,也有想掏槍當場解決上面的人的,但是無論如何也射不中目標。

  祝央早已給全場催眠,人倒是還在講臺上,不過站的方位就略有偏差了。

  一旦敢沖臺上開槍暴露方位的,祝央這邊掩藏在人群裡的玩家也抬手就是一槍將對方放倒。

  所以場內的狀況亂了一陣,但不一會兒還是鎮定了下來。

  深海公司的動作反而證明了這些影像資料的真實性。

  祝央拍了拍麥克風:“肅靜!”

  “對於剛才的騷動,我個人表示遺憾,發佈會照常進行,我相信對於這些沒由來的資料,大家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所以由我來給大家做具體說明。”

  說著她指著一個畫面:“先說這裡,這是位於大西洋的一座深海監獄研究基地,座標在XX-XX,這座基地的實驗專案被深海公司的負責人親切的命名為胖頭魚。”

  “我很喜歡這個稱呼,而今天的主打產品之一,美容乳霜的原料來源便是出自於此。”

  “咱們將視線聚焦到這個魚鱗人形生物。”

  祝央指著魚鱗怪的照片,現場頓時是一陣哢嚓拍照聲。

  她接著道:“這個生物是胖頭魚專案中大部分試驗樣本的母體,其基因具有強烈的侵略性,大家可以看到裡面的改造體,簡直是集海洋生物於大成。”

  “真不敢相信這多種多樣的衍生物種來自於一個母體,並且這些試驗體生前絕大部分是能力者。”

  “能夠徹底改變生物物種的基因,其分泌物感染的礦物泥,深海公司已經通過數十位志願者讓大家看到了這強悍的效果。最驚喜的是,他們已經通過基因編輯,對衍生物種有了控制的手段。”

  接著螢幕上就出現了研究員命令變異物種做各項指令的視頻,只是變異體太過狂暴,攻擊性高,簡直是威力兇猛的生化兵器。

  在場所有人,包括網上正在觀看直播的,在經過一陣喧囂震天的邊看邊討論中,此刻形成了一個留言真空。

  每個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打從心底頭皮發麻,尤其是之前揮舞著鈔票蠢蠢欲動的愛美人士們。

  是不是用了這種產品,基因裡就刻印下來對深海公司的服從因數?

  只要在適當的時候,對方做出什麼舉措,便能擁有數億乃至數十億的簡化版生化士兵?

  即便做不出複雜命令,那麼控制人類相互攻擊呢?在選舉中暗示催眠呢?或者直接進行人類的篩選抹殺呢?

  不但能力者的實驗踐踏的人性倫理讓整個世界震動,這家公司的野心,切實的,已經差點威脅到自身的驚天陰謀更讓所有人沒辦法坐到隔岸觀火。

  畢竟那數量驚人的預售訂單裡,就有自己的一筆。

  現場所有人都憤怒了,員警已經在趕來的途中,大樓附近的民眾已經將這裡圍了,短短十幾分鐘就已經有人做出了簡易的抗議舉牌。

  不拘隨便一張A4紙或者廣告紙的背面,或者乾脆自己身上的T恤衫,人群不斷往這邊靠近,包圍了深海公司的總部。

  此時大樓外面同步播放的巨幕上,陌生的美麗女子的陳述已經告一段落。

  最後她總結道:“這就是我,對於深海公司,為了產品研發,敢於踐踏一切的魄力的敬佩,我覺得這份努力不應該掩埋在數十米的深海之下。”

  “作為粉絲,有義務向大眾宣傳偶像在背後的努力,至此,感謝各位的耐心。”

  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沖台下敬了個禮,這才功成身退般離開了講臺。

  除了對深海公司的震驚于憤怒,人人都在好奇這個陌生的美麗女子是誰,她又是怎麼得到這些珍貴的資料,並且在防護嚴密的發佈會上一手安排好這一切的。

  有網上討論這肯定是一場長達好幾個月的策劃,每一步都精確計算,這才能將一個世界級的權利組織一舉摧毀。

  對方的團隊人數不會少於百人,並且涵蓋了各個行業的精英,不然根本不可能完成這項壯舉。

  而這隊‘百人’精英此刻卻聚集在大樓高層的專屬電梯口。

  在保鏢護送下的幾個大佬方一打開門,便看見那個講臺上的女人為首的幾個人站在面前。

  對方毫不猶豫的拔出手槍,但沒來得及扣下扳機手腕便齊根斷裂。

  祝央幾人緩緩走上前,那幾個大佬有男有女,均是年過四十的,衣著氣勢都是上位者的風格。

  對方見事情已經無力回天,其中一個老者銳利的眼神看著祝央道:“你們到底是誰?”

  祝央手裡憑空出現了一個硬碟,扔進對方懷裡:“我們是人。”

  此時遊戲發出完成任務的通報,看來是國家方面的相關部門已經找到了監獄所在的座標。

  特別行動組的員警趕到時,深海公司的幾個最高負責人半身被凍在冰裡,正等著他們來抓。

  至於發佈會上的那位女士,已經毫無蹤跡,不過從負責人身上搜出來的硬碟,經檢測裡面已經是為數不少的重要證據。

  對方應該是能力者組織,不過好像並不想參與後續的調查,之後相關部門暗地翻遍全世界也沒能找到當時的人。

  祝央幾人站在數百米開外的大廈樓頂,因為幻術的隔絕,一時半會兒別人也找不到她們。

  看著深海公司總部外面的人潮,仿佛整個城市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裡,這是真正引起全世界的震怒了。

  祝央她們完成了任務也沒打算多待。

  便對羅斯道:“監獄裡的能力者,真實的犯罪檔案我發給相關部門了,無辜的人相信會得到重新審查,要是不放心,你可以跟進利用輿論施壓。”

  羅斯聽著她的交代,說實話她在一周前都沒想過,一直為之努力的目標會這麼快的輕而易舉實現。

  簡直像做夢一樣,直到現在她都有種不真實感。

  接著她抱住祝央,低聲道:“謝謝,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還有我的同伴們真誠的感謝你。”

  祝央哈哈一笑:“我告訴過你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吧?”

  羅斯聳聳肩,惋惜的收回手:“是啊,真可惜。”

  抱著都這麼香,這麼好聞。

  另外四個玩家有些懵,這什麼時候展開的劇本?羅斯雖然是祝央接的頭,不過絕大部分時間都和她們行動的吧?

  不過這姑娘的國家對感情直白奔放,確實被吸引後就會毫不猶豫的表達。

  以羅斯的聰明,也猜到她們幾人馬上就會銷聲匿跡,所以離開的時候格外不舍。

  送走了羅斯,幾個玩家才來得及做最後的道別。

  說實話這次任務的時間不算長,大家交集不見得多深,不過鬧出這前所未有的動靜,以及扳倒一個世界的勢力巨頭的榮耀感,讓幾人多了種別樣的默契。

  尤其是合作中的痛快和俐落,到結果中得到的高評價,都讓人興奮異常。

  尤其是這種級別的難度,在祝央的一陣生猛操作下,居然這麼舉重若輕。

  講道理神隊友不足以形容對方的本事,回去了做夢估計得躺著喊六六六。

  各自表達了以後再一次和祝央一起通關的盼望,四個女玩家便樂滋滋的抱著積分離開了遊戲。

  祝央這次因為動作太快太過生猛的破除了這哪哪兒都是陷阱的嚴苛副本,通關評價又爆出了一個3S,畢竟她這速度,真的已經接近這個遊戲的極限了。

  背靠背回到了祝央身邊,因為要離開了,也承諾帶人家去鬼屋,便將她塞進了裝富江那面鏡子。

  遊戲這裡買的鏡子,應該是可以帶走的。

  背靠背這會兒也不能嫌棄了,只能忍忍。

  出去前祝央確認了一下獎勵,積分什麼的對她已經只是一串數字,重要的是爆出來的能力和評價對應的技能點增加。

  這次雖然不像鬼屋那樣大豐收,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現實遊戲中就已經奪取了魚鱗怪的能力,最後又爆出了兩個技能,分別是背靠背和電梯鬼的。

  背靠背因為全心全意的想跟她走,加上祝央之前本身也有穿鏡能力,和她的能力相容性也強,所以爆出來在祝央意料之內。

  電梯鬼的能力估計她那一天三頓加夜宵的嚇唬還是有用的,祝央這才知道對方能力具體範圍。

  確實和她料想的不差,就是對一定範圍內的空氣操縱,不過在封閉的空間內使用更佳。

  如果可以在開放性的環境內使用,比如憑空在一個人周圍製造出真空環境,那可真強無敵了。

  當然這也是她的進化思路,不過現在嘛,和魚鱗怪的能力搭配使用也是方便的。

  出了遊戲,祝央立馬將小黃雞放出來。

  好傢伙,因為場景不合適,可把它憋壞了,一出來就往媽媽懷裡拱。

  祝央怕它這麼大的個頭被家裡人看到,連忙又把它變成正常的樣子,抱著軟乎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去找路休辭的時候,因著又得了三個能力,便忍不住往他面前嘚瑟。

  路休辭能力數不勝數,說實話到了一個遊戲的頂端,比如狗比遊戲中的他還有謝奕曲赫他們,以及另一個遊戲看到的皇帝他們。

  每個人身上的本事,單列出來都開一個超能力超市了,某種意義上真的已經接近了神明。

  祝央這雖然收穫頗豐,不過在他面前且不夠看。

  祝央哪兒能看不出這傢伙嘴上誇得厲害,心中毫無波瀾。

  挑了挑眉,她祝央想炫耀的東西,能是這麼清湯寡水走過場就滿足的嗎?不讓人跪在地上叫爸爸,那是白瞎了她一通顯擺。

  於是路大頭就看見她一件件脫掉自己的衣服。

  抬頭看了看外面這大白天,沒料到還有這種好事,他心裡立馬就飄乎乎的。

  祝央抬了抬手,示意他別動,然後那美麗如寶石般的魚鱗就覆蓋了全身。

  那璀璨的光澤和魚鱗中自帶的神秘氣場,真的讓人感覺如同置身海底,和最美麗的人魚公主約會。

  路休辭驚歎的摸了上去,暈乎乎道:“這可真太美了。”

  祝央打開他的手:“我的魅力豈止這點?”

  接著那魚鱗由她的意識不斷的變換,一會兒脖頸往下到胸口的地方散去,直露出形狀美妙的鎖骨和肩膀。

  一會兒腿上的往上收縮,停留在及臀的地方,就好像穿了一身性感的貼身魚鱗短裙。

  各種貼身樣式的禮服,制服,X趣樣式,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抬頭一看,路大頭已經捂著鼻子狼狽的掩飾自己的沒出息了。

  祝央將人推倒在牆上,對著他吹氣道:“這能力,厲害不?”

  路休辭還能說什麼?反正對他簡直是精准性打擊的核武器。

  之後便被漂亮的人魚生吞活剝了個遍,同時覺得之前他好像對遊戲有點誤會。

  還懷疑它搶自己女朋友來著,現在一看,分明處處想著送福利嘛,路休辭對遊戲的仇恨值頃刻間消失了不少。

  但卻沒留意到某個吐血的已經準備好好在下一場折騰一下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王八蛋。

  因為還要送背靠背去鬼屋,畢竟那傢伙在任務中立功不小,祝央不能在人家心心念念的時候磨蹭。

  便跟路大頭說了聲這兩天就決定回鬼屋那個世界一趟。

  路休辭詫異:“這麼快?”

  “不是有承諾嘛,更何況也是該回去看看發展得怎麼樣了。”祝央道。

  路休辭點點頭:“那你要參加遊戲嗎?”

  回去自己曾經通關過的場合,一般來說玩家帶著目的回去,肯定要參與通關的,比如一開始路休辭和祝央在遊戲裡碰上那樣。

  不過像祝央這樣已經超出一個等級的玩家,即便在低級場內實力遭到壓縮,憑著通關經驗一般也是可以輕易通關的。

  所以遊戲給的獎勵也有限,要是有別的目的,也可以乾脆不管遊戲,除非是那種沒完成就抹殺的殘酷場合,不然不賺這一筆也是可以的。

  祝央想了想:“看情況吧,萬一有興趣呢?”

  休息兩天后,祝央便用路大頭給她的道具,定下座標,回到了鬼屋場合。

  當然鬼屋副本被她打爆了,肯定不會是當初一樣的遊戲主題,所以祝央睜開眼後,發現自己和幾個玩家,出現在一個練習室裡。

  再看看周圍,坐著的都是年輕漂亮,面容姣好的男男女女。

  這裡竟然是一個娛樂公司的練習生訓練營?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3 11:53 PM

第97章

  以祝央的美貌,其實真的有那個心進娛樂圈,享受萬眾矚目,粉絲追捧,真不是什麼操作上的難事。

  她本身條件過硬,家裡又有錢,不說太遠的,至少砸錢幫她鋪出一條路來並不是難事,家裡這方面的人脈也不是沒有。

  就她爹也不是沒有投資過影視相關的專案,隨便找個流量劇不說女一女二,多花點錢塞進去當個花瓶,不拘戲份多少,只要角色夠討喜,這第一步也比別的不得其門的人要跨得太容易了。

  並且祝央本身也不是沒有炒作基礎,有些年閑出屁來的網友選什麼全國高校校花顏值排行。

  當時票選較高的幾個校花現在或多或少往那方面發展,成為網紅的,演三流電視劇的,開網店的,總之抓住了那一波熱度變現了的。

  而祝央當初的票數吊打這幾位,卻並沒有順勢經營的意思。

  其實她性格虛榮招搖,出風頭的事自然樂見其成,不過相對的,她一貫瞭解狀況。

  所謂明星並不是大眾看到的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的經營結果,一舉一動都得為這個利益集團負責。

  說白了,祝央享受別人的吹捧豔羨是一回事,但為著點虛榮付出更多,她就不樂意了。

  她對演繹方面又沒有特別的興趣和執著,也不用為了賺點錢將自己置身於是個人都可以隨意指點評判的境地。

  像現在,要是有人在網上罵她,她可以擼袖子幹回去,可要做了靠大眾的關注吃飯的行當,那可真就某種意義上罵不還口了。

  因為別人總會犯賤撩撥過後再用更高的道德水準要求你,美其名曰公眾人物。

  祝央一貫對這些看似光鮮的行業敬謝不敏,卻沒料到遊戲居然這次安排這樣的劇本。

  一屋子練習生大概二十個人,全是青春靚麗的男男女女。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研究舞蹈動作,或是閒聊訓練項目以及公司有無最新的內部消息。

  幾個玩家左右看了一眼,沒一會兒就互相確認了身份,

  這次的任務場景明顯需要顏值,所以幾個玩家也和當初富江場合一樣,都是年輕漂亮的少年少女。

  祝央居然還在裡面看到了熟人——

  “許薇?”

  “央姐?”許薇頓時就樂壞了,當初那個變態的電擊學校副本只是她第二場遊戲,不過拖祝央的福通關評價很高。

  憑那一關積攢的積分,之後的場合自保之力當然飆升,她不像祝央這樣被遊戲偏待,進入遊戲的頻率跟普通玩家一樣也是三個月左右一輪。

  不過現在也已經是她的第七場,眼看著已經是低級場中的強力玩家了。

  祝央笑道:“真沒想到還能一起通關,對了你畢業沒有?”

  許薇道:“畢業了,已經高一了呢。不過您這是——”

  祝央當初和他們一起通關的時候就已經很強了,至少不會弱於現在的她,如今已經過了這麼多場,對方沒理由還會和自己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內。

  祝央擺擺手:“回來辦點事。”

  沒明說,不過許薇卻聽懂了,畢竟已經不是全然的新人,她人小嘴甜,也從不少前輩那裡套了不少情報,資歷在低級場玩家中只算中游,不過知道的卻不少。

  除了許薇之外,還有兩個玩家,一個女生,十七八歲的樣子,圓臉虎牙長得很可愛,是日系校花那種類型的長相,叫楊可哥。

  另一個人男生一頭蓬鬆柔軟的栗色頭髮,氣質親和粘人,奶狗系的小帥哥一枚,名字叫李時。

  不過一問年齡,對方已經23歲了,比祝央還大點,可看著就跟楊可哥同齡。

  兩人長得沒什麼攻擊性,性格卻恰巧相反,看到祝央和許薇居然互相認識,瞬間眼神裡就多了絲警惕。

  無他,這次的玩家攏共四人,她們兩個人就占去了一半的話語權,再稍作爭取,主導權也就在她們手裡了。

  畢竟年輕漂亮,意氣風發,這次兩個新玩家也算是少見的銳意進取類型的。

  祝央心裡門兒清,不過面上不顯,嚴格來說她還比較欣賞這種類型的。

  這時候便有兩個人從外面進來,一個是訓練室的總指導,一個是練習生負責人。

  兩人一進來整個房間頓時就陷入安靜,祝央他們冷眼旁觀,便看到所有練習生都是一臉期待的躍躍欲試。

  看來這個公司對這批練習生有什麼安排,而其中已經有小道消息洩露出來了。

  練習生負責人,一個戴著眼鏡的幹練男子笑了笑:“相信大家也有所耳聞,最近公司推出了一檔綜藝節目,需要一些新面孔。”

  “我們這邊爭取到了六個名額,所有人都有機會上,不過最終決定權在節目組手裡,大家先準備一下,下午就是面試,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自己本事了。”

  話音一落,房間裡便響起一陣歡呼,這批練習生一共才不到二十人,六個名額也就是三分之一,已經算不錯的了。

  尤其特別優秀的幾人,臉上已經露出了志在必得。

  負責人一走,所有人討論的討論,想節目的想節目。

  有人便開口道:“也別太緊張,不一定就是拼才藝的時候,又不是藝考。綜藝節目嘛,肯定有不同的角色定位,不然人家也不會就抽一下午過來選人。”

  “很可能咱們所有人的檔案已經篩了一遍了,人家只是來現場確認而已。”

  這話說得吊兒郎當,格外潑冷水,不過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

  他們成為練習生,對於這個圈子裡的運行規則自然也不是那麼白目了。

  別看練習生中有幾個格外漂亮優秀的,但這次不一定會選到他們。

  綜藝節目要的就是綜藝感,這個是要看相性的,尤其是如今搞笑類當道,長相和才藝不那麼出眾,但是幽默討喜富有個人特色的人卻比單單漂亮優秀的搶眼多了。

  其他人或憂或喜討論得歡,玩家們就有點無所適從了。

  現在遊戲任務還沒下來,不清楚下午這場選拔對於他們來說是否具有意義。

  如果這次的場合僅僅是這個練習生宿舍或者公司的話,那他們摻不摻和都沒關係。

  反正他們是來通關的,又不是來當明星的。

  可要任務是在那個綜藝節目裡面呢?

  難不成這次要領取任務都還有先迎接一個挑戰?

  許薇便偷偷問祝央:“央姐,你上次來這裡是怎麼樣的?也是這類似的副本?”

  祝央搖搖頭:“完全不同,我們那時候是在一個鬧鬼公寓。”

  許薇一口氣還沒松,就聽她接著道:“不過當時我們領到正是任務前,也有一個考驗。”

  “光是到達公寓就差點有幾個玩家喪命,這個世界的副本是不是都喜歡在遊戲開場前上一道前菜開開胃?”

  許薇頓時頭皮就炸了,什麼樣的兇殘場合連任務都沒發佈就讓玩家面臨一次喪命危險?

  於是對這次的任務越發警惕:“那下午的選拔,咱們還是擠進去吧。要是選拔結束遊戲來一個未通過選拔玩家不具備通關資格,那咱可不傻眼了?”

  楊可哥便撇撇嘴:“說得容易,咱們又不是真正的練習生,遊戲把咱塞進娛樂公司不代表咱們就會唱歌跳舞演戲上綜藝了吧?”

  “到時候走位都不會,別人憑什麼選咱?”

  許薇抬頭,手指掰得啪啪響:“綁架製作人或者導演,恐嚇他們答應?實在不行跟蹤兩個有話語權的,搞點黑料出來威脅,總能想到辦法。”

  說完小臉還燦爛一笑:“咱們是玩家,一身本事的幹嘛非要跟人家拼唱歌跳舞?”

  楊可哥,李時:“……”

  喂這姑娘看著才剛剛初中畢業吧?誰把她教這麼兇殘的?出來——

  心裡才腹誹完,就聽到旁邊的祝央哈哈一笑,摸了摸許薇的腦袋:“不錯啊,比起當初更長進了。”

  許薇嘿嘿一笑:“哪裡,自從當時看您活烤鬼怪片成肉片給大夥兒吃,我就打開了源源的思路,一路走來只要多動動腦子果然輕鬆不少。”

  楊可哥和李時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步,他們錯了,不該想著和這麼兇殘的傢伙別苗頭。

  原來這兩人是這樣產生的交情哦?

  祝央這次進來雖說主要是收租和安頓背靠背,不過遊戲任務還沒下達,她也不急著脫離大部隊。

  萬一任務有她感興趣的因素呢?左右在一個城市,打車也就一個小時的功夫,什麼時候走都不耽擱。

  並且遇到自己挺喜歡的小孩兒,便也就想著能在旁邊照看一下就照看一下。

  畢竟這個場合雖說鬼屋副本被她打爆,但當初那個難度,新誕生的副本也不會低到哪兒去,對於許薇可能是一次階梯式的考驗。

  這時旁邊有兩個練習生在討論這個綜藝節目。

  對方展開平板道:“官宣已經出來啦,節目名字叫‘見鬼’,就是把嘉賓拉到各種鬼宅,墳場,廢棄學校醫院,總之哪兒邪門兒去哪兒錄。”

  “嗚哇~,這種節目不應該是深夜檔嗎?這麼大規模投入受眾有這麼多?”

  “怎麼沒有?祝氏靈異娛樂公司從一開始辦鬼屋到現在已經全國好幾家大型主題遊樂場,這會兒還有多少人對鬼印象只有陰森可怕的?”

  “對啊,現在就連國家和社會都認同了鬼籍,只要鬼魂找相關部門登記資訊,就可以獲得身份證和公民的同等權利,全世界也多個國家也相繼成立了靈異研究所。”

  “你看祝氏那最先出名的鬼明星們,流量不比一線明星差。”

  “嘿嘿!我喜歡豔鬼小姐姐,她前段時間當選古典文化宣傳大使,那拍攝記錄的幕後剪輯你們看了吧?哈哈哈哈樂死我了,一群考古專家因為不專業被她罵死。”

  “我最喜歡花哥,他好帥的,前段時間客串電影和影帝搭戲,氣場完全不輸給影帝啊。”

  “可我聽說他對女粉絲和男粉絲的態度可是兩極分化。”

  “對啊,人家明說的,只喜歡女孩子,而且人家風流不下流,對女孩子紳士絕對看不得女孩子被欺負的,對了他和豔鬼姐姐的CP炒得很熱啊。”

  “可拉倒吧,豔鬼姐姐嫌棄他要死,說他是個空有一身力氣的繡花枕頭。”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奇怪呢?不過花哥那力氣我是服氣的。之前有不知道哪兒流竄來的報社組織在人多的地方製造混亂。”

  “劫持大巴車撞向遊樂場的人群,咱花哥跳出來硬是徒手把那車擋下來了,那叫個帥啊,一般電影裡都不敢這麼演的。”

  “誒誒!別說了別說了,咱們一周才能出去半天,說著我又想去圓夢屋和貓屋咖啡廳玩了。”

  “喲!看不出你喜歡貓?”

  “喜歡咋啦?”

  “喜歡就努力被選上唄,這次綜藝的最大投資方就是祝氏呢,肯定會去他們那兒的鬼屋探險。”

  “真的?”

  “……”

  一群人還在討論,祝央卻將對方放一旁的平板拿過來,看了眼上面的獨家冠名,確實是她當初瞎幾把設計公司logo。

  於是對許薇他們點點頭:“嗯!放心,我肯定能選上,選上了帶你們一起玩。”

  “為,為什麼?你想到綁架誰了?”幾人以為她這沒由來的自信是想到了什麼萬無一失的好辦法。

  卻聽祝央道:“不用,直接黑幕操作。”

  “……”

  中午四人在公司吃的飯。

  別說,幹明星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吃下這份苦的,這些年輕人還只是練習生,每天的訓練量就非常大,強度真的不比一般運動員小。

  然後吃的,肯定是不可能大魚大肉的,為了管理身材,飲食都是嚴格標準,統一搭配的。

  還好祝央來的時候不餓,將就著吃了點水果和沙拉也就對付過去了。

  許薇一小孩兒,才十五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玩家體質增強攝入自然也會變大,也不容易長胖,早習慣了成天吃好吃的。

  挖了一勺胡蘿蔔泥放嘴裡,整張小臉都皺得不能看了。

  祝央差點笑死,便從空間戒指裡拿了一隻烤龍蝦讓她躲著人偷偷吃。

  空間戒指存放物體,放進去時候什麼樣,拿出來還是一個樣子,不用擔心保質期問題。

  她眼饞空間道具許久,買的時候就跟批發一樣,還有按照不同的用途分門別類。

  存武器工具的,存服裝日用的,存吃的喝的,還有些用來存自己認為用得著的東西,比如之前裝的海水。

  然後戒指就裝進戒指裡,只消一個最不起眼的圓環戴在手指上,便身處任何地方都能存活不短一段時間。

  吃上面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特地搜集了不少自己喜歡的美食裝進去,這龍蝦就是上一個世界從監獄出來,在海濱城市落腳後,吃到一家地道的烤龍蝦,然後打包了百十來份。

  許薇手裡多了隻龍蝦的時候,那龍蝦還熱乎著呢,喜得她樂顛顛的趕緊往沒人的小房間藏起來享用。

  別說,這龍蝦個頭巨大卻鮮美無比,一般還吃不到品相這麼好的。

  吃完飯又休息了一會兒,便得到通知節目組的選角導演過來挑人。

  直接在練習室內擺了幾張桌子,然後架上攝像機,一是看真人具體表現,二是看上鏡效果。

  如果都沒問題,很快就能定下來。

  畢竟綜藝主角又不是這些新人,而是負責帶隊的流量明星。

  一共三個當紅的流量,每人帶一隊,分別是各自隊伍的隊長,進行挑戰賽。

  新人雖說也要有一定的角色定位,不過說到底是給明星做陪襯的,並不需要太過苛刻。

  練習生們依次派上好,等著裡面叫號,叫到的進去,沒過多久便出來。

  對方除了面試別的什麼也不透露,也不是看專業表現,沒辦法從對方的表情中估算自己有幾成機會。

  所以大部分人從裡面出來,心裡的石頭並沒有落下多少。

  祝央排在靠後的位置,前面楊可哥他們先進去,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是一副生無可戀。

  被問倒:“你幹嘛了?不是都沒發表意見嗎?你怎麼一副被罵了的樣子?”

  楊可哥道:“他們讓我表演驚恐的樣子,說是這個鏡頭感很重要。”

  “那你演唄,硬著頭皮上啊。”李時道。

  “我,我演了,可他們說我像在憋尿,並不像在驚恐。”

  “噗——”別說幾個玩家,周圍聽到的練習生都忍不住噴笑出聲:“哈哈哈……”

  “這點表情管理都做不好,你一會兒是想挨老師罵吧?”

  楊可哥在現實中也是各方面優秀的,進遊戲表現也在平均水準以上,哪兒吃過這種癟?頓時氣得臉都紅了。

  李時還在笑她呢,就被點到了名字,拉了拉衣服,對三人做了個‘看我的’的手勢,便進了面試間。

  接著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比楊可哥還快,只是臉上是和她如出一轍的表情。

  祝央憋著笑:“他們讓你表演什麼?”

  李時一言難盡道:“看到鬼夾著褲子跑的的場景,我就是要跑也先看看能不能砍對方兩刀削點血皮再跑啊?太丟人了,先說好,我不幹啊。”

  搞笑綜藝嘛,為了提升節目效果,有些人是得扮演丑角。正好李時一張娃娃臉,看著確實適合哪種一驚一乍的膽小奶狗角色。

  還別說,幾個玩家裡面,他被選上的機會居然是最大的。

  祝央?祝央卻是一開始就被篩下去的。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太漂亮了。

  她一進去的時候,選角組的人都一愣。娛樂圈新人裡最不缺的就是漂亮人,讓人一眼驚豔的也並不算稀奇。

  不過圈內的頂級美人,並不僅僅是天生麗質就能豔壓群芳的,一流的美麗後面是整整一個團隊的設計包裝以及長期經營。

  還有那種大咖氣勢,不然怎麼提到新人時期都是用青澀形容?無非就是還沒那份精心打造的精緻,以及舍我其誰的氣場。

  可這個新人卻不一樣,往那一站就是強烈的存在感,不用多做收拾便精緻到發梢的魅力,比一般女明星盛裝出席紅毯的時候還奪目。

  關鍵是對方那氣場,真的半點不像是一個新人,一般新人不管如何自信,在進入這個圈子,知道人外有人之後,總免不了忐忑懷疑,面對一個機會時渴望的仰視感自會暴露他們的稚嫩。

  可這個卻不同,幾個選角組的人在她面前,根本不像是她站在這裡受他們挑揀,反倒像是老大視察員工工作情況來了。

  讓他們下意識的懶散的坐姿都一正。

  回過神來專業素養便回來了,這麼漂亮的,不行。

  這種太過出眾的,會影響節目的協調感。

  放在女隊裡,絕對是奔著搶女明星風頭去的,這合作也就成了得罪人。

  放男明星隊伍裡,粉絲也不樂意看到自己偶像和這麼個妖豔的朝夕相處。

  不過選角導演倒是覺得自己發現了一顆好苗子,便問祝央道:“雖然你的形象和這次的綜藝定位不符,不過我手上有幾個角色,你願意考慮嗎?”

  一般這也算是另一個機遇了,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對方會欣喜答應時,卻聽她道:“不,我就要上這個綜藝。”

  別說選角組,練習生負責人這邊見她這倔強狂妄的態度也頓時不高興了。

  連忙先一步呵斥道:“祝央,這哪兒有你說話的份?都是難得的工作機會,你倒還挑揀上了。”

  “知道你為人傲氣,不甘心落選,可這又不是月末考核,前幾名上,節目有自己的打算。好了,你先出去,別鑽牛角尖。”

  有時候帶到這種脾氣古怪的新人也是愁,協調感不好的,說實話有時候再有些公司也不會輕易給機會。

  畢竟這行業就是吃大眾飯的,分分鐘給你得罪人的狗脾氣稍看不住就添麻煩。

  祝央卻笑了:“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讓你們給我上節目的機會,而是在通知你們。”

  “不管是調整也好,改動也好,總之想辦法把我這個人安插進節目組去。”

  “誒你——”負責人要怒,一旁的選角導演電話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抬手示意周圍安靜,這才小心的接通了電話。

  看他這樣子應該是上層的領導親自打來的,如果是普通上級同事,犯不著這麼小心翼翼。

  “張總,您好,什麼事麻煩您親自打電話?沒有沒有,不忙。可以可以,好幾個新人名額呢,一兩個不妨事——哈?”

  “不是,沒,沒問題。”

  說著他抬頭,用有些震驚的表情看了眼祝央,接著又低聲下氣的跟那邊說了幾句。

  便聽到祝央突然又開口了:“哦對了,我還要帶三個助理,人我來選。”

  嘿!你個新人還真敢提,助理?節目期間你不兼職別的明星的助理就不錯了,還沒露臉的新人呢,真當自己——

  負責人都沒使完眼色,便聽到安靜的室內,電話那邊清晰的傳來投資方老總的聲音——

  “行,再加三個助理,車輛安排,住宿開銷,伙食支出全算我們的。”

  選角導演忙道:“不不,這哪兒能啊?”

  那邊卻嚴肅道:“有一是一,不過人你們給安排妥當了,表現設計還有輿論這塊你們注意,務必讓她玩得開心,別給我來陽奉陰違這套,心裡憋著不滿到時候網上說什麼的都有。”

  “要她的名譽出現一點閃失,咱們合作也就到頭了。”

  “誒這個就有點,咱們節目也並不是為一個人服務的啊?您當初投資策劃這個節目可是為了擴大影響力賺錢的。”

  “現在優先順序不一樣了,比起賺錢,我們老闆高興更重要,錢什麼時候都能賺。”那邊幹練的女聲道。

  這話也就你祝氏敢說,全世界唯一一家靈異公司,壟斷性的行業,鬼員工一個個直逼一線明星的國民度,一身超能力與時俱進,容貌也不會隨著時間褪色。

  真相當於坐擁好幾個天王天后的娛樂寡頭,並且還沒有競爭力,你當然錢什麼時候都能賺了。

  接著聽到那邊道“把電話給她。”

  選角導演只得將手機遞過來,這會兒看祝央的眼神已經變了。

  老闆,祝氏?

  眼前這人不就姓祝嗎?

  他們倒是沒直接往老闆那方面想,看她的年齡滿以為是祝氏的千金,這已經是了不得的來頭的。

  祝央接過電話:“喂!”

  那邊張倩音色立馬溫柔了好幾個度:“喂!晚上回來吃飯不?聽到你回來他們都樂壞了,花總說要親自給你下廚呢。”

  花總就是花花公子,一開始鬼屋規模小,管事的人是張倩和鏡女。

  不過現在規模大了,全國主題遊樂場都開了好幾家,元老們也不能躲懶。

  又因著是公司的股東,所以官方稱呼都是花總,鏡總,豔總之類的。

  也有像野雞這樣叫‘野總’不好聽的,給自己起了藝名的,不過大多數人沒她這麼折騰。

  哦對了,野雞這傢伙,因為種種歷史原因,積習難改,老是在自己的項目裡想亂來,成天試圖說服張倩他們染指那啥產業。

  別的鬼怪做明星的做網紅的都風風光光,就她,也不是不紅,就是成天被有關部門特別關注,好幾次差點被吊銷營業執照。

  祝央已經琢磨好一會兒回去罵她的話了。

  便對張倩道:“成,你派車來接我,有四個人,對了,我還給你們帶了新同事回來。”

  張倩自然大喜,老實說祝央走後他們也陸續招了不少新員工,不過到底不如老員工給力。

  這是當然了,能夠成為副本的地方,鬼怪厲害度自不是別處能比。

  掛掉電話,屋裡的人便一改剛才的態度。

  看祝央的也不是看一個新人的眼光了,而是微服出巡的公主。

  選角導演親自將人送到門口,態度殷切道:“一會兒我就給導演和製片打電話,放心,他們這會兒估計也已經知道了,您看您真是的,要來玩隨時玩,何必跟一群人等一下午來著?”

  祝央裝夠了逼也為難人家打工的,揮了揮手:“不就是看看你們的選角素養嘛,挺不錯的,客觀公正,完全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破事,大家幹得不錯。”

  不是,你這個才利用黑幕空降的還真敢說呢?

  不過有公主大人這句話,眾人確實放心了不少,當然要她在節目裡待舒坦了,美言幾句朵拉點經費就更好了。

  被負責人送出公司大樓的時候,祝央也跟對方道:“接下來的行程就拜託了,有什麼消息發到我助理手機裡。”

  負責人松了口氣,又問:“助理是?”

  祝央指了指李時:“他!”

  負責人:“好嘞!”

  李時這時候還是懵的,應該說祝央進去待了好一會兒,最後被送祖宗一樣送出來的時候,三個人都是懵的。

  許薇還好,知道她在這裡通過關,雖然震驚,但也猜到了恐怕她央姐在這兒經營出勢力,或者賣過有權有勢的大佬人情。

  李時和楊可哥就傻眼了,幾個意思?

  玩家雖然和普通人比起來確實厲害得多,可不見得這麼點時間就一身王八之氣,震得這公司乃至節目組上上下下跪舔吧?

  接著就看見一輛豪華房車停在他們面前,打開門,一個眼帶桃花的長髮帥哥一臉多情的看著他們的方向。

  可三個玩家不但沒有欣賞帥哥的心思,反倒是渾身一緊,汗毛都豎起來了。

  手裡已經擺好架勢,要麼已經祭出了除靈道具,要麼能力已經在發動的邊緣。

  因為這傢伙分明是鬼!

  不但是鬼,還是那種肉眼可見的,具有強大壓迫裡的鬼怪,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大。

  “喲!這次是幾個臉生的小朋友啊?”那長髮帥哥食指和中指併攏在額頭一比:“別緊張,一路人。”

  幾人細看下,這才發現對方雖然是鬼,但渾身居然沒什麼怨力,與其說是鬼怪,倒不如說已經是小有所成的鬼仙了。

  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遊戲世界裡善良陣營的鬼,不過也都不是沒由來的對玩家好給予幫助的。

  這麼一來就遇到個這麼擺明車馬的,還是頭一次見,確實讓人有些受寵若驚之感。

  就見那帥哥邁著長腿緩緩下車,然後就一臉癡漢的像祝央撲過來——

  “央央,可想死我了。”

  衣角還沒碰到,臉先懟上了祝央的鞋子。

  祝央直接將人又踹回車裡,這才招呼三人:“上車吧,這傢伙看看就好,還挺賞心悅目的,就是腦子裡坑有點多,尤其女孩兒別隨便跟他說話,會懷孕的。”

  花花公子艱難的從座位上翻起來,又湊過來,可憐巴巴道:“你明知道我對你一片真心,怎麼可能——”

  “你不是說親自下廚給我做菜?”祝央打斷這傢伙張口就來的肉麻口花花。

  花花公子笑道:“菜已經準備好了,回去就弄。”

  接著又打開車載冰箱,從裡面取出美酒和甜點,給幾人招待上。

  許薇他們受寵若驚,這已經不是幫忙級別了吧?

  那酒,他們幾個也算家境不錯的,就是年紀小瞭解不多,也知道那牌子貴得咋舌。

  照顧到許薇和楊可哥兩個女孩兒年紀還小,對方還特意重新給她們拿了果汁,也都是鮮榨的。

  這態度,殷勤得都讓人有點不安,許薇便有些忐忑的問祝央道:“央姐,這位是誰啊?欠您人情過來幫忙的?”

  祝央還沒回答,花花公子便擺擺手,笑道:“哪裡?我替央央做事怎麼能叫幫忙?我整個人都是央央的,就是為她去死——”

  “說人——不,說鬼話。”祝央踹了他一腳。

  “哦,我是她小弟。”

  三人一聽差點噴果汁,不可思議的看著祝央——

  大姐,你這麼莽?

  理解到狀況的一瞬,幾人便想到了遊戲相關。

  李時試探性的問道:“那,那要是咱——不,要是你老大受到了鬼怪威脅怎麼辦?”

  話才說完,那花花公子臉上輕浮的嬉皮笑臉就不見了,英俊的五官變得極具攻擊性,作為厲鬼的氣勢此刻充斥著整個車廂,車座上仿佛可以凝結出寒冰。

  他冷笑著勾起唇角:“威脅?哪個雜種敢把髒手伸到我們央央面前?不用她出手,先問問我們幾十號鬼答不答應。”

  幾,幾十——

  祝央喝著酒,看著突然抱著她腿的李時:“你幹嘛?”

  “沒,就是覺得腿粗,好想抱抱。”

  話才說完被許薇和楊可哥一腳踢開:“誰腿粗呢?你才腿粗。”

  說著一個端蛋糕一個捏肩膀,對於這一場的生物鏈是有了清晰的認識的。

  這麼強的鬼仙,還特麼幾十好,講真這是來過副本的嗎?這是來做大魔王的吧?

  作為玩家,他們頭一次有了讓副本裡的鬼怪,趁著為時未晚,快點逃跑的忠告。

  正說著笑,突然車子停了下來。

  花花公子不滿道:“怎麼了?”

  前面司機無奈的聲音傳來:“花總,有人超車突然別過來。”

  正幾人抬頭,便看見那險些和他們撞上的一輛黑色豪車,車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英俊男子。

  對方敲了敲他們的車窗,花花公子將窗戶搖了下來,問對方:“什麼事?”

  男子看到他的臉之後,身上繃著的氣勢陡然一松,看著倒不像是來找茬的,反倒像是以為這輛車裡有危險,特意逼停了車過來查看的。

  花花公子感受得到對方身上那不淺的靈力,和之前害他們的玄門人士不一樣,這個人倒是一身正氣。

  估計是剛剛李時問他話,他釋放出了危險的怨力,被對方察覺,以為車裡的人有危險過來查看的。

  花花公子也算是家喻戶曉的明星級別鬼怪,並且早早和政府簽署了公民契約,自是不會傷人的,應該是誤會。

  男子便道:“沒事,不好意思,是我不小——”

  話說到一半,突然看到花花公子背後的祝央,頓時臉色一變,怔然又不可置信道:“祝姐姐?”

  祝央抬頭,一時沒認出對方,只是看著那五官,確實說不出的眼熟。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4 12:04 AM

第98章

  對方這會兒正一臉熱切的看著自己,先前那臉上的冷酷試探不見了,一身精英氣質也蕩然無存。

  活像熱切等著散糖的小孩兒。

  祝央這就尷尬了,因為她,她實在沒把人家認出來。

  遊戲裡收的各路小弟太多,臨時的永久的都數不勝數,就是沒怎麼露臉的,憑姐們兒這王八之氣和驚鴻一瞥。

  在人家小年輕心裡留下不可替代的印象,很正常嘛,是吧?

  一邊自戀著一邊惋惜,見人家還眼巴巴的看著,隨著她時間越拖越久,還是沒一個對得上號的哪怕猜測說出來。

  精英青年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周圍的人默默的回頭看著祝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莫名的有種被千夫所指的罪惡感。

  還是花花公子護著他,連忙道:“哪裡來的老油條就管我們央央喊姐?你這歲數是按腦子發育情況算的嗎?今年幾歲了?話都不會說。”

  對方這才反應過來,也是這都快二十年過去了,自己早已不是那個在農村和寡母備受欺淩的小孩兒。

  這巨大的變化讓人一眼認出確實不現實,別說只在那兒待了十來天的她,就是當初那些村民如果還活著,站在他面前也是無法將兩個人聯繫到一起的。

  這般一想,便收斂了些許失落,重新精神起來:“姐姐,我是王信羽。”

  祝央在腦子裡搜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想起來。

  按理說不應該啊,這麼長相和氣質都拔尖的人,沒道理接觸過後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除非——

  祝央心裡隱隱抓到了苗頭,試探的問對方:“咱認識的時候,我叫你什麼名兒?”

  精英青年一僵,臉上閃過一掙扎,接著還是不情不願的改了口——

  “您,當初叫我小名來著,我小名王大狗。”

  “噗——”車裡幾人當時就沒包住。

  實在是對方一副高端大氣的成功人士形象,和這鄉土氣息濃郁的鼻涕小孩兒的名字混在一起,直接就戳在了人的笑點上。

  王信羽眼神一瞟,鏡片下面的淩厲鳳眼帶著壓迫力,三個小孩兒嘴巴一抿。

  這NPC氣勢挺強,就跟他們還沒成為玩家,尚且是普通學生的時候碰到教導主任似的。

  祝央這會兒便是完全想起來了,臉上也是一派驚喜,頓時就下了車,看著對方不可思議道:“大狗子?”

  霸道總裁王信羽:這是應還是不應?

  “誒,姐!”還是硬著頭皮應了。

  接著祝央第二句話便是:“那二狗子呢?”

  大狗子忙道:“小二也在,最近有工作在這裡,要待很久。”

  見路上始終不是說話的地方,便道:“姐,上車吧,我家就在附近,我把小二還有巧姐都叫回來,大夥兒都念著你呢。”

  花花公子見這架勢就不樂意了:“去去去,哪兒竄出來的臭男人就想截胡啊?央央專程回來看我的,就算偶遇故人,那也是日後看情況拜訪的事。沒得青天白日的就把人往家裡帶啊。”

  “看你人模狗樣的,怎麼這麼不講規矩?”

  王信羽看了眼花花公子,笑了笑:“這不是祝氏的花總嗎?您貴人事忙,或許對我沒印象了,不過前陣子跟你家張總還對外宣佈您和女性保持距離,風頭還沒過您就陽奉陰違這不好吧?”

  張倩做這個聲明,倒不是花花公子亂來鬧出了什麼醜聞,而是他前陣子當眾攔下被劫持撞向人群的公車,並且以碾壓性的武力應對持槍歹徒,在零傷亡的前提下化解了一次策劃已久,行動嚴密的恐怖事件。

  視頻發佈到網上,要說祝氏的鬼明星,因為存在的特殊性,如今也是家喻戶曉的存在。

  這下更是火出國界,更兼那人力無法達到的強悍,以前鬼明星們的能力都用於娛樂服務,這還是第一次在大眾面前展現他們的武力值。

  雖然早有預期,可造成的轟動,就跟現實中真的出現超級英雄差不多了,畢竟對於英雄的一切幻想都能在對方身上對號入座。

  一時間花花公子粉絲激增,別說國內,就連國外都無數男男女女迷弟迷妹們朝這邊湧來。

  這傢伙明明一副輕浮樣,卻一躍成為全世界‘最有安全感的男人’。

  可不是嗎,在他身邊相當於多了個超級英雄保鏢呢,更甚至前陣子的峰會,還去客串了一把首腦的保鏢。

  一時間影響力更盛,整個祝氏的隱形人脈又更上一層樓。

  但這洶湧而來的朝聖熱度就讓鬼屋的大夥兒有些煩不勝煩了,還好一個個都是有本事的,不然早被瘋狂粉絲狗仔什麼的潛伏進來這樣那樣了。

  於是張倩乾脆宣佈做了相關宣佈,算是暫時半退出前線了,省得網上成天掐,遊樂場也鬧哄哄的。

  花花公子聽了王信羽的話,一時間倒有些驚訝,這居然還是他們的合作夥伴?

  不過他不怎麼管事,對於權力也可有可無,倒是並不怎麼注意這些。

  祝央上來撥開兩人:“好啦,別鬧了。”

  又對王信羽道:“大狗啊,今天確實不方便,不過我要在這邊待一段時間,有的是機會。”

  “這樣,我明天就要在中心電視臺錄節目,你工作的地方離那兒進不?完了我直接過來找你。”

  “中心電視臺?”王信羽神色訝異,接著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雖有些不舍,但還是聽從了祝央的安排,臨走的時候拿走了她現在的聯繫電話,這才放幾人離開。

  目送對方的車開遠,王信羽就接到弟弟的來電。

  對方一聽到他的聲音便抱怨起來:“那個製作組到底靠不靠譜啊?剛跟我說我的隊裡臨時插一個人進來,好像是那個祝氏的關係戶。”

  “你們之前說好的不是這樣吧,祝氏這次到底想幹什麼?說公事公辦的也是他們,臨到頭塞外行進來湊熱鬧也是他們。哥你跟製作組說啊,要插去別的隊伍,我這邊有正事要幹,我不要。”

  王信羽想起剛剛的那一連串線索,便把整個事情串起來了。

  對於弟弟的抱怨,不但不予理會,反而交代對方道:“不,你把人死死的爭取進自己隊伍了,誰要都別給。”

  “哥你瘋了吧——”

  “聽我的,對了,明天叫上巧姐,她是節目製作人吧?給你們倆一個驚喜。”

  那邊王小二莫名其妙的掛了電話,老實說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也就跟他哥抱怨一嘴,但他哥這個態度才是異常的。

  先不管這邊,祝央他們沒過多久便回到了鬼屋。

  現在已經是祝氏靈異娛樂公司總部。

  位置還是當初那棟公寓,不過那棟公寓本來就周圍荒蕪,罕有人至。

  祝央走後沒多久,張倩和鏡女便將附近買了下來,隨著資本的積累,以及影響力的擴大,便將這片地推平,鳥槍換炮的整個企業基地從一棟六層的寒酸公寓變成了占地面積廣闊的遊樂場。

  當初這片地鬧鬼,他們買得也便宜,不過現在這邊的市值與當時比起來,可謂是天壤之別。

  甚至那時候連送貨都不敢進來,如今周圍也是各大商鋪鱗次櫛比,遊樂園人流量超高,也帶動了周邊產業。

  祝氏吃肉,自然周圍無數靠它喝湯的,這片現在儼然是這個城市最特別的符號,第二個商業中心,旅遊的必經打卡之地。

  祝央和幾人一下車都被一眼望去那恢弘氣派又別具特色的建築風格給震撼了。

  巨大的鬼屋城堡就像是地獄魔王的宅邸,旁邊還有已經打開了霓虹燈,徐徐轉動的巨大摩天輪。

  和其他遊樂場不同,這裡天黑的時候正是最熱鬧之際,入眼之處人潮湧動,花車表演正好經過這邊,來去的遊客戴上遊樂場裡購買主題面具服飾。

  場面之盛大仿佛置身於墨西哥的亡靈節,只不過與西方鬼怪元素不同,這裡的包容性更強,各種風格應有盡有。

  上一秒你還能看到小丑驚魂,下一秒或許就是清朝僵屍躥過,接著又有可能是電鋸殺人狂。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規模,扯了扯祝央的袖子:“這,這都是你的產業?”

  花花公子聽了笑道:“應該說,這只是她的產業之一。”

  “全國這種規模的遊樂場還有七家,分佈在最發達的一二線城市裡。”

  祝央也是奇了怪了:“我剛剛看看時間,離我上次離開也才兩年多點吧?怎麼這麼快?”

  剛才就問過狗比遊戲,這裡的時間流速是怎麼算的,對方的說法是和她本身經歷的時間一樣。

  也就是她的現實時間加上遊戲時間,可這樣一來明顯這邊流速過快,結果才得到解釋是上次去另一個遊戲,對此產生了影響。

  不過具體怎麼算的,因為演算方法太過複雜,祝央便沒有在這個時候特意深究。

  而之前碰到王大狗那小孩兒,遊戲的說明是最近才副本融合的,總之亂七八糟的它那裡自有一筆賬。

  時間的彈性和伸縮在遊戲這裡仿佛沒什麼意義,祝央等級且不夠,還沒辦法觸碰這個領域。

  花花公子回答道:“也還好啦,畢竟我們向國家投誠,咱們只是要賺錢,修煉,但國家能通過這個陌生的領域開發,得到的好處更難以估量。”

  “而且我們所有的鬼也簽訂了條約,在一定前提下聽調聽宣,而且遊樂場裡面也有國家的出資和股份,自然一切都好說。”

  這也是,花花公子他們已經比她離開的時候強了不少,而且因為是鬼仙而非厲鬼,沒了孽力用起來自然不用擔心遭到反噬。

  就不說鬼屋文化帶來的雙贏利益,但是靈魂體生物的存在明朗化,秩序化,就是社會的一大進步。

  還有這個國家因為鬼屋這一眾員工的配合,在這類領域走在世界前沿,衍生的不少科研項目,也是巨大的利潤。

  更不要說這一個個堪比電影裡的超級英雄,卻有更加來無影去無蹤的實力,單是能宣調這一隊超級士兵就是了不得的好處。

  不過他們也不是上面說什麼都盲目應和,總之擺出一副乖巧合作的同時,扯皮爭取利益也不含糊。

  當然這些都交給專業人士,如今的鬼屋公司,加起來員工規模是當初的數百倍。

  特意向祝央顯擺了一番他們做出的成績,這才重新上車開到了運營大樓。

  這裡雖然外觀也符合鬼屋主題,不過裡面就是正常的行政區,此外員工的宿舍大樓也就在這旁邊。

  比起當面一間逼仄小屋,又要住人又要接客,這會兒可人人都配備豪華的住宿套房,上班場所另說。

  並且如今鬼魂們的工作模式也隨著經營的擴大還有法力的增強,變得更加高效便捷,不用成天守在一間屋子裡了。

  花花公子直接帶著祝央乘著專屬電梯來到一個豪華大廳。

  一開門,便看到幾十號鬼烏壓壓的站成幾排,最前面的是以前的元老,後面的倒是生面孔。

  在電梯打開後,同時道:“老闆好!”

  這中氣十足的恭迎吧後面三個小孩兒嚇一跳,李時偷偷跟楊可哥吐槽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王巡山呢。”

  楊可哥道:“這難道不就是大王回來巡山嗎?”

  許薇:“毫無疑問的大王巡山。”

  李時:“……”

  別說他們,祝央都想叫一聲“平身!”

  不過嘚瑟歸嘚瑟,見到這些人——鬼,從一開始偏居一隅荒涼淒冷,到現在人人有頭有面,對整個社會都影響巨大。

  雖說她一開始的目的只是給自己造個可持續金庫吧,可如今還是有種種的西瓜長熟的欣慰感。

  祝央道:“我就來收個租,你們這麼客氣幹嘛?”

  張倩走出來,嗔了她一眼:“你這話可就傷人了啊,說好的一年回來一次,就這頻率還有放鴿子的,大夥兒都很不安呢。”

  這不是恭維,因為所有人都清楚,他們這些鬼魂最大的倚仗其實就是這個都不怎麼露面的老闆。

  這個世界的鬼屋被祝央打爆,會誕生別的副本,而鏡女他們常年招納新員工,自然對這方面很關注。

  然後期間就碰到過好幾隊的玩家,因他們本身就知道祝央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或許來自於更高等的存在。

  對於其他玩家的經歷總結則證明了這一點,並且通過資質對比,明白祝央這樣的在他們同等存在中,肯定是最優秀的一類。

  這次回來,雖然面上不顯,但鬼屋的員工是直接和祝央簽訂的契約,自然與她有種深層的從屬聯繫。

  感受得到那越發澎湃的壓倒性的力量,這是在他們已經變得比以往更強的至今,不但沒有拉進,反而越發遙遠的差距。

  比起上面那些人勾心鬥角,權力更迭,或許什麼時候就將他們當棋子榨取價值。

  別看現在歌舞昇平,合作愉快,但懷璧其罪,鬼屋的人隨時都保持警惕的。

  而這其中需要一個在必要時候能力挽狂瀾的存在,這個人便是他們的老闆。

  所以因為現在急劇上升的身價和社會地位膨脹什麼的,重新審視從屬關係什麼的,不存在的。

  大腿永遠都是大腿,抱緊了別鬆手。

  祝央被簇擁著坐下主沙發上,她帶回來這三個小孩兒也成了座上賓。

  三人看了眼滿屋子的鬼,估摸了一下戰力,這尼瑪什麼副本都能推平了吧?

  祝央把鬼娃娃抱起來,顛了顛:“謔,是長大了一些啊,我還以為你們小鬼不會長大呢。”

  鏡女笑道:“還是會長的,就是長得慢,而且經營好的形象定位不好改變,就讓他還是保持原樣,寶寶,給老大變一個?”

  鬼娃娃聞言,果然突然就在祝央懷裡變成了六七歲小孩兒的樣子,看來信仰之力還是有大用的,至少但是厲鬼的修煉法門小鬼是沒辦法長的。

  “那小剛他——”

  “有有有!”老頭老太忙把小剛推出來,這小男孩兒本就長得可愛,以前在鬼屋裡賣瓜子汽水全靠嘴甜機靈和女孩子們的歡喜。

  這會兒聽了爺爺奶奶的話,一下子就從五六歲的幼稚園年紀,變成了十一二歲的笑少年,穿著一身格子針織校服,看著是又可愛又時髦。

  老頭老太看著孫子比活著的時候還體面,也是一臉欣慰。

  祝央注意到了他的校徽:“XX國際語言高中?你上高中了?

  小剛撇嘴:“上學有什麼難的,我要是再努力點,可以直接跳級上大學。”

  “可是爺爺奶奶還有張姨鏡姨都說現在出來也未成年,不能雇傭童工,愣是讓我倆繼續上學。”

  說著兩個小孩兒可憐巴巴的看著祝央:“老大,能不能——”

  這看來是被拘狠了的,也不能怪他們,成為鬼魂,有了修煉資本,又因為成名擁有香火,悟性本就不是常人能比。

  學習什麼的自然快,就課業進度的話,都是天才兒童級別的。

  兩個小孩兒現在一個上高中,一個上初中,這還是跟家裡鬧騰好久才爭取來的跳級,就鏡女的說法,這倆傢伙當初為了翹課,竟然雙雙離家出走。

  被人販子組織盯上綁架,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人口販賣組織下場如何可以自行想像。

  之後警方還給他們發了獎狀,可揪回來之後被家裡大人一頓打。

  鏡女摸了摸兩個小孩兒的頭,笑道:“以前鬼怪不受管制的時候,倒是沒人管你們童不童工,不過現在不是出臺了法律嘛,鬼兒童也是享受兒童保護法的。”

  “登記年齡開始算,年滿十六才能參加工作,我們那時候不是也沒多想嗎,所以給你們年齡報小了,不過你們倆的死亡時間人家調查得一清二楚呢,想糊弄也糊弄不過去。”

  “乖啊,認真讀書,以後回來這裡上班還是做別的工作,也跟別人有同等的就業機會嘛。”

  兩個孩子不情不願,不過還是被哄了下去,看著祝央的眼神倒是哀怨。

  就她,當初都她提的念書這事。

  祝央被兩個小孩兒純真的眼神看得有點臉熱,便忙轉移換話題:“說說現在你們的經營分工吧?”

  這話便讓大夥兒摩拳擦掌起來,難得的邀功大會啊。

  張倩是管理者,一般負責對外事務,又是人類,暫且就不說了。

  不過順便一提,她的前夫之前還來鬼屋找過她的麻煩,不過連衣角都沒碰到便被嚇得屁滾尿流了,如今早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當初因為大區經理之爭放棄她的公司,估計也不會料到短短兩年的時間,人家的就能爬到和他們整個品牌大佬對話的位置吧?

  鏡女搶先道:“我先來,我的圓夢屋現在已經進化成大型全息網遊,每個遊樂場的圓夢屋主題區,座位已經突破兩萬,人就一票難求需要預定。”

  “在圓夢屋內,只要坐上特定交椅,戴上VR眼鏡已經耳麥,便可以暢遊自己的夢想世界。以前的和夢中情人約會,跨次元見自己的偶像,紀念亡者,對鏡裝逼這些項目自不必說。”

  “我們還請了專門的遊戲策劃團對,打造了好幾款冒險遊戲,涵蓋末日,異世界大陸,深海探險,科幻未來,絕對能讓顧客滿意而歸。”

  這當然了,要不是他們身為玩家,本身經歷就夠精彩,一樣樣來總輪得到,根本不必虛擬體驗。

  不然他們聽了都想玩了。

  鏡女道:“圓夢屋專案經過我和我背後團隊的努力,在公司業績一直遙遙領先。”

  “但這並不能成為我自滿的資本,我深知自己能力有限,一刻不敢驕傲,如今老闆回來了,還請對我的工作進行視察,並給出下一步指示。”

  嗚哇~~~

  所有人看著鏡女,尤其是新鬼們。

  鏡女作為鬼屋元老,也是鬼屋最強的人之一,一貫幹練充滿威信,寵辱不驚,城府頗深。

  自己的鬼屋項目,她招納各方人才不斷創新不提,甚至玄門之人都能說動對方幫忙。

  不然你當圓夢屋的陣法誰畫的?鬼又不擅長這些。

  在她的牽頭下,祝氏一個厲鬼公司,和玄門的關係異常緊密,玄門有時候看到良善之鬼也是往這邊介紹工作,而鬼屋也會幫著擴大玄門的影響力。

  名下產業也有互惠互利之處,換那些玄門和鬼怪鬥得要死要活的背景,可是得瞪出眼珠子。

  話扯遠了,再說回鏡總。

  她原來也有這麼狗腿的一面啊?

  鏡女一說完,其他鬼也紛紛搶著機會邀功了。

  比如冰女,生意做大了,自然就不能無視版權,這傢伙還和人家迪士尼搭上了線。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專案是一個聯合專案,對方的佈景自然比她更專業,她只需要定期在冰雪屋裡施加法力就行。

  然後因為能力的唯美方便,還經常被電影公司請去做特效,倒是成了幕後組的業內大拿。

  附身鬼現在因為實力變強,已經可以同時操縱不少玩偶或者機器人,他的主題屋是小孩子們的最愛。

  花花公子呢,因為鬼娃娃去上學,酒吧的主題便轉了型。

  這傢伙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無數帥哥,成天把女孩子們迷得五迷三道,不管他那酒吧起什麼名字,外界統一稱作牛郎酒吧。

  都說著傢伙是不是有意打造出和鄰國一樣的牛郎產業帝國。

  花花公子倒是想,可法律也不允許啊,只能打點擦邊球,雖說入場有年齡限制,但架不住他這邊的客人群體都是年輕富婆為主。

  所以貢獻的營業額也是不容小覷的。

  和他同樣的還有野雞,這傢伙被盯緊了,也成天被耳提面命不敢亂來,便乾脆栽培唱跳偶像。

  雖然不是娛樂公司出道那種,類似於地下偶像,不過因為大膽的舞風和性感的表現——

  總之也是得限制年齡的場合。

  貓臉老太的貓屋茶餐廳一如既往的受歡迎,不少動物冤魂投靠她,在她這裡找到了新的工作。

  它們投入畜生道,又枉死,本就命苦,就算投胎下輩子也不定怎麼樣,倒不如享受香火供奉,占了這絕頂的修煉之地。

  被人喜歡不說,還能有機緣化形,修成鬼仙也免了輪回之苦。

  現在不但有貓屋,狗屋,孔雀屋,老虎豹子屋都有,還有一兩隻因病去世的滾滾。

  那兩隻滾滾本來生前就很有人氣,死的時候更是讓關注它們的人心疼不已。

  沒想到還能看到它們的靈魂,國寶就算是鬼熱度也是別的動物沒法比的。

  所以動物茶餐廳裡,這倆貨最懶,幾乎啥都不做,還偷吃客人的食物,不過滾滾嘛,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

  尤其看它們戴上瓜皮帽,穿上唐裝,懶懶散散的愛答不理時不時招呼一下客人,都能讓人受寵若驚得尖叫。

  惹得一眾貓貓狗狗天天在貓臉老太面前不滿告狀,貓臉老太有啥辦法?先不說這倆貨帶來的效益,人家的存在可是專項組都關心的。

  食鐵獸,就是命好。

  而蜘蛛人呢,終於不再因為場地限制只能做拍照道具和禮物道具了,現在他的盤絲洞也是大熱門的主題。

  國內神話或者精怪的傳說,在他的主題屋裡得到還原,對於傳統愛好者或者國外獵奇的遊客,很是受歡迎。

  他和冰女一樣也老是被某些有錢劇組請去做道具師和特效師,也是業內大拿之一。

  別的其他鬼屋項目也都紛紛有了長足的進化和發展,新來的鬼小弟們,能力突出的有機會可以經營自己的主題屋。

  但大部分現在還跟在大佬們身邊學習,安排進合適的主題屋內。

  這沒辦法,畢竟鬼屋當初就是遊戲千挑萬選出來為難她的,難度在這個世界堪稱之最,在別的地方能找到和這裡的鬼實力接近的自然有些難度。

  先前負責打掃衛生的老頭老太,因為精益求精的工作態度和元老的身份,現在也是整個祝氏的後勤保障主管。

  因老兩口不好找工作,孫子的未來也都全靠鬼屋扶持,自然做事盡心盡力。

  最後便是豔鬼。

  她一雙玉臂伸過來的時候,李時他們看得眼睛都直了。

  祝央樂道:“喲,修為越來越高了,這放在以前,哪個書生不為你要死要活?”

  豔鬼沖她拋了個媚眼:“現在也不少學生為我要死要活呢,每天都收到數不清的信件禮物,連監獄都有犯人給我寄血書,愁死我了。”

  這傢伙本來就是靠美貌勾人的,如今道行提升,自然是越發美得動人心魄。

  不是明星勝過明星,網上萬人血書求出道,自從她火遍全國後,女明星們都不敢發什麼豔壓通告了。

  敢發這個的,保准被黑子拿她出來對比群嘲,為此豔鬼也招了不少黑。

  不過她和包裝出來的女明星不一樣,她的畫皮繼承了數以千年的悠久歷史,某些文化技術的斷層都能在她這兒補齊。

  是全國考古文化的寵兒,往大了說,她的存在代表著一定的歷史榮耀感,是一種政治正確。

  單看著根腳,就不是凡人能比的,除了不輕不重幾句酸話,誰敢往大了瞎幾把黑?

  說到黑子祝央這才想起這次的正事,於是立馬將背靠背放了出來。

  對大夥兒介紹道:“這是背靠背,我在別的地方發掘的新員工,因為和公司理念符合,又對這份工作充滿憧憬,我就把人帶回來了。”

  “以後網路這塊可以交給她負責,有了她就再也不用擔心輿論上的問題了。”

  背靠背鬼本來還挺緊張,新入職嘛,而且她這樣空降的,要想長久就得和老員工打好關係。

  所以她還特地穿了祝央給她買的漂亮裙子,化了正式的妝,力圖留下個好印象。

  結果完全不用,張倩直接一份合同甩出來:“成,簽了字,以後就是公關部門的主管了,我跟你交接一下,這方面就可以抽手了,別擔心,下面的人都是老手,全力輔助你,大夥兒都是邊學邊走到今天的,只要好好修煉,悟性肯定差不了。”

  老大找的人他們有什麼不放心的?她的眼光一向毒辣。

  而且這新人,還沒修煉過,就可以看出和他們現在也是實力不相上下的,可見人家根腳不淺。

  背靠背有些懵:“不是,我很高興大家這麼快接納我,可我和老闆說好的不是做技術工種啊?”

  說著她臉紅了紅:“我想當網紅。”

  屋裡氣氛一默。

  背靠背雖說長得挺可愛,不過能力不是適合前線類型——

  “等等!”祝央倒是突然想到了,對鏡女道:“你不是說你那兒現在有全息網遊項目嗎?那她就分在你下面了。”

  “可以打造一個虛擬偶像,這樣既不耽誤幹活,也不耽誤出名了。”

  眾鬼無語,這對新人剝削也忒狠了。

  豈料背靠背卻滿意的笑道:“好啊好啊,正好場地也方便呢,想在哪兒就在哪兒。”

  嗯!看她這麼傻白甜,他們都忍不住想欺負了。

  不管怎麼說,背靠背的能力確實很便利,尤其是危機時刻的應對,應該會取到決定性的作用。

  將殷切期盼的小弟們輪流誇了一遍,眾人這才滿意的又把這兩年的財務報表交上來。

  饒是祝央早有準備,也被那數字嚇了一跳,不過為了維持這邊的良性發展,她肯定不會貪得無厭的殺雞取卵。

  況且她錢也花不出去,買都不讓她買痛快,不管怎麼敗道具,花積分速度還是追不上她自個兒掙積分的速度。

  於是也就象徵性的拿點,那金額,就是員工們都覺得太少了。

  祝央擺手:“公司都是我的呢,你們反倒一副怕我虧了的樣子。”

  又對許薇他們三人道:“哦對了,見者有份,雖然不多,好歹也是個心意,拿去花吧。”

  三人分別收下一筆鉅款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許薇抱過她的大腿還有所準備,李時和楊可哥這會兒除了跪著看手機裡多出來的餘額,沒有別的事可以做了。

  開開心心的開了個員工大會,伴著DJ鬼的音樂和煙鬼的特效,時間仿佛又回到了他們以一座破舊鬧鬼公寓作為起點的時候。

  只是現在他們所擁有的不光是一個天臺了,而是整座遊樂場。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客人已經散盡,但是今晚卻沒有關燈。

  整座遊樂場燈火通明,遠遠看來是一幕壯麗的霓虹美景,而不會有人知道,這巨大的手筆僅為一個人服務。

  單憑嘴上說的還不夠,人人都爭相邀請祝央去自己的主題場,見識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比之兩年前的脫胎換骨。

  祝央這種對工作不怎麼熱情,也缺乏集體榮譽感的,在這一刻也不免動容。

  鬧到很晚才睡,好險玩家精力好,偶爾熬夜睡眠不足也不會影響氣色。

  一早張倩就安排了車送四人去節目的錄製場,花花公子還打算跟著去,被她一手拎回來了。

  “人家老大過來玩的,你去幹什麼?到時候周圍人全圍過來,什麼興致都敗沒了。”

  又對著眾人道:“沒有聽調不准擅自跑出去找她玩啊。”

  兩個小鬼頓時面露失望,一把就被鏡女揪住了耳朵:“咋?你們還想翹課去找她玩呢?是不是仗著她才回來不知道你倆幹了多少人嫌狗憎的調皮事,想糊弄著替你們買東西?”

  兩個小鬼連道不敢,被攆著背上書包無精打采的去學校了。

  見識了祝央在這個世界的底氣,又有昨天那闊綽的出手,三個小孩兒這會兒是鞍前馬後的全進入了小弟的角色。

  車子停在電視臺下面,那價值上千萬的豪車立馬就吸引了來往人的注意。

  眾人還以為是哪個大咖或者大佬駕臨,結果車門一打開,下來四個年輕的新人。

  關鍵是門口來往的人還有認識他們的,這高調炫酷的出場方式,先不說怎麼來的。

  也不怕得罪人。

  這不,後面的當紅流量的保姆車堪堪停下,和前面一對比,莫名就顯得寒酸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20-2-14 12:13 AM

第99章

  不過後面的保姆車再是對停車位置尷尬,這會兒也沒空追究前面哪個愣頭青。

  一般來說,在特定的時候,就連停車都是有講究的。

  人家流量在粉絲圈裡做了上節目官宣,第一天開門紅,肯定有鐵杆粉絲早已組織好人手過來捧場。

  甭管是不是團隊這邊暗示授意樂見其成的吧,總之大廈門口周圍是圍了不少各家各方的粉絲應援的。

  就等著哥哥姐姐們的車出現,然後沖上去展示自己的熱情。

  這麼敏感的前提下,就連這個節目的三個主咖,要是在這點小事上發生什麼波折,估計粉圈裡都能撕上一波。

  撕上熱搜都不是什麼技術難度的事。

  所以看到他們哥哥的車子開過來,一群粉絲頓時來了精神,人頭攢動舉著應援牌正躍躍欲試呢。

  滋的一下一輛車搶先停在正大門的位置,愣頭青一樣搶了他們的C位。

  端看那車的,渾身散發著‘莫挨老子,撓壞一塊漆皮把你龜兒賣了都賠不起’的囂張豪奢。

  一群年輕妹子還以為是公司哪個大佬駕臨。

  雖說想用自己的彩虹屁聯合把自家哥哥送上天,可上下級意識還是得有的。

  這要是是高層大佬的話,不怎麼看氣氛也無可厚非。

  結果他們就看見四個年輕貌美的傢伙從裡面出來,完全陌生的面孔,但同時出現在電視臺周圍的高顏值團體,就不可能是圈外人。

  當時周圍的人就有些不樂意,不過應援要緊,倒也沒多在注意這邊。

  王信亦自從昨天被他哥賣了個關子,今天對錄製節目就一直挺介意。

  不過時間安排緊湊,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特地探尋,行程緊湊,不光是上節目才是工作。

  經營形象,配合宣傳一樣需要精力。

  他入這一行,機遇使然是一部分,自己對於音樂表演有一定的愛好是一部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想讓自己的存在感人盡皆知,這樣如果那人在世界某個角落看到他。

  或許會恍然大悟:啊,這孩子我認識。或許心血來潮的時候能找上來一敘。

  若非如此,他還真不怎麼樂意經營流量,原本他最感興趣的其實是動作型電影表演。

  而在此埋下憧憬的,便是多年前貧瘠的村子裡,原本家徒四壁,在村人的排擠和漠視下活地猶如行屍走肉的他們,死水般的生命裡注入的活力和光輝。

  王信亦這時候都記得長期薯瓜玉米加鹹菜的他們,久違的吃到的那頓紅燒雞。

  那雞鮮美的滋味不管什麼時候想起來,都回味無窮,那雞用料不甚講究。

  當時家裡連多餘的調料都沒有,就用過完年剩下的小半包火鍋底料加了些蔥蒜燉好,可卻是他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村裡人惡意的詛咒他們一貫只能逆來順受,可那人將那雞扔鍋裡一頓紅燴。

  讓當時年紀幼小的他們,心裡照進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意識——

  啊,那些無力反抗的惡意和冷漠,原來也禁不住一頓紅燒的?

  之後的日子和以往簡直猶如天壤,那是他們從暗無天日裡的泥沼中掙脫出的起點。

  那個人會給他們好吃的好穿的,也會教他們怎麼在集體中利用優勢甚至創造優勢提高自己的地位。

  會教他們非常時刻怎麼在人心的醃臢面前應對自如,也會教他們可以不擇手段,但到頭來絕對不能失了本心。

  雖說只有短短的十天,但這套生存之道,讓他們今後的人生裡一直受益。

  還有難以忘懷的,就是每晚那部一邊剝瓜子零食,一邊圍在她旁邊看的睡前電影了。

  恐怖的搞笑的熱血的,這也是王信亦接觸到的外面精彩世界的第一個視窗,由此埋下了憧憬的種子。

  如今王信亦早已和那時憧憬的演員前輩合作過,可真正想要炫耀給她看的人始終不在,不免有點寂寞。

  助理在一旁低低的罵了聲什麼,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過神才看到前面攔了輛車。

  上面下來幾個人影,但沒等細看,周圍的粉絲便一擁而上將保姆車圍了個透。

  王信羽打起精神,在粉絲的熱情擁簇下下了車。

  *

  祝央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三個小弟。

  還沒出道的小蝦米,這一路帶風的走進來,裡面的工作人員和安保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還是他們公司同樣被選上的新人見狀不高興的走過來,對幾人道:“你們幹什麼?不是只有祝央一個人被選上嗎?你們三個湊什麼熱鬧?今天不用練習了?我記得沒放假吧?”

  也不能怪他們緊張,圈子裡有人氣講人氣,沒人氣講背景,沒背景講資歷。

  他們這樣才剛剛開頭啥都沒有的新人,在節目場一開始的地位還不如大咖身邊的小助理,該謙遜謙虛,該夾尾巴夾尾巴。

  這麼高調的排頭,還有拉幫結派當這兒春遊的架勢,另外三個傢伙選都沒選上過來幹什麼?要是跟個傻缺追星族一樣困擾到了大咖們,連帶被白眼的可是他們一個練習室的練習生。

  李時他們既見識了大佬的背景,又得了大佬的好處,心裡打定主意把大佬的大腿抱嚴實了。

  這會兒自然不用祝央開口,他們便隨時處於力挺老大的第一線。

  所以李時和楊可哥聽了他們的話就不樂意了:“我還當我蹺課碰到了班主任呢,管我們過來幹什麼?管好自己得了。我們老大一個人在外面咱不放心,這破地方鬧鬧哄哄的,又到處湊不過手來,不說顧不顧得上咱們老大的萬金之軀,萬一把我們家老大絆到撞到怎麼辦?”

  “就是!”楊可哥也是牙尖嘴利的類型:“就沒聽說過走個路過來都礙人眼的,你們還是一個公司的呢,叫外邊看到了怎麼笑話咱們?”

  另外幾個練習生被這兩個傢伙的瘋言瘋語和倒打一耙驚呆了。

  這幾個傢伙腦子沒發燒吧?就上個綜藝節目當個陪襯,雖說也是很好的機會,運氣好的話直接進入大眾視野。

  可這就開始飄了?怕不是傻的。

  於是有個人直接掏出電話:“我給經紀人那邊打個電話,我不跟你們說,讓他親自跟你們說。”

  “我謝謝你啊,咱們已經跟練習室解約了,不歸他們管。”李時他們道。

  幾個練習生一懵:“解約?為什麼?”

  練習室裡的大夥兒雖然都是競爭關係,也經常互相別苗頭,可到底吃住在一起這麼久,都奔著一個想紅的夢。

  中間突然有人這麼突然就放棄了,還是毫無徵兆毫無理由的,總讓人感覺一腳踩空似的。

  便見三個傢伙得意洋洋道:“我們想過了,與其去追逐不切實際的夢想,倒不如踏踏實實的工作。”

  “現在有前途的工作也找到了,那些虛的,隨便啦隨便啦哈哈哈哈……”

  看這三個傢伙傻吊的笑臉,另外幾個練習生默默的往後退了幾步。

  這幾個傢伙真的覺得把寶壓在別人身上比自己出頭更容易?也不知道祝央給他們灌的什麼迷湯,一時間倒是對她忽悠人這方面肅然起敬。

  這都把競爭對手忽悠瘸了。

  正腹誹,便聽到一旁傳來一陣騷動。

  他們還以為是哪個大咖進來了,沒想到回頭望去,看到的卻是被簇擁著過來的一男一女。

  兩人看著都精英幹練,氣場十足。

  男的一身深色西裝,戴著眼鏡,一副大佬巡視的光景,導演和製作人都跟在旁邊。

  女的比男的還要大些,也是一身幹練的女式西服,踩著高跟鞋,眼神掃過之處,對現場的一切都充滿了審視和挑揀的意味。

  無端讓所有工作人員皮一繃,如果男的是大佬降臨,這女士就是現管駕到了。

  大佬雖然地位高,可人多事忙,到底對這行業問題不甚瞭解,還好說話些。可現管就是不同了,一雙眼睛掃過頭皮都得炸一炸。

  生怕被挑出什麼錯來。

  幾個練習生就互相撞了撞:“誰啊?這麼大排場?導演,大咖們都圍上去了。”

  旁邊有消息靈通的,便低聲回答道:“這都不認識?秀星的老大,還有這家電視臺的高層,他們倆是同鄉。”

  “哦對了,這次節目主嘉賓之一王信亦也跟他們一夥兒的,秀星老大的親弟弟,整個圈子裡的小王爺,和其他流量根腳就不同,誰見了敢擺前輩譜?”

  “這次節目就是他們和祝氏一拍即合,也不知道怎麼就對靈異產生了興趣。”

  眾人聽了一陣了然,又問:“那今天兩人過來就是給信亦哥捧場的?”

  “肯定了,不然誰還有那麼大的牌面?”

  這話才說完,就看見兩人看過來的眼神一亮。

  秀星的老大還好,勉強繃得住,旁邊的總策劃。業內人稱巧姐的幹練女人,竟然一時間眼眶都濕了。

  兩人快步走過來,站在這片的人心裡一驚,又滿是期待和好奇。

  接著就見巧姐一把拉住一個練習生的手,眼裡全是驚喜和動容——

  “這麼多年了,您也不回來看看,不是說好借你的嗎?也不給我還的機會啊……”

  說著都一副要哭起來的樣子,把周圍的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用最近流行的影視題材屬於就是——這人怕不是被魂穿了?

  有了大狗子打底,祝央自然就想起了當初的那一些列人等。

  其實離那會兒也不是很遠,對他們來說已經過去十幾二十年,可祝央這邊才進入遊戲兩年不到呢。

  小孩兒突然變成大人有些無法和印象對號入座,大人嘛雖然和之前比也是變化巨大,但好歹能看出點曾經的影子。

  當初阿巧考上重點大學,在那種窮鄉僻壤,師資不豐,一個年級都出不了幾個本科的鎮中學。

  能做到這步,就可見人家聰明。

  無奈家裡爹媽腦子裝的是屎,這麼個家族脫貧致富的希望,竟然拿來當做流鼻涕智障弟弟的儲備商品。

  年齡不夠的時候搜刮可憐巴巴的價值,需要動用資金的時候廉價賣出去。

  當時這妹子十八歲的年紀,看著卻像十四五歲一樣瘦小,那個地方窮是窮點,但吃總不至於吃不飽的。

  阿巧家在村裡也算是養豬養雞一把好手,三不五時就會開葷,並不算過得太差。

  但據大狗二狗倆小孩兒的說法,她在家夾肉都是不敢的,那智障弟弟人蠢且貪,被父母慣得不像樣。

  自己吃東西從不給姐姐留,就是不吃,扔給狗都不讓姐姐吃,姐姐要是伸筷子,還會故意把她筷子打開。

  端的是熊得無可救藥的。

  祝央當時才見過她幾次面,攏共沒幾十分鐘,可一來自個兒土豪慣了,二來也見不得一個資質優良的花季少女在無知和愚昧中枯萎。

  兩萬塊錢即便是當時的她來說,也就跟隨便替路人買根雪糕的程度,但對於苦苦追尋希望的少女來說,卻是改變命運的救命稻草。

  她倒是也沒想別的,不過卻沒料到這仨孩子如今一個比一個出息。

  端看阿巧,除了五官輪廓尚在,是一點看不出當年那個小可憐的痕跡了。

  整個人雖然因為青春期發育不好,到現在仍然矮,穿著高跟鞋也就一米六幾的樣子。

  可那氣場至少是兩米八,就這會兒才突然做出了符合她外表氣質的表情,看著竟有些可憐。

  祝央看別人這樣便有些無措,訕訕道:“我這不是,也沒想到一晃就過去這麼久嘛。”

  王大狗——不是,王總裁突然開口涼涼道:“是啊,久到都認不出咱們來了。”

  祝央看著這一米八幾的霸總,但對他還是小屁孩兒的印象驟然轉變還沒調解過來,總覺得有個小孩兒透著時光控訴的看著自己。

  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心虛。

  那周圍人自然是震驚了,有熟悉的已經開始交換眼神靜靜的八卦。

  【這新人什麼來路?看樣子還不是哪家大佬的千金空降,惹得上面下來親自關照。人兩個大佬的態度,怎麼就跟沒娘的孩子盼回了媽似的?】

  雖然兩人的年紀都比她大,像巧姐的年紀都夠做她媽了。

  外人驚訝,同個練習室的小夥伴們更驚訝,遊戲安插玩家的身份,自然配套了相關的記憶篡改。

  印象裡這傢伙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吶,平時也沒什麼高調之事,以前更好的機會,也沒見她有什麼別的出頭之路。

  話又說回來了,這人脈還需要苦哈哈留在練習室?

  三人正執手相看,大門那邊又傳來一陣騷動。

  這次倒是真的流量大咖進來了,不是別人,就是王總的弟弟,近幾年四大流量小生之一的王信亦。

  他一進來就看到自己哥哥,還有巧姐也在,心裡還在驚訝。

  昨天他哥是有那麼個說法,可沒料到真的把人特意找來了,巧姐最近的行程他是知道的,忙得腳不沾地,居然就為這莫名其妙的理由推了今天的工作過來了?

  便看到兩人在和一個高挑的倩影說話,臉上的表情個頂個的傻。

  王信亦有些嫌棄,越是長大,隨著身份地位的脫胎換骨以及社會地位的拔高,兩人就越發不動聲色,別說在外精幹嚴肅,就是在家裡也是一本正經的。

  這沒出息的架勢還當回到了王家村呢。

  不過背對著他和哥姐說話那個女孩兒倒是存在感挺鮮明的,就算是一個背影,也能看出不凡的氣度和體態。

  結合他哥之前說的話,八成就是那個空降選手了,王信亦撇了撇嘴,心裡再次腹誹他哥和巧姐,倒是步子利索的已經走到面前和他們打招呼了。

  “哥!巧姐!你們真的來啦?”

  “哦來了!”兩人看到他壓根沒分多少注意力過來,反正是想見就能見的蠢弟弟,不想見還到處都能見呢,整張臉都看吐了,態度極其敷衍,眼神依舊黏在人家身上沒有往他這邊挪的意思。

  王信亦一噎,剛要說話,便見面前這人轉過身來。

  她的動作不緊不慢,就是聽到背後有聲音的下意識反應,然後整張臉緩緩露出全貌。

  先是光潔飽滿的額頭,髮際線濃密,臉部的輪廓和弧線從側邊逐漸過渡到正面,竟沒有一處死角。

  然後是精緻的五官一下子就攝取了注意力,但還沒來得及細看,便會被她相較於美貌更加具有存在感的眼神和氣質所晃。

  王信亦第一反應——確實挺漂亮的,這麼近距離的看,比他看過的無數圈內美貌著稱的花旦都亮眼。

  王信亦第二反應——比起漂亮,好像有些眼熟,然後記憶隨著浮出水面。

  王信亦第三反應——

  嗶的一下眼淚飆了出來,抓著祝央的肩膀就是:“你哪兒去了——?”

  這聲‘哪兒去了’是叫得如泣如訴繞梁三日,就跟在遊樂場和老媽失散大半天的小孩兒終於被找到一樣。

  在場雖說工作大部分是工作人員,可現場觀眾也持續進場了,見這大庭廣眾之下當紅的流量明星突然淚崩,所有人都嚇傻了。

  好事者已經偷偷打開了手機攝像頭,明天妥妥的頭條GET。

  製作組都不知道他們唱的哪一出,他們這節目是靈異綜藝吧?不是‘等著我’吧?

  還是王信羽見弟弟太丟人,對旁邊的人道:“給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談談。”

  這會兒離節目開始錄製還早,還有個主咖沒到呢,自然不耽誤。

  現場的立馬將他們帶到後面給王信亦準備的專屬休息室,看著他緊緊拉著人家美女新人的手不放,心裡也是一陣心驚膽戰。

  這傢伙是不知道自己的粉絲有多兇殘是吧?上一個想跟他炒緋聞蹭熱度的女明星被噴得媽都認不出來。

  這會兒他居然敢公開出櫃?——不是,公開對跟女生黏糊?別說明天了,估計今晚的就能屠版熱搜,造成各大網路平臺癱瘓了。

  要不要支會一聲讓那邊做好準備?

  隔絕了外面眾人的探尋,四人進了休息室,關上門。

  祝央忙往後退一步,坐沙發最裡面:“先說好,別跟我抱頭痛哭啊,我就受不了這場景。”

  大狗和阿巧還好,兩人畢竟做哥哥姐姐的,成熟得多,可二狗就不樂意了。

  小時候就沒哥哥腹黑,一直也在保護之下,雖說混這圈子的,也不可能是傻白甜,再者他自個兒也聰明機靈。

  可性格上確實要跳脫活潑得多,當下就撲到沙發上,拽過祝央的胳膊,腦袋放她胳膊上蹭:“你就不是人。”

  “當時說讓我們走,我媽就拽著我們走了,也不說什麼時候見面,也不留聯繫方式,這麼多年我們到處找,到處找啊~~”

  說著就又哭了起來,看得他哥都頭大:“起來,好好說話。”

  “你就是嫉妒。”二狗白了他哥一眼。

  平時太端著,關鍵時候放不下包袱了吧?那小眼神,看得他哥想打他。

  祝央只得摸了摸他腦袋,別說,這兩個小孩兒小時候就長得招人喜歡,是一點沒遺傳到他們那狗頭爸的缺點。

  還將底子挺好的王姐的優點發揚光大,現在長大了不但沒長殘,更是脫胎換骨。

  老大一身霸總氣勢不好逗弄,不過小的這個因為早早的做了明星,形象很年輕,這會兒又奶狗似的黏糊糊的,倒是真讓祝央忍不住上手擼了兩把。

  砸了砸嘴:“這頭髮沒小時候軟呢,燙多了吧?”

  二狗一噎,做藝人的天天打理造型,頭髮有幾個好的。

  又聽祝央道:“要注意保護頭髮啊,雖說看你們的樣子你們爸的影響有限,可還是得注意,別禿頭了。”

  這下別說二狗,就是大狗王總裁,也是頭皮一麻,要不是定力尚在,都快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頭皮了。

  便看見祝央手裡出現了三瓶藥水,一人遞了一瓶:“來,這是生髮水,抹頭上立馬見效,你們找時間把頭髮剃光抹上去,這輩子不用擔心脫髮問題了,包你八十歲還一頭濃密。”

  又對阿巧道:“你現在就可以用,嘖,這可憐見的,頭髮這麼少。”

  這話要是別人,誰敢在這霸道女強人面前說?不怕死的。可這會兒霸道製作人聽了這在她這兒無比忌諱的話題,確實滿臉欣喜的接過藥瓶。

  感動道:“謝謝姐!”

  給他們端水進來的助理渾身雞皮疙瘩一抖,巧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年齡快奔四了?

  王巧因為從小不受父母重視,有了弟弟後更是差別對待,長期營養不良,所以長得瘦瘦小小,一把頭髮也是枯黃稀拉。

  年輕的時候看著還好,這幾年過了三十大坎,越發的愁人了,每天在家裡地毯上浴室裡看到頭髮就心裡刀割一樣疼。

  雖說花了大價錢養護,可底子太差,加上工作壓力大,也不見什麼效果,這會兒已經是靠髮型的打理看著勉強,但已經在考慮植發了。

  沒料到她姐一來就解決了這麼個困擾自己已久的大問題。

  祝央他們來歷神秘,可抬手就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並且後來和王家弟弟們重逢後,也知道了王家村當時發生的事。

  都是聰明人,隨之年齡閱歷的增長,自然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心裡始終對她抱有一種自己的救世主的崇拜于無所不能的信心。

  什麼話也不用刻意挑破,也不用刻意說明,能讓他們產生這種近乎盲目的信心的,也就唯有她一人而已。

  祝央這才擼著二狗子的頭道:“跟我說說你們吧,說實話我現在都嚇一跳,你們的變化太大了。”

  她露出由衷的欣慰笑容:“我很為你們驕傲。”

  三人都是白手起家,在事業上取得巨大成就,一路上聽過的誇讚無數,但這一句卻是最讓他們欣喜動容的。

  就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最終的認可般。

  大狗子王信羽便開口道:“聽了你的話,媽媽帶我們逃出了村子,在鎮上租了房子暫時安頓。”

  一開始王嫂在鎮上擺了個流動的小吃攤,鄉下小鎮的,做生意還是方便的,至少不用被城管到處追趕。

  也不是沒遇到磋磨,顧客無賴,醉酒佬佔便宜,小流氓挑事,同行的惡意挑撥。

  不過王嫂都咬牙挺了過來,比起在村子裡的遭遇,這些都不算什麼。

  每天起早貪黑的,再加上做吃的味道好,分量足,人實誠,大半年就攢下來一筆小錢。

  加上祝央給的,還有王家村的房子裡那些用不著的電器倒賣後的錢,也有小十幾萬。

  王嫂便乾脆牙一咬,帶著兒子去了區縣裡生活。

  給孩子拖關係辦了轉學,錢就花去了一大部分,在沒有任何不動產和經濟底氣的情況下,硬是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生生把日子過了起來。

  兩個孩子憐惜媽媽辛苦,自然懂事優秀,王嫂離開了王家村後,操蛋的命運仿佛時來逆轉。

  不說多大機遇,總之憑著自己的勤勞耐苦,幾年下來就攢下了一筆家資。

  於是又帶著兩個兒子搬進市里,還買了房,盤了個店面,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這時候老大也堪堪初中畢業,老二小他三歲,正好上初中。

  本就優秀的孩子,有了更好的教育環境,一家人又齊心協力,再加上祝央教過他們在團體中的出頭之道,兩人積攢了幾年的經驗下來。

  雖說出身微末,但雙商極高,在哪兒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同學老師眼裡都受歡迎,小小年紀意氣風發,哪兒還有當初那受人排擠的可憐樣兒?

  後來王小二初中的時候報名參加歌唱比賽,本來也是學習之餘湊合著玩不做書呆子。

  沒想到竟然竟然名次不錯,又因為長得討喜情商高,小小年紀在節目上屢次妙語連珠,鏡頭感特別好,反倒是一舉進入了公眾視線。

  年少成名,也就走上了這條路子。

  中間不是沒有經歷過圈子裡的辛酸起落,只是他這邊受委屈,他哥也不含糊。

  上了大學就開始打工,並且不是普通的工種,是極容易迅速在權貴中積累人脈的那種。

  因為他會捉鬼驅邪!

  聽到這裡祝央就有些詫異了:“捉鬼?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雖說菩薩副本裡,那鬼菩薩統治村長百年,在它的法力和眾位鬼新娘的怨力之下,活人待久了體質是有可能出毛病。

  就比如他們村子裡幾乎人人都有一定靈力,她隨便用村長的血就能動用人皮書,這一點她是早知道的。

  只是沒有玄學之門的教導,或許應付一些不成氣候的傢伙自保綽綽有餘,但真的身上沾了怨氣的,去了反倒是送死,人家就喜歡這種體質的人滋補了。

  兩兄弟聞言,郝然道:“其實,姐姐一開始沒有去投胎。”

  “嗯?”祝央一愣,然後就明白了。

  當初的鬼新娘們,殺了鬼菩薩,又冤有頭債有主各自去找了害自己的人家。

  能被獻祭的,自然對家裡人沒什麼執念,該殺的人殺了,也就各自進入輪回彼世了。

  但他們的姐姐秀秀不一樣,秀秀雖然是被自己那無恥狗爹送出去的,不過她媽媽有過拼死的保護,還有弟弟們常年的思念。

  村子雖然已毀,但是孤兒寡母的在外生存,她不可能就這麼放心一個人離去,所以便跟著母親和弟弟出了村,跟家人們一起生活,護他們周全。

  被鬼菩薩奴役是暗無天日的痛苦,但同時一個百年精怪也給了她們修煉的機遇。

  不然王姐在外奔生活遇到的麻煩無數,也不是沒有惡人想用毒計針對孤兒寡母的,但有個鬼姐姐在身邊,很多事自然方便了很多。

  兩個小孩兒因為對姐姐的親近,還有對祝央的崇拜,並不覺得鬼嚇人,反倒是對這一道頗有興趣。

  尤其是老大,甚至讓姐姐教他如何馭鬼驅鬼,以他的聰明早知道這些會成為自己未來的鋪路石。

  秀秀雖說不是玄門出身,但誰能比鬼更清楚怎麼對付鬼?自然就傾盡全力教導弟弟。

  不但如此,還經常走訪各大厲鬼的地盤,打著拉進關係的幌子,險惡的套取經驗,甚至不要命的搜集玄學之人的修煉秘密。

  就這樣,一個厲鬼冤魂毫不保留的教導,真的從野路子裡培養了一個玄門天才出來。

  王信羽上了大學之後就開始有目的的尋找客戶,他能見鬼,也靠著給供奉好處有了幾個可以使喚跑腿的鬼小弟。

  篩選之下,確認了第一個客戶,一個富商家裡的離奇鬧鬼委託,然後以高明的手法將自己推到人家面前。

  從此過後大學幾年便開始了自己的捉鬼大師之路,因為有真本事,在富商之中口口相傳。

  地位嘛,和現實中的謝奕差不多一樣的定位。

  積攢了人情和創業資本,本來憑他的人脈,在迷信的娛樂圈裡面,拖有能量的大佬照拂下弟弟是夠了的。

  只不過王嫂在他們上大學那年,患了胃癌沒救過來,撒手人寰,秀秀不願母親黃泉路上孤獨,便也追隨而去。

  世上僅剩唯一親人的王信羽對弟弟的保護欲自然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也就順勢紮進了這個圈子。

  憑著自己的能力人脈,以及一些常人無法企及的方便,雖然是後起之秀,但這些年發展下來,因為獨到的眼光和迅猛的發展勢頭,也生生擠進了老牌巨頭之一,取代沒落的一家巨頭名號,在整個圈子裡新的幾座大山之一。

  雖說有競爭對手老拿出身這點嘲諷王信羽,諷刺他憑著抓鬼抓出來的產業,不過酸歸酸,碰到邪門的事,還是得乖乖在家備好價值百萬的美酒佳餚。

  明著請王總光臨寒舍暢快一飲,心裡還是指著對方給自己看看是不是真撞了髒東西的。

  而且他這人對於生意上怎麼運用手腕是一回事,但在玄學一道,是從來有一是一,絕不會因為你是競爭對手而破壞原則。

  這點在行業裡是出了名的,倒也沒什麼人會往死了得罪他,行事多少透著方便。

  而阿巧,她的經歷則簡單得多,但也是憑著自己殺出的一條血路。

  逃出來還沒開學,就先找了打工的地方,因為看著瘦小貧寒,周圍的人也都照顧她。

  她也知道感恩,和同學舍友同事關係都處得好,而且成績優秀,年年獎學金,深受老師喜愛。

  後來實習便被推薦到了電視臺,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十幾年摸爬滾打,兢兢業業,從最底層爬到了高層。

  她是在大學畢業沒多久,和王小二電視臺裡碰到的,當時他正好參加那選秀節目,阿巧也只是底層的工作人員之一。

  老鄉重逢,她還見到了已逝的秀秀的鬼魂,雖說一開始有些害怕,不過到底一起長大的小姐妹。

  後來秀秀也離開,便只剩他們三人互相扶持。

  王家兄弟這邊是阿巧在自己公司裡的競爭籌碼,而阿巧也是他們在圈子裡行走方便的橋樑,三人齊心協力,到了今天個個飛黃騰達。

  這說起來簡單,但要細細捋過,簡直就是一個精彩的創業劇本了。

  誰能想到當初被全村詛咒排擠的兩個小孩兒,還有一個即將被重男輕女的父母送進工廠,或許過兩年就會因為幾萬塊的彩禮錢嫁給莊稼漢子的火柴妞兒,不到二十年後是這個光景?

  三人還是一個地兒出來的,怎麼看都是一出傳奇劇本。

  祝央聽完後,也不免驚歎不已,平時利索的嘴皮子,這會兒也找不出多餘的語言。

  只得讚歎道:“你們真好,真的很優秀,真好!”

  三人相視一笑,要說他們最想和誰分享今日的成功,除了沒來及看見的王嫂,便是她了。

  溫馨的氣氛在這個房間裡發酵,可四人卻不知道,這時候網路上,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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